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李月姐听着自家四妹的话,月娇的心思她自然懂,只是心里却是一紧啊,不为别的,就为月娇说出跟冯禄订亲的事情,今天这事闹的,谁知道冯家那边有没有什么变故啊,只是李月姐也知道,这事已经被柳银珠逼上份上了,如今不解释,这般的闹腾,月娇以后就成了别人的话柄了。

不过看冯禄仍是一脸紧张着月娇的样子,李月姐略略松了口气。

“你还问我郑家要交待,我还得请你李月娇给我一下交待呢,做出这等丑事…好,要看信是吧,我先前还想着两家总归是亲家了,给你留点脸面,如今你倒是自个儿要丢乖卖丑了,那倒也怪不得我了。”这时那柳银珠不等郑大娘子回话,又气哼哼的抢先道,便要当众拆开了信。

“铁柱,你是死人不成,就看着你媳妇儿这么闹?”一边郑大娘子已经气的有些说不出话来,用劲的抢过柳银珠手上的信冲着一边傻愣愣的郑铁柱吼,这信可不能当众拆,那样李郑两家就结怨了。

“大伯娘,拆信,当众拆。”这时,李月姐却是冷静的道,事情闹到这一步,这信一定得当众拆,她相信月娇。

“大伯娘,是她们要拆的…”柳银珠叫屈的道。

郑大娘子又看了看李月姐,见李月姐神色坚定,再看几桌贺客都一脸好奇的样子,知道这信不拆不行了,心底叹了口气,这事儿闹的,于是就拆开了信。扫了一眼,却是松了口气。

看完信,郑大娘子拿着信就朝着柳银珠脸上一砸:“这便是你口口声声说月娇勾引铁柱的信?你好好看看。”

说着,郑大娘子又冲着郑屠娘子道:“老二媳妇了,这儿媳妇儿该好好管教管教,不要因为她是你外甥女就纵着她,太没过规矩了,你自己思量着给月姐和典小子一个交待吧。”

怎么回事,不是情书吗?一边柳银珠感觉不对,连忙拿起信一看,那脸儿发白了,李月姐在一边冷着一张脸抢过信,只见信上写着:“庄东李四家,三头黑毛猪,可以出栏,另外还有两头白猪,下个月可以出栏,庄西…”

信上写的居然是整个屯子里,所有猪出栏的信息。

“啧啧,铁柱媳妇今儿个这闹的…”一边的贺客也都一脸瞧不上的摇头。

第一百九十五章 交心

整个事情其实很简单,月娇平日没事喜欢赚点外快,就是帮着郑屠家的找猪,这段时间屯了里正好有一批猪可以出栏,月娇便做了个记录,准备拿来给郑屠娘子,结果郑屠娘子去新房陪新娘子喝酒了,月娇正好看到过来的郑铁柱,就顺便把记录给了郑铁柱,偏被柳银珠看到。

那郑屠娘子是一张大嘴巴,肚了里是搁不住事情的,当年,月娇因着月娥跟铁柱要定亲,准备离家出走,最后闹出了那么大的一桩险事,这其中的原由郑屠娘子是隐约知道一些的,因此,后来铁柱跟柳银珠定亲,这郑柳两家是亲上加亲的,平日里闲聊的时候,郑屠娘子为了显摆自家儿子便咕唠过这事情,柳银珠就记在了心上,因此,但凡只要月娇儿一接近铁柱,那她便盯的死死的,比那护雏的母鸡还凶狠,这会儿,她看到月娇居然给铁柱递信,便先入为主的认定是情书,那岂能干休,最终就闹成了这般。

却没想,信的内容最后竟是这样。

“你这不是胡闹吗?你知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郑大等人闻讯赶来,拍了后堂的门,问明情况后,自是一通发作。

“我······我真的以为是…”柳银珠跪在地上哭的一脸是泪。铁柱也跪在一边。

“你以为什么,你少自以为是了,你是不是猪脑吃多了,自己也长成了猪脑子。”郑大脸寒如冰,他本一向不苟言笑,这再寒着一张脸,柳银珠直接吓的不敢啃一声了。

郑大是气急了,这大喜的日子,弄了这么一出,多扫兴啊,更重要的是,这次酒席是李郑两家合办的李家人先前跟他一起在外面敬酒,这会儿也多在场,如今墨易掌着年家船帮,李二入了豆腐行会在通州也算得上是某一行的人物了,如今这事情处理不好,李家那里会有疙瘩,于他郑家总归是没好处的,郑大想着,看着一边李家几人,李老汉一脸看不出表情李二也阴着脸,墨易脸色也是黑沉黑沉的。

