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衣锦还乡。

晴空如洗,碧水悠悠,孤帆远影。

运河上的一艘货船上,李月姐挺着五个多月的肚子,由王四娘同青蝉扶着,慢慢悠悠的在船上走动着,实在是坐太久了,要走动一下。。

这艘货船是杨东城家的,荣延在淮安大肆扫货,然后雇了杨家的船运货回通州,通州那边的铺面子早就定好了,在姚家成衣铺的隔壁,下个月,月宝儿同姚喜福就要成亲了,两家如今已是准亲家,互相照顾着正好。

杨东城也在船上,他准备在通州这边收一些东北的药草以及皮毛,这两样在淮安大卖。

郑典此时邀了杨东城,荣延在船头喝酒。

“我全身就这么点肉和骨头,这时候哪敢站在朝堂上,到时,可不够士族派啃的,便是新兴地主系,那也是想拿我当冤大头,在前面顶着士族派,我真要有事,他们可不会管,还真当我是傻瓜不成,我反正该做的事情做完了,他们那些个斗争,我一个刀徒出身的粗人玩不了,我还是玩我的衣锦还乡比较实在。”郑典咪着酒道,颇有些自得的道。

“那是,今天的如意闲话出来了,听说言大人跟宋大人打了起来,言大人的胡子被宋大人揪掉了几缕,而宁大人被言大人砸了一拳,谁也没讨着好,皇上生气了,各罚俸一年,这再加上之前罚掉的俸,这两人这官不是白当没进账的吗?”杨东城好笑的道。

“这当官的,要真靠这点俸禄吃饭,那还不都得饿死,这些人家,谁家不都是良田千顷的,谁在乎这个。”一边荣延嗤着声道。

“你小子能的,这种说别嚷嚷。”郑典没好气。

“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还不让人说。”荣延不服气。

“那你也别当着和尚骂秃子呀。”李月姐上前敲了他一下。

得,荣延忘了,他大姐夫现在还是官身呢。于是不说了,自动罚酒。

如此,众人吃吃喝喝,聊聊天的,十几天后,便到了通州。

如今的通州码头,郑家算是地头蛇了,郑典一行人到,自瞒不过码头上的搬动小工,不一会儿,郑大人回通州的事情就在整个柳洼屯传开。

如今柳洼屯,大多都是年轻一辈,多是在码头讨生活,而一些老人,有人已经回柳洼了,而有的也正在为回柳洼镇做准备,终究落叶归根。

等到郑典和李月姐到了郑家,郑家人全都迎了出来。因着早在信中知道李月姐有了身孕了,一应丫头和婆子早就准备好了。全都围着李月姐转。

几人坐下,聊的自然是坛口的事情。

“去年底的时候,六郎出事那会儿,倒是有人打坛口的主意的,不过,月姐儿整理出来的盘子,稳当的很,各方利益纠结,县衙,漕司,卫所都在我们这一边,谁也不想别人再来分一杯羹,因此都不消我们动手,县衙和卫所那边就以冶安问题将他们驱散了,如今我们郑家虽然在通州这边的利益减少了不少,但柳洼那边拿下了,又给我们补上,另外,我们的人手也足了,这段时间正思量着把马车行在发展起来,这样一来,我们郑家的产业不但没有缩小,反而在逐渐稳步扩大。”大伯娘如今说起生意经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嗯,马车行可以发展起来,家里还有一些以前马车行的老人,都是顶有经验的,由他们带些新人,发展起来会很快,我们也不用先占别的,柳洼镇如今已经重建起来了,这陆路咱们郑家拿下没人能说什么。至于马,可以到月娇家的马场去买,这几年发展,她那边马场已经发展起来了,正是出货的时候。”李月姐道。

“那正好,我正愁着呢,这马可不太好买,月娇的马场出货,那就再好不过了。”大伯娘道。

如此,闲聊间,郑家的马车行就确定了。郑典听的也是兴起,说着,这马车行就交给他来管,也省得这他这段时间待家里太闲了。

…………

大家看得出来吧?本书已近尾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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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百八十章重心和行会

