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臣妾只不过是…”这声音,慕容薇是要多厌恶就有多厌恶,要多讨厌就有多讨厌,她怒睁着双目,喝斥道:“臣妾?你还好意思称你自己为‘臣妾’?你也不想想你是甚么出身!在本宫的面前称臣妾?你真是贻笑大方!连你这个窝囊废也背叛本宫?连你这个窝囊废也敢背叛本宫吗?你们是不是都想要本宫死!”说着便伸出手去掐那个人。

那个可怜虫却不是戴宝林又是何人?她先前自是看到了自己的主子慕容薇面如死灰地被抬回了“紫玉宫”,当即便唬得差点晕过去,不顾宫女的反对跑过来照顾慕容薇,只盼她能早早醒过来。却不想这慕容薇清醒过来之时便是这样对待自己。可叹这戴宝林一片好心,这会子却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慕容薇朝着自己伸出手来,作势要掐。

戴宝林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双手却下意识地护住了腹部。

“咦,皇后娘娘,您这是在做甚么。”一只手捉住了文菁皇后的手,那双如勾的十指便没有落在戴宝林的脖子上。文菁皇后抬头,看到的是醉青那张带着笑容的脸。

“皇后娘娘,您这是睡魇着了罢?快些醒醒,可莫要伤到戴宝林,惊了胎气。”醉青的话让慕容薇如梦方醒,那僵硬的手臂便立刻放松了下来。她抬眼看了看吓得瑟瑟发抖的戴宝林,心中顿时升起厌恶之感,便摆了摆手,示意戴宝林下去。

戴宝林如释重负地,赶紧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慕容薇叹息着,伸出手来捂住了自己的脸。这是怎么回事,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皇后娘娘,您且喝点热茶罢,”醉青递过了一盏茶,温和地说道,“皇后娘娘,您难道没有听说过在民间,那主母,自也是那些庶子庶女们的嫡母么?”

一席话让文菁皇后的心顿时动了动,她的眼睛一亮,抬起头来目光烁烁地望向了醉青。

醉青则递给了她一个会心的笑:“皇后娘娘如此慧芷兰心,自然会拿所有的皇子当成是自己的孩子一样。但是,别人的孩子再好,终究也不如自己的。皇后娘娘,您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文菁皇后慕容薇的面色慢慢地沉寂下去,她将眼前的这个女子瞧了又瞧,然后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指了指自己床塌之边的软椅,道:“坐下来,跟本宫说说话罢。”

让宫女坐下来说话,这可是任何一个宫女都不曾有过的天大的荣誉,谁知那醉青的脸上先是浮现出一抹得意之笑,却摇了摇头,笑道:“奴婢岂能逾越这身份二字?奴婢只这样站着说便罢了。”

说着,又拿了件衣裳替慕容薇披在身上,语重心长地说道||:“奴婢一直觉得娘娘您太过被动了,况且这样抑郁成疾到最后伤的是娘娘您自己。您何不强势一起,掌握主动权?”

文菁皇后慕容薇又何尝不知道自己越来越被动的困境?当下点了点头,又叹息一声:“可是本宫…”她今日确实是气势汹汹地打算主动一把的,谁知却又那张脸给吓得晕了过去。现在想想,果真是抑郁啊…

“娘娘,奴婢倒有一个妙计。”这醉青笑着,凑近了慕容薇的耳边。慕容薇凝神听着,脸攸地涨得红了:“这…这果真能行么?”

“准行。”醉青笑着,又正色道,“皇后娘娘,多少,您得搏一次。这一次,若是能得龙子,那这后宫之中又有谁能够与您匹乱?嫡子长孙,您的凤位,又有谁还岂觊觎?况且,如若不行,您要知道,您的手里至少还有一张王牌…”

说着,那醉青的眼睛里便闪过了一抹精芒,径自朝着窗外看去。慕容薇顺着她的眼睛往外看,看到的,是那戴宝林被宫女扶着,在院中的紫藤花儿椅上坐下来的情形。

那张始终战战兢兢而又诚惶诚恐的脸,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厌恶之极。但是,这醉青说得对,这个既不敢说,又不敢做的蠢物,确实是可以利用的上等人选。

无论如何,本宫,都是她的主母。难道不是么?

