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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桃花林愈显清寂。突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略显迟疑。何翊猛地转身,但见一人卓然独立。密密匝匝、层叠如锦的嫣红花海中,雪白纤影飘然若飞,广袂流垂若丝云,风神秀逸,宛如水中明月,如梦如幻。

“原来是何公子。”眉轻扫,脸薄妆,眉目间隐约含笑,雪为肌骨秋水砌魂。

“草民参见公主。”何翊恭身下拜。

“无需多礼。”宁歌徐步行来,“方才你与郡主在一起么?怎么将你撇下了?”

“郡主担心公主迷路,便去寻你,估计也快回来了。”何翊爽然一笑。

“昨儿她央求我陪她来畅园赏花,原来是要让我见见何公子,我们这位郡主呀,总是神神秘秘的,何公子莫怪。”宁歌轻笑。

“公主过虑了,郡主性活泼,诚恳待人,天下男子无不钦慕。”

“何公子与郡主早已相识?”

“四日前于寒拾寺偶然邂逅,草民与郡主一见钟情,望公主成全。”何翊恭敬地俯身恳求。

“何公子有意求娶郡主,我自当应允,只是母后对郡主的婚事希望甚大,亦不可草率,何公子有何高见?”宁歌的颊边浮起微笑,淡淡微红色不深,惹得他心似春水粼粼波动。

“公主所言极是,草民立即禀明家父,御前求娶郡主。”何翊望着她步入四角亭的背影,心头微起酸涩之意。

“兹事体大,你与郡主先行商定再告知于我便可。”宁歌端然坐定。

何翊缓步跨入四角亭,去岁的芙蓉宫宴清晰地浮现,紫红宫装炫艳矜贵,千朵三醉芙蓉盛开,粉紫面纱掩了天颜凤姿惊鸿一瞥,踏水留痕,涟漪起澜,从此,心底深处,永远珍藏着那一抹鲜丽的记忆。

落花无意飘落,流水情意暗生,只是长恨水流东,永无停驻厮守的一刻。

本是庸人自扰,何不放开胸怀?

他立于案侧:“谢公主成全。”

宁歌一拂广袂,笑道:“我把郡主交给你,切不可辜负郡主,否则”

她悠然拉长了语调,何翊静静地等候大长公主的下言,却见她俏皮一笑,并不言语。他知道被大长公主戏耍了一回,却也只是略略一笑。

去岁,芙蓉绽放,原本只是清心赴宴,却不料波澜暗起。今岁,桃花繁盛,前缘已逝,佳人在前,心头苦涩,却只能握住另一女子的手,与之偕老。

桃花林晴光澄明,海棠林中却是偷来梨蕊三分白。

似青似白天浓淡,似红似血花妖娆。宁心妍静静地驻足,望着林中那抹轩昂的身影。苍黑描青轻袍,广袖无风自拂,他稳稳站立,身姿挺峻,浑身似乎洋溢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慑人气度。风过时,肃肃如松下风,朗朗如玉山石。

这样一个男子,半生倥偬,喋血沉浮,如今手握重兵、权倾朝野,若非华一波、章淮谦与何准以微力牵制,他势必取而代之的吧。放着两房妾室不理,却与大长公主淫乱宫闱,是真心真情,还是权谋算计?她不了解这样一个权臣,更不晓得皇姐究竟想要如何。

“将军,”宁心妍轻步上前,“将军可是在等候皇姐?”

“参见郡主。”杨策转身略一行礼,“公主前去寻郡主,郡主没碰见吗?”

