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笑并未回答,反而低声轻斥那两名婢女:“你们是怎么照顾主子的,竟把人照顾成这个模样!”

两名婢女连忙跪倒在地,头都不敢抬起。

顺夫人勉强压下心头那糯米翻搅的恶心感觉,才道:“不过是吃粽子留下的后遗症,不碍事的。”

“娘,您也是,让你吃就真的吃么——”赫连笑瞳仁瞬间紧缩,满脸不敢置信。

顺夫人轻轻叹了口气,把身边的两个婢女挥退,才勉强靠在枕头上,低声道:“你是知道的,那老太婆最要面子,这回我一时不慎上了人家的当,踩了她的脸,她便想方设法叫我也跟着难看一回,吃些苦头罢了,不会真的要我性命。她虽然早已不管事了,却害怕王妃一人独大,留着我正好与王妃分庭抗礼,我们两人互相争斗,斗得越厉害,对她越会恭敬巴结。她表面上不偏不倚,哼……”说到这里,她冷笑了一声,露出一种很复杂的表情。

赫连笑微蹙起眉,面上终究不放心:“可这么多粽子吃下去,总是伤身体。”

顺夫人脸色虽然苍白,精神倒还好,她把引枕扶正了些,斜斜地靠了上去,眼见赫连笑一色极鲜艳的金色裙子,上面绣着浅浅勾丝花瓣,一眼可见绣工的不俗,整个人显得格外华贵,唇畔的笑不由亦渐渐加深:“不妨事的,你那两个哥哥都还好吧?”

赫连笑眸子隐隐如水,语气平缓下来:“大哥昨日才来信询问娘身体是否安好,至于二哥,最近这段时日都忙着外头的事,托我带话让娘安心。大嫂和我一样忧心忡忡,至于二嫂嘛,那是个没心没肺的,从来也跟咱们不在一条船上。”

顺夫人不觉点头,声音很是凝重:“原本以为左大学士的女儿多少还能帮助你二哥,谁想只是个醋坛子,不过是受了点冷遇,竟然就和你二哥闹成这样。男人嘛,三妻四妾又算得了什么,她真是个蠢女人,蠢到家了。”说到这里,她不自觉又问道:“最近这两日,王妃那儿有什么动静?”

赫连笑脸上笑容没了,压低声音道:“王妃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地方,照常衣食住行,只是与那江小楼寸步不离。现在江小楼就是王妃的军师,这丫头可鬼得很,我试探了两三回都问不出她的底细,派出去查的人也是徒劳无功。”

顺夫人好长一段时间都沉默,终究阴沉道:“从前我也想不到这丫头竟然这样麻烦,早该趁她羽翼未丰下手除去,也好过现在畏首畏尾不能轻举妄动。”

赫连笑眼眸闪了闪,眉头微微皱起:“要不要我……”

“不,你别插手。再过三个月就是你的婚期,到时候你就是堂堂正正的三皇子妃,连我也要跟着你沾光,到时候王爷自然会放我出去。不止如此,他定会借机恢复我的位份……”

这话的确不错,三皇子妃的亲生母亲怎能只是王爷身边一个夫人?依庆王对她的宠*,定然会借此机会让她重新登上侧妃之位。

见她那么肯定,赫连笑面上露出犹豫之色:“我怕王妃会从中作梗,而且我还听说……”

“听说什么?”

赫连笑深吸口气,愣是没有往下说。顺夫人觉察出异样,立刻吩咐道:“笑儿,快把话说清楚。”

赫连笑黛眉皱得越发紧了,一双水眸亦是格外忐忑:“父亲新得了一个美人,名字叫翩翩。”

顺夫人闻言却是心头一松,发出一声嗤笑:“这些年来你父亲身边的女子来来去去还少吗,又有什么要紧?”

“娘,这次这个可大不一样。”赫连笑今天来的最主要目的便是告诉顺夫人这个消息,见她完全不上心,不由自主带了焦虑。

“哦,哪里不同?”

赫连笑沉思片刻,这才幽幽形容道:“这女子是父亲的门客送来,不但能歌善舞而且通晓诗词歌赋,天生妖娆媚俗,是个人间尤物。”

顺夫人面上起了些许警惕,道:“若果真如此,还真要对这个翩翩多加注意。不过老王妃素来不喜欢这等野艳的女子,她又有什么反应?”

赫连笑异常清晰地说:“这女子虽然妖娆万分,对老王妃却很是恭敬,又低声下气与其他人交好,松驰了别人对她的敌意。不止如此,昨日我去老王妃处请安,竟然瞧见她在扮观音——”

“你说什么,扮观音?”

