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是不会有什么诗会、以文会友之类的,不赌钱已经是收敛,没有共同的爱好也不要紧,酒馔流水一般的递上来。袁府讲究生活情趣、讲究养生,袁先斯斯文文戳几筷子,被梁大郎赞道:“真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公子,有教养。”

他们之前唯一的“外孙”、“外甥”是太子,这个外家的谱是摆不起来的,如今有了一个这样身份的人,既新鲜又有趣。还没跟他爹一块儿来!就是个小孩儿。梁府天然畏惧袁樵,对袁先就没那么多拘束了。袁先被热情地包围了,很是哭笑不得。

梁玉与南氏在后面说话,南氏将手搁在女儿的肚皮上,小心地叮嘱:“虽有了自己的骨肉,对先头的孩子也得好好的。有他在,你婆婆、太婆婆才不急着催你生,得讲这个良心。”

梁玉笑道:“放心,有数的。您都说过了的。”

又问家里怎么样,南氏道:“都好,就是闲得慌。”

“闲着好呀,”梁玉道,“现在那是蹦跶的时候吗?咱家这点儿本事,不够瞧的。”

“唉,平安是福呀。”

母女俩叹了一阵儿,又都高兴起来,南氏道:“我给孩子做了几件小衣裳,你自己也得做起来。现在是不缺这些了,亲娘做的跟别人做的就是不一样的。”

“哎,我的手艺您还不放心吗?对了,还有一件事儿。”

梁玉往别业没带太多的东西,桓琚昨天却赏了很多,过来也带了不少,取了锦锻来分与众人。热闹了一会儿,南氏这里也摆了午饭,娘儿们一道吃。吃到一半,王管家派人来说:“三娘去看看吧,小郎君喝得有点多了。”

南氏骂道:“老东西又发癫了,逮着孩子灌起酒来了。我与你一起去看。”

到了前厅,只见袁先被围在中央,他喝得脸也红了,说话有点大舌头--这孩子不知道今天哪里不对了,往里的机灵劲儿没了,实实在在地喝酒。。气得梁玉将哥哥、侄子们一指:“打量着我嫁了就不会揍你们了是吧?”

南氏揪着梁大郎的耳朵:“你还小吗?醒酒汤呢?”

王管家连声道:“有、有,都备下了。”

一行人被灌醒酒汤,梁满仓不满地道:“我们高高兴兴的,你们偏要来扫兴。我外孙来了,我高兴……”

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才说“外孙”,他那正正经经的大外孙派人来了。东宫的宦官送来了酒馔,传了桓嶷的话:“不能亲至,卿表心意。”

梁家谢了恩,梁玉对来人道:“太子如何?”

“殿下一切安好,只是相信三姨。”

梁玉道:“上覆太子,笃行孝道。”想必桓嶷能够明白。

“是。”

梁玉还是不大放心,从娘家回来第二天又去了汤泉宫见外甥。

随着桓琚情绪的好转,连带所有人都没有那么紧张了。桓嶷半真半假地抱怨:“我等三姨好久了,到现在才来看我。”

梁玉道:“我还道前天在宫里能见到你呢。”

桓嶷惆怅地叹息:“我去看四郎了。”

桓岳现在还关在汤泉宫,判他要关在吴王府,但他已不是吴王了,吴王府作为囚所所有亲王相关的饰物等都要除去,京城正在赶工。暂时他就还押在这里。

梁玉问道:“他怎么样?”

“还是不肯松口,头疼,”桓嶷有点撒娇地说,“我劝他给圣人上表谢罪,难道不是为了他好吗?”

【想到一起了!】梁玉蓦地开心起来。她前天从汤泉宫里出来一路上给桓嶷想的也就是这么个主意,端茶倒水听话老实这几样桓嶷已经做到极致了,还有什么能表孝道的?

