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玉听闻沈家全家遭殃,又想起刘娉婷起来了。问了喜梅。

喜梅当初是看着沈渭与小姐恋爱的,气愤沈渭有眼无珠,刘娉婷仗势欺人,愚弄了自家小姐。就嗤笑道:“大小姐,可笑这沈渭有眼无珠。那刘巡抚将孙女与那沈逆贼做媳妇,本是图他家世代清贵、也曾有一品的富贵。哪知道沈渭是个没脑子的,帮助贰臣,惹得皇上大怒,旨下将沈氏全家拿下处斩,男儿杀头,女儿冲入娼籍。只单单只走了一个旁系的公子,现今外面画影图形捉拿。看来陛下是要将沈氏斩草除根了。”

舒玉叹息道:“这事儿,你在我这里说说就可以了。千万别让奶奶听到。”

昨日归家之后,除了林如海,她第一个参拜的是祖母。祖孙两人相见,都哭得泪人似的。舒玉知晓奶奶心中苦,就安慰了几句。同时让三叔将书玉与嫣玉交给祖母抚养。反正现在,她是家中最有权有势的人物,没人敢说她一句不是。

而林如涵管教不好妻子儿女,在族中丢失了威严。曾经他是林家一族荣耀,如今却是个拿不出手的无业青年。的确担当不起两个孩子的抚养任务了。

安排好了两个小的,舒玉想到秋姨娘还有个不满一岁的孩子,便想要来给灯儿抚养。但是见了面之后,灯儿告诉她:那孩子在一个月前没了。是得了风寒而夭折的。夭折的当晚,有人听到三房传来女人凄厉的吼声。后来,三房就多了一个疯子。原来秋姨娘因为爱子离世,伤心疯了。林如涵看这个小妾没了孩子,也不念昔日旧情,将她关在柴房当中,不得出来。有的时候下人甚至忘记与她送饭,差点饿死了人。

舒玉扶额,无言以对。

喜梅拉了拉灯儿的袖子,轻声叮嘱道:“姨娘,在小姐出嫁的这个节骨眼上,千万不要让秋姨娘死去。也不要将这个消息传出去。”又附在她耳边,添了一句:“等小姐出嫁之后。尽快将秋姨娘除去。她犯下的罪状罄竹难书,实在不能留在人世了。记住了:处理秋姨娘的尸体的时候要利索,最好烧掉不留痕迹。”

灯儿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转眼看舒玉,明白这全是出于舒玉的授意。又是害怕又是佩服,一两分不安定的心思,瞬间被镇住了。在这个家中,舒玉拥有每一个下人的生杀大权。灯儿明白,所以不会反抗她,于是重重点了点头。

当晚,喜梅又叫丈夫将当初替舒玉保管的地契,租费一并拿了出来。舒玉点了点,不禁喜上眉梢。这真是大官们忙着争权,百姓开心种地。原来这两年扬州风调雨顺,收成极好。几千亩水田,一共收了近五千两的租费。这足够她体面地置办嫁妆了。就算林家穷的叮当响,她也不会亏待自己的。将来在夫家,吃穿都是自己的,还掌握一份嫁妆。那才叫气派。否则的话,还是有人嫌弃自己是小门小户出生的。

没有钱,那是万万不能的。

后来,舒玉发现她想多了。林如海也明白有钱的大道理。

就在她窝在房中清点嫁妆的时候,林如海已经广发“英雄帖”邀请了族中的亲友,来扬州为舒玉出嫁出彩礼。本来,嫁女儿是林家内部的事儿。但是如今舒玉一人牵连到一族上下的荣辱,不得不谨慎。而且,林家清贫,若只有林如海出嫁妆。那卖了他都不能凑到一个体面的数儿。所以只能找其他族人出一份力了。

等到族人到了林家,林如海赶紧请他们到祠堂相见。彼此相顾了一会。就有长辈出来道:“舒儿是二侄的遗女,又是族中嫡女。按照条例,五品之家,最好采办一千之数。这原是我们众人面争出来的。但是如今,侄女嫁的是冯家这等王侯之家。咱们几个又商议了一番:今再加四千,共作五千两,此外虽一分一厘,亦不敢作主。”