“是啊。”赫连笑凝神回想,当时翩翩头带花冠,发丝垂肩,目光带笑,右手捻着一串佛珠,左手握着右腕交叉于腹前,身段窈窕端庄,神情悠然自若,正如同画像上走下来的美人,实在是美不胜收,“老王妃说她——是媚态观音呢!”

老王妃眼光极高,能获此评价定然非同一般。顺夫人觉得自己像是冻结起来,瞬间倒抽一口冷气:“这样的女子究竟是从何处寻来?”

赫连笑早已调查过:“父亲说她原先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因为家道中落便来京城寻亲,结果亲人全都不在了,她才托了人想要寻个妥贴的人家投靠终身。”

顺夫人不觉冷笑:“她进府多久了?”

赫连笑沉吟道:“只有七八日。”

“不过七八天就能把王爷哄得团团转,绝对是个厉害人物。”顺夫人心头浮现起一丝不妙的感觉。

赫连笑轻轻叹息一声,父亲虽然宠*顺夫人,可他对着同一个女人这么多年,心中也总有厌倦的时候,这些年来偶尔也会在其他侍妾房中过夜。从前顺夫人从来不会放在心里,因为谁都动摇不了她的位置。然而赫连笑却觉得这次与往常都不同,庆王对那女子极为迷恋,这几日从未再踏入过此处,更不曾有半句安心的话留给顺夫人。她不由道:“娘,还是早些想法子出去要紧,若是情形再这样下去,只怕父亲连您是谁都会想不起来了。”

顺夫人咬牙道:“我要找点物件,你想方设法给你父亲捎去。”她左看右看,却找不到什么可心的物件。

赫连笑只是轻声提醒:“什么都比不上娘的贴身之物。”

顺夫人深吸一口气,抽出自己绣着交颈鸳鸯的帕子,打成如意结的形状,递给了赫连笑。

“娘放心,我一定会让父亲放你出去。”赫连笑攥紧了帕子,信誓旦旦地保证。

赫连笑说到做到,当天下午她便将如意结送给了庆王,而对方也果真吩咐顺夫人去书房见面。顺夫人一听自己被召见,顿时欢天喜地,她仔细梳洗一番,把所有衣裳都翻了个遍,最后选了一件素净的藕荷色旧裙穿在身上,这素淡的颜色、简朴的式样,配上她清瘦的形容越发显得楚楚可怜,于是她便端着精心准备的点心,向庆王的书房而去。刚到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笑声。

“王爷,这幅字写得可真好!”

“哦,哪里好?”

“这幅字笔势纵横,恣意风流,瘦笔有肉,肥笔有骨,就如荡桨乘舟,置于海上,令人心境开阔,实在是一幅难得的名作。”

这声音柔婉可人,叫人心里如同一只猫爪挠啊挠,然而顺夫人的心却一下子沉入了冰窟。

须臾,那声音又继续轻声地道:“不过这首诗却是苍凉多情,空旷辽阔,王爷似乎当时心绪不佳——”

庆王满是赞赏道:“翩翩果然是我的知己,不错,这首诗是我当年驻守边境苍茫四顾的时候写下,虽然书法起伏跌宕,气势奔放,可情感却是惆怅而孤独啊!”

听到知己二字,顺夫人大脑一懵,几乎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完全没办法思考,甚至没办法呼吸。知己?!庆王明明说过,这二十年来自己是他唯一的红粉知己!不过短短七八天的功夫,难道自己这个知己就变成了过去式?不,她不信,她绝不信!自己花费了整整二十年,怎么会比不过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丫头!

庆王书房对面便是一汪湖泊,而湖中心的凉亭里,江小楼亲自为庆王妃斟了一杯茶。

庆王妃遥遥望着书房的方向,不觉摇头:“釜底抽薪……这法子我不是没用过,我甚至还将自己身边的婢女送给王爷,可谁都比不上顺夫人的地位。”

笑容从微微弯起的唇畔轻轻滑了过去,江小楼意态从容,神色安详:“母亲,治病一定要对症下药,送美人也是如此,必须贴合王爷的心意,抓住他的脾胃,否则只会适得其反。”要将顺夫人置于死地,江小楼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心思。

“母亲,您听到声音了吗?”

“什么声音?”

