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附近的城镇都很是寥落,之前也受到了杨玄感兵变的影响,很多店铺都已经暂时停业了,裴宣自然找不到多少合适的地方补充相对比较美味的干粮什么的,因此,也只好就在这荒郊野岭,自己弄点野味,有的时候遇上荒废的房屋,还能用原主人留下来的锅灶对付一顿。

裴宣原本的打算是每到一地,便向当地的武林高手挑战,不过很可惜的是,这个计划进行了不过小半截,便被裴宣给否决了,说实在的,他如今的武功实在是比较高,这一路上遇到的所谓高手,绝大多数根本扛不住他一招,搞得跟他在以大欺小一般,因此,只得作罢,回头又联系了楼观道的人,弄到了一份天下宗师级别高手的名单,以及他们的得意武功还有大概的地址,当然,如石之轩那一个层次的高手,裴宣还是没那个打算撞上去的,毕竟,那一辈的高手正儿八经是打出来的威名,自己充其量也就比段誉强一点,不至于武功时灵时不灵的,他是真的缺乏打斗的经验,哪怕招式什么地练得再熟,但是,高手相争,胜负只在一线,裴宣如今在武功上其实也是陷入了瓶颈,想要突破,已经不是坐在家里闭关就能够搞定的,因此,还是需要出来走走,增长一些经验,或许会有些灵感。

这年头没有路标,地图也非常抽象,裴宣走的又是小路,很快就偏离了预定的方向,如今竟是越走越偏僻起来,好在他对此并不是非常在乎,眼看着路不好走,干脆便停了下来,就在附近打了只野兔,还有一只山鸡,山鸡处理过之后,往内脏里面抹了一层盐,还加了点胡椒之类的香料,用宽大的树叶包了,又裹上了一层黄泥,直接埋进了火堆里面,兔子洗剥干净之后,直接用树枝串了起来,架在火上烤着,等到撒了调料,香味弥漫开来,又从包裹里面拿了一个颜色有些发黑的馒头出来。这馒头还是之前在小镇上买的,如今很多地方都荒废了,种地的人少,镇上也没什么有钱人,馒头自然不可能用白面,用的却是比较粗的黑面,这可不比后世那种提倡吃粗粮的时候,全麦面包卖得比奶油面包还贵。这年头就算是白面也是挺粗的,更别说混着麸皮的黑面了,裴宣头一次吃的时候,简直以为吃的是砂纸,很磨喉咙。这会儿拿出来,也就是掰开来夹着肉吃。

相对于这个年代的同龄人来说,裴宣其实饭量并不大,进入先天之后,人体的大半消耗完全可以从天地元气中获取,只是大多数先天高手不可能成天打坐炼化天地元气,因此,依旧需要饮食来补充一部分营养。裴宣虽说已经到了行走坐卧之间,均可以吸收天地元气的地步,但是,依旧尚未达到辟谷的境界,因此,不过吃了一个馒头,小半只鸡,又扯了一根兔腿吃了,裴宣也就吃饱了,还没来得及收拾,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了一声虎啸,裴宣心中一喜,当下挥掌扑灭了火堆,顾不上收拾,便直接提气,往虎啸声传来的地方而去。老虎可是好东西,浑身都是宝啊,若是能够收拾一番,叫人带回去给张果,配合其他的药材,张果便能够练出几种上等的固本培元,甚至是增长功力的丹药来。只是这年头,老虎虽然不是很稀罕,但是,想要遇到,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很多人在山里面住了一辈子,什么野狼野猪的,见过不少,大虫却是连影子都没见过。楼观道虽说是道门,但是出奇的,也很讲究佛门所谓的缘法,若是没有遇上,谁会专门跑过去找老虎的麻烦呢!因此,空有一堆丹方,但是能够炼成的却是不多。

这次裴宣遇上了,正好可以叫人捎回去给师父。不过十几个呼吸的时间,裴宣已经跑出了老远,山林里的树枝草丛半点也没有给他带来什么阻碍,他很快在老虎的咆哮声中,竟是听到了人声。

