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大虎听了这话,忙摇着头,对着曲大夫说道:

“不是的,曲大夫,我们没有什么难处,我能养活娘和弟妹,只是这一次是有样东西,我们实在是吃不准,只好找您看看,可是怕有什么岔子,才这样的。”

说话间,大虎小心的从背篓里拿出了一个木匣子,明显是一般人家的首饰匣子,看的曲大夫眼角一阵的抽抽,这拿首饰匣子来药铺他还真是头一次见到,这东西就是想要卖出去,那也是木匠铺子或者首饰铺子的事情啊!可是等大虎一打开,曲大夫立马瞪大了眼睛,有点傻眼了。

只见这匣子里放着一大一小两支人参,大的那只不用说,就是那株意外之财,而另外一株小的,则是这些日子付清的意外收获了,绝对是她开始扫描以来得到的最大的收获了。

看到曲大夫的样子,兄妹两个忍不住都屏住了呼吸,看着曲大夫小心翼翼的拿起了人参查看,什么话都不敢说。

“好东西,绝对是好东西啊!这株绝对过了百年了,没想到啊!你们两个运气不错啊,就是那些个老参农估计也不能采到这样的好东西啊!这有些日子没有看到这么好品相好参龄的人参了。恩,这小的也不错,看着有二十多年的样子,也是值些银子的。”

说道后来,曲大夫已经是开始帮着估价了。转头对着大虎说道:

“大虎啊!这人参是个好东西,这株小的呢!个头,分量,都不错,要是往外卖,能值上五十两银子,不过我这里收药材,那是有规矩的,所以只能给你四十两,毕竟我还要烘焙炮制,你这弄的太粗糙了,不过是晒了晒,这样会影响药性的。不过这只大的,可就值钱了,要是在京城,怎么也能卖上七八百两,要是赶上好人参少的时候,就是一千两也是有人要的,可惜了咱们这里地处偏远,又是产药的地方,价格就差了些,曲大夫最多只能给你五百两,你看成不成?”

曲大夫对着大虎他们是真的很照顾,看看这说的多明白,连价值几何,为什么会低价收都说的一清二楚,根本没有因为他们是两个孩子就欺瞒他们,这让大虎也好,付清也好,都忍不住想要感激。

出门在外,付清很注意自己七岁孩子,不如今过年了是八岁孩子的形象,一般不怎么开口,说话做事,出头的都是大虎这个如今的一家之主。这一次也不例外。

只见大虎恭敬的向着曲大夫行了一礼,然后很是感激的说道:

“曲大夫,我们知道您是好人,不会骗我们的,不然我们也不会直接就拿到这里来了,如今您能坦言相告,大虎很感激,只是曲大夫,这人参我们根本没有想到要卖什么大钱,您哪怕只给我们一百两,对我们家也是天大的一笔钱了,保不保得住,我们都不知道,所以我们想,就拿着人参当了拜师礼,只求曲大夫能让大虎跟您学些字,认识些药材什么的,也好让大虎一家能有个吃饭的营生,大虎力气还小,爹的活计做不好,如今这是我们唯一能想到的挣钱的法子了。”

这话一说出口,曲大夫只觉得心里酸酸的,这两个孩子,两个孩子真是太不容易了,不错,这人参是值钱,能让他们家一下子过上好日子,可是他们太小了,孤儿寡母啊!这银子怎么保得住?对于这付家来说还真是有可能成为祸患。可是这要是他真的就这么白拿,他也拉不下这个老脸啊!这和明抢有什么区别?他还不是那样不知廉耻的混账。他的回春堂虽然不是县城最大的医馆药铺,可名声却一向不错,可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想到这里,曲大夫一手拉起了大虎,摸摸他的脑袋,这才说道:

“你的心思我知道,只是这事不能这么办啊!放心,你要认字,要学者辩药的本事,我都能教你,那支小的人参,就当你的拜师礼了。这样的礼已经是最重的那种了,足够了,至于这大的人参,我给你出个主意。”

说完,这曲大夫就往内室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拜师

曲大夫是个细心人,他一听大虎说的话,就知道了大虎的顾虑,也明白了他

们想要把这人参白送他的目的,不单单是为了能认字,能学医,更多的是为了找个依靠,免得让人欺负了去,只要他大虎成了自己这个县里有名望的大夫的徒弟,不管是哪种徒弟,只要有了这么一个名头,也能让他们日子过得不再那么胆战心惊。连现成的银子都不敢要!

要说这曲大夫让两个孩子这么明打明的算计,要是换了别人,他必定是恼了,可是这是两个孩子,两个失去了父亲,无依无靠的孩子,两个懂事的知道采药养家,知道年节送礼,知恩图报的孩子,这付石匠失踪的这大半年来,他们一家是怎么走过来的,曲大夫那是看的真真的,他的心那是真的硬不起来。

有了这样的想法,曲大夫再想到这大虎说的话,他又忍不住欣赏起来,这孩子是个有决断的,知道自己的短处,懂得取舍,懂得借势而为,这孩子将来必然是个有出息的孩子,自己如今这帮上一把,也算的上是雪中送炭了。

五百两啊!哪家的孩子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说出不要这两个字?可见是个神思清明的孩子,或许收下这么个徒弟,自己也能得个好呢!不见得以后能承继自己的一身医术,最起码能在医药这方面多个传人。

曲大夫从自己常用的箱笼里找出一个陈旧的针灸匣子,摸索了几下,这才又从床边的钱匣子里拿出了几张银票和一些散碎的银子走了出去。

把手里的东西当着大虎他们的面一方,然后曲大夫对着大虎说道:

