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儿,这是怎么回事?”那江老大问道。

“大伯,这事一时也说不清,侄儿回家后再跟你细说·我先出看看怎么回事,怎么这衙门突然盯上了咱家。”那江魁德恶狠狠的道,然后朝门边走,只是他刚一走到门边,便有两个捕头冲了进来,一看到江魁德,那当先的捕头就大叫:“江家人私通水匪,一并的带回问话。”

几个衙差一听,便立刻上前将江魁德抓住,赌场的人虽多·但却不敢跟衙差正面对抗。

“差爷,我江家人绝无勾连水匪这等违法乱纪的事情,还请差爷明查。”那江老大连忙上前道。

“原来是江老爷·我现在没功夫跟你说,我只问你,这个人刚刚是不是就在你的店里。”这时,那为首的捕头举起一张画象,边上众人一看,正是之前那疤脸汉子的画象。

那江老大还来不及回话,就在这时,后院外面就传来一阵刀兵相交的声音。

“头儿·是乌老大他们·他们刚从后院跳墙出来,围堵的几个兄弟都伤在乌老大他们手里了。”这时·一个衙差从外面冲了进来,身上的还沾着斑斑血迹。

“好啊·江老爷,这回你有什么话说?”那捕头瞪着江老爷,随后又转过头冲着身边一个差爷道:“陈头,你带着人给我把这赌场看起来,其他的兄弟跟我追,另外通知城防的兄弟,捉舀水匪。”那捕头道,说着,便带着人风也似的冲出追人了。

而那陈头便带着衙差盘查着赌坊里的人,无关的人群一律驱散,所以赌坊的人则全部控制了起来。

李家几人做为无关的人便混在人群里出了堵坊。

“阿爷,你没事吧?”出了赌坊,三人俱松了一口气。李月姐关心的问自家阿爷。

“我没事,你们怎么来了?”李老汉揉着手问道。真个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没想到碰上衙门里抓水匪,江家又身陷其中,哪里再来顾得上其他,他算是逃得一劫。

“不来成吗?你当砍一只手是剪指甲还是剪头发呀,这么大的事情,你一个人说闯就闯了,也不跟我商量一下,你眼里还有我这老婆子不。”李婆子瞪着李老汉没好气的道。

“嘿嘿。”李老汉这回不说话了,以他跟老婆子这些年的相处经验,这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

“对了,荣延呢,你们看到了吗?”这时,李老汉才想起荣延,连忙问道。

“自然是看到了,若不是碰到荣延,我们哪里找你?”李婆子这会儿却是难得的唠叨道。

“那这会儿人呢?”李老汉又问道。

“哦,他出有点事,我们在这里等一下,他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吧。”李月姐回道。

她这时却在暗自琢磨着,难道这些衙差就是郑典差荣延请来的,可看典小子怎么又成了水匪,而他既是水匪又为什么让荣延通报衙门来抓他,这岂不是自找死路。他这是活生生的把自己陷进了,这臭小子…···

想着李月姐更是焦灼,虽然她心里总觉得郑典这事有内情,可那也只是她的猜测啊一这小子就是个混球呢,毕竟前世,这小子就不是省油的灯,混账事情没少干,又想着万一叫衙差抓了怎么办?李月姐此刻的心那是七上八下的。

“阿爷,你没事了?”就在这时,荣延从前面一条小路跑了过来。他回来的时候走错了一条道,这会儿才赶到,没想到,阿爷已经没事了,郑典还真神了。

“没事了走,回家了。”李老汉高兴的道。

“阿爷阿奶,既然来了城里,我正好要买点东西,你们先回吧,我菜市那边转一下。”李月姐道,手里还揣着郑典塞给她的纸团。

“嗯,也好,那让荣延陪你。”李婆子道。

“不用了二叔二婶现在肯定担心着荣延,还是让他先跟你们早先回吧,我就买点东西,一会儿自己搭马车回。”李月姐回道,反正镇上来厩的马车多,一个时辰就有一辆。

“那行,你自己小心一点。”想了想,李婆子叮嘱道。

“嗯。”李月姐点点头,随后又叫了荣延小子到一边,叮嘱他一路照顾好阿爷阿奶又悄悄的叮嘱他今天见到郑典的事情万不可说,至于郑典让他送的那封信,那更加不能说了,开玩笑,现在郑典的海捕文书还没撤消,郑典的消息是万万不能让人知道的。