慕容薇的脸上,慢慢地浮现出了一抹阴冷的笑容。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唤道:“来人,去请啸远侯夫人进宫!”

004:到底是谁?

如此深夜进宫,这啸远侯夫人梁氏的心里像是揣了一个小兔子,上窜下跳,十分的忐忑。当她急急火火地来到“紫玉宫”,看到了自己的女儿正好端端地坐在那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当她的视线落在了慕容薇身边站着的宫女时,却微微地怔了一怔。

“老夫人。”那宫女笑着给她施了一礼,便识趣地退了下去。

梁氏望着这个宫女走出殿外,神情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哦,娘,那个是我的新任近侍宫女,倒是一个行事妥帖的人。”

“嗯…”梁氏沉吟着,若有所思地说道,“薇儿,这等不知根基之人最好不要重用。第一,她并非你自幼带在身边的,只恐另有心思。第二,若是被她知道了你的**之事,说不定会对你不利。”

“你多虑了,娘。”慕容薇对娘亲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倒是有些不屑。“那醉青并非你说的那样,相反,倒是帮了我许多忙。好了,不说这些了,娘,我要问你一件事情。”

那梁氏原本是刚刚想张口说些甚么的,但看到慕容薇的模样像是有要紧事与自己说样子,便只好将话咽了下去,问道:“甚么事?”

“娘,你告诉我,那慕容怜与小桃,到底死了没有?”慕容薇一字一句地问道。

这问题像是一块大石头,砸在水面,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那梁氏万万没有想到慕容薇会问这件事情,她的身体震了震,然后强行稳住了身形,深吸口气,道:“薇儿,你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

“我…”慕容薇犹豫了片刻,道,“这个你先不要管。娘,你老实告诉我,那对狐狸精母女,到底死了没有?”

“想来当时…应是已经死了的。”梁氏实在不愿意,也不想再去想起那一天的情形。尽管她极度厌恶那对母女,但想起那地狱般的一幕,她还是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尤其是那一天,当她看到自己的丈夫慕容文鹰的那双血红的眼睛,仿佛来自地狱的妖魔般,充满了恨意与杀机。那神情好像恨不能立即杀死自己一般,那么可怕,那么冷酷。

“是你动的手吧?”他的声音沙哑,一步一步地朝着梁氏走过来。

梁氏强迫自己不要逃走,她站在那里,双目冰冷地看着慕容文鹰,冷声道:“在你的眼里,我就是如此的不堪吗?”

“少骗我!”慕容文鹰一把捏住了梁氏的脖子,狠狠用力地合拢手指,“肯定是你,我知道,你恨她,你想杀了她!”

那种痛楚,那种绝望的痛苦再一次如潮水般袭来,梁氏强迫自己不要颤抖,努力地平静下来。忘了,忘了那一天。一定要…忘了那一天。

假装,那个女人不曾存在,假装…你只是公务繁忙而已,而已罢…梁氏好不容易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淡漠地看着慕容薇。

“是了,我想,既然是娘亲您动的手,也不会有错的。”慕容薇不由得松了口气。想来,也许只不过是巧合而已罢。

“我动的手?”梁氏再次怔住了,“你在说甚么,薇儿,娘几时告诉过你是我动的手了?”

“怎么?”慕容薇也怔住了,“难道,不是娘动的手么?”

“乱讲!”梁氏终是忍不住了,她立起眉来喝斥,“即便是娘再憎恶这对母女,也不会下那样的毒手…”

“娘?”慕容薇竟笑了出来,“您这是怎么了,明明是自己做的,难道还不敢认了么?当年您不是说了,您不打算饶了她们么?”

“当初,我确实是这样说的,”梁氏的唇角微微地抽搐着,叹息了一声,闭上眼睛凄切地说道,“只是你爹他…你也看到了在那之后他有多恨我了罢?自那对母女死了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回过府,当年我又如何料不到这一点?如何能…轻易动手呢?”

