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帮的事情我得跟大家商量一下,不过,大家也都是讨口饭吃,基本不会有问题,至于我的事情,就麻烦大姐夫了."墨易爽快的道.

"一家人,跟我客气啥."郑典哈哈笑的锤了墨易一记.抛却姐夫小舅子不说,两个关系一向不错.

而接下来一段时间,便忙着月娇的婚事,十月初九,宜嫁娶.

前几天已经冷溲溲的了,这两天却是十月小阳春的气候,阳光明媚,端是个好日子,一大早,李月姐就在月娇的房里帮她拉脸,梳妆,那心里颇有一点嫁女儿般的欣慰和不舍.

"冯家虽然清苦些,但比起家里原来的日子,却是不差的,你到了冯家,不要去攀比,勤俭持家,孝敬冯祖母,那冯禄虽然是个软绵的性子,但他待你至诚,你这样的性子,有他让着护着,那也是你的福气…"李月姐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堆.

"大姐,我晓得."月娇红着眼眶道.

姐妹俩便絮叨叨的说着家常.

一会儿,冯家的花轿就来了,仍然是墨易将月娇背上花轿.欢快的锁纳声渐行渐远…

等到花轿见不到影儿了,李月姐才回转头,跟一干贺客吃酒,直到傍晚,李家的酒席方才结束,李月姐同郑典才一起回家转,没想刚进五斗巷,郑星又从对面四平里那边过来.

"六嫂,我找六哥有点事儿."郑星馋着脸,冲着李月姐嬉皮笑脸的道.

"呗,找他有事找他有事呗,还跟我报备个啥?"李月姐没好气的道,然后又转过脸冲着郑典道:"你去忙吧,我先回屋里."

郑星原先是跟着郑典在监督衙门跑腿的,后来郑典调到县衙,卢有财升了监督主事,郑星仍留在监督主事,如今在监督主事任书吏,办事颇有些伶俐劲儿,这点,象他娘郑四婶子.

李月姐说完,便先离开了,远远的听到郑星说什么‘病了’,却也没怎么在意.

………

第二百一十六章 四平里的阿秀

一大早,李月姐看着阴沉沉的天,这几天的天气都这样,似乎在作雪,这一下雪,蔬菜就少了,想着,李月姐打算趁着雪还没下,多卖点菜放在家里,于是,便提着菜篮子出门了,到得菜市,买了冬菜,又去郑屠家的肉案上买了五花肉,烧东坡肉吃,郑典最喜欢吃这菜,这家伙是无肉不欢,也幸得小时候,他家里有个二伯是杀猪的,吃点猪肉没问题,要不然,哪户农家养得起他那样的?

买好菜,李月姐也不多留,便提着菜篮子回家,快进五斗巷时,李月姐便看到花媒婆从对面四平里的小弄出来,一脸愤愤然的,跟李月姐顶头碰上。

“花婶儿,你这是找哪里来啊,怎的一幅这鬼样?”李月姐打着招呼。

“我还怎么着,不就是凭着一张嘴巴生活,你说这人,落霉了便落霉了呗,偏还要摆那大户小姐的样子,我好生的给他们说一门亲事,你不同意便吧,至于给我也没个好脸吗?”一见李月姐,花婶子就诉着苦。

“谁啊?”李月姐问,花婶儿这没头没脑的一顿,她哪里又听得明白什么。

“原先曹管家府里的那个表小姐阿秀啊,呗,原就不是正经的小姐,她家本也是漕上人家出身,不过就是丈着她家的老夫人当年曾是三王府的奶妈,她家姑姑才能嫁给了曹管事,当年她家姑姑曹夫人因着没个人说话,又喜欢阿秀,这才把阿秀从她爹娘手里要来,带在身边,教养多年,说到底不过是小家小户的出身,如今还真当自己是大家小姐了,再退一万步,如今曹管事被流放。今生还不知能不能回来,她们曹家早就不是过去的曹家了,便是阿秀的爹娘那边也受了牵连,原先手头上的生意全没了,她爹和她哥哥几个如今都在漕上拉纤呢,还装什么大小姐。不晓得落翅的凤凰不如鸡啊。”花媒婆的话语不太好听。

