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郑老太不理郑四娘子,她在跳脚也没办法。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查巡检亲自带了一边巡兵,后面还跟着里长还有周大爷,周大爷做为乡绅,也可插手镇上的政务。

“郑老太,知道你身子不好,这时候我实在不该打搅,只是我身为巡检,就该肃一方冶安,郑典的事可是越犯越大了,我奉命抄家,若有冒犯还请担待。”那查巡检寒着一张脸,舀出了一张府台出具的抄家

“查大人请便吧。”郑老太嘶着声道。

“得罪。”查巡检一挥手,一群如狼似虎的巡兵便冲进了家里,翻箱捣柜,所谓的抄家便是搜查并没收财产。

“你们这帮人欺人太盛,不得好死。”郑四娘子尖叫道。

“老四媳妇儿,给我好生的坐着。”郑老太躺在炕上,脸色一片淡然。

郑四娘子又哪里坐的住,最后被郑大娘子扯了站在一边,她两只眼睛却紧紧的盯着那些巡兵抄出来的东西。

如今郑老太这里值钱的东西已经不多了,郑家不是什么诗书人家,没什么古董珍玩,都是一些实实在在家用具器,不精致,但结实耐摔,这些东西查巡检可不看在眼里,郑四娘子自不必担心,她唯一担心的还是那一箱子财宝啊。

果然,没一会儿,几上巡兵就郑老太内屋的床下拖出一只大箱子。

这时,郑屠和郑二听到巡检司带兵去抄老太的家,*记住牛屁屁书院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便带着一干儿子急急的赶来了,一进门,就看几个兵抬着箱子从屋里出来,那脸都鸀了。纷纷的围了上前,手里杀猪的尖刀也举了起来。

“怎么,想造反不成。”查巡检的兵也立刻围了上前,查巡检大喝着,这时候他也有些需啊,只觉得今天兵还带少了,郑家这些人都是武勇之徒,真要打起来,他这一边不一定能讨得了好。

“老二,老四,带着人一边坐好,稍安爀燥。”郑老太急剧的喘着气,她自不能让这几个小子在这时候犯糊涂,民不于官斗。

郑屠和郑四两人才不甘的往边上移了移,让那几个兵把箱子抬了出来,正是当初郑老太抬出来的只箱子,还是那把大锁。

“敲开。”那查巡检一脸兴奋的道。

“别,一把大锁,坏了多可惜啊,我这有钥匙。”郑老太淡定的道。将手上的钥匙递了出去。

没一会儿,那锁就打开了,盖子一打开,依然是一片黄白之光耀人眼。

“闪开,我看看。”查巡检走上前,脸色兴奋的潮红,就算是以他这些年的见识,这样一箱子财宝也是没见过的,那手不由的伸进去,抓起一只金元宝。突然他感觉不对了,又抓起另上一串龙眼大小的珍珠,捏着一颗珠子,用劲一揉就碎了。

这哪里是珍珠,分明是一个个的蜡丸,便是那金元宝,依他的估算也不是这外面渡了一层金的铁疙瘩。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查巡检瞪着眼大吼。

第一百五十二章 良苦用心

众人再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出现这种情况,那郑四娘不相信,冒死冲上前抓了一锭金元宝,在地上一磕,便露出里面青灰的铁色,还不死心又往下扒拉,没想到越往下,居然直接扒拉出砖头来。

一众人都一脸疑惑的看着郑老太。

“查大人,还问什么,这不是很明显吗?郑老太知道她孙子犯的事情,便事先将财宝藏起来了,再拿这些东西来糊弄人。”一边周大爷道。

“周大侄子还真是太抬举我老太婆了,老身哪里想得到我郑家如今都这地步了,你们周家还落井下石,连我孤老婆子压棺材的装样子的东西都不放过,大侄子这番来,老太爷不晓得的吧?要不然,他大耳括子打你,太下乘了呀,这样会失柳洼人的心的。”郑老太一副淳淳教诲的样子,听得周大爷脸一阵青白。

如今周老太爷瘫痪在床,整日里,清醒的时候少,糊涂的时候多,自然是不晓得郑家的事情的。

“老太啊,你也别拿郑周两家说事,我们今儿个来也是公事公办,这法理岂能讲人情。”一边查巡检为周大爷解围道。

“嗯,好一个公事公办,这样吧,那箱子边上应该有封信的,那本是给我郑家子孙的,既然今天都这样了,那查大人不防也就看看吧。”郑老太又道,随后便闭着眼睛,显然累了,不想再多说了。

李月姐跪在炕边上轻轻帮老太揉着头。

信?听到郑老太这么说,那查巡检连忙在箱子边上找了起来, 果然有一封信,装在一个纸筒子里,查巡检拿着信,看表面的落款,居然是郑老太爷留下的。脸上不由一阵诧异,便递给了边上的周大爷:“你看看这字迹,可相熟?”