“大伯,现在骂也没用,这事阄的,倒底对月娇名声有碍,咱们总得给月娇一个交待。”一边郑典一脸也是黑沉黑沉的,任谁大喜之日摊上这种事情都不会痛快,再加上他知道月姐儿把她几个弟妹看得跟宝似的,不解决好,他怕一会儿月姐儿把他踹下床哪。

“嗯你说该怎么解决?”郑在问郑典,倒不是郑大想不出办法,而是这个解决办法由郑典提最合适,他即是郑家人,如今又是李家的女婿,立场公正一点。

郑典想了一下道:“这样,一会儿,整一桌席出来,让二伯带着铁柱和银珠去给李家人敬酒道歉,再赔偿月娇的医药费。”

虽说今儿个这事跟郑屠没有关系但这种事情,家长肯定要受连带责任的,一个管教之责少不掉。

“嗯,我也该赔一杯酒。”郑大点点头,随后朝一边的李老汉问道:“叔,你看怎么样?”

郑家这个态度还算是有诚意李家人那脸皮倒也松了些。李老汉扫了一眼柳银珠,又看了看月娇手上的伤,又看了看李月姐,到底是亲家了,不能为这点事结仇,典小子说的这个方法,也算是给李家面子了,李老汉最后点了点头:“成,不过,有一句话我还是要说的,今天是我家大孙女的大喜之日,本来是高高兴兴的,可闹了这一出,总归是委屈了我大孙女儿,虽说铁柱媳妇儿是做嫂子的,但万事得讲个理,按理,她也该给我大孙女,大孙女婿敬酒道歉的,不过,我大孙女之前打了铁柱媳妇儿,虽情有可原,但倒底也是有些不对的,所以,我想这两者就相抵了。”

不管怎么说,李月姐总是打了五堂嫂的,而且还是刚进门,真要追究起来也是不太好看的,所以这老汉这话的意思自然是为李月姐开脱了。

“这事怨不得月姐儿,回头,铁柱媳妇儿该怎么道歉还得道歉。”郑大道。

“那是你郑家的事情,我就不管了。”李老汉道,自然清楚,这话,却是郑大的客气话,不须当真。

事情商订,郑大冲着大家挥手:“各位,一点误会,大家继续,该吃吃,该喝喝。

说完,又招呼郑典和墨易等人去敬酒,外面的酒还没有敬完呢。

“让你受委屈了。”郑典走到李月姐身边,拉着她的手说着宽慰的话。

“六弟,快点,就等着你敬酒呢。”这时,郑铁牛在前面叫着,一些仓通州官面上的人物,还得郑典去招呼。

“去吧,我没事儿。”李月姐笑着道。

郑典又重重的握了一下李月姐的手,然后才跟着郑铁牛一起出去了。

而李月姐又叮嘱了墨易和月娇几句,回头却看到那渠千户的娘子正在跟冯禄说话,这时候,她才突然的想起来,难怪她觉得这千户娘子眼熟了,那日早晨卖豆腐,就碰到冯奶奶和冯禄去码头接人,接的就是这娘子,她是冯奶奶的女儿,冯禄的姑姑。

想到这里,李月姐的心里却又有些提了起来,她没有想到冯禄一身朴素,他姑姑却是千户大人的娘子,如今这事闹的,月娇已经说了跟冯禄的亲事了,可实则李家却是并没有给冯家回信的,若是冯家不认的话,那李家是一点法子也没有的。

“郑夫人,我家里还有些事,就先退席了。”这时,那渠夫人带着丫头跟李月姐道别。

“渠夫人慢走。”李月姐行礼道,随后便看到冯禄低垂着头跟在渠夫人后面离开了。

对于月娇和冯禄的事情渠夫人只字未提。

之后,各家家主婆也散了,都是当家人,家里的事情多。墨易也先带着月娇回家了。

李月姐回到房里,却怔怔的坐在床上发呆,仔细琢磨渠夫人的心思,冯家倒底会不会认这门亲事呢,哎今儿这事闹的,主动权却掌握在了别人手上, 月娇的亲事也是一直不顺。

“月姐儿,想什么呢?是不是还在生气,我知道你心疼月娇,银珠做的太过份仅仅敬酒道歉便宜她了,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你是新媳妇儿进门,不好太深研,老太说过的,吃亏是福啊。”此时,郑典喷着酒气进了新房看到李月姐怔怔的坐在床边发呆,便上前坐在她身边,又拉着李月姐的手捏了又捏的问。

