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都是周重三那小子,对了,周重三呢,这家伙真不是个东西,咱们饶不了他。”又有人叫道。

只是周重三在看到郑老太出来,在看到那一箱金银财宝后,便知道接下来没戏了,早就先一步溜了。

众人找了一圈没找到周重三,便又道:“没事,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们去他家里跟他算账。”

“走走走,同去同去。”

立时的,原来围困着郑家的人全走了一空,毕竟郑家的财力显出来了,到这份上,谁也不想把郑家得罪了太狠,再说了既不担心郑家还不出钱,一些算计的人又算计到利钱身上了,到了期取不是还有利钱嘛,蚊子再瘦也是肉啊。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这消散的速度,李月姐在一边看的傻眼哪,真真是比那兔了还快,又或都是用落慌而逃来形容。

“我我我…我这银子…”这时,最先拿了银子的李树根却举着六两银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树根哪,这银子你就拿回去吧,你是等着急用,又本就说好的,不在这些人之例。”这时郑老太又道。

李树根这才长松了一口气,道谢一声,揣着银子一溜跑了。

得,事情就这么带点戏剧性的结尾了,郑家拍出了银子,给果大家反倒不取了,一众看热闹的傻眼之余却也是大过戏瘾了,今天郑家大院这里,还真真是演了一场精彩的大戏。场面大,还跌宕起伏的,这以后柳洼镇又有了不错的谈资。

不过,也有人在猜测,郑家这大火倒底是人为还是天意?郑大在十三湾遇到地水匪到底是巧遇还是有意拦截?到底是谁在背后整郑家?不过,在想到谁整郑家这事上,所有人的眼神都意味难明的扫着周家的方向,柳洼有二虎,一山不能容二虎,二虎岂有不相争之理?

于是,每个爱八卦的嫂娘们都脑补出来二虎相争的各种八卦,然后自个儿偷乐。

“各位,谢谢大家还给郑家面子,咱们郑家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今天这事到此就过了,今后大家乡邻乡亲的还得互帮互衬,昨夜我郑家失火,全靠大家帮忙救火,乡亲们的情我郑家也是牢记在心的,我在来的时候已经在码头的得月酒楼订了坐儿,一会儿,请各家当家人都去得月酒楼吃酒,听者有份,咱郑家现在还有一些收尾的事情,就不一家一家的去通知了,请大家互相帮忙传传。”

这时,郑大又站起来拱着手道,又邀请一边的镇老杨东城镇总甲,吃酒的事情,自然没人拒绝,于是一个个都应承着一会儿就到。

然后所有的人都散去,李月姐这时也牵着月娇儿跟着众人一起散去,她本来还准备上前给郑老太问安的,可一想着,自己这一上前,郑家那一帮子人免不了要向她道谢啊什么的,反倒不爽利了,再说郑家还有家事要忙呢,外事解决了,还有家里呢,所以李月姐就不上前打扰了。

李月姐同月娇儿一起回家,随后就打发了墨易去参家郑家在得月楼办的席面。

月娇此刻自然是绘声绘色的把今天郑家大院的事说的于田阿婆等人听,弄得李家西屋没去看八卦的一干人都懊恼着。

不过李月姐暗里琢磨着,郑家的事还没完,接下来搞不好要分家,要不然,其他几房不可能为郑四这大窟窿买单的,只是四房甘不甘心分家又是两说了,总之接下来郑家的家事还有的扯皮的,唉,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当然,这些不关月姐儿的事情,她现在期待的是西山坳的收成。

………

第一百零二章 结亲

转眼便是八月中,丰收的季节到了,西山坳水田四周,热闹非凡。

今天是李家西屋请了人割稻子的日子,再加上又是稻田鱼可以上市的时候,整个场面显得十分的欢腾,墨易邀请了镇上郑典一帮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子在那水沟和坑里可劲的折腾,捞起来的鱼有一部份已经被东西两码头上的酒楼给订下来了,虽然南方的稻鱼不稀奇,但在柳洼这里,稻鱼可是独一份,怎么都是一个可以折腾的嚎头。

而且不但酒楼,便是游船上的船娘也差人也来订上几条稻鱼,一些人文人雅士向往田园山水的韵味,这稻花香里说丰年,再加上稻鱼,说不准就能引起这些文人的诗性,若能给某个船娘吟上一首名篇,那这位船娘便立时身价百倍。