“知道你们这银子拿回家打眼,所以这五百两,我直接给你们银票,都是一百两,五十两的,一共四百五十两,这里还有碎银子五十两,这是你们可以日常花销的,都是一二两的,拿出去绝不会打眼的数字。“

说完这些,曲大夫又打开了桌子上的那个旧盒子,在这盒子的盖子上用指甲轻轻一挑,居然掀下来一层薄薄的木板,这盖子居然是个另有乾坤的。看的大虎兄妹眼睛都直了。而曲大夫则是一脸笑意的把那些银票都收到了这盖子里头,然后再附上那层薄板,天衣无缝啊!愣是谁也看不出这里头还有这样的门道。

“这盒子是我当年行走各地当铃医的时候用的,别的不好放,放几张银票还是可以的,这东西就当是我这个当师傅的给你的见面礼了。“

这一说,大虎是大喜过旺啊!说真的,他一开始和付清商量着这送人参拜师,本就是打算拿那个小人参送礼的,说白了他们有荷包,不怕藏不住,可是曲大夫哪里怎么说?一个孩子拿着么这一大笔钱,万一穿出去,那岂不是惹事?这要是传出去了,人家小偷上门,那以后自家还能安生吗?还有如今家里这荷包的秘密会不会因此而暴露?这一连串的问题,想的两个孩子头都大了,想到那个藏起来的地方还有其他的药材,所以这兄妹两个那是狠了狠心,直接下定了决心,真的直接拿着大人参送了曲大夫的,哪怕是只为了以后有了好的药材再到曲大夫这里卖。能让他们帮着瞒住了外头就成。

想不到他们这样一来,倒是峰回路转,歪打正着了,曲大夫不但不收他们这样的大礼,反过来还帮着他们想法子,保住了这些银子,一时间大虎也好,付清也好,那是感动的眼泪汪汪的。

“师傅。“

大虎二话不说,直接跪下磕了好几个头,这才带着哭音的喊了一声,这个时节讲究的就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有了师傅,大虎觉得自己似乎有了依靠,有了父亲一样,心里满是激动。

曲大夫听着大虎的声音,叹息了一声,伸手摸摸大虎的脑袋,随后拉起了这半大的小子,嘱咐道:

“你到底是年纪大了些,这学医也有些晚,好在你本就是为了认字,学习辩药的,倒是还来得及。倒是有几本书你是最需要的。“

说道这里曲大夫转身正想拿本书做个解说,不想眼前立马就出现了四本一套的崭新的本草图集。曲大夫诧异的抬头一看,只见付清一脸笑意的站在身边,手里捧着的正是那套书。

“曲大夫,上回您就说过了,这图册药材记得全,这是大哥今天刚去买的,您看对不对。“

曲大夫看着两个孩子都看着自己,他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两个孩子是个知道上进的孩子,上次自己不过是这么说了一嘴,他们居然能记得这么牢,攒了银子立马就买了回来,这样用功的孩子,哪个师傅会不喜欢。索性看了付清一眼,然后说道:

“一个也是教,两个也是赶,丫头,你也一起吧!看看你盯着书,眼睛闪闪的样子,老夫就知道你的心思。也不用你大哥回去教你了。“

这话听得大虎和付清欢喜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大虎憨厚些,只知道摸着脑袋傻乐,付清则是立马帮着曲大夫倒茶,并直接叩了头,把这名分给坐实了。

付清机灵的样子,让曲大夫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拉起了她,再看看大虎一脸替妹妹欢喜的样子,点了点头。随后伸手拿过那四本中的第一册,按着那图集上的药物,讲解了几个,并把边上的说明文字读了一遍,让他们背下来,回去好照着背诵的内容认字。这也算是这学医人家特有的认字方式了,不是三字经,不是百家姓,而是从医学典籍开始。因为他们不是什么正紧的学医弟子,曲大夫也不要求他们日日在这医馆里呆着,毕竟这两个孩子还要打猎养家,只让他们最少没三天来一次,好检查他们的功课。

当天晚上,当付张氏看到那个针匣子,看到里头的银子,银票,知道自家大儿子,大闺女拜了曲大夫当师傅,学习认字,学习辩药,付张氏激动地在家里那个三清牌位下狠狠的磕了好几个头。并且把自家的炕桌狠狠的擦了几遍,这才让兄妹两个把那四本本草图册放了上去。这是他们家第一次有书,这对于付张氏来说只觉得意义重大。便是边上什么都不懂的二虎也看出了这事情的重要性,忍不住缠着大哥大姐,想要参与其中。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

自从拜了师傅,大虎似乎又有了依靠一般,背脊又挺直了起来,虽然不过是

三天去一次,连个学医记名弟子估计都算不上,可是就这样周围的邻居们看着大虎的眼神都尊重了许多,在穷人眼里,采药不是什么大本事,可是这能认字本就是天大的本事了,更何况这曲大夫放出的风声,说是大虎跟着他不单是学认字,学采药,更要紧的是以后还要学习炮制药材,这药材炮制师傅,这虽然也是手艺人的活计,却是属于手艺人中的上等人物,要是手艺好的,有名声的,那些个大药行来请,那没有一年一二百两的供奉请都请不来呢!比衙门里头的师爷都值钱些。便是学的差些的,或者名声不显的,在一些医馆里帮忙,每月也能有五六两银子可以拿,这可是挣大钱的本事。

这大虎眼看着就要有大前程了,这周围的人能不看重吗!烧冷灶也不是只有有钱人明白的。一下子这付家似乎又重要了起来,自然有些个人又靠了上来,就是主动帮忙的都多了些,想着先结下些交情。算起来和当初付石匠在家时也差不离了。