“也许错过了,”宁心妍一笑,钦慕地望他,“我一回京呀,整个洛阳城都在谈论将军呢,盛传将军的丰功伟绩和俊伟面相,就连宫中的内侍宫娥也仰慕将军。今日得见将军神采,实乃三生有幸。”

“郡主谬赞,臣只不过一介武夫罢了。”

“将军文韬武略、指点江山,怎会是一介武夫呢?指不定日后有更大的伟业呢。”宁心妍俏皮地娇笑,口无遮拦。

“郡主言重了,臣惶恐。”杨策面色一沉。

“哦,吓着将军了。今儿目睹将军的神勇风采,我心中欢喜,一时口不择言,将军莫怪。”宁心妍连忙捂住蜜唇,羞赧地垂眸。

“此处偏僻,守卫难免疏漏,郡主与公主金枝玉叶,倘若有变,臣万死难以谢罪,不如现下去寻公主。”杨策对她的钦慕与羞涩的女儿心态视若无睹,早于她靠近之际,他便晓得是蒹葭郡主,因为在他的心中,大长公主的步履独一无二,无人可以混淆他的视听。

“将军是担心我的安全,还是担心皇姐?”宁心妍靠近他,一双含烟的眸子流淌着动人的情愫,凄楚而温柔。

“无论是谁,都是臣保护不力、职责有失。”杨策抬眼直视她,眼中精芒闪烁。

“素闻将军是一位磊落、坦荡的君子,果真传言不虚。”宁心妍咯咯轻笑。

两人说笑着来到桃花林,远远地望见四角亭中两抹白色的身影互为辉映,男的烟白,俊朗如风,女的雪白,俪影纤纤,言笑和乐,似有悦然之态。

杨策不由自主地停了步履,呆呆地凝望。

宁心妍觑他一眼,微冷一笑,拉过他走过去。

一声娇俏的呼唤,引得宁歌回身望来,却见杨策与宁心妍亲昵地拉扯着,她面上的浅笑悄然凝固。

大明苑再次张灯结彩,彩带绕碧树,红结喜盈天,金箔洒纤陌。华幔绣帷隔五丈垂悬,大红毡毯迤逦铺设,略见豪奢。

宫乐悠扬婉转,琴瑟笙箫,编钟琵琶,古筝箜篌,诸部宴乐侍人身着正装散落各处,宫商美音于繁花碧树间流转,缭绕云端。

此乃华太后五十诞辰,有蒹葭郡主一手操办,宴开大明苑,牡丹点题。正值牡丹盛放,牡丹素有‘花王’之称,国色天香,正合华太后的尊荣与华贵。文武百官欣然应约前来,贵胄世家的公子小姐亦受邀进宫,恭祝华太后华诞。

玉冠红缨,绫罗锦袍,广袖飘举,放眼望去,宫阙峥嵘,言笑喜乐,端的是锦凤绣凰、喧嚣繁华。

当今圣上年少,然朝野安定,大宁天下稳固如山,若说暗潮激流者,便是手握五十万兵权的大将军杨策。擎天者,倘若忠心辅政,皇室便可守着江山延续国祚,倘若不是,天子废立便是朝夕之事。

宫宴上多的是逢迎拍马、虚言恭维之人,杨策一一举杯相敬,持礼淡笑,并无飞扬跋扈之态,更无恃功而骄、目中无人,而只是为人臣子的谦恭仁敬。臣工见他锋芒尽敛,皆暗自赞叹此人心性纯良,却有远见者断定杨策并非池中之物,其胸襟、气度与谋略将成就远超此时此地的伟业。

华一波与章淮谦是继华国公与章太师的年轻权贵,亦是文武臣工巴结的对象,自然聚集着为数不少的青年才俊。

“大长公主到——蒹葭郡主到——”

浮华缭绕的乐音中,一道高扬的声音远远地传来,苑中众人纷纷引颈望去,但见如云侍从、如花宫娥徐徐行来,当中者,正是蒹葭郡主。一袭玫红描金宫装,凤羽飘飞,华美宫锦金灿灿、红彤彤,映得她的玉脸犹如红霞铺面,耀花人眼;金丝梅形凤冠嵌在飞仙髻上,梅妆妍秀,长眉朱唇,少许笑意绽在唇角,玉润中略显羞赧。