所以,干河渠上几条游船的船娘都盯着这稻鱼。

而李老汉则带着几个积年老农来帮着月姐儿割稻子。一个老农直接摘了穗子,在手上用经的搓了搓,随后便把那米放进嘴里嚼了嚼。

“怎么样?”一边李老汉站在打谷桶边用劲的打着稻子,脱谷粒,一边问道。

“不错,咱们柳洼能种出这样的米来非常不容易,河工衙门,镇老,里正他们今年使不得又要添彩了。”那老农笑呵呵的道

一边正用稻草提着两条草鱼的柳洼里正方瑞这时晃悠悠的过来,听到那老农的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也上前道:“老叔。你再估计一下这两亩地这一季有多少收成?”

“比我先前跟你说过的还要多半成。”那老农眯着眼道。

“此话当真?”那方瑞瞪着眼问,之前他倒是听老农说过,今年这两亩地的收成能顶的上江淮那边两亩中田的收成,当时他是不相信的。虽然同样是两亩,但两地气侯差远了,在他看来这两亩有江淮两亩中田收成的七成就算是不错了。没想到如今竟然是比原先这老叔估计的还要多半成,何况还有稻鱼的收入,这绝对是一个了不得的成绩。

朝庭重视农耕,也鼓励农民创新创收,一但某地冶下有新的种植方法并证明确实可行,只要报上去,那一地官员都会得到嘉奖。他虽是个小小的里正,但有这么一个政绩,再走走门咱,说不定他就能调到通州县衙门去。

一想到这里,那方瑞就觉得心里火急火燎的。跑到一边正在水坑里折腾的墨易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墨易也是两眼放光,一个劲的点头。

随后那方瑞才提溜着两条草鱼,哼着小曲儿一步三晃的离开。

“墨易,里正说啥呢?”李月姐正提了一桶绿豆汤过来,看着里正跟自家二弟咬了一会儿耳朵,然后笑眯着眼离开,便好奇的问。

秋老虎的天气,还是挺热的。又都是干体力活,这绿豆汤是拿来给大家降降温,再一边食盒里装了煎饼的馒头,配上几碗卤菜,给大家当下午点心。

“大姐,方叔说了。要咱们把怎么伺弄这两亩水田的?怎么稻田养鱼法?都一一写下来,要上报朝庭给咱们争取表彰呢。”墨易憨憨的道。

“那敢情好啊。”李月姐也一脸高兴的道,虽然她也清楚,这东西真弄下来,那好处一层一层的,到了自家头上早就没了,不过,终归有个名头,总是出彩的事情。

“李家阿姐,这事情啊,你们交一份给里正后,再抄一份给我。”这时,郑典两手抱着一条红鲤,一头水的抬起脸道。

“你要干啥?”李月姐奇怪的问。

“是啊?”一边墨易也好奇的问,这郑曲一看也不是那会摆弄农活的样子啊。

“我说李家阿姐,墨易,你们不会认为这东西送上去就没事了吧?”郑典看着两人一脸疑惑,抱着鱼抬头望天的大叫,随后一个劲的摇头,那脸上赤果果的表情就是在说李月姐和墨易太没见识了。

“快说,别卖关子。”一看典小子这表情,李月姐估摸着这里面有什么讲究,便瞪着眼道。

“李家阿姐,我告诉你啊,你这东西交给里正,里正最多只能报到县衙,县衙然后报通州府,最后通州府报到京部,这层层叠叠的,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县衙接到报条,必然会先派人来合实,到时你家免不了要招待人吃酒,吃酒还是小事,要想成事,你还得塞银子,完了后,县衙报到府衙,府衙又得派人来,到时候又是县衙里正的一干人相部,要想成事,使不得你还得塞银子,这样才会报到京里…”

“说不定京里还会派人来查看,使不得我还要塞银子。”李月姐这时不等郑典说完,便气哼哼的接嘴道,随后便一挥手:“墨易别写了,咱们不报这事儿,什么玩意儿,我敢情给自个儿找不自在呢。”