周大爷接过,眯着眼看了一会儿,那脸色就开始变了, 周郑两家虽然斗的多,但因为柳洼的事情也多有合作,契约什么的字据什么的也没少立,从这字迹上看,确实是郑老太爷的。

只是郑老太爷的信跟眼前这事有什么关系?周大爷也是一脸的疑惑,那手下不慢,拆开了信,边看那脸色也一阵变换,好一会儿,他才将信交给查巡检·查巡检看过,长叹一声,重新装进信封里塞进纸筒子。重又放在箱子里,然后朝着郑老太拱了拱手:“郑老爷子用心良苦,多有打扰,告辞了。”

查巡检说着,一挥手,巡兵便退出了郑老太这几间旧屋,一边周大爷和里正两人也跟着离开了。

人就这么的散了。

“老太,爹在信里说了什么?”等得众人离开后, 那郑四娘子首先忍不住问。

“你们自己看,省得又掂住着财宝。”郑老太微眯着眼冷哼着。

那郑四娘子一脸悻悻,然后转脸看着自家男人, 郑四跟郑屠相视一眼,郑屠却是大字不识几个的,便冲着郑四道:“我不识字,还是四弟看吧。”

“嗯。”郑四点点头,便上前拿起纸筒,抽出信,慢慢的读了起来。

而随着郑四读出信的内容,老太已不可自抑的抽泣了起来, 李月姐听着也是百感交集。

原来这箱假珠宝居然是郑老太爷置办的, 只因郑老太毕竟不是几个孩子的亲生母亲,他在世时, 自不用担心什么,可他走了, 几个孩子是否能依然孝顺郑老太?便是郑老太爷这个当爹的也不敢保证啊。

所以郑老太爷打了最坏的准备,置办了这一箱的假财宝,本意是在他死后,不管几个孩子有啥私心,但看在这一箱珠宝上,也要孝顺老太终老,等到老太百年之后,几个儿子打开这一箱珠宝,看了上面的信就会明白的。

真可谓是用心良苦。

只是郑老太爷死后,因为几个孩子都还算孝顺,郑老太自然不需要拿这一箱假财宝说事,也就一直没提这事,可没几年,老三一家出事,留下郑典一个孤儿,太过弱势了,今后难免受委屈的。

于此同时,郑家刚刚建起的家业又受到周家挤压,困难之下,郑家几兄弟那私心也渐重了,一些隔阂也开始出现了,郑家的人心散了。再加上她又意外的发现几个儿子在私下里打听亲生母亲的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郑老太就觉得自己必须要有所准备了,但是,如果说财宝是郑老太爷留下的话,她怕更会引起几房的利益相争,她牢记着郑老爷子的话,郑家人要拧成一股绳才能斗得过周家。

于是,她便想了一个主意,把这箱财宝算在老三家的头上,假说是别人报恩所赠,其实当日老三所救之人事后就离开了,此后并没有出现过,也没人知道他什么来历,于此,便死无对证。

如此一来,其他几房就没的争,反而因为一点私心更会照顾郑典,而她帮着郑典掌管这一箱财宝,自然也增加几分依杖。如此,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于是,她便先悄悄的找人把这些财宝运出, 然后再找人假扮被老三救了的人把财宝公开送进郑家。

果然,有了这一箱财宝,典小子在郑家得到了足够的重视。而后她又用自己的私房钱却假以财宝之名,投资在正受着周家挤压的产业上,因为不牵涉到各房的利益,甚至各房还以为占了典小子的便宜,反倒因此齐心经营了起来。达到了郑老太的预其效果。

另外,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好处,便是因为这一箱财宝,使在郑家在柳洼人眼中的份量也重了,财大气粗嘛,一些原些不看好郑家的人又继续跟郑家合作了,便是老四一房弄的那个集资,若不是郑家有这一箱财宝作保证,谁又敢轻易相信郑家呢?

