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再看这身着浅绿色小袄的宫女身边,又有一个穿着朴素的女孩儿,虽然容貌不及先前那个,但是却沉默稳重,看上去也是极为讨喜的。

太后娘娘朝着这两个小宫女都点了点头,便举步,朝着那桃园走过去了。

这桃园确实比朱砂先前所见过的几处园子大了不知多少倍,那慕容侯府自不用提,便是连白隐的王府别院恐怕都不及这桃园的一半大。那一株株矗立在那里的桃花儿开得正盛,格外地让人感觉到惬意。

这些桃树,让朱砂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遥远的从前。有一个俊朗温和的少年,牵着她的手,带着她漫步在那株落樱缤纷的桃花儿树下。

那纷纷掉落的粉红花瓣沾满了衣襟,映红了他们的脸颊。而那个少年的手心温暖而充满了力量,像是能够给她一生的保护,让她的心永远充满了踏实和快乐。

然而如今这一切,却都已然远去了…再难回头了,不是吗?

010:人面桃花

朱砂怔怔地望着那片桃花儿怔神,却不妨回过神来之时,赫然发现而今已然只有自己一个人站在桃花儿树下发呆了。

她心下一惊,急忙扭过头去,只看到了远远飞扬起来的仪仗幡。

得快点追过去才行,朱砂想着,便急忙提起了裙摆,朝着桃花儿林快步跑过去。

然而穿过了这片桃花儿林,她却分辨不清了方向。按着常理,太后娘娘所走的当是条小路才是,可是小桃兜兜转的,却在这片桃花儿林里越走越深,怎么也看不到路了。

这可如何是好?

朱砂有些着急了,到底是十四岁少女的心境,朱砂的额前已然微微地渗出了汗珠儿,她周折几何,却怎么也找不到大队人马的方向,不觉已然有些疲惫了。她沮丧地靠在了一棵株树上,叹息着责怪自己怎么好端端地在这个时候走了神,迷了路。

恰在此时,她听到了一阵说话之声,似乎还夹着阵阵的笑声。

朱砂心头一喜,急忙举步奔了过去。然而当她从一片桃花儿树后面闪出时,却攸地顿在了那里。

但见那片桃树之中,有几个人簇拥着一个身着明黄色袍子的男子,正站在那里谈笑风生。而那些人显然也发现了朱砂,为首那身着明黄色袍子的男子诧异地朝着朱砂望过来。

一阵轻风吹过,桃花儿纷纷下落,与阳光一起勾勒出了一个美丽的人形。

那一头乌黑的发辫松挽成髻,玲珑的脸庞因为急着赶路的原故而微微地泛起了红晕,而那双眼睛,却分外地明亮,像是天上最璀璨的星子。

这个小小的人儿像是受了惊的小鹿,用带着惊诧和惊恐的目光看着自己,竟然让心猛烈地跳动了起来。

这是…白泽?

朱砂怔怔地看着眼前被众人簇拥着的男子。比起三年前看到的那个年轻而充满了朝气的模样,而今的他已然更加的成熟和儒雅。他的眸光温和明亮,五官清秀俊逸,只是那眼中的惊鸿与当年一样,完全没有一丝改变。

“你…你是…”白泽的脑海里迅速地闪过了那张一直萦绕在脑海里的脸,他伸出手来指着朱砂,脸上的表情既惊又喜,带着几分的难以置信。

糟糕。

朱砂的心中猛地一沉,她迅速地转过身,冲进了那浓密的桃花儿林之中。

“哎,哎!”倒是白泽身边的太监顺元最先反应了过来,身为皇上的贴己奴才,他如何不知道那个美丽少女对于主子的影响?当下便举起手欲拦住朱砂,怎奈这十四岁的少女轻盈有如小鹿,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那围绕着白泽的几个臣子个个儿面面相觑,不知道眼下这情形应该如何是好。

“是她吗?”白泽喃喃地问着自己,“真的是她吗?”