“就依众位吩咐罢!”林如海听到这个数字,不禁心花怒放。举手相谢,笑说道:“舒儿有了这笔嫁妆,必定能够风风观光出嫁!”于是取过纸笔,亲写道:立凭据人,原兰台寺大夫林如海。因某年月日,将大侄女出嫁与冯将军家长子紫英为妻。已面同诸亲友言明婚事…共计彩礼五千两,由各族人承担。下写承担者某某等。

众亲友看了,见写的凭据甚是切实,各称林如海是关切侄女的好长辈。又要请舒玉当面来看一看。林如海差遣小厮去了,好半晌,方见舒玉出来,向众亲友一拂。众人俱各还揖,将适才话并立的凭据,细说一番。舒玉静静听完了,不禁感动了:“谢谢各位伯伯叔叔千里迢迢赶来,送了这么多彩礼,侄女感激不尽。”

众人道:“大侄女嫁的是上等人家,日后的良人也是个有为的才俊,真是好命!”舒玉再拜了拜,入去了。众亲友将凭据各填写了花押名姓,袖了作别。林如海又问道:“银子几时过手?”众亲友都爽快道:“明日早上就送到这里。”林如海不禁大悦,亲自送各位长辈出门。众亲友于路上,都说羡慕舒玉能嫁到这么一个好人家去。林如海这下可有面子了,一扫多日来的阴郁,仿佛嫁的是自己的女儿。

一下子多了五千两银子,最开心的不是林如海,而是舒玉。说真的,林如海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让她觉得此人不错的事儿。唯独这一件,手段漂亮。让她不得不感慨:林如海若是能多关心关心后宅,没准是个极好的丈夫与父亲。

但愿日后,黛玉出嫁的时候,也能如此风光就好了。

转眼之间,就到了冯家人来迎接的日子。当日,林家门前人头攒动。百姓都想一睹这位即将嫁入一等将军府的大小姐是什么样子的。

而且,这结亲的消息一个月前放出来,一个月后,迎亲的队伍就到了。百姓都惊讶于两家的办事效率着实太高。却不知冯紫英的调离任期限将到,所以冯将军猴急猴急的,舒玉前脚走了,后脚冯家就开始采办聘礼。二老都想赶紧将她赶紧迎回来。

对于此事,舒玉只能说:幸好林如海的动作快,否则想凑钱都来不及了。幸好喜梅有先见之明,提前收了今年的地租。大家都很给力。

这一天一大早,冯家先行部队就抬了十二架茶食,四架定礼,俱摆设在林家庭院当中。林舒玉看见黄的是金,白的是珠,五彩灿烂的是绸缎衣服,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微微展颜一笑:看来,冯家虽然准备仓促,好歹还是费了不少功夫。

运送聘礼的小厮送了整整大半天,方才完事。林家的人清点了彩礼,回家销差。五六十个裁缝,与舒玉赶做四季衣服。林如海又将贾敏素时衣服,并冯家送的衣服和钗环首饰等类,都给了舒玉,说是去冯家肯定用得着。

舒玉知道其中有不少是黛玉的份儿。林如海是怕丢了林家人的脸面,才狠心拿出这么多的东西。但是她不肯要。林如海无奈,只能将那些首饰衣裳全部收了起来,只等黛玉将来出阁之日消受。

舒玉看东西实在太多,又要喜梅采办了四个皮箱,将下定的衣服首饰装在里面。这本是冯家的东西,她虽然出生小户,也是个十分爱面子的人。将来还是将这些东西奉还冯家才好。等生了儿子女儿,再拿出来给他们当做彩礼。

这林家婚嫁的好消息,早传的整个扬州皆知。到娶亲那日,不但本地绅衿士庶、文武等官,亲来拜贺,还有邻邦文武学官,差人送礼者亦极多。这么多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人情,总是为的两个字,为冯家“尊贵”。林如海虽然觉得这些人势利眼,但是不好驳了面子。就请了族中长老替他酬应文武官。直到冯家的喜轿前来。