慕容薇的心里顿时袭上了一股子凉意,她确实知道这几年父亲慕容文鹰一直没有再回过侯府。就连自己的哥哥慕容瑾也没有回去过,那若大侯府里,现在只剩下了梁氏自己一个人。看着梁氏这几年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的容颜,便知道她所承受的孤独与痛苦。每天面对着一个空荡荡的大宅子,独自守候着那一世的痛苦与寂寞,娘亲她…其实也很不容易的。

可是…“娘,你能不能告诉我,为甚么爹要那么护着那对贱人母女?她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慕容薇奇怪地问。这是这么多年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疑惑,她真的不明白,为甚么这么多年父亲要一直养着这对母女。在慕容薇的记忆里,曾经那个慕容怜很强烈地闹过一阵子,说是想离开慕容侯府,但是父亲说甚么也不同意。那女人又是哭又是闹的,最后还喝了药,落得个既聋又盲的下场。娘亲当年十分憎恶那个女人,可是她到最后也还是没有硬下心来去赶她们母女离开,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薇儿。”梁氏沉下脸来,冷冷地说道,“有些事情你无须多问。那是大人们的事情,与你无关。”

“可是,难道那对母女被火烧死也与我无关吗?”慕容薇不乐意了,她的皇后脾气也上来了,立起眼睛对梁氏怒道。

这倒是了…梁氏也禁不住深思起来。既然这件事情果真不是她动的手,那么这里面到底有甚么蹊跷,到底是谁…下了这种毒手呢?

005:是人是鬼?

母女两个面面相觑,她们都沉浸在一种可怕的思绪里。

如果这一场火,果真不是梁氏派人去做的,那么还能有甚么人去做这件事情?

慕容薇攸地感觉到了背后有股子寒意在慢慢地攀升,她望着自己的娘亲许久,方才缓缓道:“娘,你可曾听说过有那种巫术么…便是那种,用自己做祭奠形成恨意滔天的妖魔…”

“胡说!”梁氏喝斥道,“鬼神之事岂能乱说?更何况她们都已经死了,哪来的妖…”刚说完,梁氏便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于是她便上前一步,一把捉住了慕容薇的手腕,冷声道,“难道,你看见什么了吗?”

慕容薇感觉到了梁氏手上传来的冰冷,她望着梁氏,缓缓点了点头,道:“那个新被册封的珍婕妤,竟然与那小桃长得一模一样!”

梁氏只觉头脑之中有一记惊雷轰然炸响,惊得她整个人都摇摇欲坠地垮了下去。“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喃喃地说着,双目充满了惊恐,“那她呢,那个死女人呢?她也回来了吗?”

“娘,你不必如此。”看到自己母亲比自己还要惊恐害怕,这慕容薇反而冷静了下来。她扶住了梁氏,让她坐了下来,道,“或许是我看错了,只是那一瞬,觉得有几分相似之处。或许,只是巧合罢。”

“天底下果真有那样的巧合么?”梁氏打了个哆嗦,又道,“难道她们母女二人果真自尽于那‘小翠居’中,又以怨念为锁,回到人世间向我们报复来了吗?”

慕容薇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事到如今,我们要积极地想些对策才是。”许久,那梁氏终是回过神来,她望住了慕容薇,郑重其事地说道,“明儿娘去请个高明的道士在家中做法,看一看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妖魔衍生的。你且留意一些她在宫中的动静,若她果真有甚么不适,可要及早下手,以防后患!”

慕容薇点了点头,她心中犹豫着要不要息自己的那个计划告诉梁氏,但是她最后还是忍住了。在一切还没有付出行动的时候,或许保持淡定要好一些的。尤其,是在这个非常时期,在这个尚且不知道那珍婕妤来历的时候,她更要谨慎行事才是。

慕容薇送走了梁氏,便坐在窗前,望着天上的明月,兀自发起了呆来。

她的思绪悠悠然飘回了三年前,在慕容侯府的那段日子,想起了她与李萧一起花前月下,说笑嬉戏的日子。如果,如果当初她没有进得宫来…那么她现在是不是与李萧已然成为了神仙眷侣,快乐的生活了呢?

