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大哥最近能否替我往京上走一遭?”

“你不去?”常孝嶀错愣。

“不去了,我要在临苏压阵。”压阵是其一,另一个则是不知为何,他觉得最近他最好是万万莫要离开临苏的好,那种一走可能就会出大事的危机感在常伯樊看着她睡容的时候更是盘旋在他脑海不走,这让常伯樊当机立断就做了让人替他去的决定。

如果他走开的这段时间苑娘偷回娘家去了,他回来怕是不能轻易从岳父母家里把她接回来。

“可…”这等大事,他居然不去?常孝嶀这次尤为愣极。

“大哥去,跟我去是一样的,”常伯樊拍了下他的腿,朝他笑笑,“往后常府只会越铺越大,大哥你们要替我办的事岂止是这一两桩。”

常孝嶀默然不语。

“大哥不想去?”

不是,常孝嶀立马摇头,怕他这一错就错过了这个机会,连忙道:“不是,不是这事,你让我想想。”

随后又想到他这堂弟能挑他当左右手,岂能看不穿他?便苦笑道:“哪是不想去,而是这前去京城,怕不是见见差使这么简单的罢?”

送黑木去的人家,哪家是等闲之辈?家主要办成什么事,而对方答应不答应,这些都是要他去周旋的。要说这人家在临苏,常孝嶀敢说他早就一口答应下来了,京城那么大的地方,他人生地不熟不说,还要应付那些权贵显赫,常孝嶀不敢说他能行。

不行就不去还好,强行去了却把事情弄砸了,这不岂是把后路断送了?

常孝嶀未得常伯樊看中提拔之前,家中过的是打肿脸充胖子的日子。他外面穿着华服,里头的衬衣早就打满了补丁,他母亲一个寡妇最恨的就是人家看不起他们孤儿寡母几个,如今家里日子好过起来了,母亲脸上也有了笑,弟弟们能读书,妹子们也有了个好归宿,常孝嶀现在最怕的就是被打回原形,一切又回到最初那个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一丝欢笑的家。

一家老小皆挂在他身上,他输不起。

“是不简单,但大哥不必过多忧虑,我这里有封信是给京都的大伯的,到时候他自有主张,你听他安排就是。”

“瑜大伯爷?”

常伯樊颔首。

常孝嶀舒了口气,笑了,双手朝常伯樊拱了拱,“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家主提携。”

“大哥客气了。”他这位堂兄颇有才华,也很有几分机智,更是能吃苦耐劳,常伯樊用了他几年,对他也是愈发器重。就是他这堂兄有时候对他太客气了,不过常伯樊也无意与他更进一步,他用这位族亲,图的不就是此人有几分眼力?

常伯樊与常孝嶀把事情在轿子里说了,等见到了宝掌柜这几个心腹,就把事情说了连带采伐之事一并安排了下来。

宝掌柜忙着夫人跑腿的事刚回来,就又要带人去苏山,可谓是马不停蹄了。

累是累了点,但把宝掌柜乐得合不拢嘴,恁大的事他有插手,这过年的赏银发下来,他的能少?

到时候,多给家里备点名贵的药材,也给婆娘和有功的儿媳妇发点钱,手里头的私房钱能多点,她们不知该有多高兴。

这拼了命出来做事,不就是图个一家人的喜乐。宝掌柜顾不上洗上午跑出来的一身臭汗,带上爷的几个亲信护院和盐坊里十几个护手带着家伙往苏山上赶。

他这头一走,常伯樊也赶去了要谈生意的人家,他等谈完就要立马上苏山监办。

他比宝掌柜走的还早,他一走,宝掌柜点好人匆匆去了,他手下的铺子和盐坊这边暂时交给了彭掌柜接手,这厢有人来请示事情,彭掌柜朝里面还坐着的两位爷告罪了一声就去了。

屋里只剩常孝嶀和常孝珉两人。

等人走了,脸上经常端着一脸和气笑的常孝珉摸了摸腰上的油肚,跟常孝嶀笑呵呵地道喜:“嶀哥这是吉星高照,前途无量啊,小弟在这里跟您道喜了。”