一袭明媚金红令大明苑百花暗淡无光,蒹葭郡主身后慢步行来的那人,却摄人心魄,令人为之倾倒。

玫红娇嫩,嫣红鲜艳。那袭亮缎胭脂锦,色呈嫣红,日光照耀下光泽渐变,红光闪闪、金丝熠熠,夏日骄阳似的灼痛人眼。朝凤髻,桃形金步摇无风亦晃三晃,琉璃珠翠点青鬓,眉心处的五瓣翠钿晶点闪闪、清新别致。

大长公主鲜少如此隆重地妆扮,今日却是凤颜匀妆、宫装绚艳,朱唇粉腮,明眸善睐,真真正正的皇家帝姬。

眉梢处一点笑意初露,一双流波妙眸随意一扫,带起众人无数涟漪。

立于偏僻的角落,杨策静静地望她,心里亦是波澜起伏。她的目光扫遍全场,最终落于他的身上,四道目光相触,他晓得她的心意,她亦晓得他的心意。

大明苑中植有数十种名贵牡丹,位于西苑,众臣与青年才俊簇拥着大长公主与蒹葭郡主来到西苑。

花圃里芳香浓郁,碧枝上牡丹摇曳,雍容华贵,富丽堂皇,出众风流。

此时,众臣或交头接耳,或三五聚首,或出口成章,赞美牡丹亦盛赞华太后。

“此花状似千层台阁,该为‘赤龙焕彩’,太后龙章凤姿,甚是应景。”

“此花宽大平展,花瓣稠密高耸,形似金冠,华美异常,正是‘蓝田玉’,不过还是无法与太后的凤冠相提并论。”

“此花貌似‘凤丹白’,凤凰展翅。”

“此花定是‘雪映朝霞’,形似绣花,深红浅白,变化多端。”

何翊立于人群的最后面,默默观赏,却是流连于那抹俏雅的身影。梅妆柔美,宫装璀璨,双颊总是抿着淡淡的笑意,偶尔的,她绵绵的目光悄悄地递过来,他回以温柔一笑。

“何公子,请随小的来。”身侧响起一道刻意压低而恭敬的声音。

“哦?是郡主吗?”何翊转身一瞧,是一名年轻的宫中内侍,便随他离开花圃,“去何处?”

“何公子莫多问,去了便知。”内侍嗓音微冷,径自往前快步走去。

何翊不再多问,随着内侍远离了喧嚣的大明苑,来到崇华殿西侧的凌菡池。行至一处隐蔽的树荫下,内侍躬身道:“何公子在此稍等,小的先行告退。”

未及何翊出声,内侍匆忙走远了。他愣了片刻,寻思着蒹葭郡主究竟欲意何为,若是隐秘之事,也不至于来此吧。

他环顾四周,碧树环绕,绿荫幽沉,地上随意地摆放着若干石块。寻常人等不会来此,若有路经之人,稍不注意也不会发觉此处有人,确是冷僻。

突然的,斜后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猛地转身,轻步走过去,却听见一声略惊的语音:“谁?”

森森墨绿之间露出一角嫣红宫锦长裾,目光一闪,整个人儿红耀耀的撞进他的眼中,光芒熠熠犹如烈日当空洒照,桃形金步摇晃动不止,翠钿微惊,明眸愕然。

“惊扰公主,公主恕罪。”从惊讶中冷静下来,何翊心里疑惑,怎会是大长公主?

“起吧。”宁歌惊魂已定,思忖着他怎会在此,不是杨策邀她的吗?莫非是他邀她的?她淡淡一笑,“可真巧呢,何公子在此处”

“草民应邀前来,”何翊诚然道,“却不知何人所邀。”

“我也是应邀前来,”顿时,宁歌心中雪亮,却不动声色,“既然如此巧合,便与何公子商量一下。”

“公主请说。”何翊听闻此言,便觉哪里不对,却又不信是蒹葭郡主故意为之,或许,只是巧合罢了。

“原本我想与令尊何大人商讨,不过郡主说你们尚未商定。几日来我思虑再三,晋你为秘书丞,你可有异议?”