“皇上?”顺元倒是被自己主子的模样唬了一跳,急忙上前一步,道,“莫不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宫女惊了驾,奴才一定责令内务府严格查办!”

“不,不。”白泽摇了摇头,依旧失神地喃喃自语道,“她是惊了朕,只可叹惊得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顺元这下子倒是迷糊了,先前他自当是皇上因那俏丽的小宫女所惊艳,有了些兴趣,却不曾想那小宫女跑了皇上也丝毫没有追的意思。若是说惊了驾,却缘何会在这里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是…”白泽幽幽地叹息了一声,“不是太早,就是太晚呵…”

如此布满了玄机的话,倒是让顺海也摸不着头绪了。他把目光转向了右将军呼延灼,这位素来是皇上心腑的年轻臣子此时也微颦头眉,完全搞不懂这其中的玄机。

或许,只有皇上白泽自己一个人知道罢。

“皇上,那臣等先行告退了。”倒是礼部侍郎董瑞看出了皇上的失神,急忙接着众人告退。白泽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半晌,方才回过神来,责备顺元道:“这园子里如何会有那没有品级的宫女出现?身为内务总管,你莫不是一点都不知晓吗?”

“奴才有罪,奴才确实不知,确实疏忽了。这便唤人去查。”顺元嘴上认罪认得诚恳,其实脸上的表情可一丁点儿都不像是在认错,他悄悄地瞄了白泽一眼,然后急急忙忙地招手唤来了侍卫。

不多时,便一脸笑容地对白泽道:“皇上,万岁爷。听说是太后娘娘今儿带着新入宫的小主儿们来桃园赏花来了。这事儿事先内务府并不知晓,想来是太后娘娘体恤那些新入宫的小主儿们,带着她们四处走走看看的。”

原来是新入宫的少女…

白泽思量着,暗暗思量。他早已然派人打探过慕容侯府,在慕容侯府里,除了慕容薇,倒是还有一个慕容文鹰的外甥女儿名唤小桃。只可惜那孩子几年前便病逝了,想来自己当年所见的到底是不是那个可怜的女孩儿小桃都未可知。既然已然病逝,便更加没有可能是那新入宫的女子们的一员…莫不是,方才自己花了眼,看走了神么?

“既然今日是母后有此心境赏花,朕岂有不凑热闹之理?”白泽朗声笑道,“走,跟朕去看看。”

“是!”顺元急忙应着,心头却暗暗地替皇后娘娘叹息。

这后宫之中,许是又要多出一位娘娘了罢…

妻不如妾,妾不如ji,ji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绿云的话再次响在耳边,朱砂却突然笑了出来。她说得很对,与其傻呆呆地站在那里,等着皇上走近,等着皇上临幸,还不如就这样逃开。让他的心里始终有一抹遗憾的影子。

吃不到的总是最好的,朱砂想要做的,便是要皇上白泽记住她的容貌。

好在,他还记得…

穿过这片桃花儿林,便已然远远儿地看到大队人马了。朱砂的头一喜,急忙加快了脚步。

“咦,你看,那不是那个南蛮子吗?”静香不经意地回头之时,赫然瞧见了一路狂奔而来的朱砂。这朱砂的发髻微乱,头上还沾着片片的桃花,看起来,这个死妖精定不知道做甚么去了。这可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011:执着

太后娘娘走在最前面,似乎是在说些甚么。众多的宫女已然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太后的身上,一个个儿变着法儿的想要表现自己,却并没有发现远远奔来的朱砂。

但愿,没有人发现。

朱砂在心里默默祈祷。然而正当她跑得近了之时,却赫然发现了一度喜欢刁难自己的静香和翠香正朝着自己看过来。朱砂的心猛地一沉,脚步也逐渐地慢了下来。然而那翠香的脸上却已然浮现出了小人得志般的笑容,待到朱砂快要走近之时,突然张口道:“哎呀,你怎么…”