彼时,舒玉早已经准备好,一身凤冠霞帔,十分富丽堂皇。当她梳洗打扮的时候,三个小的——黛玉,书玉,嫣玉都静静立在一旁。特地赶来的秦夫人,作为秦家的说媒人一直陪着舒玉。等到出门之前,舒玉叮嘱了弟妹们最后一段话,无非是教他们日后更加孝敬长辈,互相友爱。家中的男丁只有书玉一个,日后家族是否扬眉吐气,都靠他的笔杆子看了,所以功课要加倍努力。嫣玉已经许了秦家,那是个极好的人家,今日秦夫人前来,也说明确定了两家小儿的订婚。舒玉很放心嫣玉的未来。

刚说完了话。

冯家的仆人端着红盖头来了。舒玉闭上眼,等婆子为自己盖上红盖头。正要转身走的时候。袖子一紧,却是黛玉拉住了自己的手。她先带头道:“姐姐,你这一走,咱们姐妹两个还不知何日才能见面。我好舍不得你。人家都说,父母不在,长兄为父。您是我们的长姐,就让我们当你一回母亲吧!”话音刚落,黛玉就对她拜了一拜,喊了一声:“娘。”接着,嫣玉,书玉都接连跪下来了。拽着舒玉喊着要姐姐不走。

纵然是个天性冷淡的人,此刻也软化了。舒玉掀开盖头,左手扶起黛玉,豆大的泪珠“啪嗒”一声打在妹妹的手背上。右手扶起两个小的,搂在怀中。她其实也不高,只比书玉高了一个头而已,不过,在弟妹的心中已经是参天的存在。

舒玉觉得这就够了,就算前路慢慢,日后的奋斗也有了个意义。

洞房

花轿出了城,林如海携着众位家眷送舒玉,真是看了一回,又望一回,直等去得花轿无踪无影,方大哭一场。老少互相搀扶着回去。又过了数日,舒玉一行人方到京城地面。正逢天下大赦,普天同庆。京城内外一片欢声笑语。

隔日,就是冯家吉期。诸王妃、勋戚,命妇听说冯将军之子冯紫英娶妻,都念着他在几个月前的平叛中表现突出,现在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所以要来瞧瞧,并送上一份贺礼。因此前来冯家贺喜的女眷,排场之大,都胜过了以往的那些王子娶亲。冯家为了照顾周全,照前叫了十几班好戏,内外唱戏宴客,还添了梨香院的两班,日日夜夜不间断地上演好戏。除了戏院之外,冯家的园内还铺设了芙蓉阁、锦绣堂两处用以招待宾客。只有当年为老太妃省亲的别墅门不开。林家迎亲的人看到了这个排场,也甚欢喜。

虽然林家素来节俭,但是一些上年纪的婆子,嬷嬷们,当年在老夫人面前伺候着,见识过一二品的官吏娶亲的场面。又见识过贾敏出嫁时候贾家出的排场,因此心中不免要比较。这厢比较来比较去,还是数舒玉出嫁时候的排场最大。不禁有些感叹:一个没爹没娘的女孩儿,能嫁入这等品级的人家,那是三世修来的福分。又怕舒玉是个福浅之人,将来消受不了这等荣华富贵,或是与丈夫生了隔阂。

就在婆子嬷嬷们小心脏纠结成疙瘩的时候,当事人却很淡定。

舒玉走下花轿之时,看到地下铺着一条红毡条。毫不忐忑地踩了上去,厚实感适中。看来料子不错。纤手提起,瑾儿连忙接过来,十来个贴身伺候的婆子陪在左右,还有二十四名丫环提灯,将她这个新嫁娘按照规矩,一步步慢慢地送入洞房。冯紫英没有回来之前,舒玉自个坐在新房中枯坐半晌,听着外面的吵闹声越发习惯了。又觉得周围都是红光,不禁想要将红盖头揭下来,看一看这新房什么个模样。