贴心。

这个时候对桓琚而言,什么最贴心?让忤逆他的子女认罪,那是最能得他欢心的。最好能让这两个不孝的子女痛哭流涕,跟桓琚认罪了,那桓琚心里就舒服了。

梁玉一旦开心,坏心眼也冒出来了:“三郎看到弟弟,就忘了妹妹吗?邀上丰邑公主、安邑公主,去劝那位公主也写谢罪表呀。”

桓嶷眨眨眼,这个真忽略了:“哦哦!是,是!多亏三姨提醒。”

梁玉继续倒坏水:“甭管那位公主写不写,都告诉四郎,那位公主已经在写了,让他看着办吧。”

“噗哈哈哈哈!”桓嶷拍大腿笑得十分开心,“对对对!哈哈哈哈!我终于明白阿爹为什么就喜欢同三姨讲话了。同三姨讲话真是开心。”

梁玉嗔道:“这是什么话?你才发现吗?”

“不不不,我早就知道的,早就知道的。哎哎,别生气呀。”桓嶷连连拱手讨饶。

“瞧,这不就得了吗?哪有什么难事呢?”

“对对对。”

梁玉最后才问:“还有一件事,我先问问你,成不成?”

桓嶷坐正了:“你只管说。”

“吴王妃。”

“她在京里吧?哦!”桓嶷想起来了,“她是袁氏?她与你没什么关系吧?”虽是问句,桓嶷说得却很肯定。桓岳娶妻的时候,桓嶷见到一个“袁”字,想到梁玉要嫁到袁家,是留意过的。吴王妃与袁樵这一枝早远得十万八千里了,若非袁氏名门望族谱系还在,这样疏远的关系,在普通人那里,早就互相不认识“五百年前是一家”了。

梁玉道:“已经出了五服了,八竿子都打不到。可是过来之前她的母亲来找我,想知道女儿的近况。”

桓嶷道:“应该没人为难她。等四郎的降表写上了,我再陪阿爹几日就要回京了,到时候我会留意的。有消息,我派人告诉你。”

梁玉道:“有句话就成。对了,十九郎……”

桓嶷笑道:“淑妃娘娘已经提醒过我了,都办妥了。”

梁玉叹息一声:“你也太辛苦了。”

桓嶷笑着摇头:“已经很好了。不说这些了,看过别业了吗?阿爹让我挑,顶大的太显眼了,我挑了个顶精致的。”

“你在这上头的眼光一定比我好,我过两天就去看看,还好摆酒呢。”

桓嶷倾身上前,郑重地道:“我以后一定让你住上顶好的。”

“现在别说这个话。”

“哎。”桓嶷笑眯眯地答应了。他能抽出来的时间就这么多了,桓琚虽然醒了过来,身体确实不如之前了,好些政务自然而然地转到了桓嶷的手上,桓嶷可以不显山不露水,却要露面。

小心地把梁玉扶起来,桓嶷遗憾地道:“竟不能多处片刻。”

“日子还长着呢。”

“也对。”

汤泉宫不如宫城规整,大致的位置还是有的。梁玉从桓嶷的寝殿出来,不远就是各部衙办公的地方,不可避免与一些官员打了照面。人人见她都颔首,认识的如严中和还跑上来问个好,说两句话:“湘湘还念叨呢,不晓得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现在就有空。”

“切”

两人斗两句嘴,严中和叮嘱:“别忘了湘湘的约。”

严中和说完话,他的上司萧礼慢腾腾地踱了出来,严中和乖乖站好,梁玉也不自觉地立正。严中和未及抢出,萧礼先对梁玉微笑颔首,道:“路上小心。”

梁玉答道:“劳您关心。”

交谈两句,各归各位,梁玉心道:【奇怪,为何是他先与我说话?】开口也是有讲究的,一般是下位的先开口。萧礼是朝廷重臣,梁玉是个外戚,年纪也是萧礼为长。

这个疑惑到家之后即得到了解答。

萧度正在家里等着她呢。

因在楣州的交情,萧度与袁樵达到了“登堂拜母”的程度,先拜见了刘夫人、杨夫人,继而拒绝了袁先的陪见。这是很怪异的,因为袁樵不在,则接待男客的任务照理应该落在袁先的身上。

袁先也不大理解,两位夫人开始担心这个有前科的人要作妖,都很警惕。刘夫人不动声色地道:“彦长不在这里。”

萧度含笑道:“晚辈先不是来见他的。”他一派贵公子的模样,看着赏心悦目,不干蠢事的时候刘夫人也不免对他和气一点,客气地问:“那是为了什么呢?”

“额,这个么……也与阿先有关,何如等三娘回来,我一同说与诸位听呢?”