“谢公主,草民并无异议。”何翊拱手一笑。原本他淡薄功名利禄,此时为了能匹配蒹葭郡主,晋位秘书丞已是越级,何来异议?

“当真没有异议?倘若郡主晓得,意见可就大咯,不过你也晓得,稳妥一些总是好的,不会招人闲话。”宁歌一笑,扯了扯裙裾,往前走了两步。

“公主思虑的是,让公主费心了。”

“何家四代为官,为大宁鞠躬尽瘁,令尊何大人耿直忠良,你与郡主大婚,我会好好操办,让她风风光光地嫁入何家。”

“郡主定然欢喜,草民代郡主谢公主大恩。”

话音方落,却见大长公主正欲行往青石宫径,不知为何她惊叫一声,身子直挺挺地跌倒。何翊眼疾手快地揽住她,扶住她的身子。

宁歌心悸未定:“裙裾太长,此处不太平整,绊到了。”

何翊突然意识到揽着的是金枝玉叶的大长公主,是午夜梦回的天人,是早已深烙心间的梦中女子,猛地双手一缩:“草民冒犯,公主恕罪。”

宁歌柔然一笑,脚下一动,便有钻心的疼涌上来:“好像崴脚了。”

眼见她眉心紧皱,何翊再也顾不得,关心地扶住她:“先到那边歇一下。”

宁歌任由他扶揽着慢慢地走着,浑然不觉从远处望来的一道目光炙热如火。言笑、跌倒、扶持,一幕幕,那人看得一清二楚,原本是满心期待地应约而来,却看到不该看到的,心头难掩浓浓的酸味。

正是杨策!

弯弓满月,一枚轻矢铁箭“咻”的射出,正中靶心的牡丹花蕊,箭尾红缨犹自微微摇晃。适时,掌声响起,欢呼声此起彼伏。紧接着,下一个参与者拿起弯弓

这边厢射击比赛吸引不少青年才俊,那边厢牡丹题诗亦是人头攒动。数名工于诗赋的才俊正挥毫直抒胸臆,而琼枝碧树之间的彩带红绳上早已挂满琳琅满目的应景诗赋。

每每悬上一首,便有内侍高声宣读: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①。”

“闺中莫妒新妆妇,陌上面惭傅粉郎。昨夜月照深似水,入门唯觉一庭香②。”

“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竞夸天下无双艳,独立人间第一香③。”

“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颖是洛川神女作,千娇万态破朝霞④。”

围观的人惊呼连连,赞叹妙作。内侍继续朗声吟诗,众臣窃窃私语:“今日不知是谁搏得诗魁?”

“自然是文采风流者博得。”

“只要博得诗魁便名满天下,赏赐自然丰渥,一举两得。”

“你若羡慕,也上前挥笔一首。”

“不知赏赐会是什么,方才蒹葭郡主说此次赏赐别出心裁,贵重之外另有一番特殊价值。”

“哦?究竟是何赏赐?”

“急什么?待会儿不就晓得了?”

“陛下、大长公主和蒹葭郡主到了。”

众臣转首望去,但见宫径那头快步行来一列皇家侍卫,威严而明煌的天家仪仗簇拥着圣驾行来。

玉冠红缨,面如莹玉;亮眸漆黑,粉砌的脸上二分帝王威仪、八分明润欢笑,此乃大宁天子宁烨。一身玄色团龙常服,绣金纹龙,不见龙威,倒显润泽。

身后的两个女子,描金红锦耀眼得夺人心魂。

三人立于正位,俯瞰臣工躬身叩拜。礼毕,内侍高声道:“时辰已至,题诗就此结束。三位侍官开始品评诸位诗赋,诸位稍等。”

