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李月姐出来,郑四娘子便象是见着了救命菩萨一样,上前一把紧紧拉着李月姐的手,一脸焦急的道:“月姐儿啊,你可得帮我,四婶儿实在是没法子了。”

“四婶儿别急。什么事情慢慢说。”李月姐虽然心里虽然有些恼火这位四婶,可倒底是长辈,再恼火,那也不好表现在个面子上,这会儿便只是笑着拉着她坐。

“还不就是我家里那两个小娘的事情。如今因着这两小娘,你大伯那里责备我,便是你们这里心里定然也是怪我的。家里,我那郑圭媳妇嘴上不

说,却是整日里摆脸色给我看,便是郑圭郑癸郑星他们几个也一个个的怨我,你说我一片好心,如今竟是落得个里外不是人,算了,我也认了。可我领着她们去退给那铁九郎,可没成想,铁九郎当场拍了桌子。说我撕了他的脸面,要跟我斗漕,这不是逼我去死吗?哎哟。我心口疼死了,月姐儿你可得帮帮我。”郑四娘子这会儿却是在那里耍着赖。

不过,李月姐看她一脸腊黄,两眼血丝,也知道这阵子她熬的厉害。得了,这个事情到现在也差不多了,想来四婶受此教训,多少会消停一段时

间,再下去真要是闹得四婶家宅不宁,那倒是白白让外人看了笑,再说了,铁九郎此举明显却是冲着她来了,因为斗漕,只有她赢过铁九郎,这是逼她出面。

既然这样那她倒要看看,铁九郎这葫芦里卖的是啥药。

“那这样,四婶,我陪你去看看。”李月姐起身道。

“好好。”郑四婶子忙不叠的点头。

……

铁宅。

“舅,你肯定她会来?据我所知,他们郑家几房跟那四房关系并不是很融洽。另外,咱们这样逼迫,你不怕更惹火了那郑六郎。”铁九郎站在门边,有些焦灼不安的道。

“她怎么能不来,家里关系好不好是一回事,而对外,那总是要为家人出头的,而如今,你斗漕的狠话都放出去了,她若真是你说的那种性子的

话,那就必然要来,毕竟那两个小娘是她家四婶帮郑六郎收的,若是最后逼得郑四一家为了这两小娘跟我们斗漕,而郑六郎夫妻不出面的话,那他们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再怎么说,郑六郎自小父母双亡,郑四娘子拍着胸膊说有养育之恩,虽有些夸大,但也错不到哪里去的。”那卢有财悠闲的嗓着茶水,慢条斯理的说着,又道:“再若说咱们得罪郑六郎他们,有这东西,便是再大的得罪,也能揭过。”

卢有财说着,又扬了扬手上的册子。

正说着,一直守在院门外的卢有财娘子余氏急慌慌的回来:“来了,来了,你们快回避,我来接待。”

“真来了?”铁九郎一脸惊喜的问。

“真来了,你们两大爷们快进后间去。”余氏挥着手道。

“舅妈,这避什么,那李月姐可是跟我斗过漕呢,不是那等讲究之人。”铁九郎回道。

“呸,你这混小子,那时候李月姐还没嫁人呢,如今已是有夫之妇,又是监督主事的夫人,岂有不避讳的道理,快快回避。”余氏道,虽说只是一个小吏的妇人,但平日里来往的也多是衙里的夫人居多,自是有着种种规矩。

“少废话,跟我到里间去,让你舅妈在外间招呼,我们在里间听听那李氏的应对。”卢有财拉了自家外甥进里间。

“舅妈,一切拜托了啊,这事儿不了,我今年的漕没法子跑。”铁九郎朝着自家余氏讨好的拱了拱手,这才跟着卢有财去了后堂,叫了一壶茶,两人就在里面听着。

第二百零一章 站队问题

“王夫人,李夫人,请坐。”余氏招呼了李月姐和郑四婶子坐下,那郑家四婶娘家姓王。一边自有丫头婆子上茶。

“余夫人也请。”李月姐也笑着让坐,然后端起茶杯,闻着茶香,细细的品茶,又道了句:“好茶。”