李月姐说着,就自个先舀了一碗绿豆汤喝,给郁闷的。衙门果然黑啊。

“那也不行。”郑典又一脸坏笑的接嘴道。

“咋不行了,我自家的事情我还做不了主了不成?”李月姐拧着眉。

“错了,但凡农事,那都是国家大事,便是你不报了,里正又怎么肯?这可关系着他的政绩,反正你这事大家都知道,为了他自己的政绩,他还得往上捅,事情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你还得罪了他,一乡一村,这里正也算得是个人物,得罪了他,他税赋,田亩上给你使点坏,你就得头痛。”

郑典一套一套的说着,他这近两年跟着二王爷,七王爷,以及郑大在京里和通州两处奔忙,虽都是干些跑腿的事情,担接触的人面早就不一样了,通州县衙。府衙,还有仓场漕司等几处衙门,哪处他去不得,这里面的道道他通透着呢。

此时墨易听着也是傻眼。他虽然也是衙门里当差,但说起来,柳洼这河工衙门也才刚立起来不久。哪里跟通州那些个正堂的衙门比,再加上他一门心思在河工上,或许知道衙门里有些歪歪绕的,但哪里能象郑典这般的清楚。

李月姐现在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出头的橼子先烂,她这种稻子,搞稻田养鱼搞的好还出问题了。真应了那句话,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行,那典小子,这事就拜托你了。表不表彰那东西无所谓,就是别让这些衙门这些喂不饱的人来烦人。”李月姐道,一阵头大。

“没问题,交给我,我保管帮你们办的妥妥的,决不让他们来烦人,表彰还少不掉。”郑典发着誓道,一手还要拍胸膛表决心,只是一不小心。手上的鱼蹦到了水里,翻了肚子吐了几下泡泡,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游走了。

郑典扫了那红鲤鱼一眼,随后却又一脸神叨叨的道:“我家老太说…”

“行了,别再提救人的事情了,你们家照顾我家还少了啊。不过是恰巧救了老太,值当你们一见面就提吗?”李月姐没好气的打断郑典的话,说实在的,这段时间见到郑家人都绕道,实在是郑家每个人见了她都免不了要大感谢她一番,实在是让她有些烦了,所以就干脆躲人。

倒是郑老太,前次她去探望的时候,郑老太只是重重的拍了两下她肩膀,之后却从不提救人之事,倒让李月姐轻松不少,她就不喜欢人家把个救命之恩挂在嘴上,那样子反而生分了。

“李家阿姐,我不是说救命之恩的事情,老太说了,大恩不言谢的,记在心里就成。”郑典抓了抓头上湿漉漉的头发,一脸好笑,李家阿姐忒性急了。

“你这小子,消遣人是吧?那你家老太说什么?”李月姐无语了,得,这下还是自做多情了。

“我家老太说了,咱两家快成亲家了,这就是一家人,所以,这事是你家的事那也是我家的事嘛,我自然不能坐视了,放心,我在衙门里人头熟着呢,谁不卖我两下面子。”郑典这会儿却有些得意洋洋了。

“快成亲家了?这咋回事啊?我咋不知道。”李月姐一头雾水,墨易也是莫名其妙。

“我二伯母看中了月娥了,想说给铁柱做媳妇儿,她说她跟你提过的,昨儿个,她请了老太出面,让老太去找你阿奶,如果你家没有异议的话,那就把铁柱和月娥的事情定下,这不就是快结亲家了?”郑典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李月姐明白了,只是她心里也奇怪啊,当初,郑屠娘子是跟她提过,当时因为她跟于子期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的,郑屠娘子便说好,等她跟于子期的事情定下来,就来说铁柱和月娥的事情,只是后来,她跟于子期的事情是不了了之,郑屠娘子就没再提这事情,李月姐还以为郑屠娘子要等自己定下来后再提,没想到这时却又提起来,还直接让老太出面跟自家阿奶谈。

李月姐又哪里知道,郑屠娘子在打着小心眼呢,自镇人围困郑家之后,郑老太一直在思虑着分家的事情,郑屠娘子知道老太的心事,便想着分家的时候能多分一点,她本就看中了月娥,这回又想着李月姐救了老太,若是这时候把月娥定下来,那老太定然不会亏待这个儿媳妇,使不得能掏点压箱的宝贝出来。