第二天上午,李月姐吃过早点,就由王四娘和一个叫芯儿的小丫头陪着回李家,青蝉如今待在郑家待嫁,自不好再跟着她了,到时,她免不得要送上一份厚厚的嫁妆。

一路上,所见都是青砖瓦房,原来的土坯房早就看不见了,四合院式的结构,院边上,桃树上结的小毛桃儿,石榴那如火的花朵,看得一片喜意。

“夫人年边儿的时候没回来,那时候杀年猪的当儿,杀猪饭从屯头吃到屯尾,整整吃了一个多月才结束,年边儿的时候,没几家是自家开伙儿的,全是今天吃了东家,明天吃西家,不断顿。”一边,小丫头芯儿快嘴的道,小丫头才十三四岁的模样,虽说干活儿理事不错,但倒底还是有些小孩子心性,一路的风景日日得见,并不放在她眼里,那满心里还是记着年边的杀猪饭,这会儿当宝似的介绍给自家夫人。

她是这边一户军户家的女儿,家里兄弟姐妹十来个,实在养不活,就卖给了郑家,也是看在郑家待下人方面从不刻薄。

“那今儿个年边,我肯定吃的着。”李月姐笑道。

“呵呵。”小丫头这才有些羞涩的笑了笑,然后小心的跟着夫人,看到前面路中间有什么石子儿,就赶紧着先一步踢掉。老夫人说了,六夫人身子不便,路面要隔外小心。

虽说李月姐觉得小丫头太过小心了点,但别人的好意,自不能拂去,自是冲着芯我微笑点头,小丫头便眯着眼心里直高兴,一路上更是小心得力了。

不一会儿,就到了李家门口。

远远的。李老汉就坐在门边,手虽然有些抖,但那编竹筐的活儿却从未放下过,此时,墨风也搬了把小凳子坐在李老汉的身边。

淮安陈于两族案后, 墨风本来准备去游学的,不过田温找到了他,只跟他说了句:百善孝为先,学做人,先尽孝。不要等到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时候再后悔。

用田温老头的话来说。他很后悔。

而李家姐妹兄弟几个,因着小时候跟李婆子和李老汉的生疏,再加上李婆子又刻意的疏远于是。在这方面确实做的并不是很好。

于是墨风就先回了通州了。

“你别以为这编竹筐容易,我告诉你,这十里八乡编竹筐的还真没有几个能编的很到位的,也仅仅是能用,但远远做不到好用。”李老汉。边编着竹筐边道。

“那。怎么样才能好用?”一边墨风也仔细的编着竹筐道。

“一个竹筐要好用,除了竹子要处理好,编工的细密外,最重要的一点便在于这个重心,如果比作人的话,就是那心眼儿。这人哪,若是那心眼儿歪了,你便学识再高。你便是条件再好,那都干不成正事,甚到弄不好遗臭万年。而这竹筐也是这样,重心没掌握好,它就容易歪。容易倒,怎么会好用。”李老汉说着。便一只手有些颤抖的托起那竹筐,继续道:“你看这竹筐,我手是发抖的,可我托着它,它就稳当当的,为什么,那是因为它的重心稳啊,只要它的重心是稳的,那再大的抖动它都是稳的,这也是为什么通州城那些个出海的商户,他们都愿意要我的竹筐的原因。”

李老汉说着,那眼蒙蒙的,倒也是颇有些得色,随后又提了指墨风手里的竹筐:“你把你的竹筐托起来看看。”

墨风看了看李老汉,于是把他手是的竹筐托起来,可还没等举高,那竹筐就往一边歪倒了,掉在了地上,扬起一片灰尘。

“为什么会这样,阿爷,我可是一点一点的照着你编的跟着编的。”墨风诧异的问。

“我说了,你还没掌握到重心。”李老汉舔舔嘴唇道。

“那要怎么样才能掌握到重心?”墨风问。

“这我也说不好,但有一点,心静,不为外物所动,我记得当年跟你祖爷爷学编竹筐的时候,他就跟我说,这编竹筐的时候,别人在你身边说笑,你充耳不闻,别人在你身边玩的时候,你过目不见,数九寒冬,炎夏大伏,你编着竹筐,不觉冷热,到得那时,这重心自然就出来了。”李老汉眯着眼回道。

“我知道了,阿爷。”墨风神色慎重的点点头。只觉得阿爷这话虽然普通,却蕴含着大道理。

“阿爷,墨风。”李月姐上前招呼,两人才发现李月姐的到来。

“大姐,昨天就听说你到了,我说你今儿个肯定得过来,二哥今天休了一天假,都没去当差。”墨风欢喜的道。

“好好好,你阿奶在屋里呢,你去跟她叨嗑唠嗑。”李老汉也连连点头。

随后李月姐便进了阿奶的屋子。阿奶正坐在小竹椅上,正眯着眼睛缝着小鞋子,一个虎头虎虎生威的。

“阿奶…”李月姐上前打着招呼,不过李婆子耳朵已经有些背了,这会儿又专心的在缝着鞋子,竟没听到李月姐的声音。李月姐又更重的叫了一声,李婆子这才抬起头来,看到李月姐,那脸上也露出一脸喜色。嘴里却嘟嘟喃喃的:“这回来了,也不在家里休息,大着肚子的东跑西跑干什么。”

