悄悄亲她的额头,她便红了脸不敢看他,连提都不提。

意识到这件事,裴文宣不由得笑起来,他也不再追问,只低下头去,闲散看着手里的折子,笑容却是落不下去。

李蓉偷偷看了裴文宣一眼,见裴文宣低头笑着不说话,烛光下的青年面容白净,神色温和,清瘦修长的执笔手翻过书页,无声绘出几分难言的英俊来。

李蓉心上一跳,她慌忙移了目光。

连想问他为什么笑都不敢开口了。

两人一起上了朝,下朝之后,李蓉便和裴文宣分开,直奔督查司。

督查司建立在城郊,如今两个副司主,一个是朝廷塞过来的苏容华,另一个是李蓉委任的上官雅。

李蓉从朝堂下来,刚进督查司的院子,就听见上官雅的声音从里面传了过来:“我说过了,我没有打他,那伤口是他自己弄的,这份口供也是他自己招认的。”

“上官小姐说笑了,谁好端端的,给自己弄个鞭伤?”

苏容华的声音响起来,李蓉踏入正堂,上官雅见李蓉来了,面上露出几分喜色,高兴道:“殿下。”

“听你们在吵架,”李蓉笑着走到桌前,低头看着桌上的纸页,李蓉将纸页拿起来,扫了一眼,“苏大人好像说这份口供不能用?”

“回殿下,”苏容华行了个礼,笑道,“按照《大夏律》,刑不上士族,今日我去探望陈大人,他身上有鞭伤,这份口供怕是刑讯逼供而来。”

“刑讯逼供就打一鞭子?”上官雅冷笑出声,“苏大人这是在哄孩子呢?”

“一道鞭伤,也是鞭伤,”李蓉温和开口,“苏大人既然觉得这份口供不合适,那就再审一遍就是了,我亲自来。”

说着,李蓉放下口供,领着上官雅转头望牢狱走去,淡道:“走。”

上官雅得了话,冷眼扫了苏容华一眼:“苏大人一起吧,免得又说我们打了陈大人,刑讯逼供,口供不能用了。”

苏容华笑着行礼,抬手道:“请。”

三人一起到了牢狱之中,李蓉让人把这位“陈大人”拖了出来。

李蓉一看就笑了,正是早上和裴文宣说过的陈广。

这人江南望族出身,是户部的仓部主事。

仓部主事主管仓储,这种敏感位置上呆了十年,算是一根老油条。

李蓉看着他的口供,让上官雅请他坐下。

等陈广坐下之后,李蓉将口供放下,笑起来道:“陈大人。”

“殿下。”

陈广拱了拱手,笑道:“殿下来的正好,微臣有事要启奏殿下。”

“陈大人是想告上官大人对你滥用私刑。”李蓉直接开口,“是么?”

“呀,”陈广露出诧异表情来,“殿下已经知道了?”

李蓉点了点头:“听说了,听说陈大人在狱中挨了一鞭子。”

“是啊,”陈广拉开了衣衫,忙道,“殿下您看,这伤口可深了。”

“不知陈大人是什么时候,在哪里,挨得这个鞭子呢?”

“就昨夜,”陈广立刻道,“她审我的时候,你看这伤痕,可新鲜着呢。”

“叫个大夫过来,给陈大人看看伤。”

李蓉抬手招呼了旁边人,随后扭过头去,脾气极好道:“那陈大人,您这份口供怕是不能用了,我们再录一份吧。”

陈广笑着抬手:“殿下请,有殿下在,微臣一定能说实话。”

“陈大人,”李蓉点点头,摸着口供,缓声道,“话说您也是户部元老,应当知道几件事。”

“殿下是说什么事?”

“第一件事就是,按着大明律,招供的官员刑罚会有减免,而隐而不供的官员,则罪加一等。”

“知道。”陈广点头,“然后呢?”

“第二件事就是,您如今的罪,加起来也不过就是丢官,但如果再罪加一等,那就是丢命了。”

“殿下言重了,”陈广笑道,“且不说微臣清清白白,就算有罪,也罪不知此吧?过往许多大臣罪比微臣重多了,可……”

“可他们是在刑部审的,”李蓉抬眼,猛地一拍桌子,喝道,“这是督查司!你还当本宫是在陪你们玩乐吗?!本宫告诉你,就你的罪,今天你招了,本宫可以放你回去安享晚年,若是不招,我保证你在菜市场头都滚不到脚下!”