刘夫人讶然:“是阿先授官的事情吗?”这里离得比较近,如果是汤泉宫发出的命令又或者萧家有意给面子先透个气、表示可以商量,先来说一说,也不算太出格的舞弊事件。那是得记着萧家的人情。

萧度笑着摇头:“反正是好事。”

有此插曲,梁玉到后堂刘夫人就说:“快来吧,你不来,他就不肯说了。”

梁玉诧异地问:“还有什么事非要等我回来呢?”

萧度道:“是想问一问,你们家阿先没有定过亲吧?”

【你来说媒啊?!】三个女人心里齐齐惊叫,【你靠谱吗?】

别的事情就算了,萧度做官还行,这男婚女嫁上头,她们天然不大信任萧度。萧度道:“有没有呢?”

“没有的。”刘夫人说。

萧度笑道:“那便好了,我有一个侄女……”

“等等!”梁玉打断了他,“跟彦长说了吗?”

“你们离得近,我又不是正经媒人,我就闲来说一句。”

【这货还是不可靠!】三个女人都有点生气。

萧度也觉出气氛不对,连忙解释:“家里长兄看中阿先少年英才,孝行可嘉。”

【屁!这样的人要多少有多少,你萧家才不会看中这两条就找女婿哩!还是萧礼!那就更不可能!他要只看这两条,就不是萧礼了。】梁玉腹诽。

这的确是萧礼的意思,也不就是看上袁先这个人了。梁玉与袁先面圣的事情不需要保密,桓琚正在要宣扬孝道,两人的奏对自然就传了出去。萧礼便有了这个主意招袁先做女婿。婚姻是结两姓之好,萧、袁是门当户对,首先不**份。袁樵这一支相较而言是败落了几十年,现在却有复苏的迹象了,也不算让女儿去受苦。

这桩婚事中梁玉的因素也是很大的,萧礼听到“长子”,就知道袁樵这家败不了。梁玉还是太子的亲姨母,桓嶷对她的感情是有目共睹的。

桓琚的身体明显不如以前了,黄赞、纪申等又拜为执政,纪申犹可,黄赞对权势是有野心的,到时候免不了又有摩擦。萧礼现在就得开始找盟友,有些人,你不拉过来,就要被别人拽走。

袁先品貌也不错,身世坎坷本是个劝退项,但是养父母好,又弥补了过来。

综合考虑,可行。

萧度这个有交情的人就被打发过来探口风了。

要梁玉说,行,非常行,萧礼的闺女,她见过的!尤其现在俩人年纪小,成不成的,不管是先见个面还是怎么的,都有回旋的余地。且袁府现在势单力薄,与宗族的关系也亲也不亲,可不得有盟友吗?

不过得看刘夫人与杨夫人还有袁樵的意思,以及客套地说:“只恐高攀。”

两位夫人也觉得是天上掉下的馅饼,担心有毒。

萧度再三解释:“二哥家的四郎与你们家的阿先还是同窗呢,我们当然知道阿先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哪有拿这样的事情寻人开心的呢?我那侄女,你们也是见过的。”

梁玉就问:“小娘子是个什么意思?”

“嗐,父母之命……”萧度正经话说到一半,被梁玉瞪了回去,“咳咳,她也没有不愿意。”

梁玉道:“那我得先问问彦长的意思。”

“你、你们的意思呢?”

三个女人一齐点头:“当然是求之不得的。”

萧度一合掌:“我就说这事合适,一说就成的。”

梁玉道:“怪不得你叫阿先避开了呢。”

萧度嘿嘿一笑:“我须得回复大哥去了,告辞。”他这回来主要是探梁玉的口风,若是只看袁樵,萧礼的女儿是不必嫁袁先的,一旦加上了梁玉,情势马上发生了变化,此事非问梁玉不可。而只要梁玉答应了,袁樵一定是不会反对的,那这件事儿就成了。是以自告奋勇先与梁玉交涉,乃是他的主意。如今事成,萧度也有些得意。

袁家这里,萧度走后三个女人再也止不住脸上的笑容,刘夫人道:“快,快写信。”

梁玉道:“让阿先来写吧。”也好事先知道,愿不愿意的都有机会说出来。万一跟萧度当年似的,岂不是坑爹?