先前那太后娘娘正在讲后宫的女戒,突然听到了一声突兀的声音。这种不守规矩的声响显然让太后娘娘十分不快,她的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缓缓转过头去。其他的宫女心中更是一惊,纷纷转过头来。

朱砂的心更加的揪得紧了。

然而就在大家转过头来之际,在翠香的脚边凭空生出来一只脚,就这么轻轻地一勾,便把她绊倒在地。

那还没有说完的话转眼间变成了尖叫,翠香以极为狼狈的姿势扑倒在地上。

“翠…翠香!”嫣秀惊叫一声,急忙跑过去扶翠香,这会子,众人的视线便都落在了翠香的身上。

朱砂见状,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了人群里,站在队伍的最未端,低下头悄悄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你这小宫女好不懂规矩,”柳公公的脸是最先阴沉下来,他的双手拢在袖子里,夹着一柄拂尘,快步走到了翠香的面前,啐道,“你可知道这是甚么场合?居然这样不成体统地高声喊叫,来人,拉下去。”

翠香刚跌得七晕八素,被扶起来之时却听到了这样的一番责难,当下便晕了头,急急忙忙地解释道:“柳公公我…”

“住口!”柳公公见态势娘娘的眉头皱得更紧,当下便大声地喝斥道,“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来人,给咱家拉下去!”

“不,不要啊。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是有人绊我的,有人绊我的…”翠香平素里一向自恃家境殷实而高人一等,梦寐以求的便是那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传奇。然而,她盼了半天,想了好久,最后好不容易得来了这样的机会,却就这样灰飞烟灭了。这让她怎么能甘心?

然而偏就是她这样的一句话,让太后娘娘的脸色也跟着阴沉了下去,她环视了这些年轻秀美的宫女们一眼,缓缓地开了口。

“今日哀家带你们来这里,一是体恤你们初入得宫来,会想家,会念亲,二则是想带你们来到先祖之地一睹皇家威严。却不曾想你们还没有立稳脚跟便上演了这样的一出戏,难道你们不懂得体统是甚么,后宫的戒律又是甚么吗?”

这个看似温和而又雍容华贵的妇人此刻板起脸来,那一统后宫的威仪立刻让所有的人噤若寒蝉。

朱砂的心头微动,她刚才确实是看到了翠香跌倒,却全然没有注意到到底是谁绊了翠香。瞧着平素里总凑在一起的姐妹吃了瘪,嫣秀等人的心里愈发焦急,可是看太后娘娘的冷颜,和柳公公一脸不悦的模样,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毕竟,她们来到这儿是为了当娘娘的,可不是为了打报不平而把自己的前程断送的傻瓜。所以便是她们心中无限同情翠香,也只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不敢多发一言。

“哀家问你们,刚才,是谁绊了她?”太后娘娘冷声问道。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整个气氛变得既冰冷又沉静。

“哀家再问一次,如果还没有人承认,那今日你们全部都要在这里罚跪,你们听到没有?”这太后娘娘出身名门,乃是太祖皇帝亲自为当年还是太子的高祖选定的品德兼优的女子,太后娘娘年轻的时候陪高祖吃过苦,打过仗,还被乾青国当做人质关押过。这种见过了生生死死品xing刚烈的妇人,眼里如何能容得下这等卑劣之事?

当下,便站在这些宫女的面前,目光凌厉地看着众人。

“太后娘娘,我知道是谁…”那翠香一看太后娘娘如此,心中突然升上一计,当下便欲张口诬陷朱砂,然而她刚张了口,便突然听得一声尖声尖气的高喝:“皇上驾道!”

一句话顿时让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皇上,皇上!

她们朝思暮想,急切盼望看到的,不正是皇上吗?