走近一看,却发现是一个穿着粗布短打,手上还拿着猎弓的中年猎户,他这会儿狼狈不堪地躲在一颗大树上,神情惊恐无比,裴宣几乎能够感觉到他几乎要破胸而出的心跳声。树下那只吊睛白额的老虎足有丈许长短,皮毛丰美,很是雄壮,这会儿正对着树上那个猎户,发出威胁的咆哮声,身体也是躁动不已,几次跃起,几乎要够到那个猎户的裤腿。

裴宣根本没怎么去关注那个猎户,他大半的注意力都在那只老虎身上,却是直接在一根树枝上轻轻一借力,人还在空中,便一掌拍出,他用的却是逍遥派秘传的白虹掌力,曲直如意,对付这只大虫,实在是有点浪费,不过,他这一掌却是即刻见效,直接打在了那只大虫的头顶,裴宣的内力何等厉害,这一掌哪怕只是用了三分功力,也差点就将那只老虎的颅骨打成粉碎,那老虎被掌力一激,直接飞出去好几米,撞在了一棵树上,那棵足有尺许粗的大树愣是被撞得发出了闷响,而那只大虫只留下一声凄惨的呜咽声,轰然倒在了地上。

这只倒霉的老虎是出师未捷,便死在了裴宣手里,裴宣刚打算去瞧瞧那老虎的成色,后面那猎户抖抖索索的声音传来:“多谢道长相救,若非道长,小人就要被这大虫给吃了!”

裴宣回头一看,那猎户还紧紧扒着树枝,之前已经是惊恐无比,这会儿虽说没了危险,却也更是后怕起来,两条腿都在发软,抖个不停,竟是在树上下不来了。裴宣不由好笑,飞身而起,将那猎户拎了下来,那猎户两脚刚刚踏上实地,几乎是一屁股坐了下来,好半天才喘匀了气,再次跟裴宣道谢起来。

裴宣问道:“这里已经是深山了,你怎么往这里面来了!”

那猎户脸上带出了苦笑,说道:“道长有所不知,小人这也是没办法了!小人家住在山那边的酸枣村,那儿是方圆几百里地里面有名的穷旮旯,除了能酸死人的野枣,山地里面压根长不出多少东西来,只有花大力气烧荒,多种几亩山地,一家子总算是饿不死!结果,先是有官爷过来,征发民夫去修运河,然后又是要去往什么辽东运粮,别说青壮,就是五六十的老头还有半大的小子,也没几个逃得过去。小人的爹还有两个兄弟也被拉走了,小人当初是在山里面躲了快半个月,才没被算上!家里现在老的老,小的小,我一个壮丁哪里养得活一大家子人,我老娘为了不拖累我,去年的时候趁着我跟我家婆娘下地干活,自己偷偷摸摸上了山,到最后连个尸体都没找回来!”

那猎户说到这里,几乎要哭出声来,他抹了把眼泪,叹道:“本来都是秋收的时候了,结果前些日子,又有一伙人说是什么义军跑过来征粮,咱们家里哪有什么余粮啊,结果那些人竟是连夜将地里的庄稼都给割走了,眼瞅着婆娘孩子都要饿死了,小人原本跟着我家老爹上过几次山,这会儿实在没办法了,也只能上山找个活路,谁知道,才进山不久,就遇上了一窝山猪,小人哪里敢跟山猪撞上,因此便往里头走,结果追着一只黄羊的时候,竟是遇上了大虫,若非道长及时赶到,小人这便……”

裴宣不由心生怜悯,难怪有个说法叫做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这还是乱世初现的时候呢,寻常的百姓已经是深受其苦,快要过不下去了,他想了想,问道:“贫道也是途经此地,一时却是迷了路,可否请壮士带个路,让贫道在酸枣村歇个脚?”

“道长神仙一样的人物,对小人又有救命之恩,说什么请不请的!”那猎户有些局促道,“只是小人之前光顾着逃命,却是将之前的一些猎物给扔了,道长稍等片刻,让小人将猎物捡回来!”