“我没生这气,敬酒道歉挺好,而且你家大伯二伯都出面,也算是给我家面子了。”李月姐抽出手,闻着郑典那一身熏人的酒气,便连忙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郑典两手捧着茶杯咕咚咕咚的一口喝干放下茶杯,却是又扶着李月姐的肩,带着酒意问道:“那你在想什么可是想洞房了,来来来,我们先亲个嘴儿。”说完,那头便拱了过来。

李月姐叫他闹的脸一阵通红,便是身体好象也叫那酒气给熏软了。于是红着脸没好气的推了郑典一把:“一身酒气,先别沾我,梳洗一下再说。”李月姐说着, 便帮着郑典脱着外衣, 又扬声叫青蝉准备热水 。

热水就放在屏风后面,看着青蝉出去关好门, 郑典趁着李月姐不注意,便突然的抱起她:“一起洗。”唬的李月姐差点尖叫出声。挣扎着跳下地,红着脸没好气的踹了郑典的小腿一记:“我洗过了,你自己洗。”

说完便转身绕过屏风出来。

屏风后便传来郑典开怀的笑声。

没一会儿,郑典便洗好出来,穿着中裤上身光着。李月姐连忙上前,帮他披了件中衣:“怎么出来也不穿件衣裳,如今可是二月二的天气,这晚上还是有点冷的,你又喝了酒,小心得伤风。”

“我不冷,还热呼呢。”郑典说着,两手便拢着李月姐两只手,果然热哄哄的。

李月姐拉他在床边坐下,郑典此刻酒劲已经退了,坐在那里,紧盯着李月姐看了一会儿,那脸色却是越来越正,随后却搬着李月姐的肩,顺手一带就将她压在床上,一手扯下青帐,只帐外红烛蒙蒙胧胧 。

“怎么了?”李月姐先是脸一红,又看郑典仍是一正色,心里倒奇怪了,这小子这是怎么了,怎么有点喜怒无常的。

“没怎么。”郑典说着,那脸便压了下来,有些笨拙的吻着李月姐的脸,而在李月姐的感觉,这小子却是在啃,丝丝生疼的。

“月姐儿,以后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要说出即使被郑家所休也在所不惜的话,你知道的,这世间我便只有你一个贴心人,除了你不会有人真正关心我的,我大伯,做事是极好极公正的,但他未必真心关心我,他在意的是我的前程,我二伯,我自小跟他最亲近,他或许是会关心我的,但他要关心的太多,却是关心不过来,我四叔,那就不用说了,他们是那种帮我卖了还要我帮他们数钱的那种…···所以,月姐儿,我只有你,即入我门,你哪里还能再出得去。”郑典这时边吻边嘀嘀咕咕的道,那手却在撕扯着李月姐身上的衣服。

李月姐被郑典吻的有些失神,身体又被郑典笨拙的动作撩拨的四处火起,恍恍忽忽的听着,总算约模明白,她说这小子神情怎么怪怪的,原来是在计较那句话,又听郑典迥异于平常的口气,便只是本能的回道:“我答应老太,你不负我,我必不负你,即入得你门,我又何尝想出去······”

一夜春宵!!

第一百九十六章 新媳妇第一天

新婚第一天,因着要敬茶,那总是睡不瓷实的,一大早,李月姐便早早的醒来,屋里的红烛燃了一夜,如今滋滋的在烧着灯台上的烛油,爆着一星半点的火花,屋外的巷子里传来更夫的更声,正是丑末寅初时。

李月姐伸手轻轻的拿掉郑典横在自己腰间的手,然后稀稀索索的穿着衣服,又把腿移到床边,正准备穿鞋子,冷不防又被人搂住了腰:“什么时辰了?”