就在这时,外面的喧嚣声忽然大了起来。知晓闹洞房的一行人来了,舒玉连忙将双手放在膝盖上,以小学生见到校长的姿势坐直了。

她细细聆听着,不一会儿听到纷沓而至的脚步声。然后是一拥而上的开门声…笑声…还有冯紫英应酬的声音…

不知不觉间,面前的红盖头就被掀开来了。舒玉再睁眼看时,首先看到冯紫英有些醉醺醺的脸颊。再往后看,十几个熟人,十几个陌生人。满屋子都被站满了。还在心中默默盘算着如何称呼的时候,舒玉忽然发觉有些不对劲:为何刚才还闹哄哄的,这一掀开盖头,大家都安静了?!莫非她脸上有奇怪的东西?!、

忽然有人喊道:“冯公子,你这是金屋藏娇哇!好端端一个王昭君,怎么被你这个单于给摊上了?不行不行,再罚一杯酒。你和新娘子都喝!”

接着又是一大票劝酒的声音。无不都是赞叹新娘子如何漂亮,冯紫英如何抱得美人归。所以要罚一杯。舒玉倒是不介意喝酒,只是介意这群人的眼睛长在什么地方:今日一早,那些化妆的婆子就来折腾她了。光是刮脸一道程序就是半个时辰,又抹上了一层堪比砒霜的白粉。化完妆,她都不忍直视自己的脸蛋。结果在这种毁容妆的映衬下,居然还有人看出她长成什么样。只能说原来京城惊悚的女人很多。

不管他了,喝酒!舒玉刚举起一杯酒。一只手就拦了下来,抬头一看,冯紫英用眼神示意我来代劳。舒玉知道他醉了,又不能当众驳了丈夫的面子,就将酒给了他。自己又不能太面无表情,就以袖掩面,好当得起“娇羞”二字。

好不容易罚完了酒,冯紫英非常不客气地送人了。几位嬷嬷还想要嘱咐舒玉几句。一则因冯紫英此时要送客,二来当着冯家的丫头们在跟前,只得忍耐不说了,随着众人散去。冯紫英又叫小厮们按照寻常的夜班把守好府邸上下。

等一干事情做完了,冯紫英这才来亲近舒玉。

感觉到一双坚实有力的臂膀将自己搂住了,舒玉脸颊发热。推了推身上的男人,简单明了一句话拒绝:“你喝了酒,酒醒之后再说。”

冯紫英笑道:“你看着我的眼睛,是不是喝醉了?”

结果醺然醉意之下,男子的眼眸中一片清明。舒玉立即知道丈夫是个海量,没了脾气。只能问道:“刚才,怎么忽然间安静了下来?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么?”一边说着,舒玉一边摸了摸脸,也没发现什么异物。只怕胭脂口红不小心抹开了。那就是一幕惊悚剧了。而且那样的话,丢脸也就丢大了,真心伤不起。

冯紫英笑道:“没听别人说你很好看?”

舒玉道:“奉承话谁都会说。脸都涂得自己认不得自己了,还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

冯紫英不禁莞尔:“的确看不出你原本的样子了。这样也好,省得那些老大哥,小老弟非要一睹你的庐山真面目。我还不舍得别人看你。”

舒玉正襟危坐:“说正经的。”她可不好糊弄。

冯紫英也正儿八经道:“大概是因为你的眼睛比较好看。看过画中的王昭君了么,出嫁单于途中,就算以纱布蒙住了半张脸。露出的另外半张脸就有沉鱼落雁之美。你也一样,只凭这双眼睛,就赛过很多美若天仙的女子了。”

舒玉道:“我不懂。”假如她没有自恋的话,这张脸完全是遗传了父亲的一些特征。简而言之:脸型好看,皮肤细嫩,一双丹凤眼,还有个美人尖。虽然在扬州这种风月之地的官宦人家,摊得上数一数二。但是到了京城,那些烟花巷陌的头牌们,就不信能比她不好看。那样就对不住男人们都长得这么好看的古代世界了。

冯紫英赏了一个鼻子:“就是你的眼神很好。虽然娇而不媚。是个有福气的。我的那些朋友,都是看惯了风尘,估计他们也从来没有看过你这样的女子…”

舒玉赶紧道:“打住,咱们两个聊这个干什么?好话留着以后慢慢说,时候不早了,还是早点睡吧。”说完,不管不顾往大床里面一躺。想来冯紫英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不会勉强自己的。舒玉就在各种自我安慰中开始召唤周公了。

不料冯紫英道:“坐了一天的轿子,你怎么就累了?哪里累到了?”