郑家因此摆脱了周家的挤压, 这可以说是无心插柳之局。

这样一箱财宝,并不等于人人都会贪财,但至少是一种保证。

随着郑四读完郑老太爷的信,整间屋里空气几乎凝固了几来,好一会儿,郑屠一个跨步上前,就扑通的一声在郑老太的炕前跪下:“老太,您放心,我不会说话, 你是我娘,我会孝顺您,这跟有没有财宝无关,几个臭小子也会孝顺你,要是谁对您有所不敬,我大耳括子下去,定叫他好瞧。”

“是的,老太,我们也都会孝敬您。”郑四以及一干郑家的媳妇全都跪了下来。

“行了行了,都起来, 我知道你们的心,老太这会儿高兴呢。”郑老太挣扎着要坐起来,李月姐在边上连忙扶着她。便看老太那眼圈赤红赤红的。

“媳妇们,月姐儿,你们去厨房好好整一桌子饭菜出来,大家吃一桌。”郑老太颇有些兴奋的道,又指挥着郑屠,郑四以及一干孙子:“去,帮我把屋子弄弄整齐,瞧让人弄的乱糟糟的。”

“好咧·我先回家切几刀肉来。”郑屠娘子便爽利的道。

“我去地里掐几把鲜菜。”郑四娘子也不甘落后。

这应该是郑家的聚会,月姐儿虽说跟郑典订了亲,但倒底没过门·总觉得有些不合适,但看老太一脸难得高兴,便也不忍拂了老太的兴致,也起身道:“家里还有点豆腐和干子,我去拿来。”

“好的好的,厨房里我收拾。”郑老娘子挥着手。

随后各自忙活,李月姐回家里拿了豆腐和干子,又叮嘱月娥看好家这才又回到了郑家。

几个女人厨房里忙活, 郑家的男人们将屋子收拾的齐整干净, 正一边陪着郑老太说话。

不一会儿,满满的两桌菜就齐整了, 女人一桌,男人一桌。边吃边话着家常。

“老太放心·有我们这些个叔伯,总归要护典小子周全的。”郑屠吃了酒,拍着桌子道。

“好好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郑老太高兴的道。

“这可难了,那可是二王爷和朝廷,还护周全?不被牵连就烧高香了。”一边郑四娘子嘀咕着,被郑大娘子一瞪才悻悻的住了口。蒙头吃了起来。

转眼便夕阳西下,一顿饭,大家吃个尽兴。郑家各房才散去,李月姐留下帮郑大娘子收拾好,也来跟着老太告辞。

今天,老太的兴致很高,这会儿站在门边,看着各房的人各自离

“老太,门边风大,回屋吧。”李月姐扶着她道。

郑老太依然不舍的看着几房郑氏子弟离去的背影,随后拍了拍李月姐的手背,突然的道:“这辈子,如果说我有对不起的人的话,便是他们的亲娘。”郑老太的声音带着一丝伤感。

李月姐静静的听着,不说话,她明白老太这话不是说给她听的,而是自言自语。

“当初,她跪在我见前求我收留她,不要任何名份,只求能照顾着几个孩子长大,我没松口,便是她自己把剔骨刀扎进胸口,我也没有答应,甚至连她的伤都没有养好就让牙婆来把她接走了,知道为什么吗?”郑老太喃喃着。

“为什么?”李月姐只是随着她的尾音问。

“我怕呀,柳洼镇最厉害的家主婆也有怕的呀,我怕看几个孩子离不开她的样子,怕她多呆一日,典小子他爷爷就心软,我更怕她多呆一日,我自己也会心软。可我更留不得她呀,怎么留?留下她,我就得走啊!”郑老太声音有些突然扬高的道。

“老太,您累了,先休息吧。”李月姐轻扶着郑老太上炕,老太真的太累了,要不然,以她这性情,是决不会在她面前说这些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无常

从郑家出来,天已经麻麻黑了,李月姐回家里,墨易正跟宣周一起拾掇着家里的竹棚子,这两天北风一阵紧似一阵的,肯定有大雪,那竹棚子经过夏天的曝晒,有些地方已经脆了,得重新搭架子,不然的话,雪一庄,就全倒了。