可惜一切,都不能重来了。

朱砂将枝头含苞待放的一朵蔷薇花儿摘了下来,放在手心之中细细地瞧着,那朱红的唇慢慢上扬,猛地,紧紧将那花儿攥在了手心。鲜红的汁液梁红了她的手心,婉若血液般触目惊心。而那双明亮而又妩媚的眸子,却像是在看极为有趣的事情般,笑意浓浓。

“当年,你是怎么抢了我的,我便怎么抢回来。薇儿呵薇儿,可叹你不知何是‘心有挂碍’而生恐怖。而今我朱砂早已然无牵无挂,无有恐怖,自然可以好好地陪着你度这一场劫。”她笑眯眯地将手中的花儿掷在了地上,拍了拍手,“什么是血债血尝,你慢慢就会知道…”

翌日,这慕容薇依照她与梁氏做好的约定,再次来到了“慈宁殿”。尽管她已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却依旧在看到朱砂那张脸的时候,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文菁皇后,哀家看你脸色可不甚好。你确定身子已然无恙了么?”尽管对这文菁皇后慕容薇厌恶之极,但是庄太后还是少不得要问候一下。

那慕容薇从惊恐里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笑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妾近日以来身体虚弱,倒是让您老人家惦念了。”

“你没事就好。”庄太后点了点头,却又看到了一直侍立在一边的朱砂,因笑道,“对了,这是珍婕妤朱砂,想来你还不曾见过罢?”

朱砂?

慕容薇的心中微微地动了一动,再次抬眼去将那朱砂细细地看去。已然事隔三年,纵然是昔日那个小小的少女,也会成长为一个婀娜的女子了。明明是那么相似的眉眼,可是那眼神里流露出来的神情却完全不同。先前的那个女孩子,总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她总是那么好骗好欺负,那种善良,那种迷茫常常让慕容薇看着就十分厌恶和生气。

然而而今的这个…她的目光明亮如星,带着浓浓的笑意,透着精明,透着妖媚的气息,怎么看,都让人不敢轻视。

她们真的是同一个人么?

“朱砂见过皇后娘娘。”朱砂朝着这慕容薇行了一个大礼,恭敬地说道。

“这可使不得。”这慕容薇急忙上前一步,扶起了朱砂。她的手碰到了朱砂的胳膊,那是温热的气息,不是妖魔鬼怪的冰冷。这证明…她应该不会是阴气所生罢?慕容薇抬眼,看向朱砂,但见这美人如玉,粉颊生辉,怎么看,都是一个精致的美人。心里那股子寒意,便顿时被一股子汹涌而来的妒意所代替了。

“今日臣妾来的时候,看到了太后娘娘花园里的芙蓉花儿开得正盛,不如我们去瞧瞧,也好摘下几枝来插到‘紫玉宫’的花瓶里,借老太后的福气和香气熏熏臣妾的宫殿?”这慕容薇铁了心地要在这耗上一小天儿,到底要见识见识这朱砂的底细,便笑着提议。

这么多年以来,庄太后从来没有与文菁皇后慕容薇好生地待上过一阵子,这会子听到她提了这个建议,先是略略地犹豫了一下,便也点头同意了。那站在朱砂身后的妙涵、夏青与站在慕容薇身后的醉青两两相望,目光里便传递着无声的信息。

这醉青自恃长于这妙涵与夏青一辈,当是她们的师姐,如何将这两个放在眼里?自是将她们那充满了警示与威胁的目光无视掉,用鼻孔瞧了她们一眼,扶着慕容薇袅袅地走出去了。

“娘娘可要小说了。”妙涵悄悄地俯在朱砂的耳边轻声道。

朱砂却只是轻轻地挑了挑唇,完全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必须的时候,可下杀手。

妙涵无声地朝着夏青传递着一个信息,夏青会意,无声地摸了摸腰间所藏的暗器。

006:梁氏的算盘

就在慕容薇拉着庄太后与朱砂在“慈宁殿”消磨时间之时,那梁氏已然请来了京城“三清观”的一个老道前来做法。

那法坛便就在昔日“小翠居”的废墟之上,自三年前那次大火之后,这里便成了慕容侯府的一个死角。没有人再敢往这里走,也没有人再敢提及这里,下人们都在传说那场大火之后,这里每到晚上都是阴风习习,让人害怕。今日那梁氏站在这里,也仍然禁不住地打着冷战。