舒玉随口接道:“我腰疼。”

话音刚落,冯紫英的手就放在了她的腰上。指腹隔着一层布料,摩挲着女子的肌肤。仿佛很享受似的。舒玉抗拒不得,只能盼望他摸完了事。但是冯紫英显然意犹未尽,因为他翻过了自己的身子。舒玉一句:“你做什么?”尚未说完,唇齿就触及到了男人火热的身体。她闭上了嘴,闻到熏人的酒味。知晓这是夫妇之间该做的事情,但是事到临头了,能不能接受那是另外一回事——理论与实践毕竟有代沟啊!

就在舒玉欲拒还迎的时候,冯紫英已然“天赋寻常”地脱下了自己的衣物。接着再脱她的衣物。红烛光下,大红衣裳被一层层褪去,露出少女凝脂般雪白的肌肤。不知不觉中,男人的呼吸不稳了,连带着动作都有些粗鲁,三两下就把舒玉衣裳全数褪下,扔到一旁。此刻,少女的胴体完全呈现在他的眼前,寸寸肌肤皆如初放的梨花般娇嫩。

他的手略带着点薄茧,轻柔地抚摸着少女的每一寸肌肤,触手所及都是宛如丝绸般的顺滑触感,居然如此的精致水灵。仿佛储满了温暖。

舒玉有些恍惚了,兀自咬紧牙关忍受着。感觉到男子在抚摸着自己的身体。而且那么专注地看着自己。等到手指下移之时,到底忍不住呻.吟一声。出.口之时,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声音怎么如此娇媚?!却不知雪白身子上慢慢腾起的红云朵朵,宛如桃花般艳丽绝伦。上面的冯紫英,只觉得身下的女子太可爱了。

不知不觉中,冯紫英的两根手指摸到了少女的胸部。舒玉的胸不大,正好够他一掌握住,温顺可爱的宛如小小的白鸽在手掌心安眠一样。他忍不住低头亲吻着她挺起的酥胸,手指还意犹未尽地挑逗着她的身子。舒玉到底忍不住了,努力推开身上的男子。不料男子的牙关一紧。舒玉痛呼一声,连带着半边都身子颤抖起来,然后她睁开剪水双眸,含情脉脉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感到有烙铁般的东西抵在她的大腿上。

舒玉本以为心智这玩意已经被锻炼出来了,但是事到临头,却是控制不住了。不过短短片刻,就被面前的男人弄得不知所措。她只由得他在股掌间挣扎。男人在那方面真的有天赋,冯紫英的一举一动,或新奇刺激,或带着火焰般的侵占。每一次动作,都能带给她一种灵魂深处的甜蜜与颤抖。不知不觉中,舒玉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已经软了下来…

就在这时,男人毫无防备地覆上了她的身子。

“痛!”舒玉惊呼一声,身体像是瞬间被撕裂一般。这疼痛刺激得她灵台短暂的清明。仿佛黑夜中出现了一道闪电。片刻之后,又堕入一片漆黑的深渊。男子在她的身上驰骋不已,仿佛脱缰的野马一样。毕竟是未经人事的处子,她疼得j□j,双手紧紧攀住男子的肩膀,试图减缓他的动作。但是她的这个举动,让男子仿佛受到了鼓励一般,动作反而更加急促。一阵一阵的疼痛传来,直至她的眼泪滑落眼眶,男子才停下动作,轻柔地吻去她的眼泪,然后再次加速冲刺…春晓漫长,一刻千金。

作者有话要说:各种无节操的飘过。。。。→

安宁

过了半个月,舒玉才完全适应新婚生活。这时候,冯紫英的调遣指令已经下来了。由京城调往旧都,担任兵部尚书。彼时,冯紫英正在吏部值班,阅看京外奏折。有御前太监拿着朱红的批本到了面前,声言给冯大人道喜。