自家阿奶的脾气,李月姐清楚,就刀子嘴豆腐心的,于是从善如流的道:“是,阿奶,我不乱跑,就这一次例外,来看看大家,再说了,青蝉嫁荣延,一些东西我也要跟二叔二婶儿商量一下不是。”

“嗯,那倒是,青蝉那丫头这些年跟着你,可帮你出了不少的力,你可不能亏了人家。”李婆子点点头道。

“我知道的。”李月姐点头。

“大姨…”这时,厅后面的布帘子抛开,露出囡儿一张讨喜的笑脸。

“囡儿,来…”李月姐冲着她直招手。

小丫头却是摇摇头,仍只是探出半张脸蛋,笑兮兮的。

“又跑出来干什么,还不快回屋。吹了风,留下一脸麻子,看到时候你怎么出门见人。”这时,门外又响起二婶儿没好气的声音。

那囡儿伸了伸舌头,做了一个鬼脸,然后缩回了脸,一溜烟不见了,这情形,跟月娇小时候一模样儿。

“月姐儿来了,这身子几个月了?那丫头正出麻呢。不能吹风。”二婶一进门就笑着冲李月姐道,时间是一道最好的疗伤药,这么些年过去。再加上荣延就要成亲了,这也算是人缝喜事精神爽,二婶儿倒是一脸舒爽,神清气爽的很。

金凤的事情,只要不提起。不揭伤疤,那伤痛自也就淡了。

“五个多月了。”李月姐笑着回道。

“那这次回来,一时不走了呗?”二婶儿问。

“不走了,六郎请了二年的假期,我们打算回柳洼,把当年的郑家大院再建起来。那原来的地皮,六郎已经找吴家把它买回来了,到时候也算是完成了老太的心愿。”李月姐道。

“要得。要得的,我跟你爷爷也打算回柳洼,已经让你二叔和墨易把柳洼的屋子再拾缀起来,地基儿什么的都还是在的,到时候买点砖瓦的。也算是有个根儿了,这落叶啊。就得归根儿。”一边李婆子道。

“对了,二叔呢,怎么没见他?”说到李二叔,李月姐不由的问道。

“哦,他去盐卤作坊那边了。”一边二婶儿道。

因着白玉豆腐发展的很快,如今通州家家豆腐坊做的都是白玉豆腐,再加上各地分会的需求量,所以,行会这边就专门开了一间盐卤作坊,生产盐卤,因着这白玉豆腐的方子在李二手上,所以,李二就成了这间盐卤作坊的作坊主。

最初的时候,那盐卤方子是在李月姐手上的,只是后来李月姐跟着郑典在外面,实在是顾不上这边,而墨易和兰儿也心不在此,也没那精力,墨易当着河丞的差,每年河道上的事情就没个闲的,而兰儿,家里几个货行的事情就很多,还有李月姐自己投资的几条船也请她帮忙着照应,自然同样没的闲的,所以,最后李月姐就把方子给了自家二叔,由他掌控,也确立了他在行会中的地位。

毕竟,论起商业手腕,自家二叔哪里是那些人的对手,也只有这一方在手,别人才不能无视他,否则,说不得李二叔早让人排挤出去了。

这种事情,屡见不鲜的。

尤其是自前年,老会长故去后,他儿子严万山继任,那听说行事就没以前那么规矩了。

“对了,月姐儿啊,说起这豆腐行会,我觉得现在越来越变味儿了,当年,我知道,你是家里劳力有限,做豆腐实在太苦,就卖那盐卤,后来叫严会长看中,因着这白玉豆腐的独家方儿,这才有了行会,只是如今行会发展起来了,行会的里的人就指着这独家方儿,但凡是要作白玉豆腐的,那都得交份子钱,听说那钱还不少,这豆腐本就是小本生意,哪经得住他们这么折腾。而入了行会的,付不起份子钱,想退出,还不让人退,退了便得陪偿什么违约金,听说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不是绝人生路吗?”一边李婆子皱着眉头道。