“晓得了,姐夫跟我跟我说过。”荣延小子点头。这会儿便叫上姐夫了,李月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随后李月姐送他们上了马车,然后掉转身便朝菜市,那纸团上写了一个地址菜市胡同乌氏布庄。

不一会儿,李月姐便到了乌氏布庄,也不敢随意问人只得装作看布的样子,在店里走着,然后悄悄的四处张望。只是刚走的墙边的时候,边上的一个小门突然的开了,探出郑典的脑袋,朝着李月姐招了招手。

李月姐连忙跟他进。一进门才发现是一个后院,郑典此刻正靠在墙边喘气,身上的衣服还血迹斑斑的。

“你受伤了?”李月姐一看他这样子便直接掀他衣服闹的郑典一个大红脸,连忙躲开:“没啥。”

“那你跟我说说这倒底怎么回事?你应该能相信我,至少也要让老太心里有个数,老太数岁大了,可轻不起折腾,万一担心出个好歹来,你可没后悔。”李月姐一脸正色的问。

“我知道,本来之前在赌场就想跟你说一点的,只是那里人多眼杂,我才让你过来的,其它的我不好说,总之我现在还是在为二爷办事,你让老太放心。”郑典道。

“那你怎么又成了水匪了?”李月姐一肚子的疑问,这会儿逮着自然要问个够。

“这帮水匪身上有案子,我是奉了二爷的命混进查案的。”郑典道。

原来,年前,郑典跟二爷到河南山西一带巡查赈灾,没想这一巡查下来,却发现下面的官员贪污的令人发指,朝庭拨下的赈灾银根本到不了百姓的手里,全被层层的盘剥光,便是地方上截漕赈灾的漕粮,也叫那帮人吞了,到百姓手里,全是发了霉的,那哪能吃啊,既然发现了这事,二爷自然要深查,没想却因此受了几次暗杀,开玩笑啊,这可是二王爷,那些个丧心病狂的都敢下手,后来,他们发现,盘据在十三湾的水匪却跟这些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这些十三湾的水匪又跟京里的一些人有关系,于是十三湾水匪的重要性就显示了出来,正好,当时有人想收买郑典,于是二爷便将计就计,故意让郑典背叛他,之后海捕令一出,郑典无家可归,投靠水匪便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那你之前说是搬救兵来救我阿爷,怎么到最后却是请衙门的人来抓你们自己啊,那也太凶险了,你混不混哪。”李月姐感激郑典救她阿爷,可她也不想郑典出事啊。

她看的出来那些衙差来抓人可是实打实,不是做样子的,是真正的来抓水匪。

“我可不混,你以为这案子好查啊?那帮水匪,尤其是乌老大贼精贼精的,我进这么久了,干的全是没名堂的事情,重要的事,乌老大没让我参加过一回,我正犯愁呢,正好,今天碰上这事,我就灵机一动啊,就自己告密,说江家跟水匪有勾连,这也不是假的,是事实,衙门来抓水匪,江家受牵连,那自然顾不上你阿爷了,而我嘛,就找机会救了乌老大,有这过命的交情,我今后再帮里的地位就不一样了,之前乌老大他们逃出的时候说了,今后我是三当家的,这样才有机会查清事情。”郑典嘿嘿笑道。

“呵,三当家的,好了不得。”李月姐没好气的道。这小子,表面一幅没心肺的样子,实则却是在扮猪吃老虎。这小子这一招,倒是一举三得。即救了阿爷,还让江家吃了大亏,他自己还混成了三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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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卖祖宅

两人又聊了几句,便要分别了,李月姐自不免要叮嘱几句:“你身在贼窟,万事多留个心眼,一切保命重要。便是二爷那里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但你却是老太的心肝肉。”说着,便伸手帮着郑典整理了衣领。

“我知道,老太就拜托你帮忙照顾一下。”郑点这时神色也有些难过,眼眶微红的道。

李月姐看他那神色,确实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便点点头,这小子这段时间显然吃了不少的苦,身量高了,脸上的棱角也渐分明了起来,成熟了不少。

李月姐此刻站在他面前,居然已经比他矮小个头了。

“对了,青云赌坊的背后是三皇子,今儿个我弄这个也只能给他们制造点小麻烦,如果事后,青云赌坊找你阿爷的麻烦的话,你可以去找年把头啊,你家跟年家不是亲家嘛,由年把头出面,想来青云赌坊不会不给面子。”郑典又道。