荣延也在一边搭着把手。月娥不在屋里,李月姐问了一下,才知道这丫头去阿奶那里画鞋样子去了。

马上就要进入腊月了,鞋子是顶耗功夫的,尤其是那鞋底,过年的鞋子总得纳个千层底儿,自然要早早准备。

李月姐看着墨易和宣周他们忙活了一会儿,就转身去了东屋,阿奶,二婶还有月娥三个都坐在炕上,正琢磨着鞋样。荣喜也趴在一边乱出着主意,原来瘦巴的小脸如今胖了不少,看着反倒比小时候更讨喜了。

“大丫头过来,来,我们的鞋样都选好了,你也来选一款。”李婆子看到李月姐进来,便跟她招呼。

方氏看到李月姐过来,却是不冷不热的扯了扯嘴皮子,然后借故要带荣喜洗漱,牵着荣喜回屋里了,虽然如今两家关系亲近了很多,但越是这样,方氏越会想起金凤儿,每每想着金凤儿如今的处境,她又不由的要怪李月姐,若是当初李月姐嫁进了周家,便没自家金凤什么事了,所以,在方氏的潜意识了,金凤如今这样子是在替李月姐受罪。

所以,每次见到李月姐,方氏就觉得不痛快。

对子方氏的心思,李月姐多少有些了解了,自不会理会她,于是就炕边坐下,细细的看着一溜子鞋样,便给自己挑一款简单大气的。

“不好,大姑娘家的,那鞋面总得描金绣花的,这款太素气了。”李婆子皱着眉头。

“素点好。”李月姐道。

李婆子皱着眉头看着这大丫头,看着李月姐有些黯然的眼神,突然就问:“对了,你刚从郑家回来吧,郑老太的身体怎么样?”

“不太好,郑大娘子跟我说了,镇上的许大夫已经隐晦的说过,让郑家人要有心里准备了。” 李月姐有些闷着声道。许大夫这话已经有让郑家准备后事的意思了,只是觉得郑老太还能拖个十天半月,就没有明说罢了。

李婆子一听李月姐这话,心里就咯噔一下,即担心郑老太,可也更担心自家这大丫头,若是郑老太真就这么故去了,那典小子是郑老太一手带大的,恩情更大,得守三年孝,这大丫头如今都已十九了,可怎么拖的起。

“月娥,你去门边守着,有人来咳一声。”郑老太冲着一边月娥道。

“嗯。”月娥乖巧的点了点头,便轻巧的下了炕,端了凳子坐在门边。

“大丫头,你如实把典小子的情况跟我说。”李婆子虽然有些知道郑典并不真的如那通辑令上说的那样,但内情却并不十分的清楚。

李月姐这边一五一十的说了。

“那好,这样,我明天去跟郑老太说,让郑家放个风声出去,看能不能让典小子偷偷回来一趟,让你们马上完婚。”李婆子道。

“阿奶,这怎么成?巡检司的人早就盯死了郑家,各码头,各路口也日日巡逻,别说典小子回来跟成亲,便是他稍微一露头就会被巡检司的人拿下的。”李月姐连忙道。随后看着自家阿奶阴沉的脸色,便笑嘻嘻的宽解道:“再说了,这偷偷模模的成亲,那也太委屈我了吧,怎么着,也要郑典那小子八抬大轿的来抬啊。”

“你呀,就是不听我的…小心以后他悔婚。”李婆子横了李月姐一眼,随后又觉得自己乌鸦嘴,暗里呗了几声。心底倒也认同大丫头的话,没个八抬大轿的来抬,便是以后进了郑家,也要叫人小看了,“他敢,我拿扫帚抽他屁股。”李月姐横眉竖眼的,又冲着李婆子笑道:“便是他真要悔婚,咱也不稀罕,到时候,大丫头就陪着阿奶你。”

“你来陪我啊?得了,阿奶我受不起,保不齐到时候还被你给气死。”李婆子眼刀直飞,嘴刀却翘了起来。

门边月娥也笑咪了眼。祖孙三人说说笑笑的,油灯如豆,一室温馨。

转眼便进入了腊月,通州的田阿婆便又带着月娇墨风月宝回到了柳洼,明年的水灾得明年再说,没到那地步,现在说了也没人信啊,李家人还是要聚在一起先热热闹闹的过个年。

“大姐,这几个月,咱们可把通州的生意做活发了啊,咱们李家的白玉豆腐如今在通州那也是小有名气了。”月娇得意的表着功,一边啃着香喷喷的煎鸡蛋饼。嘴里还嗯嗯啊啊的:“还是大姐的煎鸡蛋饼好吃。”