转眼间,大雪慢慢的消退了,兔子也不见了踪影,不过付家已经有了新的法子打猎了,大虎买了两套的弓箭,花了整整十五两银子,和付清两个一人一份的背着上山,虽然他们依然年幼体弱,力气不够,不过因为直接拿着活物练习,在加上那些个加了料的豆浆的作用,眼力很是犀利,倒是也时不时有些收获。最重要的是他们的采药大业子春暖花开之后就显得蓬勃发展了。有付清的高雷达外带百度图片一样的解说存在,几乎没有什么认错的可能。再加上时不时有些石匠活计补贴,家里的日子倒是真正的好过了起来。

大虎二人如今每天一早起来就是练武,吃过早饭就出门,不是去石场就是直接上山采药打猎,依然是随身带着窝头当午饭,每天回来除了那些猎物,药材,还有着春天特有的野菜,春天正是野菜较多的时候,兄妹两个又是直接在山上采摘,一筐筐野菜不仅是新鲜,更是量多,每天带回家都不得不装到荷包里,由着付张氏清洗晒干一部分,好留着到冬天吃。到了晚上,等到吃完晚饭,兄妹二人就会带着二虎一起去卖东西,最后到回春堂,一边卖药材,一边向曲大夫请教些问题,或者借机多认识几个字。等回家后,在油灯下,各捧着一本书慢慢的认字,用手指沾着水在炕桌上练习。

这样的刻苦让付张氏看了欣慰不已,就是二虎也跟着认了不少的字,到了四月份的时候,家里已经买回来了一套的笔墨纸砚,虽然不过是书铺里最劣质,最便宜的,但是确实这个家里三代里第一次出现的东西,看看付张氏那傲娇的样子就知道,这是直接把付家提升了一个档次啊!随着钱氏的宣传,便是隔了条街的人家也知道了付家如今的变化。

要说也是大虎和付清两个如今这脑子好,不说能写多少,最起码这看书能看懂一小半了。家里也陆续的买了好几本书,他们不是什么准备读书考功名的人家,买的书自然不是那些个论语诗经之类的,相反却是书铺里最不受学子们欢迎的工具类书,比如说《天工开物》,这可绝对是属于高科技图书啊!当然是那个时代的高科技。

《天工开物》共三卷十八篇,全书收录了农业、手工业,诸如机械、砖瓦、陶瓷、硫磺、烛、纸、兵器、火药、纺织、染色、制盐、采煤、榨油等生产技术。尤其是《机械》篇详细记述了包括立轴式风车、糖车、牛转绳轮汲卤等农业机械工具,可以说做到几乎大百科全书的功能。让付清看了也是两眼冒光啊!

在这本书吏,全书按“贵五谷而贱金玉之义”(《序》)分为《乃粒》(谷物)、《乃服》(纺织)、《彰施》(染色)、《粹精》(谷物加工)、《作咸》(制盐)、《甘嗜》(食糖)、《膏液》(食油)、《陶埏》(陶瓷)、《冶铸》、《舟车》、《锤锻》、《播石》(煤石烧制)、《杀青》(造纸)、《五金》、《佳兵》(兵器)、《丹青》(矿物颜料)、《曲蘖》(酒曲)和《珠玉》共18卷。包括许多工艺部门世代相传的各种技术,并附有大量插图,注明工艺关键,具体描述生产中各种实际数据(如重量准确到钱,长度准确到寸)。

原本不过是付清在书铺无意中看到了这本被读书的士子们不削一顾的贱业书籍蒙上了厚厚的灰尘,甚至八折贱卖感到捡便宜,不想百度了一下。立马觉得自己捡漏了,兴匆匆的就把这好几本的一整套给抱了回去。

而大虎得到这本书之后更是直接花了三天的时间,从头到尾细细的读了一遍,之后立马开始对着这类的工具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甚至为自家舅舅买了一套宋代《营造法式》这样的木匠用的建造,营建类书籍。想着到时候能让自家舅舅也上一层台阶,只做更多的活计。

最后家里连《农政全书》,《农桑辑要》,《武备志》,《武经总要》,《武经七书》,《尉缭子》,《百战奇略》,《孙子兵法》,《千金方》,《本草纲目》,《唐本草》,《医宗金鉴》,《外科正宗》,《景岳全书》,《医贯》这样的农事,军事,医书也都不放过,零零总总的不下百本,家里的书籍立马多了起来,总共花出去了整整一百多两银子。若不是这些书籍看着不起眼,周围的人家也不知道值多少银子,只怕这个时候吓都能把人吓死。

而这些书,也不是大虎一次都能买齐的,他这是用一只野鸡贿赂了书铺的伙计,帮着在赵记书铺的好几个书库里翻出来的。都是些早年进过一二套,后来没人要压库底的旧书了,毕竟这小小的县城,还真是没有什么人喜欢这样类型的书籍。当年进书也不过是为了能谋取个书种齐全的美名而已。

每次找出一些,大虎就买上一些,两三个月下来,这才积攒了这么多。至于那个小伙计?不单是的了野鸡,每次大虎都是直接按照原价付款,而小伙计则是八折旧书的价格记账,能挣上这么一大笔钱,他是打死也不会说出去是谁买的书。不知不觉倒是和大虎成了另类的铁杆兄弟。