陈广脸色巨变,李蓉抬手,抓了一叠口供:“你以为我是为什么要你招供?不过就是看在你家的面子上给你留条活路,不然,”李蓉抬头,冷笑了一声,“陈大人,想想被冤魂索命的王大人。”

陈广不说话了,苏容华轻咳了一声:“殿下,陈大人毕竟年纪大了,他……”

“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

李蓉抬眼,冷声道:“本宫可没死呢,本宫不让你开口,你说什么?”

“再冒犯殿下,”上官雅笑起来,“可就要掌嘴了。”

苏容华冷眼看了上官雅一眼,上官雅嗤笑了一声,移开了目光。

李蓉等了一会儿,把口供快速翻看了一遍,随后随口道:“当时你看管仓部的时候,给黄平县发的粮食有多少?”

不等陈广开口,李蓉自己便答了数“三千啊”。

陈广神色不太好看,李蓉皱起眉头,又翻了几页,抬手将口供一扔,站起身道:“其他人不都招了吗?苏林都已经被招出来了,为什么还一定要陈大人的口供?简直是胡闹!”

听得这话,陈广慌忙看向苏容华,苏容华正想说什么,上官雅便挡住了陈广的视线,笑起来道:“苏大人今天话很多呀?”

苏容华脸色有些难看,李蓉领着人往外走,走到一半,陈广突然叫住她:“等等,殿下。”

李蓉顿住步子,转过头去,陈广惨白了脸,急道:“殿下,如果我招了,殿下能给我留条生路吗?”

“那取决于你招了什么,如果你招的内容没什么新意……”

李蓉笑了笑:“我不喜欢浪费我时间的人。”

“我有铁证。”陈广着急出声,“殿下,您现在有的都是口供吧?我是有证据的!”

李蓉折了回来,坐下道:“说吧。”

说着,李蓉又转过头,看向苏容华:“苏大人,牵扯着贵族子弟,您要不回避一下吧?”

苏容华不说话,他紧盯着陈广,陈广不敢看他,上官雅抬手道:“苏大人,请。”

陈广的确是有铁证的,苏家的苏林,算是苏家的一个远房,关系倒也不大,但苏家门庭高贵,随便出来一位,也不是小人物。

这个苏林身在兵部,其实也就是帮忙开了一张通行条的事儿,但是追究起来,降职是必然的。

李蓉静静听他把事儿都供了,签字画押,而后她站了起来,陈广急切道:“殿下,我的罪……”

“等着判吧。”李蓉声音平淡,“律法怎么写,本宫不会徇私。”

陈广面色不太好看,可他压低了声,继续求道:“殿下,您年轻,刚入朝堂,不知这其中艰险。大家追究起来,都是亲戚,您也不能当真处死我……”

“为何不能呢?”李蓉抬眼看他,轻笑起来,“陈大人觉得,我不会吗?”

“殿下,”陈广皱起眉头,“您要是当真杀了我,您如何和世家交代?”

“您们做事儿的时候,”李蓉冷淡道,“有没有想过给边关战亡的将士一个交代?”

“那是他们太贪了!”陈广愤怒出声,似是极为不满。李蓉冷眼扫了他一眼,只道:“你们都同我把这话说一遍,烦不烦?”

说着,李蓉便往外走去,走了没几步,陈广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殿下,您这是在给自己找死!”

李蓉顿住步子,她转过头去,冷笑出声来:“我怕是你在找死!”

她说完便走出门去,到了门口,上官雅便迎了上来,李蓉看了一眼,见不见苏容华,不由得道:“人呢?”

“通风报信去了呗。”

上官雅说着,从李蓉手里拿了口供,夸赞道:“殿下,我当真有些崇拜您了,您说您知道他仓库发出去的粮食是三千石就罢了,竟然还知道他牵扯着苏林?您怎么知道的?”