吞了吞吐沫,花媒婆又继续的道:“我好心给那阿秀说一门亲,是我们屯子边上卫所的一个军户,前几年家里娘子病死了,这两年攒了点钱。不知从何处知道这阿秀,便起了心思,托我说媒。虽说是个死了婆娘,但岁数并不太大,还不到三十呢,正力壮的时候,又吃得苦,还怕以后没有好日子过啊,偏那曹夫人,好似我这提议辱没了她们似的。我才一张口,就没给一点好脸色,茶也没倒一杯。便是凳子也没给一张,就这么把我赶了出来,气死我了。”花媒婆噼里啪啦的一顿发泄。

“花婶儿。别说我不为你说话,这也怪不得她们,到底是自小当小姐般养大的,那能跟农户人家的姑娘一样吗?而且,你说的那军户我晓得,虽说没三十,但也二十九了,家里还有两个娃子,人家阿秀姑娘才十六七岁呢,这婚事怎么着也是不配的,也难怪人家给你脸色瞧。”李月姐却是埋汰着道。

花媒婆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是清楚的,这明显是看曹家落败了,有些欺负人呢。

“呵呵,瞧夫人说的,人家男方那也是实心实意的,如今她们家受了三王府的牵连,那还有谁敢招惹啊,那军户实是喜欢狠了那阿秀姑娘,才不顾避嫌的请我说媒呢。”花媒婆一脸悻悻的道。

随即却又一挑眉头:“我看那曹夫人是另打了心思。”说着,花媒婆又悄悄的看了李月姐一眼,然后翘着嘴角道:“我听说了,那曹夫人和阿秀姑娘他们能住在四平里的那宅子里,是郑大人安排的?”

李月姐一听花媒婆这话,明显是话里有话,却是笑道:“我知晓的,当初,先是三王得势时,曹管事带人围了我郑家,那曹管事本着情面,对郑家秋毫无犯,如今他遭了事情,我答应过曹管事,他家的家眷要照应的,所以我家大人才帮着安置,算是给那孤儿寡母的一个庇护罢了。”

“哦,那倒是,不过,就怕好心过了头。”花媒婆又说了句,然后转身,摇着水桶似的腰枝走了。

李月姐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心里不免要琢磨着花媒婆的话,想着月娘娘节那日卢夫人的提醒,再想着好几次看到郑星从那四平里的弄子里出来,李月姐又记得上次,郑星拉着郑典嘀咕着。再想着,郑典将曹夫人一家安置在四平里却也没跟她说起过,刚才她说知晓,只不过是瞧不得花媒婆那一幅看好戏的样子,莫不是这里面还真有些名堂?

想着,李月姐回了家,放下菜篮子,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打算去那四平里的巷子里拜访一下曹夫人,毕竟,当初是她应下曹管事的要求的,这会儿去看一下并无什么不妥,先瞧瞧情况。

进了四平里,李月姐本来还打算跟边上的邻居打听一下那曹夫人是那栋宅子,没成想又瞧见郑星提着一包药正拍着一户人家的门,不一会儿,门吱呀的一声开了,探出阿秀姑娘半张俏脸。

“星哥儿来了,快进屋。”那阿秀姑娘清脆的声音将郑星让了进门,随后那门就嘣的一声关上了。

对门,一个老妇人摆了一个货架,上面放着些针头号线脑的,一边一个嫂娘正挑着,听得对门关上,那嫂娘和那老妇人两个就嘀咕开了。

“关婆婆,对面住的什么人啊?什么来头,搬来咱们这里也几个月了,整日里门户关的倒紧,这来来处处的好象就刚才那一个小哥儿,那小哥儿是他们家什么人哪?”那买针头线脑的嫂娘道。