这喜道得跟下刀子一样,常孝嶀苦笑,向后侧首向前拱手,道:“你我皆是同道中人,伯樊选我自有他的道理,留你下来,肯定是有更大的事情等着让你办,你我之间,他本来要比我更器重你一些。”

嶀哥就是会说话,会做人,且一表人材,去京城那等地方是比他要讨喜,常孝珉知道为何家主选了他,但就是心里有点不舒服,这厢得了堂兄的示弱,那口气也没了,哈哈一笑,道:“嶀哥别介意,我就是心里有点不舒服,但一看你这玉树临风一表人材,再瞧瞧我这大腹便便,我是伯樊我也定你。”

第 60 章

应付完常孝珉,回去的路上, 常孝嶀沉着脸, 心中翻江倒海, 一回去就进了老母亲的屋。

他一进去请过安, 摸着母亲给过来的茶水沉默不语, 寡母一看,叫退了屋里的下人,等着他说话。

半晌, 常孝嶀道:“娘亲,我有事要进京替家主办一件事。”

见老母亲皱眉, 他摇头,“是好事,就是太好了。”

“那我儿怎生这等担忧?”

常孝嶀叹了口气, “前有狼后有虎, 娘亲,儿子不易啊。”

“我懂,你说,有什么要娘做的。”寡母当下就拉下了那张脸,大有只要儿子指路她就冲出去冲锋陷阵之势。

“不是, 是家里的事。”常孝嶀回来的路上, 一直翻过来覆过去想家主问他“家里最近可好”的那句话,再一想到常府早间发生的事,他方后知后觉,冷汗涔涔。

他家弟媳向来跟大房的蔡氏走的很近, 此前蔡氏作妖,她被喊过去还搭了人家一把手。

“家里的事?”寡母疑惑。

“上午本府里的事,您听说了没有?”

寡当下勃然大怒,“澎”地一下站起来,怒道:“那小贱蹄子又上门招祸去了?休了她,我要让孝明休了她!”

说着就往外走,常孝嶀慌忙拦住了她,低声道:“娘亲,您且听我说,这次一去,见的不是那小人物,都是不比以前家里差的人家,这其中什么份量,您比我清楚。家主给我这个机会,我也不知道是冲着什么,总归是所有兄弟当中最为器重我不假,我来找您,一是想让您帮我管着家里,尤其是家里不能出事,您一定要替我把好关了,这招了祸,往后的机会不定是谁的…”

常孝嶀说话的声音愈发地小声,寡母沉住气听着,听到这里不由握紧了他的手,把唇抿的死紧。

“二一个,就是想让母亲替我收拾几件体面的衣裳,儿子去京里的头一件事就是拜访瑜大伯爷,不能失礼。”

“还要拜访他?”

“得由他带儿子出面。”常孝嶀含糊地说了一句。

“得他出面,这么大的事?”

“娘亲,您别问了,您只要记住,儿子能靠此更进一大步就是,这一步我们娘俩都不能迈错了。”

“呵呵,”寡母当下冷笑出声,“黄巧儿要是不吃教训,还跟那蔡氏娘们鬼混,用不到孝明,老娘亲自出马把她送回她那吃人的娘家去,我看到时候她怎么活。”

谁敢挡她儿子的路,她就弄死谁。

“哪天走?家里还有几匹家主年前送过来的锦布,是那上等的料子,我这就叫上你媳妇和你几个弟媳妇过来替你赶两身新衣裳。”

“怕是没两天就要走。”常孝嶀估算着上京送盐的日子,看今天伯樊的吩咐,看来他没有推迟的打算。

“行,娘亲知道了,你尽管放心,娘亲心里有数,家里这块我给你守的牢牢的。”