裴宣终于知道这人是怎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的了,他实在太贪心了,光是什么兔子野鸡的,就弄了一大串,还有一些麂子狍子之类的,亏得他力气不小,要不然,这一堆猎物,也不知道他怎么才能弄回去。不过这也可以理解,一家子都快饿死了,自然需要能弄多少吃的,就能弄多少回去!

直到现在,裴宣才知道这个猎户的名字,这猎户的名字很简单,就叫牛三,乡村里面多半如此,按照排行,一二三四地排下来就行,牛三刚刚还一副吓得腿软的模样,这会儿却是浑身挂满了猎物,精神百倍地在前面引路,裴宣直接拖着那只死老虎跟在后头,没办法,这老虎太大了,怎么着都得磕磕碰碰的,碍事的很,因此,还不如拖着走方便,虽说会损伤了皮毛,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47酸枣村之变

牛三又没有习过武,哪怕常年劳作,脚程也快不起来,走了足有一天,才算是带着裴宣出了山,远远的就能看到一处小山村。这会儿差不多到了饭点,但是村里面却只有寥寥无几的炊烟,牛三叹了口气,对发出疑问的裴宣解释道:“大家家里都没什么余粮,一天不过是做上一顿饭糊弄一下肚子罢了,有的两三天才能吃上一顿,这会儿哪有几个人家做饭呢!”

尽管有炊烟,不过很显然,空气中传来的却是一些苦涩的焦味,还有一些古怪的似乎是药材的味道,裴宣神情有些古怪,里面的确有些草药的味道,只怕是这些人家实在是找不到东西吃了,便是杂草树皮,也得啃了,里面有些草药也是难免的,好在闻味道不过是些寻常的辅药,好歹吃不死人。

这山村看起来大概有七八十间屋子,有的大概是没有分家,因此房子都连在一起,别的就显得有些稀稀拉拉,这里的土地的确非常贫瘠,便是地上的杂草,都显得矮小枯瘦,很多人家门前屋后也有菜田,里面种的也就是普通的菘菜之类的,但是大多数人家都已经吃掉了,剩下来的也是一副极度营养不良的模样。这种说白了,就是鸟不拉屎的地方,放到后世,还能出去打工挣钱什么的,但是在这种年头,这些人想要活命,是何等艰难。别说什么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之类的话,这年头的山是那么容易进的吗?牛三要不是遇上了裴宣,最终也就是老虎拉出来的新鲜排泄物,这还是他有些经验呢!

裴宣有些索然,顺手将那头大几百斤重的老虎丢在地上,说道:“行了,叫了你们村里的人,将这老虎处理了,肉都归你们,虎骨虎筋虎皮留下来就行了!”

牛三又惊又喜:“道长真是救苦救难啊!”

裴宣被说得哭笑不得,还没开口,牛三几乎是连蹦带跳地往村里面跑,先是往自家房子去了,将身上的猎物放了下来,然后便跑出来到各家传话,这村子里真的没有多少人了,多半都是老弱妇孺,年轻人很少,多半都是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看起来,牛三竟是比较好的了。

后来裴宣才知道,牛三他们家的确是村里比较富裕的一个人家,原本家里人口就比较多,几乎是年年开荒,祖上又传下了打猎的手艺,除了卖肉之外,硝制的皮子也是一笔收入。牛三的父亲当年还曾经在山里抓到过一对红狐,跑到附近的县城卖了近十两银子,只是等到大业年间,官府盘剥愈发严重,辛辛苦苦跑到县城去,入城费是一笔,到了市场上又得交税,衙役们要来打秋风,要是遇上不讲道理的混混流氓,还不够被他们敲诈的!因此到后来牛家即便是打猎,也就是自家用了。

村里的人听了牛三的话,一个个看着裴宣,脸上颇有敬畏之色,那几个年轻一些的,顾不上这个,直接找了刀子出来,开始洗剥那只老虎。因为裴宣说明了虎骨虎筋要自己留下,他们拿着刀将骨头剔得干干净净,几乎连一点血丝都不见,几个小孩顾不得害怕,一个个蹲在一边看着,口水几乎都要留下来了。