“三千石是裴文宣之前沿路统计之后算出来的结果,至于苏林……”

李蓉没说下去。

那是上一世,苏容卿曾经告诉她的。

苏林曾经牵扯过一个西北军饷的案子,苏家后来内部处理了他。

苏容华在,陈广是不可能信自己被其他人供出来的,除非给了他超出正常的细节。把苏林和三千石爆出来,陈广就会猜自己被卖了,而苏容华一直骗他,也不过是希望他不要把苏林供出来。

只要陈广对苏容华有了怀疑,就很容易崩溃。

李蓉想到苏容卿上一世告诉她的东西,一时有些疲惫,没有多说,缓了片刻后,她吩咐道:“去查一下昨晚是谁在当差,他的鞭伤不可能自己抽的,把人找出来,告诉那个人,要么多抽鞭,要么抽他自己。抽完了把人革职踢出去吧。”

上官雅应了声,李蓉看着手里的口供道:“现在还剩下谁?”

上官雅报了几个名字,李蓉点点头,直接道:“一起过去吧。”

李蓉和上官雅忙着处理剩下还没招供的几个犯人,等到下午时分,侍卫突然急急忙忙从外面走了进来,着急道:“殿下,有个东西。”

李蓉坐在椅子上,端着茶,将目光挪到那侍卫手上。

那侍卫手上捧着一个风筝,风筝上写着血红的一个字“停”。

上官雅见得这个风筝,便变了脸色,冷声道:“谁干的?”

“不知道,”侍卫跪着道,“方才这风筝突然坠到了院子里,属下已经让人去抓人了,但的确抓不到。”

上官雅冷着脸不说话,似是想骂人,又知这种事的确不好查。她回头看向李蓉,李蓉端着茶,想了片刻后,她笑了一声:“走投无路,才装神弄鬼,回去时候多带几个人,随他们吧。”

李蓉说完,喝了口茶,将茶杯放在桌上,转头看向正在被审问的官员,继续做事。

刺杀这种事儿她是从来不怕的,上辈子她这么过了一辈子,早习惯了。

上官雅毕竟是刚遇到这种事,她缓了片刻,定了定心神,才终于放下心来。

两人一路忙到半夜,裴文宣也终于忙完了自己的事,从宫里出来,搭上马车,往公主府前去。

裴文宣有些疲惫,他靠在马车车壁上闭目养神,他休息的时间少,必须抓紧一切能休息的时间休息。

马车行到一半,便骤然停住,裴文宣双手拢袖,缓缓睁开眼睛。童业卷了帘子,低声道:“大人,是拦街告御状的。”

裴文宣皱起眉头,身为御史,接御状的确是一件常事,他点了点头,疲惫道:“把状纸拿上来吧。”

童业应声,便从马车上跳下去,走到那拦街告御状的孩子面前。

然而也就是那一刻,人群之中羽箭飞射而出,从窗户直接落入裴文宣马车之内,裴文宣手上更快,抬手就关上了窗户。

与此同时,银剑挑开车帘直逼而入,裴文宣冷眼看着那长剑抵在身前,裴文宣抬手抓了位置下藏着的剑,在对方剑锋抵在身前时弯腰上前一步,一剑贯穿了对方腹间。那人拼死往他身上一砍,裴文宣竭力把他往外推出,但剑锋仍旧划过他的手臂,鲜血瞬间蔓延出来。

裴文宣平日虽然看上去只带了一个童业,但其实暗中到处都是他的人手,对方一动手,裴文宣的人便冲了上来,除了这一个漏网之鱼,其他人都被拦在外面,不消片刻,便将凶手纷纷制住。

童业急急掀了帘子进来,提着剑道:“公子,你没事吧?”