“这些事情,我也听说了些,但不太清楚,这次我就是想来问问二叔具体情况,如果行会真成了这般欺行霸市的了,那自不能坐视。”李月姐道。

………

不好意思,有事情耽搁,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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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二百八十一章大结局

正说着,李二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

“怎么了?”李二婶问,李二没回话,进得屋里,看到李月姐,便有些惭愧:“月姐儿,叔对不住你,叔没把那方儿守住。”

不怕贼偷,就怕贼掂记着,自那严老会长的儿子严万山继任会长后,便一直派人盯着李二叔,这日日盯着,一天一点的,终于叫他们把方子给摸透了,今天李二就是听说这事,去质问,没成想,那严万山却说他们李家以盐卤方子入股,却不公开方子,本就不对,再说他建树不多,联合起其他的股东,把他副会长的位置给拿掉了。

“呸,什么东西,那严万山还不是看墨风出事了才这样,落井下石的东西。”一边李二婶气哼哼的道。

“叔,没守住就没守住,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东西,副会长不做就不做了,我看这个行会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嗯,哪天找个机会,我就把方子给公布出去。”李月姐这时一脸沉着的道。

“月姐儿,这可不成,当初可是签了合同的,咱家必须对这方子保密,除了行会里,不能外泄,你真要把方子公布了出去。那可是要赔偿行会的违约金的,那违约金可是个天文数字,咱们倾家荡产也赔不起的。”李二叔急的道。

“二叔,你别急,看着就好了,我不用出面的,到时候还让那姓严的说不出话来。”李月姐道。

当初,她加入行会的时候,可是跟田阿婆说过的,田阿婆当时就说了,那方子也不是田家祖传的,而是田家祖父从官府邸报上抄来的,后来。郑典做了通州县正堂的时候,李月姐还专门证实过,从衙门的资料室里找出了前朝的邸报,这几天,她把方子一抄,再把邸报往如意闲话的书坊里一递,到时候由如意书坊里刊登出来,到时姓严的还能说什么?

李二见李月姐这么说,他也知道李月姐做事心里有数的,不会乱来。再说了,郑典还是四品的官身在那里叫,想来姓严的奈何她不得。也就不在多说什么了,行会散了也好,再这么由着严万山发展下去,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至于行会散了后家里的损失,那也是承受的起的。

三天后。

新一期的如意闲话出来了。本朝虽然有各种腐败。各种黑暗,但总体来说,经济发展不错,百姓只要肯吃苦,兜里总能攒几个闲钱,于是。一早的,便有人来买这如意闲话。

买到手的,便捧在手上。往边上的早点摊子前一坐,边吃着早点边看着,时不时又应着别人的话,读几段趣味的出来听听。

“哟,今天的格物篇里面登出了白玉豆腐的盐卤方子。哗,这一下子。豆腐行会可有乐子瞧了。”那人瞧着格物篇里面的豆腐方子,嘿嘿的笑道。

何老三,开着何家豆腐坊,他家祖传做豆腐,也算是有一些技艺的,可随着白玉豆腐的推广,这种豆腐细腻,滋味好,更听说还养颜的,而比起这白玉豆腐,他家的豆腐就显得粗黑,还带着一丝苦涩和豆腥气,吃到嘴里还有些糙和渣,自然那生意就一落千丈了,没法子,这才花了钱,入了豆腐行会,拿到白玉豆腐的盐卤,也做出了白玉豆腐,生意好了不少,那日子渐渐的好了起来,他还想着,如此再过几年,就能给儿子讨房媳妇儿了,可没成想,严会长一走,如今的严大爷太心黑,一接手,就提高了份了钱,又把盐卤的价儿提高了,这还不算,又加了一个什么推广费,如此下来,这一个月的赚头还不是他原先卖自家的豆腐了,虽然生意差了点,但不能交这费那费的,叫还有两个余钱的,因此,他和几家说好,要退出行会,可没成想,想要退出又多了一个违约金,拿不出这个违约金可是要吃官司的,没法子,如今也只能挨一天算一天了。

这会儿他正挑着豆腐挑子站在那早点摊的边上,包子,馄饨什么的他自是吃不起,于是就拿出家里备的豆渣馍,又到早点摊老板那里讨了一碗冷水,就蹲在一边吃了起来。

这正吃着,冷不丁的听到边上一人说的话,手里的馍差点就掉地上,连忙凑到那人跟求着:“老哥哥,你再把刚才那一段读读。”