裴宣将包裹里剩下的几个黑面馒头掰开来给那几个小孩分了,这玩意裴宣觉得粗糙,难以入口,这些小孩可不这么想,一个个直接就往嘴里塞,因为馒头放的时间有点长,比较干硬,结果那几个小孩硬是宁可被噎得翻白眼,也要急急忙忙往嘴里送,知道吃到了嘴里,咽了下去,一个个脸上才放松下来,露出了傻乎乎的笑容。

裴宣心里不由叹息,果然是仓廪足而知礼仪,这几个小孩想必家中还有兄弟姐妹,但是一个个都饿到这个程度了,哪里还有什么谦让之意,在快要饿死的时候,什么都是空的。

没过多久,那只老虎已经被剔得干干净净,就剩下一张皮还有一副白森森的骨头架子了,除了颅骨上有着清晰的裂纹,几乎是完好无损,剔下来的肉也有好几百斤,各家分了一些,剩下的,便有人抬了一口大缸出来,将这些清洗了一些,直接放入了大缸里面,又往里面放了些乱七八糟的如菜干葛根之类的东西,倒上了大半缸水,直接就在空地上炖煮起来。

山里面别的缺,柴火却是不缺的,因此,大缸边上是用足了柴火,全村的人都眼巴巴地看着,等到沸腾之后,便冒出了一些带着点古怪的肉香,裴宣之前瞧了他们草草清洗,也就是洗去了表层的一些血水,连同血管血块都留在其中,便是一阵腻味,因此,很快便托词自己近来持斋避了开来,倒是村里的老小,一个个甚至不能完全熟了,便上前先各自舀了一碗连盐都没放几粒的汤,一个个忙不迭地喝了起来。

这一日,村里的人个个肚子吃得滚圆,几乎要走不动路,裴宣很怀疑他们第二天要泄上一场,便叫人采了这边那些酸枣,煮了点茶,让他们喝了,免得肠胃不调。

裴宣晚上的时候便歇在一件空房子里,这家原本也有四五口人,只是父子两个被拉去服徭役,剩下的不过是一个媳妇带着两个还不大的孩子罢了,一个年轻的女人,哪里养得活一家子,去年的时候,便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娘家,听说已经改嫁了,这房子也就空了下来。牛三从家里找出了一床还算干净的粗布被褥,又让自家婆娘仔细将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番,这才让裴宣住了进去。

裴宣和衣睡了一晚,第二天问清楚了前往县城的路,便跟酸枣村的人告辞,然后带上拆开的虎骨与有些污损的虎皮离开了。

这年头平民百姓不得走官道,因此,酸枣村的人指的路自然也是小路,裴宣沿着小路一直往县城而去,没过多久便是听见一阵马蹄踢踏声,还有沉重的脚步声,往相反的方向去了,裴宣一开始不以为意,大隋这会儿到处镇压反贼,官道上见天的有官兵往来,自是没什么稀罕的。

裴宣走到半途,忽然心中觉得有异,他虽说这些日子都是走的小路,并未进城,却也不曾听说附近有人反隋作乱,牛三倒是说过义军的事情,但那是个把月之前的事情了,那伙人早就不知道逃到什么地方去了,之前他虽说没有见到那伙官兵,但是他们身上的杀气却是被裴宣感应到了,既是没有敌人,何来杀气呢!裴宣忽然想到,似乎还有杀良冒功这回事,因此当即转身返回酸枣村。

酸枣村这会儿还是清晨,这会儿村民正在处理昨日分得的虎肉,这天虽然渐渐凉了下来,但是新鲜的肉食本就不容易保存,盐又很贵,因此,村民们正在想办法将虎肉弄成肉干,好存着慢慢吃。

哪知道村外传来了马蹄声,这年头,有马的除了官兵便是贼寇,双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来了就没什么好事,要么征粮,要么征税,还有就是拉壮丁,因此一个个开始躲避,连同一帮老弱也不敢出头,躲在屋里悄悄往外看。