“夫人,贫道手中有那女子的生辰八字,相信若她果真是妖孽,定然会拘了她去。但是倘若她是真人,那么…”这道士阴恻恻地一笑,道,“那么她定会被镇住魂魄,当即晕死过去。”

“果真?”梁氏大喜,忙道,“若是道士您真的能够镇压住这个小妖精,我一定会把香火钱再加三成!”

那道士哈哈大笑,旋即开始焚起黄符来。想那自古民间的巫术妖道比比皆是,哪一个道观里的道士都习得一手诅咒人身的把戏,那梁氏在玲珑的陪伴下远远儿地看着这个法坛,心里只乞求能够替自己的女儿扫清拦在富贵路上的障碍。却孰不知她所做的事情,若是被查出来,那几乎可以直接毁了慕容薇后半辈子的富贵。

太祖皇帝明令禁止后宫嫔妃与巫术为伍,若经查实,那么则废除品级,直接打入冷宫,更有甚者可处死刑。

只可惜有些人始终不明白,当一个错误发生之后,会有接二连三的错误,为了掩盖第一个错误而产生。

那慕容薇走在庄太后的身边,目光却若有意若无意地游走在朱砂的身上。但听她笑道:“却不知朱砂妹妹是哪位旺族的千金?”

朱砂闻听,攸地笑了笑,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儿,朱砂父母双亡,只有一位兄长,目前在兵部侍郎李琦李大人的麾下任职。”

“哦,原来是李大人的部下。”慕容薇点着头,心下却又兀自狐疑起来。李琦那老儿乃是朝中除了深远侯洛枫之外的,又一个脾气古怪的家伙。据说这人性格耿直而易得罪人,但是多年以来却率兵平定了多场叛乱,在新人一辈的将军里名声雀起。而听说他的麾下确实有一元猛将名唤朱焰,莫非,这朱砂果真是那朱焰的妹妹?想到这儿又祥装恍然大悟地问道,“妹妹可是那朱焰朱将军的妹妹?”

“臣妾惭愧,朱焰正是我的兄长。”朱砂微笑着点头。

果真是朱焰的妹妹?

这一回,慕容薇果真是犹豫起来了。如果她是阴魂是鬼怪,又岂会有这样清楚明白的身世呢?难道,难道自己真的只是虚惊一场吗?

正在这个时候,忽听得有人来报,说皇上与萧淑妃一起来了。

这文菁皇后兀地一怔,旋即便看到那挺着隆起腹部的萧淑妃挽着皇上白泽的手臂,得意洋洋而又慢慢地走了过来。看到了慕容薇,那萧淑妃顿时愣了一下。

她这几日都不曾出门,顿觉烦闷。那何嬷嬷见自己的主子着实是闷得慌了,思来想去,竟不知去哪里。那萧淑妃自怀孕以来便很少看到白泽,想着他近来都只是宠幸那个珍婕妤,便更觉不痛快。索性便唤了何嬷嬷一并前往了御书房,缠了白泽半晌。白泽着实被缠得烦了,便只好带着她来到了庄太后这里。想着自己与皇上在一起,去哪里都是好的,更何况一起出现在庄太后的面前,岂不更是说明了自己在皇上心中的位置?于是她兴致勃勃地与白泽一并前往了“慈宁殿”。却不曾想这边她才巴巴地挽着皇上白泽来到“慈宁殿”,便看到了那最为难缠的文菁皇后慕容薇。

而这慕容薇的心火更盛,她这在“紫玉宫”里与那个窝里窝囊的家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心中原本就抑郁,这会子才走出来,却又好死不死地遇上了这个。况且这肚子的尺寸又不知比宫里那个大出了多少,而更让她不快的,这萧淑妃竟然是挽着皇上的手臂一起来到了这里,气得这慕容薇目光阴冷,直直地盯住了萧淑妃。