言罢,三名专司文章诗赋的侍官漫步于琼枝碧树间,仰首品赏悬挂着的诗赋。

一时间,四下里鸦雀无声,众臣莫不引颈翘望,期待着侍官停于自己的诗赋前,微笑颔首但见三名侍官聚首低声商讨,须臾,一名侍官低声禀奏陛下、大长大公主与蒹葭郡主。

片刻之后,内侍得到陛下的授意,扬声道:“富贵风流拔等伦,百花低首拜芳尘;画栏绣幄围红玉,云锦霞裳涓翠茵⑤。此诗博得‘诗魁’,何公子是也。”

人群里惊起一阵嘘声,有人欢乐有人愁,附和声、叫好声、赞叹声不绝于耳。

隐身于人群中的何翊略有惊讶,周边的臣工与青年才俊钦羡地向他道贺,京中的名门贵眷亦向他递来含羞而钦慕的目光。他不住地点头谢礼,转而望向蒹葭郡主,微薄的笑意点缀于她的唇边,个中意味只有他懂得。

另一侧,大长公主含笑的目光充满了鼓励。

内侍继续道:“陛下有旨,得‘诗魁’者,晋秘书丞。大长公主懿旨,赏桃形金步摇,何公子,还不谢恩?”

闻言,何翊怔住,面有惊愕,直至内侍宣了两遍方才行礼谢恩。

他望见,蒹葭郡主的笑意仍是微薄,与方才并无二致。而大长公主错愕莫名地侧了脸瞥向蒹葭郡主,朝凤髻上的桃形金步摇已然不在。

只是一瞬,大长公主的面色宁定如常。

彩衣宫娥手捧填漆木案上前,红绸上桃形金步摇熠光璀璨。

宁歌无法阻止,静静地望向隐于最远处的那个青袍男子,晴光流转,洒了他一身,将他的面容耀得半是透明半是灰暗,神色不可辨认。

杨策迎上她遥遥望过来的目光,付之一笑,兀自转身离去。

“公主已为太后祈福,这会儿时辰还早,在寺里逛逛,可好?小的听闻寺里有两株樱花,正值怒放时节,公主,去瞧瞧吧。”绫子喋喋不休地央求着。

“现下已是四月末,也该谢了吧。”宁歌斜她一眼,“是你想去赏花吧。”

“反正时辰还早嘛。”绫子低声嘀咕道。

“怕了你了,去吧,若是迷路,唯你是问。”

“谢谢公主。”绫子欢喜道。

两人信步溜达,身后尾随着十余名微服侍从。

寒拾寺以雄伟古朴著称于世,而轻云寺以瑰丽灵秀闻名南北,更以灵验的送子观音赢得善男信女的青睐,百余年来,香客络绎不绝。

殿阁鲜丽,朱栏雅致,观音水月,寺中香客有锦绣豪门,亦有平民百姓。

左转右绕的,终于寻到寺庙东侧的两株樱花。

绫子满目惊艳:“好美啊。”

浅浅匀红,如雪,如云,如雾,清光摇粉盖,丽色映珠玑。

宁歌微微笑着,亦是惊艳的神色。

绫子一阵风地奔过去,欢呼着,高扬着双臂舞动,浅粉裙裾飞扬而起,那透明轻薄如绡的粉色花瓣仿佛感染了她的喜悦,簌簌飞落,与她一同飞旋。

“公主,过来啊,好美啊。”绫子一边旋舞一边欢呼。

“绫子姑娘很喜欢樱花。”

是男子的嗓音,低沉而明朗。

宁歌微觉熟悉,转身一瞧,只听得一声恭敬之语:“臣何翊参见公主。”

“无需拘礼。”宁歌淡然一笑,“你也是来上香的么?”

“算是吧。”何翊一身淡青轻袍,温雅地笑,“未曾料到会在轻云寺遇见公主。”

“原本郡主与我一道来的,临行前她微有不适,我便让她歇着了。前些儿她已为母后祈福,此次就算了。”宁歌直觉他是想知道郡主的行踪,便据实以告。

“公主误会了,臣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