冯紫英跪下听旨,接下圣旨后看到上面印着一方朱红御玺。这才放了心。然后详细写了回信,将皇上的旨意传到家中,让父老妻子放心。次日面圣谢恩,皇上看冯紫英虽然被恩遇外放,脸上并无不忿之色,也没有什么话说。

回到家中之后,冯紫英看到家中到处一片收拾的声音。也并不露出留恋之色,算来,自从少年时期,答应为忠顺王爷做内因之时,他就少在家中呆着。因为交游甚广,所以长年居无定所。几乎是闲云野鹤一只,因此对于搬家之类的事情习以为常。只有些担心舒玉忙不过来。于是刚回到家里,见过父母的面之后,便到了寝室找舒玉。

到了房中,看到舒玉正指挥着大伙儿搬东西。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一件不剩。衣裳,饰物,花草盆栽一样样的归类摆放好,还分清楚是室内室外的。唯独他的私人书架,桌案上一动不动。问了问为何不动,舒玉佯装嗔怒道:“夫君大人,这是你自己的东西,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我尚未问个明白。万一弄乱了,岂不是妾身的罪过?”

“是是是,汲泉。你来整理整理。”

冯紫英无奈,只能迁就一下舒玉。

相处多日下来,他已经十分了解妻子的脾气——

舒玉喜欢彼此之间保持一点距离,喜欢相敬如宾的夫妻感情。这是个怪事,因为新婚夫妻之间,往往是关系越亲密越好。无奈舒玉外面看着放得开,内里既放不开又是个防备心重的。不给她个一点私人距离,这位随时可以翻脸。

冯紫英知道舒玉身世坎坷,所以不勉强她一下子对自己摊开心扉。只待用时间去磨平那些创伤好了。不过他这样的迁就与宠爱也有些道理——

寻常丈夫,往往对新婚妻子的热恋度随着年月递减。舒玉偏偏喜欢玩神秘感。就让身为丈夫的他每次都意犹未尽,以至于越来越喜欢这位磨人的小妻子。

忙活完了收拾的事宜。舒玉又打包了回礼,然后陪着冯紫英出门拜访三姑六婆。顺便将当初成亲时该还的人情全部还掉了。其实,林家在京城的亲眷为零,只有几位林如海,林如涵的同僚需要拜访。而这些同僚的夫人在当初宫倾之时,受了林舒玉的警告,逃过一劫。无不感谢冯夫人的恩德,所以一个个见到她,比亲闺女还亲。

于是好好的访问,搞成了感恩大会。舒玉有点囧。她可以应付很多大场面,唯独不敢惹上人情场面。那样的话面瘫属性必杀死无疑。生怕接受的礼物太多,冯紫英又被人冷落得太厉害。舒玉只能以各种理由赶紧拜拜这些凑上来的老夫人,大小姐们。到了冯氏的亲友家中,又被各种打趣夫妻之事。舒玉本就初经人事,脸皮还薄得很。结果一向大胆的她,这回变得像个小媳妇一样,直接往丈夫身后一站——变成了内敛含蓄的贵妇派。

好不容易拜访完了,舒玉直接捏一把冷汗。问了问冯紫英,得知旧都那边并无这样多的亲属,这才放宽了心——不需要如此磨人的应酬了!

看小妻子出尽风头,冯紫英打趣道:“你现在也是个风云人物了!恐怕京城的妇人,茶余饭后都要谈一谈这林家的大小姐,怎么惹上了冯家的公子。”

舒玉瞪了他一眼:“是我招惹的么?”又捋过耳垂上的发丝,故作认真道:“你知道我不喜欢应付这种场面的。你的妻子呀,出生小门小户的。自小就没了娘亲,长大又没了亲爹,成人又没了后母。实在有些拿不出手,那你介不介意?”