裴文宣捂着手上的伤口,也没多话,提步下了马车来,其他人都已经死了,只剩下最开始告御状的孩子,他直接走到那孩子,然而这孩子见裴文宣走来,咬牙一挣,竟真的挣脱了侍卫的控制,朝着裴文宣扑了过来,好在侍卫反应极快,一剑追上来就贯穿了他。

裴文宣大惊道:“慢……”

话没说完,这孩子已经死了。侍卫蹲下身来,极快翻看了一下他的口腔,随后抬头道:“大人,是侏儒。”

江湖上的杀手极喜欢用训练侏儒来作为杀手,这些人看着是孩子,极易让人放松警惕,但在力气动作上,却是个地道的成年人。

裴文宣面色有些难看,他盯着杀手看了片刻后,只能道:“去查,多派些人手去保护殿下。”

“是。”

侍卫应声下来,便立刻赶去告知李蓉。

然而李蓉的线人早一步就去了督查司,李蓉刚从督查司走出来,正用热帕子擦着手,和上官雅说着后续的事宜。

两人刚刚走出大堂,就听静兰走进来,急道:“殿下,不好了。”

李蓉抬眼,静兰慌忙道:“驸马遇刺了。”

听得这话,李蓉骤然睁眼。

上官雅也面露惊色,随后她马上反应过来,忙道:“殿下勿要惊慌,您先回府看看驸马,我去查。”

李蓉缓过神来,直接就冲了出去,拉了马翻身上马,大声道:“把人给我挖出来,我要宰了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裴家人:“裴文宣,我们要欺负你。”

裴文宣:“我有老婆。”

上司:“裴文宣,官场不易,请你叹气。”

裴文宣:“我有老婆。”

杀手:“裴文宣,我们要取你狗命。”

裴文宣:“我有老婆。”

众人:“除了这句话你还能说其他吗?”

裴文宣:“你们快跑,我老婆来了。”

第79章 触心

李蓉一路驾马狂奔回府, 还在路上就遇到了裴文宣前来接应的人, 李蓉也没多问, 直接领着人回了公主府中。

她刚到公主府里,便见府中人来人往, 似是极为忙碌,李蓉领着人进了卧室, 看见血水一盆一盆端出来,她掀了帘子进去, 直接道:“裴文宣人呢?怎么样了?”

说着, 她便看见裴文宣坐在床上,大夫正在帮他包扎伤口, 他脸色有些发白, 看见李蓉进来,裴文宣面上带了几分诧异:“殿下?你怎么回来得这样快?”

李蓉见到裴文宣无事,面上缓了几分, 她走到床边,看向大夫道:“他没事吧?”

“殿下放心,”大夫恭敬道,“伤口并未伤及筋脉,也没有下毒, 休养些时日即可。”

李蓉点了点头,守在一边等裴文宣手上包扎好,而后侍从便退了下去,只留两个人在屋中。

裴文宣抬眼看向李蓉, 笑起来道:“站这么久,不累吗?”

说着,他拍了拍床边,温和道:“坐吧。”

李蓉坐到他边上来,叹了口气道:“怎么会被伤到,你又不是个毛孩子,还能被人刺杀了?”

“是我的不是,”裴文宣看李蓉查看着他的伤口,轻声道,“回来的路上有个孩子告御状,结果是专门的杀手,一时不慎。不过你也不要担心,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应该很快就会出结果了。”

李蓉应了一声,裴文宣见她低着头,缓了片刻后,他抬起手去,将她的头发挽到耳后,温和道:“让殿下担心了。”

“之后小心些吧。”

李蓉低声开口,随后又想起来:“你吃过饭了吗?”

“还没呢,”裴文宣笑起来,“殿下呢,用过饭了吗?”

“也没呢,”李蓉站起身来,自然而然伸手去扶裴文宣,裴文宣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神色,由李蓉搀扶起来,李蓉扶着他出门,不由得道,“除了手还伤着哪儿了?”

“倒也没有其他伤处,”裴文宣笑了笑,“就是被吓着了,心里有些害怕。”

“你也会被吓着?”李蓉有些怀疑,抬眼看向裴文宣道,“你也该习惯了啊?”

“殿下,生死这种事,永远都不会习惯的。”裴文宣摇了摇头,“不过只是必须得面对,所以伪作习惯罢了。”

李蓉想了想,觉得裴文宣说得也是。她扶着裴文宣到了桌前,让他坐下,然后让人上了饭菜上来。

李蓉详细问了裴文宣整个被刺杀的经过,裴文宣细细答了,等饭菜上齐了,裴文宣伸出一只手夹菜,旁边的汤没动半点,他一面优雅吃着东西,一面打量着正若有所思喝着汤的李蓉,他见她吃饭心不在焉,犹豫了片刻,随后道:“你别多想了,如今记恨我的人多了,这种事儿终归是要遇到的,我能护好自己,这事儿就交给我去查,嗯?”