“宋大人跟言大人又打起来了,听说言大人被划花了脸,回家里,家里的夫人非说他是被哪个狐媚子给抓的…”那人道。

“不是这个,是之前豆腐那一段,那个盐卤方子。”何老三连忙道。

“哦,你是说格物篇里这一段。”那人翻了回头,便将方子读了一遍。

“那个,能不能麻烦这位爷把这个方子抄下来。”何老三一听,心里虽儿狐疑,虽然如意闲话的东西大多都是捕风捉影的,但既然是登出来的东西,总是有些根据的,于是,何老三便想让这位抄下来回家试试。

那位爷本就是个闲人,也有着一副热心肠,于是就借了纸笔,把方子抄下来给何老三,何老三立刻的,豆腐也不卖了,拿着那方子,挑着豆腐挑子飞快的回家里,叫自家的小伢儿在家门口卖,而他又拿着方子去药店,买了其中的材料,至于方子中提到的野果子,酸的很,家里的小伢儿嘴馋的不行的时候,常到野地里去找点来,这会儿家里就有几个,于是按着配方,何老三就制起了盐卤,三天发酵过后,果然,跟从行会买来的盐卤一样。

再试着制成豆腐,果然是正宗的不能再正宗的白玉豆腐。

这一下是一石激起千重浪。

没两天,整个行会就闹翻了,严万山便是想封也封不住,如意闲发的发行量极大,各省各府都有分店,有的县里都有。

于是没多久,入会的人便都要求退会了。毕竟方子都漏了出来,行会存在的根基就没了。

严万山想找李家来着,他认为是李家泄漏出去的,可人家如意闲话说了,这方子来自于前朝的一份官府邸报,有据可查的,怪不到李家人头上去啊。严万山也没耐何。

此后豆腐行会日薄西山,最后严万山等几大股东也陆续退出豆腐行会,只剩下李二,齐娘子等一些老股东。本着维护行业秩序和规范维护着豆腐行会,倒也在行业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这些只是后话。

夏夜。知了儿的叫声还时不时的响起,

小院一角有一株野葡萄,正结着一窜窜的野葡萄果,李月姐靠在葡萄架前乘着凉,那野葡萄闻着甜腻腻的甚是香甜。但吃起来能让人酸的牙倒,不过,李月姐却最喜欢没事的时候吃上一两粒,得味儿。

“看着李月姐半靠在竹榻上,一边的一个竹盘了上摆着一窜洗干净的野葡萄,李月姐捏着一粒就放在嘴里。随既酸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酸男辣女的,大伯娘说了,你这会定是生儿子。唉,咱老郑家也不知咋的了,连着三代,全是男丁,硬是没有一个女娃子出生。”郑典一屁股坐在李月姐身边。一手摸着李月姐已经近八个月的肚子,说话的口气颇是有些丧气。

也怪的很。郑家不管哪一房,这些年,所出的全是儿子。

李月姐东了,掐了他腰肉一把:“怎么滴,儿子还不好啊,哪家不是千求万求的求儿子。”

“别人家是别人家,咱家就求个女儿,哪一房要是能生个女儿,那就是郑家的公主,咱拱在手里,含在嘴里的疼着。”郑典笑嘻嘻的道。

“呸,你别想,反正我要儿子。”李月姐瞪着眼,她是做大姐出身,自知道做大姐的难处,哪个女人不想上有哥哥宠着,所以,这第一次她定是要先生个儿子的,以后再生个女儿,好有哥哥宠。

“好好,你要儿子就儿子。”郑典争辩了几句,便从善如流,没法子,他争不过李月姐。

“对了,你今天怎么不去柳洼了?”李月姐问,郑典这段时间一直在柳洼通州两地跑,忙着修坟,建屋,以及车马行的事情,只等这些忙完,就要举族回去祭拜。郑家才算是衣锦还乡了。

“四叔四婶让我留下来,他们去了。”郑典道。

“呵,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这等事情,他们一惯是能推就推的,居然会让你留下来,他们去?”李月姐一脸诧异。

修坟,建屋这些事情烦琐的很,而且干这些事还容易吃力不讨好,这两位一向是不沾的。

“别提了,他们在家里呆不下去了。”郑典没好气的道。

“怎么了?”李月姐连忙问。

“还不是放印子钱的事情。”郑典道。

“这事情郑圭他们不是已经处理好了吗?”李月姐问,郑典出事前,李月姐就跟铁汉郑圭等说过四婶儿放印子钱的事情,后来郑圭等回到通州后,就做主,让郑四婶儿把这印子钱的事情收了,后来郑典出事,郑家在这方面才没出乱子。