这萧淑妃顿时感觉自己的血液凉了半截儿,但来都来了,想要走却是万不可能的了。又少不得在这里赔着笑脸,给庄太后和文菁皇后见了礼,又朝着朱砂点着头笑。

“今儿的天气好,你出来走走是对的。”这庄太后到底也是上了年岁的人,且不论她平素里是否瞧得上这两个主儿,但是好歹人家是不约而同看瞧自己的,庄太后的脸色便是好看了一些。

那白泽乐不得把这个萧淑妃丢给文菁皇后,让她们俩个对着掐去,当即便打了一个哈哈,走到庄太后的身边,一面挽起了庄太后,一边悄悄地捏了一下朱砂的小手。

这朱砂顿时羞红了脸,朝着白泽娇嗔地瞪了一眼。这一幕恰恰被那醉青看在眼里,不由得在脸上绽出不屑的表情,暗暗在心中盘算着一会子如何让这朱砂出个丑。

一行人各怀心事,在这“慈宁殿”的后花园里慢慢地踱起步来。

刚刚行至碧莲湖边,那朱砂便突然觉得一阵恍惚,太阳穴攸地疼了起来。她微微地皱起了眉头,伸出手扶住了额头。

“妖儿,你怎么了?”白泽发觉朱砂的面色不对劲儿,当即便转头关切地问。

白泽与朱砂的谈话不期然飘进了文菁皇后慕容薇的耳中,她不禁立即瞧了过来,笑道:“怎么,珍婕妤妹妹不舒服吗?”

“臣妾没事。”朱砂淡淡地笑了笑,轻声道,“大概是昨儿没有睡好,有点疲惫呢。”

“哦…”慕容薇挑了挑眉,心中暗暗盘算着,似乎已经到了娘亲那边做法的时辰了罢…

007:意外

心里盘算着似乎是应该到了与梁氏约定好的时间,慕容薇的心中便暗暗地有了计较,那双眼睛愈发地盯紧了朱砂。

看到文菁皇后的注意力都在那新妃珍婕妤的身上,萧淑妃便暗暗松了口气,也慢慢地放慢了脚步,不敢离那文菁皇后太近,以免惹出事端来。然而朱砂的异样却同样被妙涵与醉青看在了眼里,那醉青的脸上掠过了一丝幸灾乐祸的喜色,而妙涵的眉却微微地皱了起来。妙涵急忙上前一步,扶住了朱砂,并且用探询的目光看着朱砂。

朱砂朝着她微微地皱了皱眉,那妙涵心中大惊,急忙递了个眼色给夏青。正在这个时候,朱砂却忽地感觉到了天眩地转,整个人似乎被抽出了一缕精气,几乎要晕厥过去。与此同时,那一直很低调跟在后面的萧淑妃却突然大叫了一声,径自跌落了碧莲湖中。

“啊呀,快救娘娘!”那何嬷嬷被唬了一跳,吓得魂儿都快没了,想要伸手去扶,却哪里来得及呢?萧淑妃惊叫连连,却奈何“扑通”一声,被湖水包围。就在庄太后与白泽来不及惊呼之时,紧接着跳入水中的,却是那珍婕妤,朱砂娘娘。

“妖儿!”白泽这下可真是被吓坏了,急忙高声呼喊,“来人,来人!”

那不远处守着的侍卫急忙冲了过来,然而却见那朱砂有如一尾金鲤,轻盈地游向了那沉入湖中的萧淑妃,竟是一把将萧淑妃托住了。

众人皆怔住了,那最为惊讶地莫过于文菁皇后慕容薇。她一瞬不瞬地瞪着朱砂的身影,心中惊骇连连。小桃是不会凫水的,更何况娘亲告诉过自己,她今日会找来道士做法。刚才慕容薇明明感觉到这朱砂的身体有所不适的,怎么这会子又能去救人了呢?