谁知道这次来的一群,可不是跑过来征粮的,这队隋兵不过百人左右,领了上头的命令,说是剿匪,但是,却是把人给追丢了,生怕回去之后不好交代,几个军官一商量,便打算找些偏远的地方,胡乱砍上几个人头带回去凑个数,地方偏远一些,回头就算事发,也能推脱到乱匪头上,皆大欢喜。

下面的人固然也有人心中觉得不对,但是,军中规矩很严,上峰便是叫你杀人放火,你也得照做,何况他们对此心理负担也不是很重,这年头,杀人屠城其实是常态,屠杀平民这种事情,不管那支部队都干过,这样一来振奋士气,二来,比起跟那些有着武器铠甲的反贼作战,自然是杀手无寸铁的平民要方便许多,反正军功不会少,还能抢到一些财物,自然底层这些士兵很快也没了心里负担。

裴宣到的时候,正看见几个穿着盔甲,应该是军官的人骑在马上不动,身边有十几个亲兵护卫着,而村子里面,一些隋兵一家一家地踹开大门,狞笑着挥动了屠刀。

裴宣心中一下子升起了怒气,当即飞身而起,一脚踢起一块石子,石子在他的内力灌注下,发出尖锐的呼啸声,直接打中了一个正举刀砍向一个才□岁大的男孩的隋兵的后脑勺,那隋兵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倒了下来,刀依旧握在手中,也随着他的倒下落下,那个男孩已经被吓呆了,甚至不知道如何躲避,裴宣已经飞身而至,将那男孩拎了出来。

“什么人?”一直在村子中间看着手下屠杀的那军官一眼就看到了这场意外,立刻大惊,他能走到这一步,自然知道江湖上那些高手的厉害,不过,却也没有惊慌,在他看来,裴宣也就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罢了,因此立刻下令手下不要去管那些村民,直接围上了裴宣,结成了军阵,向着裴宣砍去。

48襄阳

说实话,武功在军阵之中其实作用不是很大,毕竟,军队说白了,就是一种战斗机器,在某种情况下,可以不畏生死,不计伤亡,而即便是宗师级的高手,无论是体力还是内力,其实都是有限的,先天高手固然内力能够生生不息,但是一来,补充赶不上消耗,二来体力却是不可能随时补充的!好在裴宣这回遇到的也不是隋兵中的精兵,人数也不算多,裴宣很快被一群隋兵围住,他们到底是正式的府兵,经受过训练,装备也不错,一手持盾,一手持刀或是长矛,将裴宣围在中间,向他砍来,他这下子知道为什么江湖上空手的人比较少了,对付这些杂兵,靠掌力显然很浪费,用擒拿手吧,那些人手里拿的都是长兵器,直接拉开了距离,空手就显得很费力了,裴宣轻哼了一声,劈手夺过一把长矛,运起内力一震,长矛立刻断成十几截,向着这些隋兵的面部电射而去,这些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直接打上了面门,差不多都深陷入头骨之中,自然是不活了!

裴宣如法炮制,直接随便拿过一样兵器,什么长刀长枪之类的,均是震碎之后,以独门心法,化作暗器丢出,即便有人来得及举盾,但是,这些不过是底层的府兵,盾牌多半就是木制的,挡挡寻常的刀箭不成问题,遇上裴宣发出来的暗器,直接就被洞穿,一会儿便死了一地。这些并非职业兵种,作为府兵,其实就是后世那种民兵,因此,很快精神就几乎崩溃,不敢继续涌来,四散溃逃开来,裴宣却是不以为意,依旧是如之前一般,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除了原本的村民,竟是没几个站着的人了。