“四婶子那人就是钻钱眼,这不,前段时间又有些故态萌发,正好有人托关系找到她,要跟她贷点钱,她正好这些年也存了不少的钱,就打算把自己的钱贷出去,没成想,那人却是白莲教徒,后来那人被抓了,牵出她来,她差点就被衙门的人抓了,说她资助反贼,好在,衙门里的人跟郑家都熟的很,也知道她放印子钱的事情,郑圭他们又塞了钱求了情,才把她保出来。

可她自个儿存了这些年的钱算是没了,听说还上了白莲教徒的黑名单,吓的不敢在通州待了,所以,才跟四叔一起回柳洼。

“怎么还有白莲教徒黑名单的事情?四婶没事吧。”李月姐一脸疑问,这些日子,她身体渐沉,平日里也就不太出去走动,再加上四房发现这样的事情,估计也瞒着大家,毕意说出来太丢人,好在如今四房四个儿子也都算是有出息了,自也不消旁人费神。

“没事,这黑名单的事情是郑圭他们几个吓她的,她要心里没个怕的,就要折腾,现在好了。也消停了。”郑典道。四房的事情他也不想插手。不过,现在郑圭几个当家作主了,许多事就不由着老爹老娘了。

李月姐点点头,如今四婶连点私房钱也没了,不消停也得消停了。

于是,两人又聊着天。

转眼就入了秋,李月姐肚子里的孩子足月了,足足痛了几个时辰,生下了一位千金。

郑典乐的找不着北,大把的银钱撒了下去。

一边的两位接生的稳婆是意外之喜。别人家是生小子给的赏钱多,唯有郑家是生千金给的赏钱多,自是满口说着讨喜的话。

唯有李月姐有些气闷:“我本想第一个生儿子。第二个生女儿的,这样妹妹才有哥哥疼。”

“谁说这样就没哥哥疼了,咱老郑家别的不多,做哥哥的最多,你没听见虎头他们几个吵着要见妹妹啊。”郑典好笑的道。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就听窗外虎头霸气的声音:“怎么样,我也有妹妹了,我爹和几个叔叔们都说了,我们的妹妹比别人家的妹妹都精贵,以后。我们都要听她的,妹妹说东就往东,妹妹说西就往西。妹妹说打谁就打谁,你们谁要是得罪了我妹妹,我们打的你们不分东西。”

这话真是霸气外露外。

“这样啊?这以后咱家闺女不会被宠成小霸王吧?”李月姐听着外面虎头霸气的声音,一脸怪异的看着郑典。

“咱闺女就是霸王又咋嘀啦。”郑典一脸得意。

李月姐拍了拍额头,完了。估计她心目温婉知礼,秀外慧中的闺女消失了。想着一个霸王似的闺女,李月姐只觉得头疼的很。

“对了,咱闺女起个什么名儿啊,你们定没定好?”李月姐又问,这名字从几个月前就取起,到现在还没定。

“取好了,咱几个兄弟一起取的,咱闺女是郑家的千金,就叫郑千金。”郑典道。

于是一个让咱们千金小妞儿一想起就恨不得揪光她老爹的胡子的名字就这么诞生了。

李月姐只觉得头更疼了,不管了,由着他们折腾去,她要休息,要睡觉。

郑典则坐下来,看看睡着的李月姐,又看了看一边的小千金,乐呵呵的傻笑。

入冬。

柳洼

“进屋了啊,进屋了啊。”随着一阵叫声,一盆盆的进屋果子,冻的硬梆梆的朝人群中丢去,有的砸到人头,疼的人龇牙咧嘴的,却仍是笑嘻嘻的。

随后郑家由郑大伯娘领头,一房一房的进了大宅,郑大伯娘手里还抱着郑大和郑铁牛的牌位,此时满眼是泪。

李月姐抱着小千金跟着郑典进得大宅时,仿佛还听老太爽郎的笑声。

接下来自是大摆流水席。

“躲什么躲啊,饭都吃不上了,还要脸面作什么,他郑家既然摆的是流水席,我家人也是柳洼人,吃一顿理所应当。”众人正吃的欢,却见不远的,一个身胚高壮的女子牵着两个穿着破烂的小儿女,手里还抱着一个过来,还不时的空出一只手推攘着边上穿着一身破旧夹袄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