“某人心碎的声音。”

江小楼的唇角往上勾了勾,以最平静的笑容见证顺夫人黯淡绝望的前程……

------题外话------

编辑:我发现你的四字成语都用光了,章节名不停的重复啊重复啊

小秦:⊙▂⊙

编辑:还有人名,我总觉得翩翩这个名字似曾相识

小秦:⊙▂⊙

编辑:来,把脑袋打开,我给你加点浆糊,扩充一下脑容量——

小秦:>_

第105章 拆穿真相

书房外的婢女屏息道:“王爷,顺夫人求见。”

庆王眉头微微一皱:“进来。”

顺夫人稍稍整了整发间宝蓝点翠珠簪,这才盈盈踏入书房。迎面正撞见一双波光漫漫的眸子,眼前女子穿着一身玫粉色缠枝花卉的长裙,青丝黑眸,红唇粉嫩,年轻的面庞被温柔阳光抹上一层淡淡的金粉,更衬得面如美玉,色如春花。

顺夫人按照往日习惯弯起了眼睛,尽管她已经不再年轻,每次笑起来的时候都会暴露眼角细密的纹路,可她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掩饰自己的笑容,因为她深深知道:男人总是喜欢*笑的女人。可不知为何,今日在这个小美人的面前,她几乎能从对方清澈的眼底看清对自己容色衰减的怜悯与同情。她面色一凝,转眼又端上一副温婉的笑容:“这位就是翩翩姑娘吧?”

庆王微笑:“你们俩还是第一次见面吧?”

顺夫人今年也是上了四十的人,而这翩翩年方十八,正是花一样的年纪,美丽得像是枝头含苞待放的梨花,尤其一双水波盈盈的眸子和当年刚入府的顺如意一模一样。庆王第一次见到她,恍惚以为见到了年轻时候的顺夫人,惊讶之余也很是亲切,心头一动便破天荒地留下了对方。

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女子,温婉,可人,知书达理,柔情似水,不经意间还流露出些许妩媚的气息,看一眼就让人心头痒痒。严格意义上来讲,翩翩极为美貌,便是盛年时候的顺如意也无法匹敌,更别提她还比之多了一分风情万种,妖娆入骨。

顺夫人惆怅地看着眼前的翩翩,胸口的恐惧开始逐渐蔓延开来。年轻美貌的女子并不可怕,可眼前这个翩翩,莫名让她感觉到一种熟悉。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柔情似水,更胜一筹的美貌风情,尤其是与王爷的对话,简直比自己还要体贴入微、打动人心。她仿佛可以预见到,庆王的宠*像水流一样从自己身边溜走,转眼不见痕迹。思及此,她原本还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的心情,瞬间跌落深渊,冰冷彻骨。

这个翩翩,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顺夫人强忍着心头酸涩,向翩翩微笑道:“一直听说翩翩姑娘美貌卓绝,才艺逼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翩翩怯生生地看了庆王一眼,这才拜倒下去:“见过夫人。”

顺夫人恨不能捏碎那颗漂亮的小脑袋,却表现得极为欢喜,连忙将她扶起来,向着庆王道:“恭喜王爷得此美人。”

每次庆王纳下美妾,顺夫人都会这样说。她和善嫉的庆王妃完全不同,永远表现出落落大方的模样,这正是庆王最欣赏她的地方。而那些美人他大多宠个把月也就抛之脑后,又会重新到顺夫人的身边。

顺夫人试探着道:“听说翩翩姑娘到京城是来为了寻亲?”

翩翩脸上一副可人的神情:“都说夫人在养病,没想到您病中也这样关心我的事,不错,我正是来京城投亲,可却没有找到亲人……”她说到这里,眼圈却微微红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庆王连忙柔声道:“傻丫头,从今往后你就是这庆王府的主子,人人都敬着你、*着你、护着你,这样不好吗?”

“这自然是好,只怕翩翩福薄——”

“不许这样说,有我看着,你的福气会连绵不绝的。”

庆王当着顺夫人的面竟对翩翩一副*护有加的样子,而翩翩亦是面红耳赤,十分羞涩。眼前这一幕仿佛时光倒流,顺夫人长袖下死死攥紧了手心,当年她也曾和庆王二人在王妃面前大秀恩*,当时她表面恭顺,内心无比得意。如今见到这仿佛情景再现的温馨场景,她忍住心头愤恨,强笑道:“王爷说的是,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翩翩只是面颊绯红,满脸不安:“多谢夫人的关怀,翩翩感激不尽。”

顺夫人几乎恨得要喷出一口血,好你个小狐狸精,把我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

凉亭

庆王妃捧起茶盏,终究忍不住好奇道:“这翩翩——你是从何处寻来的?”

江小楼嘴角含着一缕笑:“从我进王府的第一日开始,就一直在观察顺夫人。二十年的长盛不衰,秘诀在哪里呢?”

庆王妃不觉一愣:“你现在明白了吗?”