“没良心的丫头,阿婆每日里给你们煎的鸡蛋饼都白煎了啊。”一边田阿婆故做生气的道。

“我话没说完呢,后面一句是阿婆煎的更胜一筹。”月娇又连忙的道,这丫头一张嘴皮子能死的说成活的。

一屋子人都乐呵了。

“老太的身子怎么样?”这时,田阿婆又问,当初她在郑家还当过一段时间的管家,跟郑老太也有说不完的话,两人颇有一段老姐妹情份。

李月姐摇摇头,自进入腊月以来,郑家老太的情形却是越来越不好了,还有周家老太爷,也几次三番在鬼门关前徘徊。便是柳洼那帮子长舌的,面对这些种情形也消声了不少。

周家老太爷,郑老太,这两人在柳洼可以说是标志性的存在,他们代表着柳洼一个时代。

“唉…”田阿婆长叹一声,岁数大的人听到这样的消息,那心里更是说不出的滋味儿。

“月姐儿,快,老太快不行了,吊着一口气要见你。”就在这时,郑大娘子跌跌撞撞的冲进了西屋。

“昨儿个不是还好吗?”李月姐一愣道,那心便慌乱乱的,一溜跑的跟郑大娘子出门,外面风雪交加,田阿婆追上来,将一顶斗笠戴在李月姐的头上。

“昨儿个是好,可哪晓得那是回光反照,如今这会儿就吊着一口气了,快点。”郑大娘子道。

李月姐听着,脚步更是加快了,那落在地上的雪被踩的咯吱咯吱的直飞。

没一会儿就到了郑家,郑家一干子弟,除了郑典,所有人都围在郑老太的房门外,见到李月姐进来,连忙给她让了一条道。

月姐儿跟着郑大娘子进了房,就看到老太躺在床上,脸如死灰,眼神已十分的迷离了,分明已呈死相,不由的眼眶就红了,心里泛起悲意。

“老太,月姐儿来了。”郑大娘子拉着月姐儿的手放在郑老太的手上。

隐隐约约听到郑大娘子的说话声,郑老太不知哪突然来的劲,用劲的捏着李月姐的手:“月姐儿,典小子就交给你了…”说完,那眼睛就死死的盯着李月姐。

“老太,你放心,我定不负郑典。”李月姐嘶着声道,眼泪就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贼丫头,这时候还跟我玩字眼儿,不过,只要你不负他,典小子定不会负你的,你们好好的啊…”啊字消于无声,郑老太头一歪,一口气接下不来,就那么的去了…

“老太…”郑家人悲吼一声。一干小字辈的泣不成声。

“郑典,你个混球啊,你连老太最后一面也见不着了呀…”一边郑四娘子哭趴在桌边,锤着桌子哭骂道。

一边郑大听到郑四娘子这哭声,突在一抹脸上的泪,冲着一边儿子铁牛道:“铁牛,你赶快找两个信得过的人,给人驾船在干河渠上盯着,典小子一但知道老太走了的消息,一定会不顾死活的要回来的,那样就中了周家和巡检司的套子了。”

这段时间,郑老太病重,巡检司就防着郑典回来,早就盯死了郑家人,更在郑家四周布置了天罗地网,码头车行更是直接控制了,他们上回抄家时在郑家吃了一个瘪,这回发誓一定要抓信郑典明正典型的。