冯紫英玩着她光滑如玉的小指,满不在乎道:“没关系,等我们到了南京那边。你这种不动声色的模样,可派的上大用场了。”

舒玉知晓他说的是什么。南京六部尚书,大都是虚设。唯独一个兵部尚书,实打实地坐镇东南。掌管两淮,应天府,沪松地区的一干军队。约莫占了全国兵力的三分之一。只少于京畿地区的门户守军。所以到了南京,冯紫英暗地里就是那里最高的官了。皇帝此举,既是告慰冯家多年来出生入死的苦劳,也是锻炼心目中的顾命大臣人选。

以上是舒玉自己想通的,但是不必去向丈夫提起。因为她明白冯紫英只想让她这个小妻子放心在家享福。不许她知道丈夫外调到一个位高权重的地位上。这样一来,就算朝廷有风风雨雨,也是他这个男子汉来抵挡。不需让家人操心。

想来冯紫英多年游历官场人情,对家人的这份无微不至的关怀与守护欲望,可谓是非常难得的。

可惜终究小看了她林舒玉。

舒玉扳着指头数还有什么人物遗漏的,数来数去。忽然道:“贾家的人在我们成亲的时候,还派了丫鬟鸳鸯带着贾母的一对手镯前来祝贺了。我记得那双手镯,水头很好,是可遇不可求的水沁石。可惜他家有罪,爹不让咱们收下来。”

一提到贾家,冯紫英立马脸色显得严肃。转眼看妻子,舒玉一脸的天真无辜很有欺诈性。冯紫英默然,摸了摸她的头道:“他们家的儿郎如今都被流放了。贾母不过凭借着当初宁荣二公的一点恩德在大观园中苟延残喘。你可以同情任何人,但是不能与贾家的人再有来往。我已经致信给林伯父让他尽快放开贾家的烂摊子。”

舒玉想了想,道:“贾家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了。他们会伏法,是因为贾雨村与他们认了同宗所致,还是你从中作梗所致?堂堂国公之家,散的未免太快了。”

当然,她不会自恋地认为冯紫英下手整蛊贾家是因为自己。要知道,冯紫英收集贾家的罪状的时候,他们两个才刚认识。眉来眼去都没有。所以呢,大胆推测一下:贾家能够在新皇帝登基的一天之后就从地球上消失,完全凭的是四皇子对贾家的恨意。但是她搞不清什么深仇大恨,能够让新皇帝下手如此之快,埋伏如此之深。

冯紫英笑道:“那你未免高看了我。杀谁,不杀谁。都凭皇上一人的意思。贾家表面上错在认了贾雨村这个同宗。其实错在“不识好歹”四个字上。当初,先皇曾问了内监到底谁可以担当国祚。结果内监将问题抛给了内阁,内阁的那批大学士也狡猾得很,将问题抛给了顾命大臣。顾命大臣抛给了六部尚书,说他们才是掌管一国运作的核心人物。就在六部尚书左右为难的时候,贾政出来说了一句:应当遵循祖宗律法…”

“不识好歹…”舒玉摇了摇头,祖训不就是:立长子么?三皇子比四皇子年长,就凭这一点,老皇帝完全可以名正言顺地立义忠亲王。怪不得贾家倒得如此之快,冯紫英虽然收集了足够的罪状,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于是道:“树倒猢狲散。当年跟着义忠亲王的,现在只剩下几家不成气候的。成气候的只有一个北静王尚未处理…”

说到北静王,舒玉微不可闻地叹一口气:这个人,是不是陛下的一步棋子呢

转眼又凝视着丈夫——只要他们还在京城,都是皇帝手中的棋子。毕竟伴君如伴虎,容不得一点点的妄想。她真想赶紧去旧都,逃离这个尊贵的樊笼。

但是她没想到这步棋子很快就来了。

隔日,便有北静王府长史来此传话道:“王爷即刻来拜冯大人,冯公子,说是寻常的访问。”那北静王向来很拿着藩邸身份。冯家虽然贵为功勋之家,但是每次往谒,北静王从未亲自答拜。只那回老太妃薨了,北静王亲自来到冯家路祭,已是分外纡尊的了。等到义忠亲王失败之后,这位义忠亲王的马前炮居然阴魂不散,也是一种气度。