李蓉听到这话,收回神来,点头道:“嗯,行。”

说着,她目光落到裴文宣持着筷子的手上,又转眼看到旁边没动的汤碗,她顿了顿动作,随后放下了筷子。

“殿下?”

“我喂你吧。”

李蓉取了旁边的汤碗,轻轻吹过以后,送到了裴文宣面前,裴文宣愣了愣,李蓉催促他:“喝呀。”

裴文宣被催得回了神,他垂下眼眸,含了李蓉送到面前的白瓷勺。

他每次吃饭前喜欢先喝汤,他以为李蓉从来不注意这些,不想李蓉其实是知道的。

知道他喜欢先喝一碗汤,也知道他在她面前,不想失仪,所以少了一只端碗的手,便干脆汤都不喝了。

裴文宣由李蓉喂了汤,笑道:“菜我能自己吃,殿下别饿着自己。”

李蓉应了一声,取了帕子擦了手,又自己吃了几口。

李蓉领着裴文宣吃过饭,便听上官雅过来了,她扶着裴文宣回了床上,让裴文宣先休息,便折回了大堂。

上官雅在大堂等着李蓉,见李蓉出来,她行礼道:“殿下。”

“有眉目了吗?”

“我把苏容华的行踪确定了一边,事发之时他还没来得及回苏府,动作应该没这么快。”

“不是他。”李蓉肯定道,“苏家不会做这些事儿,苏林只是降职,其他苏家人也没牵扯进来,他们不会为这点事来刺杀裴文宣。”

“驸马没事儿吧?”上官雅看了一眼后院,李蓉点头,“刀上没毒,他们只是在警告我而已。如果想让裴文宣死,刀上抹了毒药,他现在怕已经出事了。”

上官雅听着,不由得皱起眉头,李蓉闭上眼睛,她坐在椅子上,缓了一会儿:“今天下午审了人,下午就用风筝来恐吓我,晚上动手杀裴文宣,督查司里怕是有他们的人通风报信,把今天下午所有人员进出清查一边,底子再摸一次。”

“是。”

上官雅沉思着,李蓉抬眼看她:“你好像有话要说?”

“殿下,”上官雅思索着,缓声道,“其实,走到这一步,他们想求的,不过就是留一条命罢了。如今不过是个警告,但是已经直指驸马,若是他们有心,驸马今日怕是……”

“你直说吧。”李蓉声音平淡,上官雅抿了抿唇,“我怕过刚易折,不如,退一步吧?”

李蓉没说话,她抬眼看向上官雅,上官雅而今也不过将近二十的年岁,遇上这种事,心里忌惮,也是人之常情。

“如果他们没有动手,我还能放他们一条生路。”

李蓉站起身来,只道:“现下,要么我死,否则就是他们死。”

上官雅愣了愣,随后她便明白了李蓉的意思,也不再劝,只道:“那殿下打算如何?”

李蓉沉吟了片刻,缓声道:“他们在暗,我们在明,终归不是个法子。”

“那殿下的打算是?”上官雅侧了头,静候李蓉的吩咐。

李蓉想了许久,终于道:“你先去查,若查不出结果来,我们就只能诱敌深入,再瓮中捉鳖了。”

上官雅听着这话,露出几分不解:“拿什么诱?”

李蓉抬眼,冷静道:“我。”

“殿下,”上官雅得了这话,立刻道,“不可,这太冒险了。”

“他们杀我不冒险吗?”李蓉嗤笑出声来,“他们有这个胆子,就当我没有?”

“他们和你一样吗?”上官雅急了,“他们什么身份,您什么身份?殿下,你这个想法驸马也绝不会同意。”

“我让你和他说了?”李蓉冷眼看过来,“本宫的事儿轮得到他做主?”

上官雅一时语塞,李蓉也懒得搭理她,挥了挥手道:“行了你先回去吧,先去查,查得到证据直接办了最好,查不到再说。”

上官雅没说话,她沉默片刻后,转身往外走,不耐道:“我得去和驸马说一声。”

“站住!”李蓉叫住上官雅,“你和他说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