但见那朱砂捉住了萧淑妃,便奋力地拉着她往上游,那萧淑妃死命地捉着朱砂的手臂,却使得朱砂根本没有力气往上游。想朱砂并非凫水的行家,只不过在那白隐的王府别院之时,被强迫地学会了凫水。

“不为旁的,单就保命二字,这凫水便是要学得的。”眼前再次浮现了白隐那张玩世恭的笑脸,但是眼睛里所流露出来的命令却是不容置疑的。想来方才若不是她失足跌入水中,让那股子丢了魂儿般的难过之情瞬间被冲淡了,说不定自己会落入一个怎样的圈套之中!那慕容薇难道果真对自己动手了么?

只可惜她的如意算盘可未见得能赢得了白隐那条毒蛇!

朱砂的唇边泛起了冷冷的笑意,她低下头看了一眼正紧紧缠着自己的萧淑妃。那萧淑妃一脸的慌张,衣袂翻飞,面色苍白,而朱砂的目光却攸地落在了她的腹部。正在这个时候,又一个人跳入了水中,朝着朱砂的方向迅速地游了过来,那却是一个年轻的小太监!但见那小太监游得近了,伸出手,无声地在萧淑妃的颈部点了一下,那萧淑妃顿觉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紧紧捉住朱砂的手也松开了。那小太监朝着朱砂微微一点头,便与朱砂一并朝着湖面浮了上去。

“快扶萧淑妃娘娘!”

“快扶珍婕妤!”

“妖儿,妖儿!”那白泽看到朱砂浮出了湖面,一颗心攸地放下了,他在众人的帮助下将朱砂拉了上来。这边早有宫女替朱砂披上了一件斗篷,那白泽自是拥住了朱砂,嘴里念念有声,紧紧地不肯放手。

那文菁皇后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心里有某一种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皇上啊…我的夫!曾几何时,你对我有过这般的温柔呢?曾几何时,你对我有这般惦念这般眷恋过呢?你这样重视她,到底是因为她比我年轻,还是因为她比我貌美呢?可是要知道,在我嫁给你的时候,也正值豆蔻年华,也正值最美的时候呵…

正在慕容薇内心充满了痛苦之际,醉青却突然间拉了拉她的袖子,悄声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看…”

那慕容薇回过神来,顺着醉青的目光看过去,却攸地怔住了。她的目光落在了那被众人围绕的萧淑妃的身上,慕容薇看到那庄太后正急火火地呼喊着人去请御医,而何嬷嬷则慌慌张张地用斗篷遮住了萧淑妃的身子。

可是她却分明看到萧淑妃那被湖水浸湿了的衣裳里面,透出了隐隐的红色。

一抹了然的笑意出现在她的唇角。

如此,也是好事一件。

慕容薇再次看了一眼把朱砂拥在怀里的白泽,皇上呵皇上,你且将你那浓重的眉迟些再皱,你且将你那痛苦担忧的表情迟些再露罢。既然你能够用你冷酷的心来如此对我,那便让我来指给你看,你身边那一桩桩一件件有趣的事情。

要知道,我可以很爱你,也可以很恨你。当我爱你的时候,你比天上的星辰都闪耀,不是因为你有多优秀,只是因为我爱你而已。而当我不爱你的时候,你什么都不是…

慕容薇忽然感觉自己的心不再痛了,她感觉到无比的轻松和快乐。这有甚么难的呢?不过是抛弃了自己的心而已,白泽,你放心,我失去了多少,就会从你的身上拿回多少,一点都不会少。

“回宫。”慕容薇淡然地说着,拂袖而去。那醉青回头淡淡地看了朱砂一眼。

哼,都到这份儿上了,还有那些愚蠢到家的男人把这狐狸精视作珍宝。真是蠢啊!你们这些男人,你们的眼里只看到她的美色,却不知道那被美色包裹着的是一颗婉若罂粟花儿的心。等到你们付出鲜血付出生命的时候,她也不过吸取了你们的养分,开得更加妖娆而已…

哼,你们,每一个人,都活该!

醉青愤然扭过头,扶着慕容薇一并离开了这喧闹的是非之地。

008:如幻似魔

且说那被梁氏请去镇妖的道士已然做毕了法,说是这慕容侯府的邪气已然完全被镇住了,日后不会再有邪气来扰。而那总是缠着皇后娘娘的邪气已然被他装入了这个稻草人中,一会子用火烧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