毕竟那一箱子财宝,不止郑四一房眼红,便是郑屠娘子那也眼红着呢。所以,她才想赶紧着趁分家前把亲事定下来,反正她也早就看中了月娥,手快有手慢没有,先抓住再说。

“郑家六哥,快,那条红鲤鱼又游到你那边了,抓住了,码头上的秋八娘点着要,说是给她船上的姑娘开喜的呢。”这时,月娇却站在田边指着水沟里的红鲤鱼道冲着郑典道。

“好咧。”郑典应声拉着墨易兵分两路朝那红鲤鱼包抄。

月娥则默默舀着绿豆汤一一放到田边地头做事的人手上,脸上是讨喜的笑容,谁见了谁都喜欢。

“早些定也好,省的那仓家婆娘老掂记着。”李月姐在边上嘀咕了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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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不怕贼偷,就怕贼掂记着

傍晚,夕阳映的半边天通红通红的。西山坳水田里堆了几个高高的稻草垛子,中间蜘蛛网似的水沟及大坑里,少量的鱼儿仍游的欢畅。

当然,更多的草鱼鲤鱼鲫鱼已经被各家酒楼的伙计用水桶装了拿走。

还有一些零散的客户,比如各家船娘订的,李月姐先用水桶装着,运回西屋,养在院子的大水缸里,明日一早再给各家船上的船娘送去。又留了一些给阿爷阿奶还有二叔二婶家。

一屋子人正忙活着,远处,炊烟袅袅,时不时传来犬吠之声。

“月姐儿,大丰收啦,我来看看鱼,让我挑两条回家给我家大郎熬汤吃,听说鱼汤补脑子呢。”这时仓家婆娘从门外挤进来半个身子,月娇儿还拿着肩膀抵着门,不想让她进来,可仓家婆良劲大,硬挤着,那门就被挤开了,月娇儿一个跄踉,站在一边气呼呼的冲着她瞪眼睛。

“你自己看吧,都在这缸里,不过,我可说好了啊,这鱼是不赊账的。”李月姐指着一边的水缸道,这仓家婆良明显是来揩油的,如果是普通的邻居,李月姐使不得吃点小亏也无所谓,可这仓家,李月姐记着前世月娥吃的苦,又哪里会让她讨得便宜。

更何况,平日里这仓家婆娘来买豆腐,总要赊账,最后时间长了便要赖账,为了这,月娇都跟这仓婆娘吵了好几回了。

这次,看这仓婆娘贼溜溜的眼神直盯着水缸里两尾大草鱼,便只她一会儿下手决不会手软。这时,自然要防着点。

“呵呵,瞧你说的,这回不赊账。瞧,我银子可带来了,挑好了鱼就付账。”那仓家婆娘咧着嘴。难得的爽气的道。

李月姐暗道,这仓家婆娘今儿个可是转性子了啊。

这时月娥一脸汗的过来:“大姐,我去厨房烧晚饭了。”

“嗯,去吧。”李月姐点头,又冲着一边的月娇:“月娇去帮月娥烧锅,再在灶边的水漕里灌满水,一会儿用来泡澡。”

李月姐叫着月娇道。秋老虎的天气,忙活了一天,每个人都出了一身的大汗,烧点热水正好泡个澡,舒缓舒缓一身的疲累。

“哦。”月娇点点头。便推月娥一起进了厨房。

那仓家婆娘一边挑着鱼,那头却歪过来看着进了厨房的月娥月娇,这时又招头冲着李月姐道:“月姐儿,你家月娥也十三岁了吧?”

“嗯。”李月姐点点头,两手便在身前的腰裙上抹了抹,抹去水珠,那眼神却警醒了起来。

“我家大郎今年十九岁了,跟你家月娥挺配的,怎么样?咱们邻家变亲家呗。”那仓家婆娘一脸笑开了花道。瘦长的马脸,笑的一脸的皱纹,看着比实际年龄老相多了。

李月姐听着她这话,一肚子腹诽啊,总算明白为什么仓家婆娘这次转性子不赊账呢,原来还憋这这事想谈。

配?她实在没看出哪里配了?说起来这仓家大郎还真是神秘。总之到现在,李月姐也没真正的见过他一面,整日里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样读书,真没有问题?李月姐表示怀疑啊,整日里关在屋子那岂不是要把人关傻了,前世这仓家大郎不就是个傻子,前车可鉴,这么下去,时间长了说不定也得傻,更何况,有仓婶子这样的婆婆,哪家女儿嫁进仓家,那都没好日子过。