于是所有的人都朝着声音的来源瞧过去,但见那被几名侍卫拥着的男子身材高挑而挺拔,那明黄色的龙袍衬着文雅的脸庞,一派儒雅风度。这些女子们的心顿时酥软了半截儿,一个个儿的脸上顿时散发出充满了希望的光芒,目光烁烁地盯住了她们未来的皇上夫婿。

然而朱砂的眉头却微微地皱了起来。

在这个当儿,若是被白泽发现了自己的踪影,那可是会让太后娘娘十分不悦的罢。在自己的根基还没有扎稳之前,就这样贸然地大出风头,可不是件聪明的举动。这样想着,朱砂便将头低得更低了,脚步,也不自觉地往别人的身后挪了一挪。

“皇上,您怎么来了?”看到自己优秀的儿子,太后娘娘脸上的冰冷便慢慢地融化,成了暖和的笑意。

“儿臣听说母后在这里,如何能不过来看看?”白泽微笑着说罢,便转过头来,看向了这些年轻的宫女们。

若刚刚绽放的春天的花朵,带着晨曦的微光,带着清闲的露珠儿。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羞涩与渴望,痴痴地望着白泽。

然而身为皇上,白泽已然看得太多这种表情了,他的目光从这些宫女之中匆匆地掠过去,寻找着那个让他心动的容颜。

012:突然的喜讯

白泽在人群里寻找着那个让他心动的容颜,惊鸿一瞟,他如何能够放弃得了这个让他牵挂的女子?

朱砂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已然微微地渗出了汗珠儿。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在她的身前,轻轻地横过来了一个人影。朱砂的心头一动,抬起眼,却看到了那一袭浅青色衣裙的清荷。比起其他的少女,清荷的个子要更高一些,娇小的朱砂被她这么一挡,倒也挡了个严实,那白泽匆匆地望了这些宫女一番,却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要找的人,心中正在狐疑,想要再次去看,却闻得太后娘娘笑道:“怎么,皇上可是在找甚么人吗?”

“母后说笑了,儿臣是恐今日春风微寒,唯恐您着凉方来看您的。”白泽被说中心事,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便笑着对太后娘娘说。虽然话是如此,但他却仍然没有忘记回头再次环视这些宫女。

见皇上频频望过来,这些宫女们的脸上个个儿洋溢出了充满希望的笑容,急切地盼望着皇上的目光能在自己的脸上多做停留。就连那被两个小太监架起来的翠香都恨不能搔首弄姿地,只求能够吸引皇上白泽的视线。

正在这时,突然有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奔了进来,看到皇上白泽和太后娘娘便急急忙忙地跪倒在地,气喘吁吁地说道:“皇上、太后娘娘,萧淑妃,萧淑妃她…”

“呔!”柳公公喝斥道,“个不懂规矩的东西,这样慌慌张张的做甚么?难道不怕惊到皇上和太后娘娘么?”

“奴、奴才有罪,奴才该死,还望皇上和太后娘娘恕罪。”那小太监这才如梦方醒地叩头。

“好了,柳全。”太后娘娘到底是见过大阵势的女人,这会子倒是温和而稳重地对那小太监道,“发生什么事情你这样慌张?萧淑妃怎么了?”

“回太后娘娘,是萧淑妃,萧淑妃她,有喜了!”

有喜了!

一句话说得太后娘娘喜上眉梢,倒是让那些宫女们个个儿愤慨不已。好端端的来了这么个难得看到皇上的工夫,那个恼人的萧淑妃在这个当儿上有什么喜呢?大喜过望的太后娘娘急忙拉起了皇上白泽,喜不自禁地吩咐起驾“芸香殿”。眼巴巴地看着皇上与太后娘娘起身而去的众人,这会子简直都要恨死萧淑妃了。

“好了,各位小主儿先请乘车回去罢,今日皇宫有了喜事,相信太后娘娘也会给各位赏赐的。侯吉,你且带着这些小主儿回去。”柳公公扬了扬拂尘,唤来了一个主事便匆匆地随着太后娘娘走了。