“行,我记住了。”李月姐点点头。她倒没想到这青云赌坊背后居然也是三皇子,总之混的好的,背后都有神仙。

随后李月姐告辞,还是由着那小门出来,在布庄里扯了几块布,然后就坐了回柳洼的马车离开了。

到得家里,已是鸡上窝,暮色沉之时,路边各家油灯初下,正散发着点点晕黄。

“大姐回来了。”月娥正在厨房里烧饭,听见李月姐进门的声音,便探了个脑袋出来,冲着李月姐笑道。

“嗯,你二哥呢?”进得屋,李月姐没看到墨易便问,这时候已经下差了。

“二哥见天快黑了,你还没有回来,便带着荣延去马车行那里打听了,你们没有碰到吗?”月娥问。

“哦,我是抄小路过来的,看来是跟他们走岔了。”李月姐回道,正说着,墨易和荣延便回了进了家门。

两人见到李月姐回来了,俱是松了一口气。

然后各自回屋。

晚饭后,李二又把西屋三个叫到了东屋。李月姐看着阿奶举着的戒尺,知道是要惩罚荣延小子了,这小子这回闯了这么大的祸,没点惩罚显然是不行的,依阿奶的脾气,那定要打痛他,让他记住。

荣延本来跪着,见众人进来,他又站了起来,朝着众人做了一个罗圈揖:“这回我闯了大祸,给大家惹了麻烦,对不起。”

这小子倒是光棍的很。

他这话一说,屋子里的人那眼眶都红了,之前的担惊受惊,那命都快去掉半条,这混小子。

“知道就好,跪下。”李婆子冷冷的道。

李婆子说完,便举起戒尺朝着荣延背上抽,啪啪啪的声声脆响,听的人直抽气。一边方氏流着泪,一手捂着嘴巴,荣延是她的心肝儿肉,她哪里见得了这个,若是一般的事,这会儿她早要闹翻了天了,可这回这事,荣延这祸实在是闯的太大,要是公公的手真被赌场的人砍了,怕是仲达就要把这小子赶出家门了,如今只是挨一顿打,已经是好的了。

啪啪啪的二十下后,李婆子才喘着气住了手,李月姐在边上直抽气,阿奶这回可真是下了狠手了,荣延那背上,没一块完好的皮肤,全是青青紫紫的一片,这小子痛的那身皮肉都在发抖了。

李月姐又想起阿奶曾跟她说的慈不掌家。

看着荣延那背,方氏那脸都绿了,显然暗恨婆婆下手太重,李月姐家里还有一些药膏,便去拿来给荣延缚上,随后跟方氏一起扶着荣延小子回屋里床上趴着。

这一顿打,够这小子长记性的了。

等她回到堂前,又听得李老汉叮嘱李二道:“老2,以后荣延你可得盯着,不要叫他再跟方氏她大哥家的人混在一起来,那方家的人,私心重,又利欲熏心,以后讨不得好的。”

“爹,我心里有数,我已经跟墨易说好了,等荣延身上的伤好了,就让他跟着墨易在河道上跑跑,磨磨性子,至于那方大郎和方二郎,今后若再登我家的门,我便拿扫帚将他们赶了出去。”李二恨恨的道,这回荣延这事,若不是他们决闹不成这样,这两个结交了三教九流,那都是往钱眼里钻的主,如今柳洼西埠已经建成了,又有传言说京城要扩充,今后柳洼将并入京城,到时这西埠将是京城西南的大门,所以,许多人便盯着西埠麦场这一块了,江家便是听到这个才打上西埠的主意,偏那姓方的白眼狼,为了几个钱,居然和着外人来算计自家人,硬是把荣延往江家赌场引,今后,他只当没这两个外甥子。

“心里有数就好。”李老汉点点头,有关方家的事情毕竟牵步到儿媳妇,他也不好说的太多。

一时间,屋里静了下来。

“唉,这世间之事真说不好,以前咱家这屋子谁看得上啊,没想到如今却成了别人眼里的香馍馍了。”李二这时又道,还想起之前,最开始听说要建西埠时,他也是盯着麦场的地皮,还妄想买几块下来,没成想,最后这一带,便被郑周两家瓜分,再之后查家硬插一脚,若是自己当时真买下周围的宅基地,便是到如今,也早让人给吞了。

“阿爷,二叔,依我看,咱两家不如把这宅子卖了,也省得招人掂记。”李月姐在边上插嘴道。

“卖了宅子?那怎么成,这可是李家祖业。”李婆子先不干了。狠狠的剜了李月姐一眼,这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