总之,别人家她管不着,自家月娥,便是月娥这辈子不嫁,那也不可能让月娥嫁进仓家的。这时,李月姐倒是松了口气,幸好郑家已经跟阿奶谈月娥和墨易的事情了,以后也省得这仓家婆娘一个劲的掂记着。

于是道:“你家大郎那是要考举子老爷的,咱家月娥小家女儿,可配不上你家大郎,更何况,想来婶子也听说我阿奶的脾性子,依着你家大郎的志气,跟我家月娥实在是不合适,这话以后休提。”李月姐不咸不淡的道。这话明着捧人,但却带刺,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因着前世月娥的关系,如今又是来提这事,李月姐自不会给她好脸色。

本来李月姐还打算把郑铁柱跟月娥的事情说一说的,可一想着,这事情还在谈,没有定下来,现在传扬出去不好,所以最终却没提郑铁柱的事情。

那仓家婆娘一听李月姐这话,脸孔就沉了下来,可一来,李月姐这话把仓大郎捧的高高的,二来李婆子讨厌读书人那是全镇都知道的事情,仓婆娘气闷之余却不知如何反驳李月姐的话,便一脸悻悻的道:“你们不都是自己做主的吗?这样,要不,我把二梅许给你家墨易,让月娥嫁给我家大郎,咱两家做个扁担亲,亲上加亲。”

“仓婶子这话可就不对了,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哪地,咱家虽是父母双亡,但阿爷阿奶建在,怎么能自个儿做主呢。”李月姐义正严辞的道。

仓家婆娘一阵语滞,心里那个气啊,她家虽然搬来不到一年,但李家一些过往的事情也是听镇上人八卦过的,当初跟周家议亲的可是李月姐,可她非不嫁,还差点把自家阿奶告上公堂,那时咋不见她来个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的呢,可知道归知道,这会儿仓家婆娘实在没话说,只是暗咒,活该这李月姐没享福的命,最后反倒成全了那李金凤,活该。

这时李月姐话风又一转道:“再说了,我家墨易已经定了亲。”

“啊,你家墨易订亲了?是哪家姑娘?”那仓家婆娘又瞪着三角眼睛问。

“是我舅舅给墨易定的,年家的女儿兰儿。”李月姐道。

“年家?是原先那做山把头的年家,现在在通州的那位?”仓家婆良紧盯着问。

李月姐肯定的点点头。

“哦,那就算了,得空,我再跟你阿奶谈谈月娥的事情,我家大郎可是个好小伙。”仓婆娘仍不死心的说着,肚子也是一阵腹诽,这李家眼睛倒是毒,她可听她当家的说过,那年把头如今在通州可闹出大道来了,四进有着前后花院的大屋都置办起来了,却偏只有那年兰儿一个女儿,到时,年兰儿出嫁,那嫁妆能少啊,李家这墨易小子是傻人有傻。

想着她心里一阵不平啊,自家大郎咋就没这福气呢,一起到自家大郎,她那脸就沉了下去,唉…一切都是命。

情绪低落之下,仓家婆娘也不想多说啥了,两手从那水缸里捞了两条鱼丢在一边一个竹篾篮子里:“这就两条鱼了。”说着,便把碎银给了李月姐,李月姐称了称又找了回了几钱银子。

仓家婆接过银子,便提着篮子转身颠颠的走了。

“仓婶子,一会儿让二梅把篮子送回来啊,我这明天要用呢。”李月姐冲着她的背影到,要是不说,这婆娘能把她这竹篮子昧下。

“行了,不就一个篮子吗?跟追命鬼似的。”仓婆子出了门没好气的道。进得她自家门,看到那二梅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又把那一肚子的郁气发在自家女儿身上。

那二梅也不怕她,扯着脖子跟她吼,气的仓家婆娘哇哇直叫。

李月姐站在自家门口看着,也撇撇嘴暗想,现在又不是前世那般墨易讨不起老婆,更何况还有郑家看中月娥,自家阿奶又是最瞧不起仓婆娘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再把月娥许给仓家,更何况,现在自家阿奶是真不管自家西屋这边的事情,西屋的事情她都是冷冷的,除非场面的事情走个过场,其他的事情全放羊。