“嘿嘿,你不晓得吧,我也不晓得,不过,咱们还是少打听,总之这户人家沾不得,一沾说不得就是麻烦上身。”那被叫郑婆婆的老妇人道。

“此话怎讲?关婆婆别卖关子了。”关婆婆不这样说便罢,她越是这么说,那嫂娘还越是好奇了。

“我只晓得,她们家刚搬来的时候,有人来打听房子,你猜是谁?”那关婆婆道。

“是谁?”嫂娘压低着声音。

“我若不告诉你,你便是想死也想不到的,是新上任的县太爷,刚才那个进去的小子当时也在。你晓得那小子称呼县太爷什么?”那关婆婆又挑着眉问。

“什么?”那嫂娘跟八哥似的学着舌。

“六哥。”那关婆婆一脸神叨叨的。

“关婆婆你这意思是说,刚才进去的那小子是县太爷的弟弟。”那嫂娘这会儿回过神来,不由的咋呼的道,又嘀咕开了:“县太爷来打听的房子,他弟弟又时常来照顾着,又是那么个青葱小娘。关婆婆你这意思是说,这户人家搞不好是县太爷养的外室。”

“胡说,我什么意思也没有。”那关婆婆死活不承认。

而此刻李月姐也故作在那里挑着针线,听着两人的话,心里却是翻江捣海的。这些事情她从未听郑典说起过啊,当然,若说阿秀是郑典养的外室。李月姐却又是不信的…

正想着,对门那门又开了,李月姐听到响动一回头,正看到郑星从屋里出来,阿秀姑娘相送着,郑星也一眼看到李月姐,唬的脸色都变色了,失声叫道:“六嫂。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了,我来买点绣线啊,这快过年了。还不得帮你六哥和我自己拾掇拾掇啊,我倒是奇怪你怎么在这里呢?”李月姐挑着眉反问,又迎着门边的阿秀笑了笑。那阿秀飞快的屈膝福了福,然后又嘣的一声关了门。

郑星看着李月姐那如刀的眼光,心底一阵发毛,好一会儿眼珠子转了几圈才回道:“曹夫人病了,当初大伯不是答应要照顾曹家的家眷的嘛,如今,她们都是女人,往外跑的事情不方便,我便帮着跑跑。”

“哦,这样啊,那你一幅见了鬼的样子干什么。”李月姐瞪眼说着,又给了一个秋后算账的眼色,才付了钱给那郑婆婆,拿了几卷丝线,转身离开,郑星抖着小心肝儿一脸惴惴的跟在身后。

此刻关婆婆和那嫂娘两人脸上都是骇色,好一会儿,那嫂娘才回过神来问:“刚才那小子称呼那大娘子为六嫂,那这么说,那一位就是县太爷的夫人了?”

“应该是吧。”关婆婆那心里也虚着呢。

“咱们没说什么大不敬的话吧?”那嫂娘又道。

“应该没吧…”关婆婆也没什么底气,细来想去的,竟有些不知道自己先前说啥了。

“听说县太爷他们都是柳洼人,柳洼的家主婆可凶悍了,如今算是被逮个正着了吧,回去怕不是要斗东风了。”那嫂娘又道。

“谁知道呢,不说了不说了,须知祸从口出。”那关婆婆一个劲的摆着手,闭着嘴巴再也不说一个字。

郑星跟在李月姐身后,毕恭毕敬的将李月姐送回家里,又受了一顿冷眼,才告退离开,然后飞快似的冲进了县衙,在后堂找到郑典。

“六哥,不好了,我今天去平里巷那里给曹夫人送药,阿秀送我出来的时候被六嫂撞个正着了。”郑星一脸气急败坏的道。

郑典正在看工户下来的文书,果然的,朝延的消息下来了,明年开春,就要重修通惠渠,工部让县衙做好准备,毕竟到时征夫什么的可是大事。

“晓得就晓得呗。”郑典无所谓的回道,随后却是一耸眉:“我说你最近怎么尽往四平里那边跑啊,是不是看上阿秀那小娘了,要真看中了,到时请媒婆去说说。”郑典不由的打趣道。