“是啊,月姐儿,你别不懂乱出馊主意。”随后出来的方氏也撇着嘴道。

“二婶儿,我这也不算什么馊主意,我是琢磨着,咱们麦场这一块地势低,看这天气,搞不好明天真跟那宣周说的那样,要涨大水,一但那水漫河堤,最选淹掉的就是麦场这一块,再说了,如今,咱们麦场这一块房价涨的老高的,便是通州的房价都没有咱们这里高,我想着咱们要是把这老宅卖了,便是在通州也能买上一栋不小的宅子,还能置办点田地,这怎么算都是花得来的事情啊。”李月姐掰着指头道。细细解释着,就要入冬了,等到冬天一过,开了春,水灾就要来了,得及早打算啊。

听得李月姐这般的解释,李家其它的人倒是有些心动了。

不过,虽然是分了家了,但这屋子真要卖,没有李婆子的同意,那是谁都卖不成,于是几个人都望着李婆子。

“那我再想想,大家再商量商量吧,这事得慎重。”李婆子沉思了一下道。

李月姐也知道,要让阿奶答应卖祖宅,那是难上加难的,这会儿阿奶同意考虑已经是了不得了。

转眼便是戌时,李月姐回到西屋,泡好豆子,整理好豆腐架子,又给驴子添了点豆饼,又到后院看了看养的两头猪,再检查完门户锁好了门。

回到屋里,跟墨易和月娥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各自回屋睡觉。

睡下的时候,李月姐想着今日见到了郑典,别的人都可以瞒着,唯有郑老太是不能满的,明天得去郑家一趟。

一夜无话。

第二日,李月姐等到中午,豆腐档关了档之后,这才去了郑家。

郑家大院门前的磨刀石依然光润,只是郑家如今却清冷了不少,整个郑家大院只住了郑老太和郑大娘子再有就是郑铁牛的媳妇儿,以及一对看门的老夫妇和一个灶娘。

进得大门,看得郑家这清冷的样子,再加秋天落叶一地,更显肃瑟,李月姐心中莫名的一酸。一个家族的兴旺,人气是最关键,所以,一般的大家族,不到万不得已,都不分家。

“月姐儿来了,快进来,老太刚还念叨你呢。”那郑大娘子正端着一碗药汁过来,看到李月姐,便热情的招呼着。

李月姐便随着郑大娘子进了屋,郑老太身子骨一直不好,早早的又烧了炕,屋里暖融融的,让人的心底便有了暖意。

此时郑老太裹着一件绽青的棉袄正靠在那里闭目养神,听见脚步声,张开眼睛一看是李月姐,便一脸笑意的朝着她招。

李月姐先是上前问了好,然后压低着声音在老太耳边道:“老太,我昨日进京,见着典小子了。”

郑老太一听,整个人一震,便冲着端着药的郑大娘道:“大媳妇,给我守在门外,不要让任何人接近。”

“是。”那郑大娘子应了声,便出了屋,搬了张凳子隔着布帘子坐在门外。

“说吧。”郑老冲着李月姐道。

李月姐这才一五一十的把昨日的事情跟郑老太说了一遍,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听得李月姐说了郑典其实还是在为二王爷做事,郑老太点点头:“就说这小子不会干那些糊涂事的。”说着,郑老太顿了一下,又皱着眉头道:“那这么说,典小子如今跟十三湾的水匪在一起,还成了三当家的。”

李月姐点点头。

郑老太沉思了一下,便又叫了郑大娘子进来。

“大媳妇,跟你商量一下,这祖宅要卖了。”郑老太突然的道。

郑大娘子一手还端着药碗,猛的听到郑老太的话,那手一抖,药碗差点砸到了地上,还是一边的李月姐接的快。百度搜索,手打,提供本书TXT下载。

“娘,这怎么可以?”郑大娘子回过神来连忙阻止。

李月姐也是一头雾水,怎么好好的郑老太突然要卖起祖宅来了。

………

第一百五十一章 珍珠变蜡丸,老母鸡变鸭

“知道我为什么要卖祖宅吗?”郑老太边咳边问着两人

郑大娘子和李月姐相视一眼,摇了摇头。

“很简单,祖宅保不住了。”郑老太喘着气摇头道。

“怎么会呢?”郑大娘子摇摇头,李月姐心中突然一动,隐约间似乎抓住了点什么。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管是真是假,典小子成了水匪,又成了水匪的三当家的,这是事实,这事情一但传开,你认为周家会饶得了咱家,须知上回,周家为了勾连水匪之事损失了周二爷一家,还将周东礼赶出家门,那是活生生的打了自己的脸,如今怎么着他也要出这口气的。”郑老太道。