几个军官大为惊恐,见得这等情况,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是踢到铁板了,连句狠话都不敢说,直接打马便要跑,裴宣冷笑一声,也不追赶,却在后面一踢地上散乱的兵器,这些兵器便直接飞起,很快便传来几声惨叫,几个人直接被踢中了后心,从马上摔了下来,已然没了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浓稠的血腥味道,裴宣身上却是半点血也没有沾到,他对此没什么不适之感,之前跟着杨广去辽东,便是攻城伐地,也是尸骨遍野,比起那个来,这儿就显得很小儿科了。因此,连脸色也半点不变。倒是村里那些村民,这会儿都走了出来,有的看着满地的尸体,不由脸色颇为难看,有的闻到这近乎粘稠的血腥味,不免有些作呕,不过也不严重。这等乱世,人吃人都是有的,大家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

这边村民们也顾不上别的,又是一股脑儿跑过来跪下给裴宣磕头谢恩,裴宣摇了摇头,只是叫他们将尸体什么的处理干净,免得被官府找上门来,实在不行,进山中躲躲也行,村民们都应了下来,很快散开忙碌去了,几个年轻人盯上了那几匹主人已经死了的马,他们可没什么粮食草料喂马,看他们的眼神,纯粹是将那几匹马当做会走的肉了!这等军马都是有烙印的,村里人养不起,也不敢拿出去卖,因此,杀了吃肉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见村民们忙着善后,裴宣也不多留,救人救到底,村民们能够善后的地方也就是这村子附近罢了,裴宣直接出了村,将那些隋兵来时的路给处理了一番,然后又故布疑阵,将线索给引向了另一条路,如此,即便官府有意追究,也追究不到一个只有一些老弱妇孺的小村子来。

等到裴宣终于到了县城,才发现自己又到了襄阳附近,看起来之前走的偏差实在有点大。襄阳如今最出名的不是太守,而是汉水派的龙头老大——双刀“钱独关”,这人名字有些耳熟,不过这么多年下来了,原著里的什么人,裴宣记得的也就是一些名气很大,戏份也很足的,对钱独关也就是觉得耳熟罢了,倒是楼观道给的情报里面说,钱独关似乎是魔门阴葵派的人。

阴葵派传承的是上古巫女的道统,因此历代以来,都以女子为尊。阴葵派的弟子所学习的武功,也不外乎是将男人当做玩物,但是,比起慈航静斋,却是落了下乘,阴葵派好歹想要将武功练至大成,还得保持纯阴之体,但是慈航静斋赫然已经将肉身视作臭皮囊,随时都准备着布施出去。双方都是玩弄人心的好手,但是,一个是处在一直以来四分五裂,混乱不堪的魔门,一个背后有着一整个佛门做靠山,这也难怪几百年来,阴葵派硬是抗不过慈航静斋,甚至每每得意弟子赌斗,也是屡战屡败了!

尤其很遗憾的是,就算是后世,男女也从未平等过,就算是武则天的时候,女官也不过那么几个,还多半局限在了内朝,如今外面的事情,归根结底做主的还是男人。阴葵派破出了几个挺出色,在外面也做下了一番事业的男弟子,比如说钱独关,似乎还有个林士宏也是阴葵派弄出来的,结果自然是谁也没能成事,这也是阴葵派内部掣肘的问题。什么都想要靠着江湖武功来解决,那么千军万马又有何用!

这天下,什么有德者居之的话,那只有傻瓜才相信,孔子弄出了个春秋笔法,将上古时候明明充满了阴谋气息的权力交换变成了温情脉脉的所谓禅让,就像能够掩饰不择手段争权夺利的实质一样。历朝历代的开国皇帝,有几个是真的有德?秦始皇便不用多说了,是个穷兵黩武的,又刚愎自用,偏生还没摊上一个好的继承人,愣是将大秦给玩完了。刘邦不过是个流氓混混一流的人物,对于父母妻子尚且毫无顾惜,好在还算知人善任,但是却是个鸟尽弓藏的。再往后,刘秀、曹操、司马昭等等,无不是枭雄之流的人物,真的有德的,在乱世,连自己的性命都未必能够保全,还天下呢!说白了,谁拳头大,谁有道理!李世民能够弄得大家忽视玄武门之变,还有渭水之盟,随便改史,哪怕糊涂事干得也不少,史书上也得说他是一代明君。甚至是千古一帝。