一听自家六哥这话,郑星炸毛了:“什么我看上了阿秀小娘,不是你看上了吗?又是帮人租房子,又让我没事照应着点,我这跑前跑后,担惊受怕的为了谁啊?”郑星那个屈啊,六嫂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你这小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我帮着她们安置那是为了咱家的信义,答应了人的事情就要做到,再说了,那时墨易的事情还没完呢,我不安抚着一点能行吗?你如今说这话,要是叫你六嫂误会儿,我可要大拳头打你。”郑典瞪着郑星

“可问题是,六嫂好象已经误会了…”郑星哭丧着脸,他多不容易。

………

二百一十七章 得寸进尺

李月姐自从回到家里,就坐在那里想着心事。虽说那卖针头线脑的婆子和嫂娘的闲话惹人心烦,但闲话毕竟只是闲话,想她李月姐,自当年以状告阿奶为由拒绝冲喜,这之后,一直便是别人闲话中的主角,各种闲话,便是连半分真的也没有。所以,这等闲话,李月姐是不会太当真的。

何况那曹夫人和阿秀姑娘两个孤身女子,本就是招惹话题的人,再加上郑星时常的走走,招惹些闲话无可厚非,而实则,郑典帮着安曹夫人和阿秀姑娘,这本是情理之中,便是郑星偶尔去照顾一下两个女人,说实在也并无太大的不妥,可真正让李月姐犯嘀咕的却是郑星那见了自己跟见了鬼样的心虚表情,便是那阿秀姑娘,见到自己,也跟受惊的兔子一般,这分明是心中有鬼的样子嘛。

想到这里,李月姐又不由的琢磨着,又或者郑典真有那么点心思,虽然一直以来,郑典的心思李月姐都能摸透,但也有例外的,便是如今,随着郑典经的事情多了,年龄渐长,又在官场磨砺,渐渐的,这小子的心思便有些让人难以琢磨了起来。

想着,李月姐又拧了拧眉,这个郑星,溜的贼快,她都没来得及问他便跑了。那小子,下回见着,使不得要好好敲打一下。

想着李月姐便暂时放开,外面不知不觉的下起了雪子。

“夫人,这天突然就冷了,雪子越下越大,我估计着晚上得下大雪,屋里的炕是不是烧起来啊?”门边青蝉扬着声问,不时的搓着手。

“嗯,烧起来吧。”李月姐应了声,她也是闲不住的,便也忙活了起来。将院子里的鸡赶进鸡窝,又用油布盖了顶棚,怕雪进了窝里。

转眼便是傍晚,暮色沉沉。

郑典在鹅毛大雪落下前回到家里,屋里的炕烧的暖融融的,月姐儿正跟青蝉挑着线玩。

李月姐看着郑典回来。连忙将他让到炕上。然后扬声叫着王四娘开饭了。

郑典本以为回家要而对自家媳妇儿的审问,可没想媳妇儿却是云淡风轻的,一顿饭,虽说没有平日的笑语盈盈,但也平平静静。

到得晚间进了屋。两人泡了脚上了床,李月姐竟是一直也没问过四平里那边的事情,完全是一副没事儿的样子啊。郑典这时倒有些摸不着自家媳妇儿的脉了,难不成,是老八那小子想多了,李月姐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想着,郑典便挨着李月姐的身子,搂着她帮她宽起衣来,李月姐这时却侧过身,避开郑典的手。直接扯了被子躺下,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这竟是跟平日不同的,原来是硬撑着呢。郑典不由的挑了挑眉,便在月姐儿身侧躺下,死皮赖脸的往李月姐的被子里钻。随后在李月姐耳边解释道:“没有那些有的没的有事情。我帮着曹夫人和那阿秀安置,一是因为承诺,二也实在是看曹夫人和阿秀可怜,没了曹管事的保护,她们两个女流,又是跟三王案有牵连的,没有人护着,使不得要遭人遭贱,于是,我便让郑星照顾一下,没想这小子一脑门子歪心思,却完全是自作聪明。”