“这是今春的头道茶,雀舌尖儿,是我那不成器的外甥花了大价钱买来教敬我们的,他自小没了父母,俱是我和他舅带大,倒也算有些孝心。”余夫人一脸喜滋滋的道。

“卢户曹和余夫人俱是有福之人。”李月姐回道。

“哪里,你是不晓得,我这外甥却是个浪荡玩意儿,每日里不知道要给我招惹多少的麻烦,我是操碎了心。”那余夫人摇头道,随后却是试探的问:“不知夫人此来是为何事?若有用得着妾身的,妾身必不敢推辞。”

“也没什么,一来是送两个丫头回来,顺便谢谢铁当家的一片好意,只是我家夫君如今虽做了官,但我家根底子想来你们也是清楚,刀徒出身,却是不惯用这等娇贵的丫头的人家,所以铁当家的心意我们领了,人我送回来。”李月姐说着,便又冲着一边自家四婶道:“四婶儿,你出去把人领进来吧,交给余夫人就行了,余夫人是铁当家的长辈,想来代他收两个人不成问题吧?”李月姐最后一句话问的却是余夫人。

“不成问题。”那余夫人连忙道,又招呼了边上一个管事婆子,让她陪着郑四婶出去,直接将人领到后堂,心里却是有些诧异,她还等着李月姐兴师问罪,没成想,这李夫人行事却是厉害的很,多余的话都没有。只是一句送人回来,轻轻飘飘的,却将自己一肚子辩解的话全给压到肚子里吐不出来了。

一边郑四婶子也是一脸的郁闷,为了这两丫头,她花尽心思,想着把人送走。却又惹得铁九郎要打要杀的,没成想,李月姐一句‘把人送回来,我家用不惯。’就解决了。

这让她想不气闷就难,这人比人。气死人了,想着便踩着重重的脚步出去领人。

看着郑四婶子出去,李月姐喝了一口茶又继续道:“另外。我也想知道你们千方百计的设计我过来,为的是何事?我也好奇的很。”

一听李月姐这话,不止余夫人惊跳,便是在后面的卢有财和铁九郎也惊跳了起来。

“这女人,她是如何知道我们设计她过来的。”铁九郎嘀咕着。

“继续听。”卢有财压低着声音道,脸色也慎重起来。

“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余氏只觉得嘴里有些发苦,一脸悻悻的道。

“我们柳洼人一向爽利。我便打开天窗说亮话,前段时间,往郑家送丫头的可不止铁当家一个。我大伯娘一开始不知道也收了几个,总归是我们刀徒人家,惯了自己操持一切。用不惯丫头,便全都退回去了,也不曾有人如铁当家这般的喊打喊杀?我听我夫家的大伯说过,漕上的铁九郎那也是响当当的汉子,至于这么为难我家婶子吗?还暗示我四婶儿,这事她说了不算,只有我出面才算,这般的逼迫,就不怕惹得六郎和我生气?如此种种,行为岂不太矛盾?既然暗示我出面,如今我出面了,但你们如此种种,总不会仅仅是为了那两个丫头吧?所以,我好奇的很。”

李月姐说着,继续喝茶。

“都说柳洼出来的家主婆,个个俱有一双利眼,今儿个妾身长见识了,李夫人爽气,妾身也不藏着掖着了,千方百计的请夫人过来,实是想跟夫人化解一段恩怨。”已经说开了,那余氏便也来了个竹筒倒豆子。

“嗯。”李月姐听着,那余夫人继续道。

“这通州漕帮几年来在我家外甥和郑大手上几经易手,也因此,我家外甥跟你们郑家两家之间多少有些成见,而去年柳洼人入籍的事情,就在我当家的手上卡住了,这事说起来是真有些对不住,如今想想,都是为了讨生活,上面人吃肉,帮里这些辛苦打拼的也就喝口汤,都是些苦哈哈的人,何兄互相为难,所以,我外甥便有意跟郑家和解,而千方百计的把夫人请来,一是想请夫人出面牵个线,九郎想跟郑大谈谈重新整合通州漕帮的事,另外呢,也是要献一份诚意给夫人,这个或许对郑大人有用。”那余氏说着,就拿出桌上那本册子递给李月姐。

李月姐接过册子一翻,脸上表情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动容了,整本册子,将漕上,仓场,盐场的关系网梳理了一遍,便是监督衙门下的书办那来历及背景关系也写的一清二楚。确确实实是郑典最需要的。