郑典嘟喃的问,这厮显然还没有完全醒。

“刚刚寅初,你再睡一会儿吧。”李月姐转身微笑道。

“一起睡。”郑典却是更紧的搂着李月姐,笑的别有用意的道。

“我要起来梳妆,待会儿要敬茶,女儿家打扮总是要花一点时间的。”李月姐拍拍郑典的手道,意思自然是让放开。

“没事,我二伯他们起的晚,不会太早的,咱们继续啊…”郑典说着,一只手已经从衣摆下面伸进去,握住了李月姐那丰盈。

李月姐不由的吸了一口气。

“昨晚上我跟猪八戒吃人生果似的,都没品出味来。”郑典砸巴着嘴道。

“你还想品出什么味来啊?”李月姐回身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还没品出味来?昨晚这小子可把她折腾的够呛,两世为人,前世洞房那一夜因着是不甘不愿,觉得痛苦万分,而今世甘愿了,这小子却是手重的恨,捏揉折腾的,拿她的身子当搓衣板似的,她实在也没觉得这事儿有什么趣味。只当是生儿育女的必须,却实在有些想不通为何有人乐此不疲?

“自然是那让人销魂蚀骨的味儿啊,咱们再试试啊,昨晚你定也没尝出味来,这回我轻一点。”郑典馋着脸讨好的说着,就又开始扯李月姐刚穿好的衣服。

“呸。没羞没噪的。”李月姐叫这小子说的一阵脸红,哪有人这么直白白的说那事儿的。说完,便不理会他,扯了衣服理好,便弯下拿鞋子准备穿。

“媳妇儿,我难受的很。”郑典却是不依不饶的。抢过李月姐的手按在自己下腹处,李月姐只摸到一股子火烫,连带着她也觉得浑身燥热了起来,便是那下腹处也有一股悸动,便有些心软了。不过,一想着不能耽搁敬茶,便红着脸甩开手:“敬茶要紧。晚上再随你弄…”

“来不及,可是要人命了。”没成想,郑典这厮狂性大发,直接抄起李月姐的腰,将她半趴的压在床上,一手扯了李月姐的这裤子,那屁股一挺,便动了起来…

李月姐这时已是案板上的肉。只得咬着牙随他弄,最后竟也止不住的呻吟了起来…似乎有些趣味儿了。

“果然有味儿。”好一会儿,郑典满足了。抱着李月姐,两人汗津津的贴在一起,李月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起来。别赖着了,赶紧洗漱一下,要是耽误了我敬茶,可不于你甘休。”

昨晚喜宴,闹了那么一出,今天怎么着总要装乖卖巧一点,面子上的事情,别人予你,你予别人,总是互相的。

“不于我甘休好啊,我就怕你于我甘休了,便没趣味了。”郑典咧着嘴,又扯了衣服帮李月姐穿起来。

“我自己穿,你顾着自己。”李月姐瞪他,这厮刚品出味,便贪上了。

“夫人,老爷,可是起床了?”门外,王四娘听着屋里的声音,便问道。

“起了。”李月姐扬声道,连忙系好衣带,又转身帮郑典系好。

随后王四娘便同青蝉一起送了热水进来,等到李月姐和郑典洗漱好,王四娘自去厨房准备点点心,一边李月姐坐在梳妆台前,青蝉站在李月姐身后帮她梳着头发。

“夫人,时间怕是来不及了,我就给你梳个简单一点的发髻。”那青蝉边梳边笑着说道。

李月姐从镜子里看着她偷笑的样子,便知自己跟郑典早上这一出没瞒过这丫头,便没好气的啐了一品:“丫头片子的,心思这么邪忽。”

“哪有。”青蝉仍是笑道,不过那手却是快的很,很快的一个发髻就梳好了,不是李月姐平日常梳的那种平髻,却是高一点的,再插了压发花和钗子,更显精神。随后青蝉又拿了眉笔,在李月姐鬓边扫了几下,画了一个水云鬓出来,更显脸蛋的精致。

“青蝉好手艺。”李月姐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竟是比平日看着更出彩几份,便赞道。

“小的是吃这一行饭的,手艺不好,哪能讨夫人喜欢?”青蝉笑着道。

“一张巧嘴儿。”李月姐打趣着。青蝉嘻嘻一笑便下去了。

这时,郑典端了盘点心进来,拉着李月姐吃了垫肚子。

然后两人才相携的去了堂前,新媳妇儿进门,郑典无父无母,李月姐便只跟几个叔伯婶娘们敬了茶就行了。

李月姐依礼跟郑大等人敬茶,收了几个红包。

“好,六郎总算是成家了,老爷老太和你爹娘在泉下也安心了,今后你们两个就专心过日子,对了,老太当初说过的,等六郎成家了,便分出去,以后郑家三房便是你们两个自个儿当家了。”这时郑大板着脸道。