“娘亲,淑儿那,您帮我多带她出去走动几次,她出身是低了点,但是个好性子,人也是个受教的,她刚进门那两年不懂事,后来她也跟我说了,她对您敬佩得很,也因想岔了您歉疚得很,您看在她给您生了两个孙子的份上,就原谅她罢。”

“我对她有不好的地方吗?”寡母想也不想地道。

“娘亲,等我往后真那什么了,她总归是要替我出去走动的,您不教她,儿子也不知道怎么办。”

“行了,我知道了,”儿子的哀求让寡母的脸色好了不少,就是不喜欢那个大儿媳妇,但想着儿子的锦绣前程,这一步她不退也得退,她也老了,帮不了儿子几年,总归要有个接手的,“叫你放心,你也给你媳妇传个话,以前的事就别管了,往后我骂她,那是她事情没做好,不带私心,哪天她学好本事了,撑得起这家了,那这家就让她当,我二话不说就让贤。”

“娘亲!您说的什么话,她就是能上天,这家也是您的!”常孝嶀立马扬声道。

“你就嘴甜罢。”说是这般说,常孝嶀寡母那张素来不苟言笑的脸上起了笑,神情放松了不少。

老母亲这边总算是定下了,当天晚上常孝嶀之妻李兰淑在主屋裁衣回来,困惑地跟丈夫道:“大郎,娘亲怎地突然要为你赶这么多身衣裳啊?巧儿她们都问我你最近是不是要谈什么大生意,还有…”

李氏脸上的困惑更重了,“娘今天跟我主动搭话了,跟我说了好一些话,还告诉我我裁衣的手法不对,口气好的很,这是怎地了?你又为我说好话了?”

李兰淑出身较低,她只是临苏城里一个老童生的女儿。

老童生经常出入临苏城书生的聚会,与常孝嶀有过几面之缘,有天常孝嶀凑巧路过他家进去拜访就见到了李兰淑,对李兰淑颇有好感,后来家境稍好一点就把人娶回了家。

常孝嶀家是没落的人家,但饿死的骆驼比马大,常家再穷,一日几粟还是有的,李家却是真正的穷苦人家,李兰淑的母亲生了五女二儿,她是家中的老二,家里也没什么家底,一家人经常饥一顿饱一顿,那顿饱的还是老童生去参加诗会回来一家人才能得,皆是老童生等人散了不顾脸面把剩饭残羹抬回来,一家人才能吃顿有油水的饭菜,李兰淑嫁给常孝嶀,嫁妆还是她爹去借的钱打的两床被子,为此进门来没少受婆母的白眼。

李兰淑自知娘家不好,一进门洗衣做饭就不在话下,打她进门那天开始,就没让寡母手中沾过片刻的家务。

那时候,他们家里还穷着,常孝嶀刚去本家家主的铺子里打下手做大伙计。

现在日子好过了,寡母对这个长媳还是经常不带正眼瞧的,突然间对她好了起来,好的还不是一点两点,李兰淑简直受宠若惊,见到丈夫就忍不住问。

她一脸惊讶,常孝嶀握过她粗糙的手,低头看着,道:“也不知要养几年才能养回来,给你拿回来的雪花膏记得天天按时擦,不要偷懒。”

“你还嫌弃啊?”都说过好多次了,还说,李兰淑不禁嗔笑了一句。

“不嫌弃,”常孝嶀捧着她的手到嘴边亲了一口,跟她道:“从没有嫌弃过。”

要不,也不会娶她回家。

只要这份心不变,别说好日子,就是穷日子她也陪他过一辈子,李兰淑笑靥如花,“我就说了嘛。”

只要他不给她委屈受,别人给的委屈都算不上委屈,不过…

“大郎,娘亲的事你还没跟我说呢。”