“嗯,漕上的事呢,我倒是可以去跟他大伯提一下,总归是冤家宜解不宜结,是好事,至于这册子,我一个农家女,虽识得几个字,但见识有限,却是瞧不懂,实在不方便收这个,不过卢户曹既是打算把这册子送给我当家的,那倒不如由卢户曹直接送于我当家的,不管有用没用,我当家的都会承卢户曹这份情。”李月姐说着,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看了郑四婶跟着那管事管子回来,便起身道:“天不早了,一会儿我当家的下衙,我还得迎着呢,告辞。”

李月姐说着,却不待那余氏挽留,招呼了郑四婶子,两人一起离开了卢家。

余氏送人到门外,好一会儿才跺了跺脚回屋里,此刻卢有财同铁九郎已经从后面出来了。

“她这什么意思?这份东西,那可是我外公和舅舅两代人努力摸索出来了,有这份东西,那郑六郎便能在通州如鱼得水,这女人居然不要,她傻了吗?”铁九郎拧着眉一脸不解的道。

“能一眼看透我们心思的人是个傻子吗?呵,郑六郎有这么一位媳妇儿,那他的后宅便固若金汤。”一边卢有财道。

“那她不傻为什么不要?”铁九郎问

“有什么能证明我这份东西就是真的?”这时卢有财问。

卢有财这样一问,铁九郎明白了:“倒,这女人怎么这么疑心病啊,我们家为了摸清这东西花了多少的心思啊,在她眼里。还成假的了不成。那这事就这么算了不成,这马上就要开漕了,通不过监督衙门那一边,我今年的漕粮如何入仓?那样,我手下的兄弟可都没饭吃了。”

“要不,直接跟郑大谈。那李夫人不是说了嘛,她可以帮着提提的啊。”一边余氏道。

“舅妈,郑六郎那一关过不了,郑大凭什么跟我谈,要知道。只要郑六郎那里一卡,那明年,漕司准得把漕帮又划给郑大。人家郑大完全可以吃独食。”铁九郎恨恨的道。

“那就没法子了?”余氏又问。

“也不是没法子,刚才那李夫人不是说了吗,要让我亲自将这册子交给郑六郎,那么不管有没有用,郑六郎都会承情。”卢有财道。

“我就不明白了,这册子我送给李夫人,和你送给郑大人又有什么区别,这不都一样嘛。”余氏疑惑的问。

“当然不一样。由你送给李夫人,立场不正,我们只能算是卖她点好。但因为我的立场问题,这册子的内容能不能信便在两可之间,可若是由我亲手送给郑大人。那我就等于投到郑典手上了,这册子就等于我的投名状了,所以,那李夫人才说,这册子若是由我亲手送给郑大人,便是没有用,郑大人也承我的情,至始至终,那李夫人的眼光就定在我的身上,她这是要我去给郑大人卖命。”卢有财道。

“这妇人,还真狠。”铁九郎在一边咋舌。

“那老爷的意思?”余氏问。

“我思量思量。”卢有财说着,便转身进了书房,关起门来一个人思考了。

李月姐跟着四娘子出了卢宅,四婶子解决了心头大患,长舒一口气,便回家了,李月姐也回了自家。

傍晚,郑典下了衙,吃饭的时候,李月姐便跟他说起了今天去卢家的事情。

“那卢有财,当年为了对付铁九郎,我跟大伯可是专门调查过他,自他祖父起,便在这仓场漕上衙门里转圈,虽说一直只是小吏,但三代下来,那通州这些个边边拐拐的东西他还真清楚的很,若是他能来帮我的话,那过去的恩怨一笔勾消。”郑典听了李月姐说这些,一脸的兴奋。

“哪那么容易,他怎么说也是衙门的户曹,掌着六房之一呢,手里的实权不小,你现在就一光杆,人家能来投你?”李月姐反问。

“真要让他来投我,倒也不难。”郑典想了一下,突然的道。

“哦?你有什么法子?”李月姐好奇的问。

“二王爷不是把青蝉和王四娘放我们这里吗,你也猜出来了,多少也有点让我重新调查当年空廒案的意思,只要我把这个放出风声去,那卢户曹怕是要坐不住了。”郑典笑着道。

“为什么?”李月姐问。

“那卢户曹之所以能坐上户曹之位是因为他买通了现在的县太爷金正堂,而这金堂是由吏员进身的,他曾经是京仓的监督主事,当年空廒案跟他是有点瓜葛的,只要我一放出风声,这个金正堂准坐不住,再加上他今年在任也快三年了,到时肯定要想法子调走,金正堂一走,那户曹没了人支持,新正堂上任,一朝天子一朝臣,谁知道他那户曹还稳不稳,到得这时,他还不如博一博呢,毕竟我年轻。”郑典道。