也是托这个伙计的福,付清也顺利的买到了一些游记,史书,甚至是一些类似地图的图册。从中付清终于把自己来到的这个世界给弄清楚了。

这是一个架空的世界这是毋庸置疑的,这一点她早就知道了,不过从史书上她终于找到了历史的拐点,那就是宋朝,准确的说是南宋,那元朝领兵南下是不错,不过在这个时候并没有得到南边所有的土地,相反在长江遇到了最激烈的抵抗,形成了僵持,最后在后方不断起义,前方大军无功而返的情况下,忽必烈突然旧疾复发,最后不治身亡,因为他没有留下传位的明确诏书,最后元朝内乱,南方的大将趁势反击最后夺回了中原,只是这时候宋朝元气也已经差不多了,最后原来被赵匡胤夺了皇位的柴氏子孙顺利上位,形成了新的中原,重新建立国号周的王朝,周朝建立两百多年后,被新的王朝推翻,又形成了如今荣家建立的荣朝,也就是如今这个朝代,到现在也已经有了百余年了。

这些历史看的付清那是囧囧有神啊!看看这柴家那个犀利啊!被多位这么多年居然愣是翻盘了!还当了两百多年的天下之主,果然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言语啊!至于这个从来不知道的什么荣家,付清第一个反应就是容嬷嬷附身了。

至于繁花县,其实正是在北面陕西附近,至于这到底是哪里?这清屏山是不是华山?对不起,这历史改的太多,地名他都不怎么熟悉,不过她看着不像,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大兴安岭的味道,不管了,反正能确定一个大致范围,她觉得已经很对的起自己的智商了。至于为什么不在查一查,付清表示,不管是哪里,她活着才是正紧啊!其他的一切都是浮云啊浮云。

作者有话要说:

三年

转眼间付清已经十岁了,算起来付石匠失踪也有了三年,大虎也成了一个十

三岁大的大小伙子,常年的爬山涉水,打猎采药,让他眼神犀利,手脚有力,加上饮食得当,身子壮实的像个牛犊子一样。就是二虎如今也已经六岁,已经能开始拉弓射箭,打拳练字了,一点没有寻常人家小孩子的那种柔弱,身上也带着几分的虎气,大虎还是不是带着他上山打猎,每每到了他疲乏的时候,就用付清当年七岁帮着养家做例子,鼓励他,让这孩子性子里多了几分的刚毅。还有原本的那个小音儿,如今也是口齿伶俐,能帮着付张氏做些活计的三岁孩子了。虽然比不得当初二虎能干,却也是个老实勤快的孩子。洗碗,扫地,喂鸡,倒也能做的额很是像样了。我们得理解,人家二虎当初也有家庭环境因素的影响。不是什么孩子三岁就能生火的。没把房子烧了都是付家烧了高香了。

后院的那块菜地在付张氏身子大好之后,又一次张罗了起来,虽然不过是三分地的地方,却也玲琅满目的种了好些的四季时蔬,后院东面一角的牛棚里又有了一头牛,还有张家舅舅重新打的一个车架子。西面角上茅房被重新修缮了一回,搭上了竹子做的棚子,看着就清爽了很多,东面主屋通往后院的夹道更是有一个大大的葡萄架,前头的院子里西面的鸡舍也终于又开始养上了五只鸡,家里也多了几分的生机。水井边上的前两年刚从山里移植过来的桂花树如今也越发显得高大了起来。

大虎和二虎如今正式住到了西屋,付清也如愿以偿的把东厢房靠近主屋的那间霸占成了自己的闺房,至于那两间西厢房,一间做了书房,一间成了家里放置工具的房间,不过在这房间里也砌上了炕,随时可以当做客房,虽然至今也只有张家舅舅家来住过。音儿依旧跟着付张氏住在东屋。

家里人虽然不多,不过付清最近却张罗着想在大虎他们住的西屋边上那个和东面葡萄架相对的地方搭建一个耳房出来,好把工具之类的东西以后都移到耳房里去,好把那间屋子拾掇出来,以后等大虎娶亲,这屋子给二虎住。

加盖个小屋子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可是这里头也是破费些银钱的,多不说,砖瓦的房子,没有个七两银子,是怎么也建造不起来的。如今一块青砖就要三文,这一间屋子下来,虽然左右可以借墙,可是单单是砖头,怎么也要千把块,二三两银子。再加上地基石料,木头,瓦片,人工,这都是钱啊!付清能有这样的底气,可见如今这付家的日子那是真的不错,也多少有了些实力。

大虎如今年岁虽然不大,可是在这繁花县也算是个小人物了,不说他如今这曲大夫的徒弟的身份,这采药制药,也算是有些本事,甚至一些外伤什么的,曲大夫还常要大虎做助手处理,这里头付清利用浅薄的现代常识做了多少努力就不怎么好说了,总之大虎也算是在回春堂有了自己的位置。另外这大虎练功也有不少人看见,亮晃晃的大刀片子,正紧的拳脚,看着就让人眼馋,虽然这传出去的也不过是游方老道那里学来的本事,可是在这个没有多少正紧的武人的地界,大虎也算是这小小县城里的孩子们眼中最贴近他们生活的武林人士了。崇拜的不行,还有些有江湖情节的差点没来拜师!自动自发帮着传点小道消息什么的人,那是几乎从来不缺。

但是这都不是什么重点,最要紧的是如今大虎在营造上已经有了不小的名声,甚至得到过县令的奖赏,这才是付家如今在这个县城活的如此滋润的最大原因。

说来还是那些书本的功劳,虽然当初不过是一时迷障了,发了疯一样,兄妹两个把书铺所有工具类书籍进行了打包,但是那样的行动别人并不知道,能知道的不过是付家兄妹上进,连采药都知道买了图册来看,还顺带认了字,都能写能算了,这一点在平民中已经是属于了不起的本事了。而付家兄妹两个却是真的被这书里的世界迷住了,不单是医学的,其他的书籍也看的很是认真,甚至在张家舅舅来家里看望母亲的时候都不忘拿出书本来请教木匠上的事情。