随后拿出一张家私单子递给李月姐:“这是六郎该得的东西,就交给你了,你跟六郎看一看,有什么问题再问我。”

“好的,谢谢大伯。”李月姐接过单子,正看着,一边郑四婶子昨晚心疼病又是疼了半宿,一早赶过来喝李月姐的茶,这会儿正犯迷糊了,不过,一听分家,再一听家私子,便来精神了,走到李月姐身边一起看着。

整张家私单子简单的很,郑家的祖产早就在大水中灰飞了,如今通州的产业,大多都是郑大置办起来了,各房除了能在漕船上分一点干股外,没有别的,所以,李月姐的单子上也就是漕船的干股多少成,每年什么时候分红等。再加上郑典入籍户所,跟大家一样分到的屯田,因着他只一人,也没多少,再就是五斗巷子的二进宅子,那本来就是郑典自己花银子买的。郑大贴补了一点,只是因为以前郑典没分家,所以这次也算在家私单子里,而从整张家私单子来看,郑六郎是个穷的很。

而要说唯一让月姐意外的便是老太居然还留了一箱东西给他们。

“呵呵。真不愧是老太疼到心肝的孙子啊,居然到这时候还有东西留给六郎,他大伯。这不公平,大家都是孙子,老太凭什么只留给六郎,我们家小子却占不得一丝一毫,这偏心眼都偏到天边儿去了。”这时一边的郑四婶子不干了,叫起了屈来。

“这东西本来就是六郎,一直就是。”郑大瞪了郑四娘子道,这老四媳妇真是跌倒了黄泥都要抓一把。随后便冲着郑典和李月姐道:“你们跟我来吧。带你们看看,一会儿叫铁牛他们帮你们搬去五斗巷宅子那边。”

于是郑典和李月姐就跟着郑大去了库房,其它几房自然也跟着。都好奇老太倒底留了什么给郑典,怎么以前也没听老大说过了。

不一会儿,几个便进了库房。郑大指着一只大箱子道:“这便是老太留给你们的。”

李月姐瞅着那只箱子很眼熟啊,这不是老太专门用来装假珠宝的那只大箱子嘛,于是同郑典相视了一眼,郑典便上前打开箱子,果然的,还是那一箱假珠宝。

“老四媳妇儿,便是这箱子东西,老太说了,虽然东西是假的,但这箱假珠宝里面却有很深的寓意,留给六郎是老太的念想,你还有什么说的,你们要不要检查看看。”郑大冷着声道。

郑四是个没心肝的,听自家大哥这么说,还真想上去检查,却被一边郑四娘子拉住:“不用了,即是老太留给六郎的念想,就让六郎和六郎媳妇儿好好收着,我们早就分出去了,还瞎掺和什么。”

郑四娘子比郑四精道,她早想明白了,若是里面真有值钱的东西,老大一房帮着郑典收到现在,那再有值钱的东西还不早让老大一房给吞了,所以,她可以肯定,那一箱子就是烂铁疙瘩和烂砖头,因此自然不会明着检查惹恼这个侄儿了。

“那三哥,五哥,你们帮我叫两个人,一起抬这箱子抬去五斗巷。”郑典冲着一边郑铁牛和郑铁柱道。

随后又冲着郑大道:“大伯,衙里事多,我今儿就搬去五斗巷那边了。”

“行,一会儿让铁牛他们帮你一起搬,衙里的事呢,你要先摸清底,办事要心里有数,宁愿不动也不要乱动,通州的仓场水太深了,要小心,以后有空也要常常走动。”郑大又细细叮嘱道。

“是啊,月姐儿,以后有空就到伯娘这里来坐坐,家里都是些蛮汉子,连个说贴心话的都没有。”一边的郑大伯子也笑呵呵的冲着李月姐道。

“自是应当。”李月姐连忙回道。

“对了,月姐儿,前些日子,漕上的铁九郎送了两个使唤的丫头,说是给你们使唤的,因着六郎忙着衙里的事情,也顾不上,便托到我的手上,我便暂时帮你们收了,如今可花了我不少饭钱和水粉钱,一会儿,你们可要领回去,没的你们的丫头要我养着的啊。”这时,郑四娘子道。