第二百零二章 柳银翠谋夫案

接下来几天,李月姐倒是清闲,先是按着郑典的吩咐,将那些重礼放进一只大箱子里封存,又整理的礼单往三贵那里一送,这事儿就完了。

三天后,郑典吃的醉熏熏的回来,一进门,便抱着李月姐在她脸上重重吻了几下哈哈大笑。

李月姐闻着他的酒气,便没好气的道:“真是吃醉了酒颠狂了。”说着,便让青蝉打了热水来,搓了汗巾让郑典擦脸,然后又给他冲了解酒茶。

“我清醒着呢,你不知道啊,我高兴。”郑典更是哈哈笑的拍着胸脯。

“什么事高兴成这样?”李月姐拉着他坐下。

“郑六郎得卢知事,如刘备得孔明。”这厮真的是吃醉了,不但难得的拽起文来,更有些拽的没边了,李月姐连忙捂住他的嘴:“什么刘备得孔明啊,你还想三分天下不成。”

随后却是压低声高兴的问:“可是那卢户曹把那本册子亲手交给你了?”

“何止啊,他辞了户曹之事来投我监督衙门了,这积年老吏真不愧是积年老吏,被他一梳理,监督衙门那些个书办便是包养了哪处的粉头都一清二楚。”郑典笑的开怀的道。

“呸,什么包养粉头的,这种话也是一个主事大人能说的话?”李月姐没好气啐了一口。

“主事大人怎么了,这男人也是好八卦的,你不知道,那卢有财说起谁谁谁包养了哪处的粉头,那两眼直冒光,恨不得以身替之啊。”郑典乐呵呵的道。

“那你是不是也想以身替之啊?”李月姐两条胳膊环着胸,似笑非笑的瞪着郑典问。

“绝对没有这意思,我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郑典感觉自家媳妇儿那两眼直飞着小刀,便挺着腰板,一本正经的道,那样子倒是把李月姐逗乐了。

“那你今天是跟那卢知事吃酒了?”李月姐又问。

“嗯,还有我大伯和铁九郎。他们两个已经说好把自各的帮众并到一起了,这几年,通州漕帮就没有安宁,通州好些个利益反倒叫直隶帮还有天津码头那帮人分了去了,如今我大伯和铁九郎发了狠了,接下来准备把直隶帮和天津口子的人赶出通州。”郑典道。

“你如今是朝延当差的了。这种帮派之事莫要再管了。”李月姐不由的叮嘱道。

“我知晓,只要这漕上安稳了,再有卢知事给我在衙门里顶着,我也算能抽出去调查西仓的事情了,其他的事情我没闲心管。”郑典抱了李月姐的腰。让她坐在身边道。

李月姐听了郑典的话却是侧过脸问:“西仓的事不是定案了吗?只是意外发生的火灾。”

“这话你也信?”郑典挑了眉。

“我信不信不重要啊,重要的是显然这个结论大家已经达成共识了吧,你若是再调查这个岂不是要跟所有的人做对?”李月姐有些担忧的问。

“二王爷让我查的。我不能不查。”郑典道。

“可万一…”李月姐担心啊,通州仓场的关系太盘根错节了,她可以预见,西仓之事一揭盖,怕整个通州就要地震了,到时,二爷能不能顶住,万一顶不住。郑典必是被牺牲的那一个。

“没有万一,月姐儿,我郑家出身太低微了。我又是捞偏门得来的官儿,大字虽识得几个,歪诗做得两手。但比不得于于期那样,正正经经考出来的进士,所以,我只能一门心思的跟着二王爷,说实话,若是我背后没有二王爷的支持,便是那卢有财又如何会把我放在眼里,再加当年,我跟我大伯到通州打天下,得罪了通州漕上不少的人,包括漕司里的人,若是我失了二王爷的信任,那我这官场的路就到头了,便是郑家的路也就到头了。”郑典说着,却是抱着李月姐的身体,那脸埋在李月姐的怀里:“月姐儿,嫁给我你可后悔?我们刀徒,生生就只是别人手里的刀。”