李月姐听得他说这些,转过身来,窝进郑典怀里,抬头看着郑典的眼睛:“其实,还有一个意思,你没说。”

“哦,你说说看?”郑典挑了眉头,眼瞳有些幽深。

“曹管事那人做事深谋远虑,当初,他能听我的话不为难郑家,便也是因为他的警慎,也因此,以他的性格,不可能寄希望我们讲信义照顾他的家眷,他必然会让曹夫人留些后手,一旦我们如今要失信,便可以让曹夫人用这后手拖墨易下水,你便是顾忌这些,才格外照顾曹夫人和阿秀姑娘的,对吧?”

“女人,不要这么聪明。”郑典故作恶狠狠的道,随后却是一转身,抱了李月姐坐在他的腰上,一手便去扯李月姐的中裤。

李月姐一阵没好气,眼睛瞪着他,这小子,什么毛病,最近这段时间,就喜欢她在上面,想着,那脸不由的一阵火烧,随后腰一沉,便坐了下去,两人融为一体。

滚了床单,夫妻间那一点点的隔阂就消融了。

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

转眼到了腊月,李月姐出得家门,正准备去豆腐行会那边领利钱,如今的豆腐行会更红火了,虽然通州仍是李月姐当初定的十家,但言会长这一年又在京城招了十家入后,而周边也有人入会,如今一来,生意更火,李月姐的利钱也就更多,如今关这豆腐行会每年的利钱,也让李月姐成小富婆了。

当然,这豆腐利钱再多,也比不得漕上的利润,再加上几个弟妹照应了,李月姐留在手下的也不多。

此时她五斗巷的路口,又见得对面四平里一片吵闹,周围邻里都围在那里看热闹,也有人劝着。竟是将路都给堵住了,李月姐便远远的想绕开。

就在这时,两个汉子一脸凶蛮的拂开人群:“让开,让开,好狗不挡道。”

“呸呸呸,什么人哪,怎么说话的呢?”周围人吵嚷嚷开了,不过,那两个汉子极凶,众人也只不过嘴上说说,也不敢真的把人怎么样,便全让开了。

“大哥,放开我,我不嫁,我不嫁…”这时就见一个三十许的男子拉着阿秀姑娘往外走,阿秀整个人蹲在地上,死活不让那男拉走。

“大年,你放开阿秀,有你这么做大哥的吗?这是你妹子,不是小淮河上那些个半掩门的。”两人身后,曹夫人跌跌撞撞的追着,一脸的气急败坏。

“姑,别说这话,若真是小淮河边上那些个半掩门的,人家钱员外还看不中呢,钱员外虽说岁数大了一点,但那一身家当可是丰厚的很,阿秀嫁过去虽是个偏房,但他们家那大奶奶瘫在床上多年了,跟没有似的,到时家里的事情还不都是阿秀说了算,她嫁进钱家,可是去享福的,哪一天,那大奶奶过去了,阿秀便是正经的大奶奶了,这可是再也没有好事。”那叫大年的汉子道。

“可那钱员外都已经是快六十的老头了,你们这不是把阿秀往火坑里推吗?”曹夫人大叫着,心里那个气啊,想先前,自家男人红火的时候,这大外甥天天姑长姑短的,别提多殷勤,可如今,却是连她这个姑说的话也不管用了,便是她带在身边多年的阿秀也要抢了回去,只为了别人送上的彩礼民,阿秀虽是她大哥的亲闺女,但她大哥重男轻女,从来就不把阿秀当回事,是她见着可怜,便自小养在身边,可如今,她大哥他们瞧见能得好处了,便又来抢阿秀回去,真是做孽哦。