于是有一天这张家舅舅被一家大户请去做活计,修建后院的时候,看着有几处建造的不是很顺利,便顺嘴说起自家外甥懂得营造上的事情,家里还有专门的书籍,倒是说不得知道这里头的缘由,那家大户听了,原本不过是死马当成活马医,请了大虎过去,却不想三下两除二就把事情解决了,还能说出这里头的道道,让大家第一次知道了大虎的本事,这以后,但凡是这上头有了什么事情,大家也愿意听听大虎这个半大孩子的意见了。

去年县城到霞关镇的要道,晴川河上的石桥突然塌了,因为这活计关系到河岸两方的往来方便,工期有些紧,谁都不想接这个烫手的山芋,于是在建造的时候,大家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大虎,这个既是石匠,又是懂营造的人,年纪小,面子皮薄,估计推脱不得,于是这活计自然就落到了大虎的头上,一座石桥,不到一个月,大虎硬是完成了,这又快又好的本事自然是受到了县令的夸奖,连着造桥的费用和奖赏,还有提前完工的奖励,一下子给了大虎整整五十两。

大虎拳脚好,如今家里有了银子,也不怕人惦记,这事自然就没有遮掩,一下子,付家又起来了的话那是传的整个县城都知道了。当然大虎家里居然有书房,架子上有上百本书的事情也传的沸沸扬扬的。

大虎手艺好,本事大,懂得多,自然也聚拢了不少的人,像是打短工过活的大壮家三兄弟,就常常跟着大虎做活挣钱。他们家一家子,那是人多的,祖父母两个,父母两个,兄弟三个,妹妹一个,还有瘸了腿的叔叔一个,有个娘跑了只能跟着瘸腿爹的堂妹一个,一家子十二个人,房子却只有大虎家一样大,也没有什么田地,就靠着给人家做工挣钱,还有就是那个瘸腿二叔在家做点糖葫芦什么的补贴家用,这一家子过的那个苦啊!到现在,大虎都十八了,愣是没能娶上媳妇。

自从大虎做衙门活计让大壮跟着做了活计,后来不知道是用顺手了还是怎么的,有了活计,大虎总是第一个想到他们家,先是只有大壮跟着干,后来是老二,最后连和大虎差不多的老三也跟着了,渐渐地,这三兄弟就像是成了大虎的御用帮工了,就是那次去造石桥,他们也跟着去了,大虎向来是个爽快人,家里也不是等着钱用,给工钱自然也不吝啬,不说一人一个月挣了一两银子的大工的工钱,大虎还另外给了他们一人一百文的喜钱。就是不放心他们这些小子们做这样大活,常来帮把手的张家舅舅和大壮的爹,叔叔,也一人得了三百文短工钱。

大虎这样大方,做事又厚道,记人情,他们相处的自然更好了些,穷人之所以穷,有时候就是太容易满足和感恩。大壮家一家子五个男丁,不过是一个月,就得了三两九百文,比他们平日子里做上三个月还多。大壮家老人也好,孩子也罢,心里只觉得大虎亲近,又想到当初付石匠失踪后,自己没有给过什么帮助,只觉得自己心里有愧,这以后,大壮他们若是没什么活计,常常帮着大虎在石场里采石头,倒是省了大虎好些的力气。

人都是这样,两好搁一好,大壮他们对着大虎亲,大虎也觉着大壮他们人不错,有时候边趁着空闲的时候教着他们认个字,或者教他们怎么锻炼手脚眼力什么的,甚至最后把他们家如今渐渐不再做的发豆芽的活计也教给了他们,让他们也多上一份挣钱的本事。只是关照了他们不得说出去,毕竟这手艺他们家已经卖了出去,虽然如今施家这个豆芽的秘方已经有些传开了,知道的不止一家,还是施家自己人不小心传出去的,再说他们家吃了两三年的独食,也挣了不少银子,可是作为大虎来说,总不好随便违约,成了没有信用的人。

就这样,你来我往的,大壮家更是感激不已,暗暗想着替大虎做点什么,大壮的祖母更是亲自去了趟福佑寺,烧香磕头,请菩萨保佑付家的孩子,不得不说有时候可能真的是好人有好报,这不,大虎做了好人,好报立马就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父亲的消息

清晨,大虎带着付清和二虎在院子里练拳,这是他们每天要做的事情,拳不

离手,曲不离口,这是练习功夫的最要紧的坚持,这一点再傻的人都懂,为了练拳,大虎他们甚至连每日上山的时辰都往后推了些,只为了打好基础。坚持了将近三年,如今早已经成了习惯。只是这一天注定不会安生了,一大早,大门就被拍的哐哐作响,随之而来的是大壮的大嗓门:

“大虎,大虎,快,快开门,有…有你爹的消息了。”

听到这里,院子里的人几乎是一瞬间就被定住了一样,随后,大虎疯了一样窜出去,一把打开大门,看着呼呼的喘着大气的大壮,双手抓上了大壮的手臂,颤抖着问道:

“你再说一遍,我,我爹,我爹的消息?”