李月姐不由的紧紧的抱着他的头,揉着他的头发:“不后悔的,我答应老太的,上天入地,我都陪你。”

“月姐儿…”郑典一听这话,便猛的站起来,打横的抱起李月姐,大步的往那房间里走。进得房门,郑典一个反扣将门关上,然后将李月姐放在床上,便开始扯李月姐的衣服起来。

只是这边急着,那盘扣却扣的死紧,急得郑六郎两眼通红。

“我自己来。”李月姐微红着脸说着,便解了自己的衣服,又帮着郑典宽了衣,两人才双双倒在床上。

“月姐儿,月姐儿…”郑六郎死死的抱着李月姐,那大力气恨不得将李月姐挤进身体里。李月姐亦是情动致极,激烈的回应着他…

接下来几天阴雨,郑典每日上衙下衙,总是来去匆匆,李月姐知道,这马上要开漕了,再加上仓库的修茸,不管是银钱还是米粮,只要是入仓出仓,都得经过紫花大印一关,再加上郑典暗里还要调查西仓之事,因此,这段时间比较忙,当然最忙的时候是到了年底,漕船运粮回来的时候,粮食入仓,封仓等,哪一处都不能少了监督衙门这一关。

郑典忙,李月姐这段时间也不闲着,月娇和冯家哥儿的亲事定下来了,聘礼也下好了,而成亲的日子则定在年底。

李月姐自又要操持起月娇的嫁妆来。好在如今,墨易掌着年家船帮,还有两个货行,月娇的嫁妆绝对是少不了的。

午后,李月姐又去了一趟屯子里,家里原先她在家养的猪早出栏了,因着月娥已经出嫁,年兰儿即要掌着家,又要帮着墨易处理一些船帮的事情,自不可能再养猪了,家里只养养老了一些鸡,而原先的猪圈全租给了隔壁的姚家养猪。

而李月姐如今住在五斗巷这边。虽是个小宅子,但前后院都俱全,李月姐便打算从家里抓两只老母鸡,再抓几只今年刚孵出来的小鸡仔儿,在宅子的后院里养养,每日里也能捡两个蛋帮助郑典补补。

“这时墨易从塘里抓起来的草鱼,大姑奶奶拿回去尝尝。”这时,年兰儿又提了一条大草鱼出来,另一只手还提了一只木桶,里面却是有两尾红鲤鱼:“这两条红鲤鱼大姑奶奶也拿去养在院子里的大缸里,吉利呢。”

“好的,谢谢。”李月姐一一接过。说起来塘里的几尾红鲤鱼,还是她当初专门放下去的。

李家几人正说着话,冷不防外面又是一阵吵闹。这时,姚家主婆正好过来,李月姐便问道:“姚婶儿,外面怎么回事啊?”

“哈,柳家的人打起来了。”姚家主婆没好气的摇摇头。

“柳家的人打起来了,谁跟谁打呀?”李月姐好奇的问。

“是十里埠柳大家和咱们庄的柳二打起来了,两兄弟呢,打起来可真狠。”那姚家主婆道。

去年,十里埠那边虽然也遭了水灾,但水退了之后,就没事了,不象柳洼那样,因为地势低变成了湖。听着姚主婆的话,李月姐奇怪了,这柳家老大一家在十里埠,怎么这会儿跑到通州柳洼新屯来跟柳老二家打起来了。

“听说是因为柳银翠想过继一个儿子,本来柳银翠是想过继她自家这边大哥家三岁的小儿子的,可不成想,那十里埠柳家大房却说动柳老太太出面,想把自己的一个才一岁的小孙子过继给柳银翠,这些人盯着的还不就是柳银翠弄来的家私,这么一来,柳二一家如何肯干休,最后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了。”那姚家主婆道。

“哦,原来是这样。”李月姐点点头,又都是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李月姐连八卦的心思都淡了。

随后自又说了一会儿闲话,然后才带着鸡仔儿回家,回到家里已是傍晚了。便又同青蝉,王四娘一起忙着将鸡关进了鸡窝里。

“我苦命的弟弟啊,你怎么就走了?最毒妇人心啊,柳银翠,你这毒妇,还我弟弟的命来。”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哭喊,还有一阵阵咬呀切齿的骂声。

“这是出了什么事了?”李月姐拧着眉,听这哭喊的声音,分明就是那贾氏,再听她的叫骂声,好似贾五郎出事了?