“各位小主儿请随咱家来罢,不用觉得遗憾,日后见着皇上的机会有得是。”这侯吉侯公公自是知晓这些少女们的心事,当下便乐哈哈地说着,引着这些情不甘心不愿的宫女们上了车辇。

上了车辇,朱砂方才松了口气。思及在最危难的时候,恰是那清荷替自己挡下了皇上白泽的视线,朱砂便忍不住将视线转了过来,望住清荷。然而这个不喜言笑的女子却依旧沉默着,将头转向窗子外面,看着窗外的风景。

初春的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让她的侧面显出了出身于武将家族女子的坚毅与沉稳。朱砂在心里不由自主地对清茶产生了几分好感,在下车之时,还特地朝着清荷笑了笑。

然而面对朱砂感激的笑容,清荷却像是根本看不懂一样,冷淡相对。

回到了各自的住处,众人皆纷纷扫兴地进了门,没一个人想要多说半句话。除了翠香和嫣秀等人。

被架了许久的翠香,双臂已然麻掉了。她坐在床塌之上,一边揉着手臂,一边气咻咻地想着那害她如此之惨的朱砂。

哼,这个死丫头偷偷地没有了踪影,紧接着皇上便出现了。莫不是她暗地里使了甚么手段?还有自己被人暗算的事情,翠香越想越不对劲儿,莫非这些全都与那个南蛮子狐狸精有关?

于是她再也坐不住了,径自跳起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新入宫的宫女,虽然均来自官宦之家,比那些来自民间的粗使宫女更好命一些。但是到底也不是主子,没有使唤别人的权利,所以想要做甚么,想要甚么,都得自己来想办法。

朱砂拿着盆,想要去打些热水,然而当她刚刚走到院子里,便突然被一个出现在眼前的黑影推了一把。

手中的铜盆掉落在地,发出“当”的一声,一个女声嗔道:“笨蛋,仔细被人发现。”

是翠香!

朱砂的心中一惊,急忙转头去看,然而她的嘴巴却一下子被人捂上了。

“这边来。”翠香说着,四处张望着,与嫣秀和静香一起把朱砂拉到了院角的一棵大树边上,用力地一推朱砂,把个柔弱的朱砂推得撞在树干之上。

“死狐狸精,说,你今天是不是给我使了甚么绊儿?”翠香一提起今天的事就恨得牙根痒痒,这死狐狸精害自己出了这么大的丑,不好好收拾她一顿简直咽不下这口气。

“你绊不绊,关我什么事?”朱砂站起身来,皱眉嗔道。

“你!”翠香气坏了,她瞪着眼睛,上前猛推了朱砂一把,“都是你这个狐狸精害的!”

“你说,你那会儿匆匆地跑回来,可是到哪儿去了?”嫣秀想起了最关键的事情,一瞬不瞬地瞪着朱砂问。

“我哪儿也没去。”朱砂冷笑,“你们这是在做甚么?难道不怕侯公公看到么?难道你们今天惹的事还嫌不多?”

一句话让翠香的脸色攸地变了变,她抬起头紧张地望了望,紧接着便气愤地啐道:“呸,你个死狐狸精,居然还敢威胁我。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说罢举起手便要朝着朱砂打过去。

013:厄运降临

那翠香的手刚刚高举起来,便听得身后传来轻轻的一声咳嗽。

这声咳嗽显然不是出自女人的声音,但更没有可能会是男人。所以照着排除法来看…似乎…只能是一个人…

翠香肢体僵硬地转过头来,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身着深褐色圆领小衫的胖太监侯吉侯公公。

“侯…侯公公!”翠香被唬了一跳,急急忙忙地放下手来,朝着侯公公施礼。

嫣秀等人也唬得呆了,慌里慌张地施礼。

侯公公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算是回应,便道:“这都是甚么时候了,还不快点歇息?明儿一早说不定便有太后娘娘的赏赐,若是睡得迟了仔细明儿顶着个黑眼圈见驾。”