常孝嶀凑到她头边,把今日的事跟她说了,言罢,他在她耳边接着轻语:“淑儿,前些年你辛苦了,后几年还得你接着辛苦几年,这家里,一个你,一个老娘亲,皆是真心为我好的,你们两个我谁都不愿意让你们心里不痛快,前面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娘亲老看不上你,现在好了,你就顺着她一点,替我孝敬下她,人的心是肉长的,走的近,日子久了,总会软的。”

“你说的什么话,就是不为你,我为自己都会孝敬她。”李兰淑嗔怪道,随即她摇头道:“这事我知道轻重,明早我要早早去给娘亲请安,睡了睡了,不说了。”

第二日一早,李兰淑一大清早就进了婆母的屋侍候她起床,忙前忙后忙个不休,寡母先是冷眼旁观,后来见儿媳妇虛情假意到连口水都要吹凉了送到她嘴边,顿时大怒:“我有手有脚的,你离我远一点,行了,站住,别动,过来一点。”

一早婆媳俩就大呼小叫上了,才赶来的几房媳妇在门口面面相觑,不知道大嫂哪处又得罪婆婆了,昨晚还当她讨好上了,看来没用。

**

常府。

这夜常伯樊半夜才回来,走动洗漱间惊醒了苏苑娘,苏苑娘听着外对轻巧的动静半睡半醒着,等他落床,以为静了,方要放心睡去,却见他从后面抱住了她。

已半夜了,苏苑娘瞪大了眼,这下神全醒了过来。

“还没睡?”

睡了,苏苑娘赶紧闭上眼,却是来不及了,对方的手已经往下滑。

半夜才回来,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

第二日等苏苑娘醒来,听知春说姑爷还是照往常的时辰起的,苏苑娘问她:“他昨晚哪时回的?”

“娘子,姑爷昨晚将将子时才回。”

也就是说他顶多睡了一个半的时辰就出去了,苏苑娘昨晚肩膀都被他咬疼了,这下那处还隐隐作疼,他倒怪好的,兴风作浪完了什么事也没耽误,她却不舒服得紧,他老是如此,得想个法子远着他点。

见娘子蹙眉想事,知春等了一阵,等她貌似想完了,便道:“娘子,大爷那边昨晚动静不小,今天一大早的又在里面哭喊,大爷和大爷夫人就没怎么歇,刚才有管事送话过来,说他有点担心进去看了一下,大爷没事,大爷夫人和生贵公子两个人却是发烧了,烧的还有点重,问您要不要派府里的大夫进去看一眼?”

“让大夫去。”苏苑娘回过神,道。

第 61 章

长乐院的人发卖的发卖,谴走的谴走, 还在着的一些是身契握在常孝松夫妻俩人手里的那些人, 但这些人数也不少, 占了长乐院近一半的人数。

这些人现在被护院一道拦在长乐院里不允许出来走动, 替换柯管家上来暂时管事的管家怕大爷夫妻俩在里头闹腾闹出人命来, 忙派了手下人进去探看,果不其然,这一看就看出事来了。

这人关着没事, 关出人命来,到时候一问官, 事情就大了。

管家如此作想,苏苑娘也是这般想的,但她也了解蔡氏不过, 知道蔡氏会借此坐地起价, 借机逼人让步。

是以,她对知春吩咐:“你也跟着一道去守着,不用进去,大夫人要是不用药,你就告诉令大夫不管用什么法子, 把大夫人和贵生公子的命保住就是。”

“是。”

苏苑娘本意是对方如若借不吃药拿命赌她一个让步, 那就施针,未料到午后,知春慌张回来,眼中惊出了泪花, 与她禀道:“娘子,大夫人说男女授受不亲,死也不肯让令大夫施针,还,还道奴婢逼她清白不保,娘子,奴婢没用。”

知春就是沉稳,也被那口口声声说她一介奴婢要逼死主人家,逼得她清白不保的大夫人吓的不轻,说话的时候身子轻微颤抖,眼中泪花堆积成了雨雾。

大夫人说了,她要是敢逼她,就一头撞死在她面前,她就是个奴婢,哪担得起这个罪名。

知春胆已经被吓破了。

看着在她面前害怕到瑟瑟发抖的知春,苏苑娘有些恍惚。

是了,知春这时候比她还小。

“没事,”苏苑娘站起走到她面前,抽出袖中的手帕给她擦眼边的泪滴,“我知道了。”

她转头,对胡三姐道:“三姐,府里力气大的妇人你认识几个?”