此时北静王突然降临,冯家上下都有些惊讶。只冯紫英与冯唐老将军比较淡定。

不大会工夫,便听得门外人马喧阗,北静王轿子已到。冯唐老将军连忙差遣小厮去召冯紫英前来。当小厮来报时,舒玉正在花苑浇花,闻言浇了自己一裙子水。顾不上换衣服,连忙将丈夫喊出来,拿出一套紫衣换上,将他上上下下全部收拾妥当了,方才放行。她这番如临大敌的模样,弄得冯紫英哭笑不得:“不过是见个猢狲罢了。”

树倒猢狲散。

舒玉有些恨恨的。没想到冯紫英这种忍辱负重的聪明人,也会有得意忘形的一天。无奈,只能稍微聪明一点点醒道:“咱们的新皇帝留着北静王做什么?别忘了一点:当初四皇子有段日子混的比如今的北静王还惨,自有人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这倒也是…”冯紫英回头看了看妻子,舒玉无辜地眨眼睛。他笑了笑,有些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然后飘然而去。留下舒玉一个人傻站在当地,有些木讷的,心想是不是自己太厉害了?连当今皇帝留着北静王测试群臣的这一点也预料得到?

其实人心就是这样,要讨厌就讨厌一类人。四王爷当初不得宠的时候,固然有冯家的鼎力支持。但四王爷心里也明白:冯家与自己息息相关。不可能抛弃他。所以并不确信冯家的忠诚是否可靠。受够了那种被群臣讥嘲,被哥哥打压的日子。新皇帝最该痛恨的,该是那些一旦得势,就狗眼看人低的败类。冯家即将坐镇东南,为了以防万一。新皇帝放出了一只名叫北静王的猢狲来试探。试探好了,放走冯紫英。试探不好,冯家可能从此以后就要走下坡路了。

她怎么可能不如临大敌。

以后的事情,是后来冯紫英对她口述的。

当日,冯唐老将军忙即出来迎接。北静王见了他,即命止舆下来,一同步至客厅,见了礼,冯老将军让北静王上坐,自己侧坐相陪,随又亲自递茶。北静王说多日不见,有些挂念冯紫英。两人曾一同外出狩猎,结为知己。冯将军立马喊来了冯紫英来相见。他这一进来,北静王就眼前一亮:好一个偏偏潇洒的少年俊杰!

彼时,舒玉让丈夫穿的是自己亲手挑选过的衣服。这套华丽的官服可以直接套上去参见皇后了。衣物的做工之精巧繁复,举世无双。偏偏又内敛得很,正符合上位者的口味。所以这一穿出来,北静王立即感觉到了年轻人谦虚的风度。

之后,受了舒玉的点化,冯紫英处处有礼。完全不将北静王归为失败者的行列。甚至还送了北静王不少礼物,让他受宠若惊。最后北静王满意地离开了冯家。隔日,圣旨就下来了——皇帝又赐了冯家一件黄马褂,加上一层钦差大臣的身份。可谓是位极人臣了。冯唐老将军感激不尽,冯紫英代父受礼,之后就动身前往旧都。

这一去虽然路途遥远,但是舒玉知道——到了旧都,那就是他们的天地。既没有家室的欺压,也没有惶惶不安的政治斗争——那是她最希望得到的安宁。

“有什么留念的东西么?”在路上,冯紫英忽然这么问她。男子明媚的笑意,宠溺的眼神融化了舒玉多年来心中的冷漠坚冰。她微微展颜一笑,人比花娇——

“有,但不会特地去想。过去生活的每一步,无论现在看起来多么胆战心惊,多么含辛茹苦。其实都是通往今天必要的经历。然后,一条新的路就开始了…”

舒玉闭上眼,心满意足地倚在丈夫的肩头。这一回,她知道终于不再需要做那个冷漠的林家大小姐,而是做一个好好的,充满人情味的自己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完结了QAQ。这文更新期间遭遇六级考试,期末考试被俺各种拖。都没脸申请上榜了。实在对不起大家!好在按照预计的字数二十万完结了。下一篇文尽量各种不拖,尽量日更。求收藏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