袁先正在猜测是个什么事,被叫进来的时候还摸不着头脑,铺开了纸,凝神听刘夫人口述:“萧三为阿先提亲。”一个走神,在纸上拉了一道长长的墨线。

梁玉笑问:“你有没有心爱的姑娘了?如果有,不管萧三提的是谁,咱们都拒了。甭弄得你也不痛快。”她还真是这样想的,两位夫人只当她在说笑话,萧度说的对,父母之命。

袁先红着脸摇摇头:“没、没有的,真的没有!儿一向老实。父母之命,儿听娘的。”

梁玉道:“那你赚了,萧司空的孙女儿。”

萧司空适龄的孙女就是萧礼的长女,比袁先大上一、两岁的样子,也是颇为合适。袁先整个人都羞红了,很有点他未来岳父的风范。

杨夫人道:“快写吧,写完了再害羞。问问你爹可不可行,如果可行,我们就要请人保媒了,他想请哪个?”

袁先的脸更红了,匆匆书就,又问:“那,还有什么要添的事吗?”

梁玉道:“你再写一件,递到京里袁尚书府上,就说,太子回京之后,会照顾手足的。”

袁先知道袁尚书的事情,脸上红潮渐渐褪去,也认真写了。待书信写完,他人也冷静了下来,道:“儿即去安排可靠的人送信。”

第146章 诸事纷杂

仅就气候而言, 今年冬天的京城与往年并无不同,留在京城的袁樵没有觉得如何寒冷难熬。倒是家人都出城泡汤去了, 家里一下子就空了, 令他冷清得难受。他不是个爱热闹的人, 自从娶妻之后家里日渐有生气却是不争的事实,梁玉一旦离开, 袁樵时不时有抱着膀子搓手臂的想法。

收到从别业递过来的家书, 袁樵放下手臂,笑着打开来, 心道:【不知道又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了呢?】

扫一眼笔迹, 袁樵犹有闲情品评一下:【大郎的字倒是没有放下。可惜不是叔玉的亲笔信。】

看内容,开头第一句是请安问候,第二句是介绍别业与家人的情况,第三句就是……

【什么?!!!】

与萧司空家结亲?袁樵眨眨眼,确认信上确实是写的萧度来探口风, 提出了联姻的意向。答应,肯定是要答应的, 自己求都求不来的好事怎么能够放过?可是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袁樵慢慢在熏笼边坐下, 一字一句地将家书重读了一遍。信中虽是询问他的意见, 三个女人的态度还是很一致的:她们想答应,除非袁樵有极其过硬的理由, 否则不可以反对。袁先字里行间也是赞同的。

翻到最后, 是袁先悄悄给他加的话, 将前情提要又复述了一遍。

袁樵叹息一声:“要我何用哦!”爬起来想写回信, 肯定是答应,答应完了就要开始准备了。家里肯定是不缺钱的,很坦然地说一句,现在家里这么不大讲究地使钱,有一半是梁玉的功劳她有钱,也不吝啬拿出来用。真正需要袁樵斟酌的,是要一个体体面面的媒人。

袁樵掐指算了一下日子,改了主意:【快到休沐日了,我亲自去一趟别业吧。】

既如此,就不必在回信里写得太复杂了,袁樵信手写了自己休沐日去别业面谈的条子,交代来人带回去,心里列了几个央做媒的候选人,预备到了别业让她们挑选,选中了谁就是谁。媒人一要声誉好,二要身份地位足够,三最好是出身名门,还得跟萧家没什么恩怨纠葛。

满足这几个条件,一看对家是萧家,袁家礼数足了,媒人多半是不会拒绝的。

袁樵带着一份名单,于休沐日前一天的夜里,赶到了汤泉别业。

刘夫人谨慎,给袁樵送了信之后就下令家里封口不许说出去,只等袁樵来将事情议定,然后才好公布出来。袁樵见到别业的情况,心里先满意。家里不料他居然这个时候赶夜路过来,都吃了一惊。袁先有些焦虑,竟抢先说话了:“阿爹连夜赶路,未免太危险了!”

袁樵道:“你不知你不知。”

拜见了母亲、祖母,又对梁玉长长一揖:“娘子辛苦啦!”