“我娘一个,衣婆婆一个,闻家嫂子一个,厨房里的老吴婶,桂花婶,刘二哥家嫂子…”三姐儿给娘子数了一溜的人出来,十根手指头数到了尽头,“娘子,人要有尽有,我们自己家的,这府里的,我都认识不少。”

“我们自己家的都挑上,还有在常府里挑几个靠的住的,去八个人去长乐院帮令大夫抬人,把大夫人和生贵公子抬去福寿堂,让福寿堂的柳大夫给他们看病。”苏苑娘淡淡道。

福寿堂是临苏最大的医馆,是临苏以前在宫里当过御医的一个老大夫所创立,到现在这家人已行医到三代了,这第三代医馆主人医术不凡,从小就是神童,年纪轻轻的时候还进京给宫里的贵人看过病,是临苏城百姓人人皆知的神医。

福寿堂在他手里比在他父亲手里名声更为盛大,而他的亲女儿柳小柳则得了他真传,小小年纪已经医术了得,不时有那富贵人家以重金相求她去府里就诊,但这位小女大夫从不出诊,想请她看诊的妇人唯有亲自前去福寿堂一途。

这医馆名声大,药费也颇为不菲,但也未拦住络绎不绝前去看病的病人。

家里的大夫看不了,嫌他是个男大夫,那就抬去临苏最好最难请的女大夫跟前看,也让临苏城的百姓顺道看一看常府大夫人无理取闹的撒泼行径。

耳闻不如眼见,常府以往传出去那么多的是非让临苏城的百姓津津乐道,这次不由让常府的大夫人亲自出面,给百姓们乐上一通。要不然,还真当她一个痴傻之人,欺负得了一个老辣的老媳妇。

“娘子?”娘子一替她擦泪,知春憋着的眼泪反倒流出来了不少,这时候一听娘子的话,她抽泣着不解地叫了娘子一声。

“别哭,别被她吓到,她嘴巴狠归狠,但你有我。”苏苑娘回过头替知春擦泪,淡道。

她说的不狠,但她可以做的狠。

“娘子,这抬去福寿堂,外面的人岂不是都知道了?”知春哭道。

“就是要让人知道。”

“这,若是大夫人在外面闹,岂不是丢…”丢人?

“她敢闹,那就是丢的她的人。”

“娘子,可是您和大夫人…”是一家人啊。

“没事,丢点人无碍,比她带着她儿子死在家里要好,要不让她在府里闹,到时候死的就是你家娘子了。”苏苑娘跟丫鬟认真地解释着利害关系。

舍小保大,方是正解,只有舍不得面子,然后把自己害了那等舍大保小的事方是最傻的。

小痛在大苦面前算得了什么,一文不值。

“娘子,若不,等姑爷回来,您和他商量下再生行事?”知春紧张得直咽口水。

“为什么呢?他做得的事我也做得,他回来了也是如此。”也得听她的,苏苑娘未跟知春多说,转头就跟等候她发话的三姐道:“三姐,你去,你压阵,替我把事办好了。”

“欸!”三姐格外铿锵有力地应了,但见她提脚走了一步,脚尖刚落地,脚后跟就一转,人又转回来了,只见她讨好地朝苏苑娘笑道:“娘子,三姐帮您把事办妥了,可有赏?”

有,苏苑娘颔首。

“那我能先把赏领了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