便是有什么需要她拿主意,李月姐每每找上她,李婆子都让她去问田婆子,好些个弄不清的人如今还当田婆子是自家长辈呢。也让李月姐一头雾水。

总之,任那仓家婆娘再打主意,想讨月娥进门,那都是休想。

“大姐,可不能把月娥嫁给仓大郎,这仓家婆娘忒坏了,月娥那性子,进了仓家,准得吃大亏。”这时,月娇挤到李月姐身边道,这丫头好管闲事,自然留意着自家大姐跟仓家婆娘的对话,这会儿便没好气的道。

“我哪能让月娥嫁进仓家,放心,郑二婶子去请了阿奶到郑家,要谈铁柱跟月娥的事情呢,那铁柱性子憨厚,月娥嫁了他不会吃亏。”李月姐道。

“啊…那就好…”月娇顿了一下,随后有些没精打彩的道。

“怎么了?”李月姐问。

“有些累了,我回屋休息一下。”月娇道。

“你呀,就太疯了,我跟你说,等月娥跟铁柱的事情定下,你也得给我收敛一点,多在家陪着月娥做活儿,少到处跑,你如今也这个年纪了,得注意点。”李月姐叮嘱的道,实在是月娇这性子让她有些头痛。

“晓得了。”月娇有些不耐烦的一扭身,回了屋里,随后又背了一个大竹篮子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割草的弯刀:“我去割点猪草。”

“呵,你这丫头,这马上要吃晚饭了,你现在割啥猪草啊?”李月姐没好气的道,月娇却不听她的,一溜跑的飞快,出了西屋没一会儿就跑的不见人影了。

李月姐摇摇头,叹了口气,月娇要是象月娥那样多好啊,从不让自己操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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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巧遇

天色灰灰,正是鸡上窝暮色沉之时,月娇背着一篮子猪草,沿着干河渠慢慢的走着,低着头,手上的弯刀甩啊甩的,几个路人走过,都远远的离了些。

“月娇啊,你这是练的啥子刀法呢,小心伤了人。”许郎中背着个药箱路过,远远的避开月娇无意中挥着的弯刀,便瞪着眼警告了一句。

月娇抬起脸,拧着眉回了句:“不会的。”

“但凡出事故谁事先能想到会的,那都是不会的,可还是会不小心出事故的。”许郎中继续的道。

“知道了。许大叔。”听许郎中说的这般认真,月娇只得点头,然后将弯刀别在腰后继续朝着走。

许郎中摇摇头,自赶他自己的路。

月娇儿闷头又走了两步,随后却在干河渠的河堤上站定,看着河面上,渔灯星星点点,不远处的游船光鲜亮丽,琴弦叮咚,欢歌笑语,更显得她此刻心情的没落,静了好一会儿,又暗自腹诽:“呸,忒没出息了,那郑铁柱憨傻大个的,没甚趣味,也就配月娥合适,她做啥这么酸溜溜的,不想了。”月娇儿无意识的挥挥手。

“你说你这个笨蛋,让你好好去巴结巴结郑大,也好在他手下找一个差事做做,偏你,在郑大面前也个屁也不敢放,只能靠着这小船过活,现在这鱼是越来越难打了,河面上的生计也越来越难维持,你是打算让咱娘儿俩唱西北风呢还是咋滴,没出息的东西。”这时,一条小乌篷船自河堤前划过,那船娘冲着前面摇橹的汉子直发脾气,一个半大的小子在边上看得嘿嘿直笑。

“娃他娘,我不是不愿意巴结,只是我这性子,见到郑大就张不了口。天生的,你嫁我那会儿又不是不知道。”那摇橹的汉子一脸为难的道。

“算了算了,使不得只能老娘亲自出面,懒的理你了。见着你就烦。我煮饭去了。”那船娘听那摇橹的汉子那般说,不耐烦的道,转身去了后仓。

“娃他娘,我来给你扇炉子。”那摇橹的汉子这会儿倒是知情识趣,将手上的橹交给边上那半大的小子。就跟着那婆娘进了后仓。

那婆娘虽然仍低骂着,但眼眉间却是阵阵喜意。没一会儿,那后仓就飘起了炊烟。

乌篷船也渐渐的远去。

月娇看着那远去的乌篷船。不知怎么的,就又想起了铁柱,铁柱也是这般的憨傻,随后又是一跺脚,呸,世间男儿又不止他铁柱一个,权且让他做自家三姐夫,他若以后敢对三姐不好。她定然要拳头伺候,再上二哥叫人河工所的那帮子汉子,一人一拳的。定能叫他趴在地上做小狗。