屋里的付张氏也已经走了出来,靠在门柱上,眼睛通红,咬着下唇,手抓着门柱子,已经暴起了青筋。便是付清这个时候也有点不知所措,只有二虎和音儿,他们当初实在是太小,如今听到爹这个词还有些生疏,眼里带着一丝的无辜,可是这两个又有不同,二虎大些,更明白爹对于他们家代表着什么,眼里多了几分热切。

大壮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身上被大虎抓的生疼,忙不迭的喘了口气,说道:

“今儿灵参药行的那个车夫邱长贵从外头送药材回来,我在他们店里帮着搬货,听他说去年他去东面,靠近高丽的地方收药材,一时间迷了路,在一处老林子里听到打石头的声音,听着像是挖什么矿,好像人不多,就想去问个路,不过那里怎么也走不进去,只是隐隐看得到些人,其中有一个有些熟悉,但是却不知道谁,今天不知怎么说起来,说道了你爹,他一下子想起来,那个熟悉的身影,看着就像是你爹,大虎,你爹估计是让什么人抓去开矿了。他没事,还活着。”

说道这里,大壮都替大虎高兴,三年了,渺无音讯的,如今算是得了一个相对靠谱的消息了。

“那是哪里?邱长贵可有说那是哪里?”

大虎激动啊!他爹活着,真的活着,被抓走了?这,这真不知道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了。这能抓人的,大多都是得罪不起的大人物,他爹能活着回来吗?他能再见到爹吗?不一定能行的,大不了咱们赎回来,买回来,怎么样都成,自己能挣钱的。

大虎的眼睛都红了,带着满脸的喜色,满满的渴望,可惜接下来大壮的话让他的心又沉到了地下。

“我问了,邱长贵说,那次他看了一会儿就觉得头晕,后来不知怎么转了几圈,人就在林子外头了,再想走近些,愣是找不到地方了,到现在他都没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估摸着这是不是遇仙了,大虎,难不成抓走你爹的是仙人?这事我也有些糊涂了,这世上还真有仙人?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也是这几年都一次有和你爹有关的说头,只是想着这到底是个消息,就给你过来说说。”

听了这话,别人或许不信什么,可是付家的人却有些信了,因为他们手里有那个荷包,那就是这个世界存在着仙人的证据,还有,想想他们发现这东西的时间,正是付石匠失踪后,这样说来,在付石匠失踪的时候,很有可能是有仙人在这里附近的,再有当时除了那石狮子,连人带车,还有一头牛都不见了,就付石匠的力气,一般人想要抓走,估计怎么也能弄出些动静,再不成也能有些打斗的痕迹,可是那时候是什么都没有啊!

这样一想,一家子人脸色都变了,要是一般人抓走了,或许他们还能想着法子把人找回来,可是这要是仙人,他们到哪里去找?找到了,又怎么带回来?特别是付清,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说不得这爹被抓走采矿是采灵石什么的呢!人家就是专门找石匠去的也不一定,这样一想,心里更是觉得希望渺茫。

大壮看着一家子人的表情,再想想自己说的话,只觉得自己不会说话,明明是好消息,知道付大叔还活着,可是怎么就让自己说成了这么个样子,边努力想着描补。

“大虎,别急啊!这事儿你得这么想,你爹这么些年就是没消息,连个生死都不能确定,如今总算是有了,知道还活着,这岂不是比你们原本什么都不知道要好了很多?总是有了盼头不是!再说了,如果那邱长贵说的是真的,真的是仙人带走了你爹,那你爹岂不是有了仙缘?就算是帮着开矿什么的,那也是一定能有归期的,倒时候说不得能带着仙人的赏赐回来呢!这是多大的福分啊!”

这话一出口,付家人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些,只是真正好看的其实只有付张氏,因为她想到的是家里孩子练拳,还有那个荷包,都是仙人给的,是不是仙人对他们抓走了丈夫给的补偿?即使不是,这也说明了这仙人都是慈善人,想来丈夫不会受什么苦。而大虎和付清想到的却是那密林中的两具尸体,仙人也有纷争啊!而且也是杀人不眨眼啊!爹的日子真的好过吗?

不过不管怎么说,就像是大壮说的,好歹能得到爹还活着的消息,虽然这消息也有点玄,不过是看着像,并没有确认,但是这确实是这几年家里得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付张氏第一个反应过来,对着大壮说:

“大壮啊!多亏了你,总想着你大叔的事儿,这样,大虎,你去那一百个铜钱,跟着大壮过去,给那个邱长贵送去,谢谢他带回来这么好的消息,另外再买些肉回来,大壮,今天你就在我家吃饭,婶子多谢你了,一大早跑这么急,恐怕把活计都耽搁了,今儿婶子做红烧肉给你填补。”

付张氏镇定起来还是很有些范的,特别是得到了丈夫的消息,她整个人一下子从精神气上就缓回来一大截。

大壮不好意思的摸着头,一脸想答应又不好意思的样子,付清心眼活络,立马看了出来,忙对着付张氏说道:

“娘,大壮哥家里不定有什么事情呢,在咱们家吃饭也吃不安生,这么着,一会儿让大哥去买了肉,往大壮哥家里送上一次也就是了,让他们家里自己做着吃。还是让大哥先去问问,到底爹是在那个地界发现的,好歹有个大致的方向目标不是!”