果然,四婶儿在这里等着呢,自昨天晚上家主婆席上听了姚家主婆的话后,李月姐便知道,四婶儿今天定会趁这机会把人丢给她。

第一百九十七章 打架

李月姐心里有数,四婶儿明显是看她新媳妇儿刚进门,抹不开脸面拒绝她,所以就想拿话套她了,她却不上当,当然,今天新婚第一天,她也不会闹的太不愉快,昨晚她听姚家主婆说的话后,那心里就有打算了,于是微笑的道:“四婶儿,我今日才刚进门呢,这些事情俱不清楚,还是由六郎做主吧,我叫六郎过来,听他怎么说?”

李月姐说着,就冲一边的青蝉道:“青蝉,去院子里叫爷过来。”

郑典此刻正跟铁牛和铁柱搬那箱子到院子的马车上。

“是。”青蝉一溜烟的去了,郑四婶拉都没拉住,那脸便沉了下来。

“你也是的,这些事是后宅的事情,找六郎干什么?六郎要在官面上走,哪有时间管这鸡毛蒜皮的事情,这可不象咱们柳洼家主婆的样子啊,咱们柳洼家主婆那都上能担当的。”看着青蝉一溜烟的跑出屋,郑四婶一阵跺脚,要是郑典能说通,她何须将人领回家去好吃好喝的供着,还受着气,也不知铁九郎从哪淘来的那两个女子,一行一止都带着一种媚态,而那身做派又是极不安份的,处处都透着一种招人的春情,自家里男人多,一个个都跟被招了魂儿似的,这两天,她气的心口疼,还被大媳妇埋怨,一口气憋的难受死了。

“田婶儿这话就不对了,柳洼家主婆那事事都是自己做主的,什么时候沦到别人帮着家里收人了,历数柳洼数代,也没听过这种事情,四婶儿,我这话对啊?”李月姐反问。

郑四婶立刻变脸:“怎么着,合着我还是外人哪?我可是郑典四婶,自小养了他的,便是帮他做点主那也没什么不对吧。”

“自是没什么不对。所以,这事儿我才让六郎做主啊。”李月姐又淡淡的抵了回去,把郑四婶子堵的说不出话来。

“再说了,就算是收人,也不能随便乱收的,是猫是狗的都往家里收。那会出事的,别的不说,那铁九郎跑的漕粮,漕粮入仓那都得有监督衙门紫花大印才能进仓的,而六郎如今正是监督衙门的监督主事。这铁九郎给咱们送丫头,说句不好听的话,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六郎也跟我说了,他这差事是二王爷帮他争取的,临行前二王爷特意叮嘱了,通州仓场水深着呢,万事小心,不能叫人钻了空子,为了这个,二王爷还特意把他府上的丫头青蝉和那王四娘送了过来。就是为了帮六郎掌着眼的,现在别说铁九郎送的人,便是以后大伯要送什么人也要避讳一点。咱们总不能给二王爷留下一个因公肥私印象吧,再万一惹出事来,二王爷那里可交待不过去。”

李月姐一溜串的道。又看了一边郑家大伯一眼,她这话于其说是说给郑四婶子听的,倒不如说是说给郑大伯听的。

她是晚辈,不好压着四婶子,可郑大伯是做大伯的,也唯有他出面才能震一震郑四夫妻俩。

而郑大,是郑家对郑典的前程最关注,也是利益最紧密的,自不会希望郑典出事,如今李月姐点出青蝉是二王爷送的,那也就相当于告诉郑大,家里的事情二王爷那里都会知道,郑大自然不希望郑典惹二王爷不快。

果然,听完李月姐的话,郑大眉毛一跳,便沉着一张脸冲着郑四媳妇道:“老四媳妇,我早就说过了,谁收的人谁自己处理,六郎如今身份敏感,他家里怎么能进这等不清不白的人,若是误了六郎的前程,你有何面目再做郑家的人。”

郑大这话可狠了,那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在警告郑四娘子,若是再不收敛,便要让郑四休妻了。

郑大这话一说,郑四和郑四娘子绽的一脸通红。

就在这时,郑典同郑铁牛和郑铁柱过来了,他们身后还跟着郑圭的媳妇儿元氏。

郑四娘子正一肚子憋闷了,一看到元氏,便有了出气的地方,那眉毛一竖,瞪着眼道:“你跑来干什么啊,家里孩子不要照看了,一应家务事收拾妥当了?”