“扑哧…”一想到郑铁柱趴在地上做小狗的样子,月娇儿不由的乐了,可随后却又紧皱了眉头。越是这样,她心里越难受,不由的抬头看着灰灰的天空。

她不想回家了,她不知道自己能忍多久,万一不小心叫人看出了心事,那说不定反面坏了月娥的好事,虽然她不待见月娥那笨笨傻傻的,可正是月娥笨笨傻傻的。她才更不能坏了月娥的好事。

“夫人,这丫头定是为情所困,要不然不会有这样的神情。”这时,一边便来一个妇人的窃笑声。

月娇现在最听不得为情所困四个字,便把转过头瞪了回去,没想入目的为首的却是一个年轻的妇人。一身鹅黄绣花的裳裙,手上的遮阳的帷帽被掀起盖在头顶上,露出额前的青丝,嘴角擒着淡笑,两眼弯弯,透着万种风情。

而她后面还跟着几个丫仆妇,边上还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这声窃笑正是那中年妇人发出的。

只是月娇此刻就盯着那为首的年轻妇人,这妇人她见过,年边的时候,跟郑四婶子一起,在她家门口出现过,当日,她就曾羡慕那夫人的亮丽装扮,如今又见这种风情,那心便神往不已,嘴里嘀咕了句:“夫人真漂亮啊,我要能象夫人这般就好了。”

“谢谢夸奖。”那年轻夫人微笑的道,声音清甜婉转,端是好听的紧,这妇人却正是牵涉进空廒案的夕娘。

“你想象我家夫人这般也不难啊,都说三分长相,七分打扮呢,你只要打扮一下,再经由专人训练一番,再过几年便也有我家夫人的风彩了,怎么样,我家夫人正缺一个使女,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家夫人啊,这外面的世界大着呢,许多事情是你窝在这小镇一辈子也不可能见到和经历的,不出去见识一翻还真是可惜了。”这些,那夕娘边上的一个中年妇人插着嘴道,那眼光就盯在月娇的脸蛋上,心里直赞叹,一个绝不比夕娘差的好胚子。

“秦妈。”这时,那夕娘转眼瞪着那叫秦妈的中年妇人道,一脸不赞同,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节外生枝。

那秦妈却是压低声音在夕娘耳边道:“好苗子难觅啊。”

“不行。”那夕娘摇头道。

“先问问呗,说不定她愿意跟我们走,我瞧这丫头也不是个太安份的,这乡下地方,女儿家能有个什么好归宿,真跟了夫人说不定还是她的造化呢。”那秦妈妈压低着声音道。

月娇儿在边上侧着耳也没听清,这会儿便一脸狐疑的道:“那夫人是干什么的?”

虽然自年边见过这妇人后,她就曾跟郑四婶子打听过,知道这妇人是京里的一个大人物,可倒底干些什么她还不是很清楚。

“我家夫人在京里可是顶顶有名,手下掌握着粮,丝,柜坊,酒楼等好多的股份,你跟着我家夫人吃香的喝辣的且不说,便是只要学了我家夫人三成的本事,便能让你执掌一地的经济,到时,便有许多的人仰着你吃饭呢,那得多大的风光啊。”那秦妈妈巧舌如簧的道。

别说,她这一说,月娥还真心动了,月娥本就是一个钻钱眼里。再加上又正是心情低落之时,于是便又问道:“那夫人是哪里的?跟着夫人要卖身吗?我可说好了,卖身我是不干的。”

“夫人自是京里的啊,不过江淮那边也有家业。说不得也要往江淮跑跑,但一年大多数时间还是呆在京里,说起来京里离你这也近,骑着驴儿,两个时辰就能跑个来回,而且我家夫人心善,不需要卖身的。你跟着我家夫人便是做学徒,当然,做事也得守规矩,不得做那宵小之事,要不然,也是要吃官司的。”那秦妈一听有门儿,便一股脑子的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