梁玉笑道:“郎君辛苦啦。”

两人相视一笑,将一边袁先闹了个大红脸。

袁樵对刘、杨两位夫人道:“阿先的事情我已知道的,明日正是休沐日,我欲拜访萧府。”

刘夫人道:“应该的。”

袁樵道:“我斟酌了几个人,做媒人都使得。一是当年的陆学士,二是严尚书,若他二人不得闲,便请叔公出面也是可以的。”

三个女人都对袁翼的印象不算很好,在陆学士与严尚书之间,严尚书更亲近一些,最终决定请他再出一回面。正巧严尚书也回京城去了,袁樵回去就能托他了。

杨夫人待正事说完,问袁樵:“你还要明天赶回去吗?”

袁樵道:“当然,儿职责所在。”

杨夫人一脸的担心,道:“不能请一天假的吗?”

袁樵笑道:“我赶早见过萧家的人,后半晌就回去,不会赶夜路的,晚上还要拜托严尚书去呢。”

杨夫人略略放心:“那你快些歇着去。”

次日,袁樵早早起来,使人往萧府投帖,自己先洗漱用饭,席间,问梁玉:“你去不去?”

梁玉道:“我已见过大长公主啦,今天你有事,我也有事。三郎也要回去了,咱们家的喜事儿,也该告诉他一声,让他也欢喜欢喜。近来坏消息太多。”

袁樵道:“也好。”

袁樵独自见了萧礼,两人差了十几岁,如今却转做亲家,也是有些好笑。袁樵情知,若算己方,那是高攀了萧家,背后大家都有算盘。看破不说破,还是恭维了萧家的家教,说梁玉回来对萧家大娘赞不绝口之类。

萧礼则从萧弗与袁先的交情说起,说对袁先的品性是很了解的,他选女婿是看人品。

两人恭维得差不多了,袁樵便说:“既如此,我回京便央媒,可好?至于日子倒不必太急,开春之后回了京城,再认认真真地办一场,必不能辱没小娘子。”

萧礼满意地笑道:“彥长周到。”

袁樵从萧府出来,先不回家,而是去了严府的别业,严中和现住在那里呢。他先跟严中和透个消息,严中和一听就乐了:“好事!好事!我陪你回去,明天我告假了!”他这个官做得很是潇洒,吩咐给他的事他也能做,但是绝不积极主动,能偷懒就绝不勤快。现有了个正经的借口,他巴不得跑路。

【我这可是为了你们两家联姻,这个假可得准了我的吧?】严中和在心里默默地对萧礼说。

袁樵知道他的脾性,与他约了下午同行。快马加鞭,在午饭前赶回别业,将事情对梁玉说了。梁玉道:“知道了,坐下喘口气儿吧,瞧你乐得。”

袁樵不停地笑。男人总是有上进心的,袁樵生在了许多寒门士子几辈子盼不到的终点上,但是继续往上的路又是艰难的。往上,他的对手就不是出身、势力不如他的寒士,而是与他同样生在别人终点上的人。他就需要助力,娶梁玉的时候没想这个,娶了之后回头看,那是真的赚大发了。

笑着扒了饭,对袁先道:“开心点!好事!”

“累父母如此奔波……”

“呸!爹娘是白叫的吗?”

袁先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憋出一句:“您这句话,好像是娘在说的一样。”

刘夫人赶紧放下碗筷来,大笑:“是像!”杨夫人也笑:“像极了!”

袁樵脸上的红晕闪了一下,强压了下去:“那就是她说的,你记下了吗?”

袁樵乖巧地道:“是。”

午饭用完,严中和又来堵门,急得抓耳挠腮,催袁樵回京:“我还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情呢。”袁樵道:“不是央你做媒。”严中和道:“差不多,差不多嘛。快些去吧,我都没有对娘子说,还给你保密着呢。事情再不定下来,我就要憋不住啦。”

催着袁樵回了京城,梁玉则掐着点儿去看桓嶷。

太子的行程难说是保密还是公开,所谓公开,他出行要有护卫,往来安全需要提前准备,这就不可能事先什么都不讲。说保密,乃是他出行的具体事宜别人不知道。梁玉倒是知道,也就猜着汤泉宫这会儿一定气氛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