何尝不是,李月姐点头。

顿了一下,郑老太又道:“这是其一其二,便是那些水匪,也不可能如此就轻易相信了典小子,那些个帮派,便是你大伯他们的漕帮坛口,一个外人想进入核心,那也得过五关斩六将的,所以,我看那些水匪也会放出风声来,然后看看各家的反应,试探典小子,从而确定典小子到底可不可信啊。”

李月姐听着点头,难怪自家阿奶对郑老太十分的推崇,郑老太看问题果然比一般人深的多,广的多。

“既是如此,我又何必等他们出手,如今家已经分了,就剩这栋祖宅,我老婆子干脆把它也卖了,只留两间可供息身就行,而我老婆子更是残命一条我倒要看看,这些人要如何逼迫我这老婆子。”郑老太梗着脖子道,说的激动,又是咳又是喘的。

“老太,你别说了,都听你的,卖就是。”一边郑大娘子红着眼眶道,老太这些年,着实不容易啊。

李月姐侧在一边顺着老太的背心中也是酸酸的,如今郑家的情形,似乎又跟前世重叠了。风雨飘摇啊。

郑家要卖祖宅,这消息一传出,整个柳洼一片轰然,听说的人都以为自己耳朵有毛病了,直到郑四不服气,回郑家闹了一翻,但郑老太一口咬定要卖,死不悔改郑四娘子气的在柳洼庙旦那里哭天喊地,最后再借由郑屠娘子那嘴,众人才确认,郑家确实是要卖宅子了,一时间,整个柳洼叫郑家卖祖宅的消息搅成了一窝热腾腾的粥,据说京里和通州一些人有来头的人也到了柳洼。

众人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而郑老太几乎是价格有个差不多,就立刻出手最后得到宅子的居然是京城青云赌坊的江家。倒让李婆子李二叔等人松了口气,这江家即得了郑家的大宅子,那李家的这宅子应该瞧不上眼了吧。

李月姐倒是想着典小子说过江家的背后是三王爷,便明白了,这是三王爷在朝柳洼插手了,尤其是最近传出要将柳洼要并入京中的消息,再加上代表太子的周家周三爷被罢官,而二王爷又似乎不管柳洼这边的事了,如今正是三王爷插手的最好时机。

那郑老太这次也干脆,卖祖宅的银子一分也不留四房平分这对郑家二房和四房来说,倒成了一笔意外之财两家虽心痛老太卖祖宅,但这会儿得到了银子那心里倒是安慰了不少。

转眼柳洼的第一场雪就到来了,碎碎飘飘的,薄薄的满山满坡的盖了一层。

大冷的天,吃豆腐脑的人就更多了,热腾腾的一碗豆腐脑下肚,那暖气便从肚子里冒出来。李家的豆腐脑摊子成了麦场最热闹的一处休闲之地。

“昨天,扬州来的一艘商船在十三湾被劫了。”一个穿着厚厚棉袄的船工蹲在一边喝着香喷喷的豆腐脑,传着听来的消息。

“真的假的,这两年咱们这里热阄是热闹了,繁华也是繁华了,就是这十三湾的水匪,太招人恨了,不管是外地还是本地的,只要一碰上就通吃,真不讲究,这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另一个船工恨恨的道。

“可不是,我跟你说一个惊天的消息,郑家的郑典知道吗,被通辑的那个,如今就是十三湾的水匪,而且还听说是三当家的。”先前的船工神神秘秘的道。

“怎么可能,当初他们还跟水匪干过一架呢。”边上有人一脸惊讶的道。

“贼喊捉贼呗,昨儿个他们打劫商船的时候,有一个小喽喽被衙门赶去的人抓住了,那小喽喽供出来的。”先前的船工道。

一时间,众人一阵的啧啧,直摇头说:“想不到啊?”