楼观道在城外就有一家小小的道观,香火还算旺盛,裴宣过去出示了身份,叫人将自己带来的虎骨虎皮捎回终南山给张果,在道观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便打算在襄阳好好逛一圈,上次不过是路过,甚至连城门都没进,这次倒是可以好好转一圈再说。

裴宣依旧穿着一身青色的道袍,这年头出家人还是比较受优待的,加上他生得俊秀,身上自然带着一种云淡风轻的气质,因此他连城门税也不用交,便直接进了城。

襄阳如今还保持着相对的繁华,不过看得出来,官府对于襄阳的控制力度已经很小了,城门口的军卒懒洋洋的,没什么精气神,一些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良民的流氓混混公然在城门口晃悠,街道上看不到什么巡逻的衙役,居然是一些帮派的人在那边收保护费维持秩序。

这个世界因为武功流传还是比较广泛的,各地都有武场,黑帮什么的也会给下面传授一些粗浅的武功,习武之人,只要不入先天,就需要从食物中获取大量的能量,因此,一日两餐显然不足,一日三餐甚至更多才是常态,因此,城镇的居民,慢慢也已经形成了一日三餐的习惯。

这会儿已经是中午,外城这边本就店铺林立,多有酒楼还有一些小食铺,这让因为入了秋,变得寒冷的空气也变得暖洋洋起来。

裴宣直接拐进了附近一家陈记酒楼,看着门口的牌子的陈旧程度,就知道这里是老字号了,这会儿生意也很是不错,裴宣也没要什么包间,就在大堂要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直接打赏了跑堂一把铜钱,让他叫厨师捡着拿手的菜配好送上来。

那跑堂很快端了一荤一素两个冷盘过来,荤的是一碟子白斩鸡,素的是一碟子蚕豆,又配了一小壶酒,裴宣自斟自饮,慢慢吃着。然后又留心听着大堂里面那些人在说话。

这会儿说得比较多的,除了江湖上的事情之外,主要还是各地的义军以及杨玄感造反的后续事件。

杨玄感已经死了,但是,杨广显然没有罢手的意思,他直接就跟裴蕴说:“玄感一呼而从者十万,益知天下人不欲多,多即相聚为盗耳,不尽加诛,无以惩后。”因此裴蕴等峻法治之,所杀三万余人,皆籍没其家,枉死者大半,流徙者六千余人。杨玄感围东都,曾开仓赈济百姓,凡受米者,皆坑之于都城之南。

这里面牵扯到的人实在是很多了,坐在这里的很多都是江湖人还有些行脚商人,有些亲眼见到了之前的事情,甚至差点还被牵连了,这会儿说起来,不免心有余悸。襄阳这边既然官府控制力度不够,如今的太守窝在太守府中,寻常政令几乎出不了门,也只能醉生梦死,因此,酒楼里面的人也没有太多忌讳,一个个七嘴八舌,说起之前的事情来,要么胆战心惊,要么便是义愤填膺,一个个灌饱了黄汤,便开始破口大骂,什么昏君奸臣的,什么都在骂。杨广是昏君,裴蕴自然是奸臣,裴宣听着不由暗自摇头,在杨广手底下过日子,你要是真的清正,哪里还混得下去!

这边正听着,忽然又几个穿着劲装的人过来,站在了裴宣面前,神情颇为恭敬:“小人见过裴公子,我家帮主命小人给裴公子送来请柬,还请裴公子收下!”

49东溟派

“你家帮主?”裴宣接过请柬,请柬做得很是精美,用的是洒金泥笺,上面的字也还算不错,龙飞凤舞,铁画银钩,很是苍劲有力。用词也很是客气,然后裴宣看到了落款,是钱独关。

裴宣不由恍然,自己的身份,寻常人自是不知道,但是钱独关这样的,却是出身阴葵派,自己也是一方大豪,知道裴宣的大致身材面貌却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怕裴宣刚刚进城,就叫汉水帮的人注意到了,因此这边才坐下来,那边就送来了请柬,只是不知道是单请自己一个人,还是正好有宴,但是他也没有追问,合上请柬,点头道:“告诉你们帮主,我今晚一定前去便是!”