那元氏叫郑四娘子一顿抢白,两眼气的发红,咬了咬牙,回身就走。

“四嫂留步。”一边郑典急急的道,随后那小时假的霸道脾气起来了,沉着脸冲着四婶吼:“四婶儿你这是干什么,我刚听四嫂说你家里出事了,她是火急眉毛的跑来报信儿,你却好没来由的赶人,可把四嫂屈死了。”

“出事了?出什么事了?”一听家里出事了,郑四急了,连忙冲着元氏问,元氏却仍是一味的沉默。

“你倒是说呀,哑巴啦。”郑四娘子急的跳脚。

“我不是哑巴,只是这事儿丑的很,媳妇儿不知该如何说。”元氏回道。

“如何说?自然是实话实说呗,跟我来。”郑四娘子一听元氏的话,连忙上前,一扯元氏的胳膊,将她带到一边。

“说吧,什么事儿?”郑四娘子问。

“癸弟和星弟两个为了一个小娘打起来了,我早说了,让婆婆早早的把人送走,婆婆偏舍不得,她们那等人就不是规矩的人,如今这等事情,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元氏道,郑癸和郑星两个就是郑家四房的老二和老三。

郑四娘子一听这话,那脸上青白交递的,好一会儿却一屁股坐在地上:“贱人,贱人,果然是祸水啊,哎哟,哎哟,我心口疼死了。”

“婆婆。”元氏连忙扶着她。

“走走走,回家回家,都是些讨债鬼啊。”郑四娘子一顿嚎,然后招呼了郑四,三人急急的走了。

怎么回事啊?李月姐有些疑惑的望着郑典。

郑典走到李月姐身边,悄声的说了句:“郑癸和郑星因一个小娘打起来了。”

啊,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李月姐先是一愣,随后却不免有些幸灾乐祸了,郑四婶子如今是搬石头磺了自己的脚啊,这闹出这么大一场戏让别人看。

中午,李月姐等人在郑大伯这边吃了午饭,随后就开始往五斗巷搬家,因着是非常时期,郑典成亲,衙里这次只准了三天的假,再加上明日还要回门,时间实在是紧的很。

五斗巷就在坐粮厅后面,通州衙门或仓场许多吏员都住在那里。房子郑典早就请人打扫干净了,一应家具都是新打的,搬了生活用品过去,就能入住。

不过,就算是这样,李月姐带着青蝉和王四娘也拾掇了半天,郑典事着王四娘家的小子也在一边说是帮忙,实是添乱。

到得傍晚,一切才收拾停当,李月姐又同王四娘一起下了厨,正在这时,听得有人敲门,郑典自去开的门,李月姐探头一看,居然是郑癸和郑星两个,两人鬼鬼祟祟的,进得门后,就拉着郑典,三人猫屋里关着门嘀咕了好一会儿。

等到饭菜烧好,李月姐招呼他们吃饭,两个又说有事,郑典也不留,挥着手让他们走了。

“他们两个怎么回事啊?这都赶上便饭了,也不留下来吃一口?”李月姐问。

“他们被我四婶儿关了禁闭呢,这是偷溜出来的,得赶紧回去。”郑典道,郑家四婶的宅子离五斗巷也不远,跟五斗巷隔一条街。

“六郎,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啊?”李月姐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听了郑典这话便道。

“什么不对?”郑典问。

“之前你不是说郑癸和郑星两个为了一个小娘打架了吗?怎么刚才看两人那样子,不太象啊。”李月姐道。刚为一个女人打过架,那面子上总会有些不对的,可刚才两个没看出有啥不对付啊。

“他们打架是假的,是我们做的局,我四婶太爱钱了,为了钱什么事儿也干的出来,不给他一个教训她不知道收敛,所以,在大伯家那会儿,你让青蝉去叫我,我知道四婶打的主意,便跟郑癸和郑星说好,演一出戏,吓吓四婶儿,也让她以后收敛一点。”郑典这时颇有些得意的道。

李月姐一愣,没想到内情居然是这样的,这小子肚子里坏水不少啊,不由了笑了起来:“郑癸他们怎么原意跟你一起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