如果郑典这时候回来,那真正是被人活逮。那之前的努力就全化成了空,更可能坐实了他水匪的身份,那时郑家就真的完了。

铁牛应了声,便收起悲意,出去安排了。

接下来两天,李月姐跟着郑家人一起帮郑老太收敛,停灵。而夜里,李月姐躺在床上,也是恍恍忽忽的,似睡非睡,郑老太的音容笑貌就在眼前。

门咚的被撞开。

“谁?”睡的迷迷糊糊的李月姐猛的坐了起来,借着窗外雪光,隐隐约约看到门边缩着一个人。李月姐心里突突的直跳擅抖着手点亮油灯。

“月姐儿,是我。”那人颤抖着说道,还能听到牙齿打战的声音,居然是郑典。

“你回来找死啊?巡检司可是在你郑家四周布置了天罗地网呢。”李月姐一听郑典的声音,连忙披衣下床,走到郑典身边才发现他一身湿漉漉的,一脸已经冷的发紫,身上穿的居然是一身水靠,看着他这一身,李月姐明白了,这小子是潜水回来的,难怪能躲过码头上巡检司人的拦截,可如今是腊月里啊,潜在水里,能把人冻死,李月姐连忙扯过被子,也不管他身上湿的就直接盖在他的身上,裹着他整个身体,看着他还是冷的发抖,便隔着棉被将他整个人抱的死紧的。口气却是凶巴巴的道。

“我不是要找死,我想见老太,可我进不了家。”郑典有些委屈也有些气恼,更一脸悲伤的道。

第一百五十四章 撤离

看着郑典又冷又饿的样子,李月姐那心肝儿也一抽一抽的,这小子,也不容易啊,便叫醒墨易,让他陪着郑典说说话,然后下了厨房。

一盘香干,一盘炒鸡蛋,再加一盘南瓜饼,还有一碗梅干菜蒸肉,再沏上一壶土酿的红苕酒,正可给郑典暖暖身子。

食物的香味勾引的郑典肚子一阵咕咕响,他才想起他今天一天都没有吃东西。

“要不要去叫你大伯来?”一边墨易跟郑典干着杯问。

“不用去啊,家里外面蹲着都是巡检司的人,这大晚上的去请我大伯,那巡检司的人必然要起疑心的,到时候他们定跟那闻着腥的猫似的要跟着。”郑典咪了一口辣辣的红苕酒,只觉一股暖意从肚里升起,那冻僵了的手脚才活泛些。

墨易点点头,也是。

“那你打算怎么办?”李月姐在一边给两人倒酒,顺便也给自己倒了一小杯。

“我趁夜回去,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只有把差事办好,办漂亮了,还郑家清誉,才能对得起老太泉下之灵。”郑典道,虽脸色苍白,但眼神清亮,终不在是以前那个蛮撞的小子了。

“嗯。”李月姐点点头。自该如此。

吃饱喝足,郑典最后干尽杯中这酒,然后跳起身,又穿上之前的水靠,两眼深深的看着李月姐:“月姐儿,帮我在老太灵前多上注香。”

“嗯,你放心。”李月姐再次点点头。

郑典又转身轻锤了墨易的肩膀一记:“照顾好你阿姐,我走了。”说着,便转身出门。

李月姐和墨易要送,却被郑典阻止了:“你家正门那边也有人盯着,我从后面巷子里走,你们别送了。”

听得郑典这般说,李家姐弟便停了脚步。

“那你小心了。”李月姐殷殷叮嘱。

“嗯,放心。”郑典重重点头,随后一闪身出了门,身子轻巧的从院墙翻出气,跟狸猫儿似的没声没息的。

“姐,睡吧。”目送着郑典离开,墨易招呼着李月姐道。

李月姐点点头,收拾了东西,然后回到屋里,其实这时候离起来做豆腐的时间已经不远了,李月姐哪里还睡得着,再想着,这大冷的天,郑典定然又是从水下潜回去,那心不由的揪了起来。

转眼寅时,李月姐便起床,跟墨易一起磨着豆子,做着豆腐,到得天亮,热腾腾的豆腐上档,接下来一个白天,李月姐的心都是提着的,生怕传来郑典被抓的消息,又怕听到水里有人冻死的消息,好在这一天一直很平静,不管是好的消息,还是不好的消息都没有,而在李月姐看来,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到得傍晚,李月姐便又去郑家,先帮郑典在老太的灵前上了香,然后悄悄的跟郑大伯说了典小子回来过的事情。

郑大伯一听那心就提了起来,后来听郑典悄然回去了,那提起的心才放下。

郑老太停灵十七天,赶在年前入葬。三天后,便是新的一年了。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正月一过,天气就渐暖和了起来,只是正好宣周之前的预告一样,自入春以来,那雨水断断继继的就没有停过,再加上凌汛,干河渠上游的问河水就先涨了起来,连带着干河渠水位直线上升,四周的几个水库那水也蓄的满满的。

就在众人心都提着的时候,到得清明,天终于晴也。柳洼镇人一扫之前阴沉的脸,一个个都喜笑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