这一说,把付张氏的注意力立马引了过来,一叠声的开始嘱咐大虎多问几句。大壮也算是松了口气,他这不过是送个信,就得了一顿肉吃,家里却还是吃糠咽菜的,还耽搁了他一天的活计,少了一天的工钱送回家,他心里怎么也不安,想着把肉能带回去就好了,可是要说出来,他又不好意思,人家付家对他们家关照也不少,这有了消息送来,也是他该做的。虽然付家如今日子不错,不差那几个钱,可是他怎么也说不出口。如今好了,要是照着付清说的,那就是他为了家里挣了一顿肉食,又为了付家尽了心,他两厢都不耽搁了。

付清看清了大壮的神色,心里也明白他的顾虑,人穷志短啊!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也是有心了,人家能记着你家的事情帮着打听,帮着送信,这情就要领,想到这里,付清悄悄对着准备出门找邱长贵的大虎耳语了几句,让他一会儿往大壮家送肉的时候买块大些的,毕竟若不是大壮记挂着,多打听了几句,估计人家邱长贵还想不起来那熟悉的人是自家爹,也就不会有这个消息了。

大虎听了立马点了点头。回了房间摸出二两碎银子,又拿了几百文铜钱,准备一会儿请邱长贵喝上一盅酒,多联系些,说不得什么时候他又往那个方向去,能在帮着寻寻人呢!

等大虎一出门,付张氏也匆忙的回到了正屋,连做饭都顾不得了,在三清牌位前跪着,不住的祈祷,期盼着丈夫早日脱离苦海,顺利归家。

付清叹了口气,索性也不练武了,带着二虎和音儿接了手,做起了饭。估摸着今天他们是不会上山了,这样的大事,说不得还要给舅舅家送信呢!好歹也让他们放心些。至于付家?不好意思,付石匠五服里还真是没什么人了,不去管也成,反正他爹失踪的时候,人家也没怎么上门不是!倒是姑姑那里总要说上一声。付清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开始利索的开始收拾厨房,照看两个小的,真是一刻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活着就好

当大虎带着一丝酒气回家的时候,家里早就吃过了午饭,二虎在院子里用心

的劈柴,锻炼力气。付清则是难得的帮着付张氏做些针线,那飞针走线的架势,怎么也看不出几年前还是个穿越来的包子。如今付清的刺绣虽然比不上付张氏,可是也已经小有功底了,再加上在配色上,图样上总是有些别致,她的手艺拿出去也是很受欢迎的。前些日子就有绣庄来委托付张氏做活计,要做个屏风,指明了要付清帮着做图样,给了整整八两银子的工钱,这样的活计也是他们家如今稳定的收入之一呢!就是音儿,如今也开始拿着碎布头开始练习针线了。

“娘,我回来了。”

大虎一进门就看到这样热火朝天的场面,忙自己掸了掸衣裳,喝了口水去去酒味,就坐到了椅子上,二虎也忙着跟了进来,想听听大哥这一趟出去打听的怎么样。付张氏也是停下了活计,等着大虎说话。

“打听了,说是在边境上,说是和高丽就隔了一个山头,靠近长白县,是邱长贵听说边境有些摩擦,可能会打仗,于是绕了个圈子,想太平些才绕过去的,那里常年没什么人烟,云遮雾绕的,山路也险峻,听说还有些猛兽在那里出没。他回来的时候,还远远的看到过豹子,最要紧的是,他还说,后来因为这事太奇怪,他出了山道,还打听了,听说那里头也不是没有采药人去过,但是根本就没有他说的什么开矿的事情,只是这隐隐的有人什么的倒是也有人遇到过,只是说不清是怎么回事。隔上几年总有人传出这样的事情来。却从来没有找到过地方。”

大虎这么一说,大家的心一下子又都冷了下来,这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怎么越说越玄乎了!就是再怎么样的仙家手段,这有人没人难不成还能不知道?还是这里头有什么蹊跷?

倒是付清突然想到了什么,立马凝神说道:

“大哥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邱长贵看到的并不是真实的就在这个地方出现的,不是说他看到了大雾吗!许是那是雾气折射的,其实那根本不是这里,而是另一处地方,因为太阳光和雾气产生的折射,把另一个地方的景象传了过来,就像是照镜子似得,这叫,叫,对了,就是书上说的那种海市蜃楼,是幻境。能看得到,可是摸不到的那种,没有了雾气,人家再去看,自然也就找不到了。”

付清这么一说,付张氏立马又慌神了。

“这怎么说的,那就是说,你爹根本不是在这个地方,那又是在哪里?怎么办?没了地址,咱们哪里找人去?到哪里赎人去?”

付张氏这情绪眼见着又激动了起来,付清忙坐过去,抚着付张氏的背脊,柔声的安慰道:

“娘,咱们不急啊!这三年都等了,没什么好急的,你看啊!不管怎么说,这到底是个好消息不是!爹活着,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好的?咱们是找不到地方,可是爹总记得回家的路吧,总知道自己家在哪里吧!只要他活着,总有一天能回来的,这才是正紧呢!他所在的地方咱们不知道怎么去,可是繁花县出产药材,那是全天下都知道的地方,这样的地方无论爹在哪里,都能找到回家的路的。爹本事最大了,对不?”

说到这里,付清又转了头,对着大虎说道:

“大哥,爹有了消息,这怎么也该和舅舅,姑姑说上一声才是,下午你就去舅舅那里一次,姑姑那里明天再去,好歹让他们也放心些。”

付清这是想着转移话题了,如今这话题这的是不好再继续了,看看娘这样子,三年了,好容易已经平复的心情,为了这么一个消息,人又开始有些慌神了。爹没有回家,这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不过不管怎么样,这总是给了这个家一个希望。

果然,听到付清的话,付张氏忙不迭的点头,催着大虎快去给舅舅家送信,顺带给舅舅家带上些东西。反正家里又有了牛车,能快上不少呢!要是张家舅舅没有什么活计,就让他们到家来住上几天。