另外一个正要接话,看到李月姐端着豆腐脑过去,边上的人连忙接了接他。那人便住嘴了,李月姐暗里翻着白眼,这些人说起八卦来生恐别人听不到似的,那么大声,她又如何听不到,心里喑叹着,果然叫老太说中了,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爹,这典小子是怎么回事啊?”正准备出门的李二听到传言,回身问正蹲在门口喝豆腐脑的李老汉。若郑典真是这么个混账玩意儿,那月姐儿可不能嫁他了。

“别管那些,这些定是以讹传讹,典小子我们看着长大的,这些年,他又懂事了不少,人品什么样的咱心时有数,就算他被通辑一时栖身十三湾,但祸害乡邻的事情他肯定不会干的,咱们静观其变。”李老汉道。他跟李月姐谈过,倒是隐约的知道一些郑典的底细。

“嗯。”李二点点头,随后一叹气,马上又是一年了,月姐儿都要二十岁了,二十岁的姑娘家没嫁人,这在柳洼是独一份了,再又想着自家金凤,便是嫁人了又如何,如今却在周家过那鳖闷的生活,再对比月姐儿,没个合适的,倒是不嫁的好,至少活的爽利。

如此,乱纷纷的想了一脑子李二才摇摇头,上抄关当差去。

第二天,郑典是十三湾水匪的消息便传的满天满地,一时间,柳洼镇又掀起了淘天巨浪。

“啧啧啧,难怪前段时间郑家要卖宅子了。”镇上人这才明白过来,郑家为什么要卖宅子。

那江魁德听说郑典的事情后后悔不已,要是早知道当日那臭小子是郑家人,这房子他就不急着买了郑家摊上这事,依他的背景,这房子不用花几个钱就能舀下,没想到一个乡下老婆子,居然有这个决断和魄

对于江魁德的吃鳖,李家人倒是暗爽着。只是不由的更担心郑家。

而面对这样的机会,周家自然是蠢蠢欲动,他们蛰伏至今,终于等到机会了,只是等周大爷在想着怎么报复郑家的时候却突在的发现,他到底迟了一步,因为整个郑家早就分了,连象征着郑家的祖宅都卖了,如今除了分去的人家,在郑家,只着郑老太和郑大娘子留守在几间旧房子里,难不成,堂堂的周家就朝这两个妇孺出手?便是赢了又怎么样?

对手就这么以这种方式消失了似的。

周大爷和查巡检两人着实郁闷。这好象握紧的拳头砸在空气里。

至于郑大,那在通州地盘上他们鞭长莫及啊。

“对了,郑老太手里不是还有一箱子珠宝吗?正好前几天,十三湾的水匪又劫了一条商船有人亲眼看到是郑典带人出手的,如,那商家告到我巡检司来了,我正好可借此由头请上司开令抄家,有这一箱珠宝,也不算白忙活一场。”那查巡检道。

周大爷点点头,也只有这样退而求其次了。

清晨,李月姐做好活叮嘱月娥照看着生意她则提着一个食盒出门,去看郑老太。

郑家自把郑家大宅卖了后郑老太如今就住在西山坳那边,那边郑家还有几间平房。

郑老太的身子更见的弱了昨日还咯了血,味口一直不好,什么都吃不下,李月姐便专门做了一些开味口的东西给她送去。

一进得郑老太的屋,郑家一帮媳妇子全都在。

“这帮巡检司的贼胚子,哪里是要找人,分明就是借着找人的由头吃舀卡要,前天才从我家里走,昨天又来,吃了喝了不说,还顺了家里好几样东西,我家里说了几句,还叫他们打破了头,真是气死我了。”那郑四娘子坐在一边说的口沫横飞的,那脸皱的跟苦瓜似的。

“可不是,便是我家也没逃过,虽然他们惧着我家里的杀猪刀,但这段时间,巡检司那帮人买肉也从来不给银子,真真是气死我了。”一边着郑屠娘子也跺着脚道。

郑老太依然靠在炕上,呼吸跟拉风箱似的,闭口不语。

李月姐上前,打开食盒,端出一碗莲子羹,老太才微微睁开眼睛,李月姐扶着她坐起来,一勺一勺的喂她吃。

那郑四娘子横着李月姐,这死妮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别最后老太一点家底子全被妮子忽悠了去。

“老太,昨儿个那几个挨千万的巡检司的兵去我家讨酒吃,吃多了说出了一个消息,说是查大人和周家正打典小子名下那箱财宝的主意呢,我看这钱哪,如今留不得了,不如也分了吧,就当咱们先帮着典小子收着。”那郑四娘子道。

收着?这吃进肚子的东西还能吐出来吗?郑四娘子那点心眼,郑老太门清着。

想着,吞下莲子羹,郑老太咳着声道:“我说过,典小子的东西,谁也不准动,至于查大人和周老爷,他们想来就来呗。”

听了这话,郑四娘子在一边急的跳脚啊,她看这老太已经病的糊涂了,等到查大和周家的带着兵上门来,那岂不便宜了他们。

合着老太这意思是宁原便宜别人也不便宜她,这世上没这个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