这句话显然像是一句规劝,识相的众人皆借机告辞而退。

“翠香,你且慢走。”侯公公独独唤住了翠香。

嫣秀被唬了一跳,害怕翠香欺负朱砂的事情让侯公公知晓,急忙紧张地朝着翠香看过来。然而翠香却只是朝着她眨了眨眼睛,一副让她放心的模样。

唯有朱砂的心头微微地动了动,她转过身走向自己的住处,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打量了一下翠香与侯吉。

还不待走到门口,却突然瞧见一个欣长俏丽的人影正手持铜盆站在长廊上。看到朱砂发现了自己,那人便扭过头去,挑起门帘便走入了她的房间。

清荷,又是她?

但说那独独留下来的翠香,站在侯吉的旁边脸上显露出了少有的恭敬与谦虚,低头站在那里。

“翠香啊,不是咱家说你。你平素里行事凌厉些,不喜欢让人也便罢了,但是像今天这样为难别个小主儿,可不能再有二次。”侯吉瞟了瞟翠香,叹息着劝道,“要知道这些新入宫的小主儿,就连侯吉我都不敢轻易去招惹。你道是哪个小主儿日后是你的主子?你若是招惹了你惹不起的角色,恐怕到时候就连你父亲都救不了你!”

虽然心里有诸多的不平和不愤,但是翠香的脸上还得做出虚心接受的模样。那侯吉侯公公苦口婆心地训导了几句,便挥手遣走了翠香。

“还没有开始得宠,便这样没有脑子,就这样的角色便是使了钱,在宫里又能活得了几日?”望着翠香迅速溜走的身影,侯公公摇头叹息,“莫不是她的老子没有告诉过她,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是不能惹的道理么?算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便是有咱家救不了你的那一天,你也不要怪咱家才是。”

说罢,他又朝着朱砂那亮着灯的房间深深地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地道:“如此美貌的女子,皇宫里着实难见。或许,咱家应该多对她留心观察一阵?”

但说那翠香事后听说了清荷站在长廊之上的事情,心中对这清荷更加的妒恨。先前她曾托人打探到了侯公公已然睡下了,却不曾想又突然出现在那里。天下哪有这样的巧合?肯定是那清荷又在替那个狐狸精打抱不平了。

“哼,敢在我尹翠香的头上动土,她们俩个也忒不知深浅了。”翠香愤愤地攥紧了拳头。

话说,这新皇白泽的子嗣之事素来十分艰辛,首先是文菁皇后大婚三年一直没有任何的身孕。其次是后宫佳丽之中竟然没有一个人有子嗣之消息,这让身为太后的庄雅云十分发愁。而今那平阳王的侄女萧淑妃传出了喜讯,如何不是全武昭国的一件大事?

所以那庄太后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要焚香祭祖,以感激先祖皇帝显灵,保佑武昭国皇族人西兴旺。而身为一国之母的文菁皇后则责无旁贷地前往殷山祭祖,全后宫也要斋戒三日,以求上天保佑皇族的龙脉得以保住。

皇后不在宫中,掌管后宫的大任便落在了太后娘娘的手里。而那些个宫妃和宫女们,则把这看成了一个是可以上位的好时机,那后宫的花似乎开得更盛了,就连蝴蝶都飞舞得更加起劲儿,四处都是一片超乎正常的蓬勃生机。

除了“集秀轩”。

因为就在这一日,内务府的人发现了“集秀轩”里有人与外面的男子私自通信,并且证据确凿。

而那通信之人,竟然是…清荷。

内务府是在深夜前来拿人的,那时候所有的人都尚还在睡梦之中。朱砂只听到外面一阵嘈杂脚步之声,紧接着便火光冲天,映红了窗棂纸。她奇怪地披好了衣裳,打开门探头瞧着。却赫然发现有两个小太监闯进了清荷的房间,把清荷架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