青蝉这时已经一溜烟出去了,没一会儿就回来,一脸的惊疑:“贾五郎今天死在坐粮厅里了。”

“贾五郎死了?怎么死的?”李月姐猛的一惊,贾五郎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死了。

“听说是吃了他家夫人送去的燕窝粥后就死了,后来仵作检验,说那粥里有砒霜,如今衙门里正在拿人呢。”青蝉道。

李月姐一听,也加快几步出去,到得贾家门口,正看到衙差锁了柳银翠出来,一边贾氏疯了似的扑上去撕打,没一会儿,那脸上便被贾氏抓出几条血痕。

“大姐,你相信我,我没有害五郎,我虽然平日时常发着狠话,可五郎是我男人,再怎么不好我也不可能害他,我是冤枉的…”那柳银翠回过神来,却是一脸灰败的道。

“冤不冤枉去衙门大堂分说。”一边衙差道,重重一推。

第二百零三章 烟花

“我早就料准了,这两个迟早有这么一天。”一边一些邻里看着这一幕道,实在是柳银翠和贾五郎喊打喊杀的由来已久,所以,衙差一来拿人,大家都不奇怪。

此时天空一炸雷,轰隆的一声响起,随后便是豆大的雨珠砸下,李月姐打着油纸伞站在巷子里,看着衙着扭着柳银翠走远,又听着贾氏呼天抢地的哭骂。

虽说前世,自家姑母投河自尽,重生之后,她恨不得贾五郎能偿命,待得柳银翠和贾五郎行那苟且之事,李月姐又恨不得这对奸夫淫妇都丢了命再好。

然后这些也不过是当时的想法,如今自家姑姑也算是有了好的归宿,又添了一上女儿,因此,这些年来,对柳银翠和贾五郎那点怨气早就不知不觉中淡去了。

这如今,见到这事情,心里却也没有半分的解气和爽快,唯有一丝丝叹息。

外面的雨下的越来越大,晚间,郑典从衙里回来,说起柳银翠谋夫的事情,也是一阵口唏嘘。

“不过,我总觉得有点奇怪,如果说柳银翠是拿刀杀了贾五郎的话,我反倒觉得正常,可这下毒,我总觉得有些个不对劲的感觉。昨儿个我还听姚家主婆说了,柳银翠想过继一个儿子过来,看她那行动,倒象是要跟贾五郎再好好过日子的,怎么突然又起了这等的歹心了呢。”夜里,李月姐枕着郑典说着话。

“我也觉得有些不对,不过,柳银翠目前只是疑犯,虽说她可能性最大,但倒也不能说她就是真正的凶手,金正堂正审着案子呢,别说,柳银翠倒也有一身硬骨头,傍晚的时候。柳银翠一到堂,金正堂便审了,听说还动了大刑,不过,柳银翠一直在喊冤,金正堂一时倒也拿她没法子。如今正派了人查砒霜的出处呢。”郑典道,因着郑柳两家是姻亲,那郑屠娘子是柳家女儿,郑典自免不了要打听一下。

“嗯。倒也是这样,这杀人的总得拿到凶器。砒霜是顶重要的证据。”李月姐应和了声,正说着,又突然的竖起了耳朵。好似有人敲门,只是外面雨大,却一时听不清。

果然,没一会儿,就听到外间有响动。

“老爷,夫人,柳老太太来了,要见老爷。”这时。外面响起青蝉清脆的声音。

李月姐和郑典相视一眼,柳老太太来了,那必然为的是柳银翠的事情。两人连忙穿衣起床。

拾缀好一切出得房门。到了厅上,柳老太太再加上郑屠娘子,还有柳二和柳二娘子。四人俱站在那里,眼睛都熬的通红的,外面的雨大,各人身上的衣衫有半件儿都被雨打湿。

四人见得李月姐和郑典出来,连忙起身。柳老太太,郑屠娘子等都是长辈,李月姐和郑典又是一番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