“便是六十岁的老头怎么了,跟着他可是享福的,难不成去嫁个穷鬼受穷一辈子。”那大年没好气的道。说着,又叫了先前两人,竟是要硬抬了阿秀走。

李月姐不由的停了脚步,皱了眉头,这阿秀的大哥也太过份了,哪有这般逼嫁的,正打算上前。

“我不嫁,我是县太爷的人,你们要是逼我嫁了,小心县太爷知道了没你们的好果子吃。”这时那阿秀大叫道。

周围一片哗然,那关婆婆嘿嘿着:“果然,有好戏瞧了。”

李月姐上前的脚步也顿住了,那脸色黑沉黑沉的。

“你说什么,你是县太爷的人,有谁为证?”那大年还真叫阿秀这一下给唬住了,随后脸色却是一喜,若自家妹子真能攀上县太爷,那可比嫁给那钱员外有价值的多了,如今这通州谁不知道啊,通州县正常是当初皇上身前的红人,若不是因为年纪轻,资历浅,此刻便是府台道台也做得。

今后前程远大着呢,若是自家妹子能攀上他,那自己这些人也终于能出头了,因此这会儿,那大年问的格外仔细。

“我们住的这房子是县太爷安排的,县太爷的八弟日日来照顾着我们,这周围邻里谁不知晓。”那阿秀昂着头道。

这时,一些好事的居然也做起证来。

李月姐一口气堵在胸口,她可不容得阿秀再这般污了郑典的名声,想着,正要上前分说,冷不丁却被边上人一把拉住,李月姐回头一看是卢夫人。

那卢夫人自也是在家里听到动静,出来看八卦的。

“你这时候不能出面,要不然,明天定要传出,县太爷夫人跟外室争风的闲言了,那可就失了体面。”卢夫人压低着声音道。

李月姐一想卢夫人这话对头,便压下心中的怒意,冷冷的看着那大年放下阿秀,又扶着那曹夫人回到屋里。

“你家老爷是什么意思啊,若是没意,象这等人,直接给他们弄个诽谤罪的,就能丢进大牢去,本身就不干净,还敢这般放风,真当自己是哪根葱了。”那卢夫人说着,又道:“这时候可不能手软,这一软了可就绝了自己的路了。”

“我晓得,多谢卢夫人。”李月姐感谢的道。

“不消谢,我就瞧不得这种女人。”卢夫人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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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刮目相看

其实关于阿秀是县太爷养的外室的谣言早就有了,如那关婆婆那样的人,私下里早就在四平里那边传了个遍,只是大家大多是半信半疑,而如今叫阿秀这么亲口一说,那这谣言便摆上了台面,成了有鼻子有眼的事情了。

李月姐是一肚子的火,虽然她知道阿秀说她是郑典的人也实是被她大哥逼的没有办法,但再没有办法也不能拿这种事情当挡箭牌吧,三人成虎啊。

如今不过短短几天,四平里的阿秀是县太爷养的外室这事情就传的沸沸扬扬,便是郑典一些同僚也都跟郑典打着趣,问郑典什么时候纳妾进门,他们也好讨杯酒吃。

李月姐从郑星处听得这些打趣的话,真恨的真咬牙。很是给了郑典几天的冷脸,这完全是迁怒。

郑典只觉得他比那窦娥还冤,使不得要陪着好话说了一箩筐,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只是这事儿偏还不能真下狠手,毕竟郑家是应了曹管事对曹夫人和阿秀要照拂一二的,若真象卢夫人所说那样把人丢大牢里去,那便是失了信义了,世人立世,信义为重。

再说了,这事闹的沸沸扬扬的,便是真把人丢大牢里,搞不好还会被人传郑大人恼羞成怒,又或者家里河东狮吼,郑大人不得已为之,毕竟,郑大人俱内那大家也多有听闻的。那样,对郑典这个县太爷的名声也不好,如今这事,竟是有些难以分说清楚了。

本来嘛,谣言这种事情是说不清的,李月姐左思右想的,唯今只有一个办法,她和郑典都不能出面,但郑大做为郑家家主,为了家风却是可以出面的。直接找曹夫人或者阿秀的爹娘,更甚者找到张氏族长那边讨一个公道,却是不为过的。