大虎答应了一声,就快步去了后院驾上了牛车,打开后门,直接出门了。

舅舅家来的很快,就是姑姑家,大虎一去送信,姑姑和姑父蔡家田也带着十一岁的儿子蔡承业和七岁的女儿甜姐儿跟着大虎的车就过来。付石匠有了消息,这对于两家人来说也是天大的事情,就是姑姑的婆婆,也不好说什么,更何况这几年付家日子也蒸蒸日上了,大虎眼见着是个有出息的,蔡家老太太也不觉得会拖累自家,甚至能沾上些光了,自是不会阻止他们亲戚亲近的。更何况是这样的大事,自家没人过去关心也说不过去,所以这一次姑姑家难得一家四口都直接过来了。

这两家人一到,头一件事就是安排住宿,好在付清早料到这一出,把原先的工具间整理干净,给了舅舅住,那是他每次来帮着干活时常住的,这没什么说的,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给姑姑家两口子住,至于舅舅家两个小子和姑姑家的小子,那就直接和大虎一个屋,五个小子住到了西屋,她带着甜姐儿住到了付张氏的东屋,这样一挤,家里倒是也能挤下了,你说书房,这地方,那些个人就是让他们住他们也不会住的,对于目不识丁的人来说,所有的书都是神圣的。

三家人聚在一起,坐在堂屋,听着大虎说着他听来的消息,还有那些分析,以及那个地界的情况,张家舅舅砸吧着旱烟,皱着眉头,什么话都没有说,那姑父更是沉默,一个打鱼为生的汉子,能指望有什么见识?一辈子都是在清川湖上讨生活,要不就是伺候地上的几亩薄田,对于这样的神神叨叨的事情,他真的是不擅长啊!

倒是姑姑,叹息了一声,然后轻声的说道:

“活着就好啊!大妞说的对,只要活着,他总能找到回家的路的,只要你们过得好,好好的活着总能等到他回来。”

说道这里蔡付氏抬起了头,对着大虎说道:

“大虎,姑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你爹不在,小小的年纪,就能把家撑起来,到了如今也算是这繁花县有头有脸的了,姑姑对你那是绝对放心的,不过你要记着,不管你有多本事,你爹的石场都不能丢,要好好的留着,等你爹回来,那是他最得意的产业了。不管是一年两年,五年十年都不能卖了它。“

这话说的很是伤感,带着一丝的哀求,若是以前,大家都找不到付石匠的踪影,大家还能心里安慰自己,给自己编个故事什么的,可是如今知道了,这人还在,可是却是被抓了去采矿,大家心里都很是沉重,采矿?这年头那是最危险,最没人干的活计,那是奴隶才干的活计,他们虽然安慰自己,活着就好,可是心里却担心,这以后付石匠能不能回来的问题了。若是真有个确切的地址,他们还能想着是不是把人赎回来,可是连地址都不能确定,那真的是只能凭着付石匠自己本事了。

几乎所有人在听到这件事情后,多少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是刻意把这些都剔除了,只想留着人还活着的喜悦,不想,这个时候倒是姑姑先说出了这话,付张氏一听,眼泪立马就下来了。

“都三年了,也不知道他到底遭了多少罪,一家子都不得安宁,这人,这人怎么就不回来啊!呜呜呜…不是力气大的很吗!不是人缘好吗!怎么就不会来啊!呜呜呜…“

付张氏在听到这件事情后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痛哭出声。大虎眼睛也跟着红了,却依然倔强的忍着,音儿更是紧紧的依靠在二虎的身上,一脸的不知所措,屋子里的其他人也面露不忍。最后还是舅舅发话了。

“好了,哭什么,人活着最重要,想想姐夫,这三年都没事,以后一定也没事,再说了,那听着就像是遇上了神仙了,说不得人家那是找人帮忙的,只是神仙不是凡人,没有这和家人打招呼的习惯,活干完了,估计就回来了,就当他出了长工就是了。这家里还是要过下去的,大姐你好歹是长辈,总要给孩子做个样子,你这样,让大虎他们怎么安心呢!“

付张氏听了,这才擦了眼泪,哽咽着看了看自己的孩子,伤心的靠在小姑的身上缓神。

这一夜几乎没有人睡好,都琢磨着这事,夜里,姑父和舅妈不约而同的关照了枕边人,想着在付家住上几天,好好的安慰一下付张氏,让这一家子孩子好松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家里有了客人,付清一大早就起来准备做饭,舅舅家,姑姑家,都是为了自

家的事情过来的,作为主人,招待好客人那是应尽的本分。付清从耳房下新建造的地窖里取出了些地瓜,准备煮地瓜粥,还有小口坛子里摸出了几根腌笋,准备下粥,转身到了厨房,又拿下一只挂在后面放置柴火地界横梁上的篮子,里面有干瘪的昆布,也就是海带,她准备泡发了,到了中午能当个菜。

付清手里正忙乎着,厨房门口光头一闪,眼见着进来了一个人,付清抬头一看,是自家娘,看来她也是和自己一个心思,这是来忙着做饭了。

“娘,你歇会儿吧,昨晚你转了半宿都没睡,这活我一个人也成。“

“说什么呢!你知道娘没睡好,岂不是你自己也没睡好?小孩子家家的,这么操劳,伤身子的很。都是娘的不是,到让你这么小就什么都要上手。哎,我来吧,你去烧火就是了。“

付张氏脸色带着一丝苍白,这些年,付清明明已经暗中调养了很久,可是付张氏不知道是不是思虑过重的缘故,这脸色一直反复,看着就不是顶顶健康的。按照付清心里不地道的想法,要是没有付清这么折腾,这个娘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没了,这人就是心思太重,或者说把以父为天看的太重,都是小门小户的,也不知道这娘是怎么就钻到这个牛角尖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