江小楼笑得更加嫣然:“王爷位高权重,性情又有些急躁,所以他很喜欢温婉如水的女子,从顺夫人以及王爷这些年来挑中的妾室来看,多是美貌温柔、善解人意的。顺夫人自然是个中翘楚,只可惜——她会老的。”

再温柔体贴的女子,容颜也会慢慢衰败。同样一句暖人心扉的话,从满脸褶子的女人嘴巴里说出来便会大打折扣。而这点就是顺夫人最不幸的地方,也是庆王妃最幸运的地方。江小楼本不欲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对付别人,但顺夫人已经超过了她的底线,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不惜一切代价转移视线隐瞒真相。对付这样的人,只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不过,我还是觉得对母亲有些抱歉——”

庆王妃却轻轻笑了:“诚如你所言,他要回头早已经回头,我不会再对他有什么期待。从前我也曾精心挑选了两名美人送给王爷做妾,可她们谁也斗不过顺夫人。不过三年五载,一个因为难产而去世,一个自请出家为尼,都被她斗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这个女人的手段很是厉害,我怕你请来的这个翩翩——也未必能够熬得住啊!”

一次次的实践早已证明,庆夫人厉害的不是手段和头脑,而是她笼络庆王心的本领。这是她最大的本钱,也是最有利的倚仗。只要王爷的心在她身上,不管做下任何错事,都能被原谅。

江小楼轻笑:“一个女子看着自己青春美貌逐渐随着年华而去,心中本就是十分痛苦。顺夫人保养得宜,可再如何也抵不上年轻美貌的翩翩,更别提这翩翩的手段与她如出一辙,几同翻版。可想而知,她此刻心头一定会十分愤怒。人在愤怒之时就很容易做出错误的决定,而这时候就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你是用翩翩来刺激她?”王妃恍然大悟。

江小楼轻轻一叹:“母亲这话就不对了,这不是刺激而是叫她认清现实。她的确很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可有一天如果有人比她更好、更美、更温柔,最要命的是更年轻,那她的地位就会受到严重威胁。从新人变成旧人,她的麻烦大了。”

“我觉得这位翩翩姑娘,不太像是良家女子——”庆王妃忍不住说出心头的疑惑。

江小楼轻轻放下手中的葡萄纹缠枝茶盏,笑容和煦:“寻常良家闺秀又怎会如此懂得风情,她从小被人收养,却不愿意倚门卖笑,一心想着攀附豪门做权贵的*宠,可惜身份过于低贱,又无人引见,所以蹉跎至今——”

江小楼的话十分隐晦,却透露出对方出身的不同寻常。寻常柔弱女子是没办法与顺夫人抗衡的,翩翩在风月场上打滚良久,深知男人的心思,也知道自己应当如何才能把庆王牢牢握在手中。在江小楼的指点下,她秘密洞察着顺夫人的一言一行,了解对方勾住王爷心魂的手段。如今的翩翩不但如顺夫人一样温柔婉转,又能保持自己独特的风格,仗着青春无敌和妖娆风情将顺夫人远远甩在后头。

这就是江小楼一直在等待的原因,她必须等到翩翩可以完美出击,才会让她出现在众人面前。

香初阁

顺夫人回到屋子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发间的簪子,身上的外衣全都剥了下来,一下摔在地上。婢女连忙去捡,谁知她却忽然将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哗啦一下子扯断,名贵的南海珍珠啪嗒啪嗒全掉在了地上,她嘴唇不觉已经咬破,面孔亦是青白一片,厉声道:“去查,马上去查!”

“夫人,您要查什么?”

“去查这翩翩的底细!”

婢女愕然,不得不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等等。”顺夫人突然叫住了她,“早不进府晚不进府,偏偏在我被幽禁的时候,实在太过巧合了。替我留意一下,看这个翩翩和江小楼可有往来。”

“是。”

顺夫人走到铜镜前,镜子里的女子依旧是花容月貌,却因为过度愤怒暴露了眼角和唇畔的纹路,目视着自己的面孔,她的脸色越见阴沉:“居然能想到釜底抽薪这一招,算是我小看了你。”

若那翩翩果真夺走王爷宠*,这么多年来自己付出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不,这绝不可以!顺夫人恨极了,手指抓住桌前的四叶鸟凤铜镜,用力地一把将之掀翻在地……窗外的红梅开得依旧鲜艳,一阵风吹来,花枝映在窗上,却是盛极而衰,摇摇欲坠。

谢府

谢康河经过一段时间的康复,病情原本有了起色。可是偶然的一次风寒,却又将他彻底击溃,一连病在床上数日,连门都出不去。当江小楼闻讯赶到谢府的时候,谢康河的声音已然全哑了。他看见江小楼,虚弱地笑了笑。

床前的太无先生回头望着江小楼,不由自主轻叹了一声。

江小楼一颗心猛然沉了下去,谢康河的身体一向健朗,可上回谢瑜所做的一切,给了他沉重的一击。在这样的重击之下,他对整个谢家都十分失望,对那些自私无情的子女也冷了心肠,人一旦没有牵挂,身体便会在不知不觉中垮了。

江小楼目光温柔地望着谢康河,语气温婉:“伯父,你有什么事想让小楼去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