毕竟这事是由张氏父子硬是把阿秀许给一个六十岁的员外才引起的。

阿秀的爹姓张,是张家湾那边的人。虽说嫁女儿是自家的事情,可这事情如今干系着县太爷的名誉,张氏宗祠那边的人却是管得的。到时由张氏宗祠那来平息谣言。想来就好的多。

李月姐越想越觉得这办法可行,便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披了棉斗篷,却新屯找郑大伯说说。

时近腊月,天阴阴的飘着一丝碎雪。李月姐叫了乘小轿。不一会儿就到了新屯郑家大宅。枣色的大门,铜环光亮光亮的,门前两只石貔貅既是避邪。也是招财进宝,如今的郑家,便一如当初周家在柳洼一样的气派。

“月姐儿,这大冷天的,你咋跑来了?”郑大娘子让人把李月姐迎进屋里,屋里烧着炕,对比起外面的天气,暖意融融。

“来来来。上炕暖和暖和,外面又要下雪了吧?”郑大娘子让着炕问道。

“嗯,开始飘着碎雪了。”李月姐道。然后脱了斗篷,就坐到炕上,一边接过郑大娘子递过来的手炉。

“我来找大伯的。大伯在不在?”一杯热茶下肚,李月姐一身都透着暖意,满足的叹了口气,然后问道。

“在呢,今年天冷的早,运河一些河段已经冰封了,今年南下的漕船回不来了,送信的说要到明年开春解了冻才回来,所以,这不没事儿嘛,拉了你二伯他们几个在打马吊呢。”郑大娘子呵呵笑道。一身大襟的背子,外套比甲,襟下两侧各绣了一只金鱼,喻意自然是连年有余,头上梳了个钵盂头,额上绑了抹额,抹额中间镶了一块宝石,便是一幅大奶奶的派头了。

如今郑大,再不是当年的让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刽子手,掌握着朝延里白粮的运送,便是州里的知州见了也得给他点体面的,郑大娘子自然是妻凭夫贵。

“你找你大伯有事儿?”郑大娘子又问。

“嗯,是关于六郎的。”李月姐回道。

郑大娘子一听是关于郑典的,那是一点也不敢怠慢,如今,只要关系到郑典的事情,那在郑家就是大事,郑典是郑家的依仗,郑大娘子立刻扬声叫了铁汉媳妇去叫人。随后又压低着声音问李月姐:“可是因为外面传那些谣言的事情?“

李月姐点点头。

“嗯,这事儿是得好好记较记较了,你大伯当初听到谣言,便找六郎问了,虽说咱们家答应了曹管事要照拂着他家眷的,但那阿秀真要说起来,可算不得是曹管事的家眷,她自个儿有爹有娘,是张家人,可不能由着她没脸没皮的往六郎身上攀,有什么难为的事,你就跟你大伯说,让他给你们做主。”郑大娘子道,最近几年,因着郑大出头了,便有一些女人打着郑大的心思,郑大娘子为这不知气过多少回,如今李月姐这边陷入这样这个谣言,郑大娘子便有些同仇敌忾起来。

“谢谢大伯娘。”李月姐笑着道。

“一家人,客气啥子。”郑大娘子回道。

不一会儿,郑大便进屋来了。坐下后,李月姐就把自己的想法跟郑大说了。

“你是说,由我出面去跟张氏族长交涉,然后由着张氏族长出面避谣。”郑大道。

“嗯。”李月姐点点头。

“成,这也是个法子。”郑大道,想来关系着县太爷的事情,张氏族长不敢不理。

就在这时,铁汉媳妇儿又领了一个人进来,李月姐探头一看,是柳银翠,上身穿了一身青花枝中袄,下身阔脚裤,头上的髻有些微乱,脸色也有些苍白,之前,她在衙门那顿板子可不是好消受的,又是女人,身子骨弱些,将养了好几个月呢,如果显然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只是,这大冷的天,她过来干什么?

一边郑大娘子看她那情形,自然知道她体弱,便让了炕让她上炕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