来人也没搞清楚裴宣是个什么身份,自家帮主为何这般看重,不过,见裴宣应了下来,也是松了口气,当下便恭谨地退下了。

酒楼里面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边的事情,依旧继续说着外面的事情,说到一件事情的时候,裴宣便是吃了一惊,南方那边上个月也有人举起了反旗,吴郡朱燮,晋陵管崇聚众攻掠江左。朱燮本为还俗道人,涉猎经史,颇知兵法,为昆山县博士,与数十学生起兵,百姓苦役者赴之若归。管崇志气倜傥,隐居常熟,自言有王者相,聚众起兵。朱燮、管崇共推刘元进为主,皆任尚书仆射。

刘元进之前就与韩相国相约举旗呼应杨玄感,刘元进部众至数万,进据吴郡,称天子,置百官。结果大隋这边反应很快,韩相国聚众十多万,不过多半是乌合之众,起事不足两月,便兵败被杀。

这年头,造反的人很多,朱燮管崇在后世几乎没人知道,但是,这会儿就有人说朱燮原本在哪家道观出家,前些年还了俗,置办下了不小的家业云云,朱燮出自道门,他率领学生造反,谁会相信这里面没有道门的手脚,只是也不知道是道门哪一支罢了,只是时机实在有些不对,杨广如今正是敏感的时候,尤其吴郡那边虽说是南方,却也是繁华之地,杨广哪怕如今还没有南巡的意思,也不会允许南方有这么多的不稳定因素。

裴宣也没有多想,南方这边的道观其实多半源自当年的葛玄,跟楼观道不甚亲近,反而是颇为亲善上清派,自然不会操这个闲心,至于杨广会不会迁怒道门的问题,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道门不是什么软柿子,杨广能够随意坑杀百姓,却绝不可能随意得罪门阀或者是如道门这样的庞然大物。当年有佛门中人在大街上宣称弥勒降世,公然作乱,佛门依旧香火繁盛,杨广连多深究尚且不能,何况不过是一个早就还俗,明面上跟道门扯不上关系的人,何况,那人论起来还是大隋的底层官员呢!

用过了午饭,裴宣便在大街上随意行走,虽说战火没有吹到襄阳,但是这边已经受到了影响,襄阳本是四战之地,因此,眼见着乱世将至,城中的人多半都有些惴惴不安,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一点风吹草动,便惶恐不已。路边上乞丐很是不少,一个个无精打采的坐在墙根下,但是却很难乞讨到什么东西,毕竟大家都不容易,因此多半都是面黄肌瘦。这也难怪,各路所谓的义军想要充实兵力,自然不可能真的是登高一呼,从者云集,老百姓谁会喜欢干这种掉脑袋的买卖,因此,多半还是裹挟无辜的平民,老弱妇孺跟不上队伍,自然被抛弃,而青壮却是很重要的战斗力,自然会被保留下来,即便有能够逃走的,到了城里面,一般也能找到事情做,汉水帮之类的帮派,也会在这些流民乞丐里面挑选年轻力壮的,补充到帮派里面去,好壮大自身的势力。

在襄阳城中逛了一个下午,裴宣才找了个人问了路,往钱独关设宴的金风苑而去。

金风苑是襄阳城一个有名的园林,原本是个富商所有,这个富商运气很背,得罪了当时的官府,因此杨广迁都洛阳,要征召各地富商充实洛阳的时候,他便被官府报了上去,不得不变卖了襄阳这边的产业,拖家带口去了洛阳,至于这里面被人盘剥了多少,那就不好说了。

金风苑如今已经是汉水帮的产业,钱独关虽说并不住在这里,但是却常常用金风苑宴客,裴宣到达的时候便发现,大概钱独关并没有请几个人,门口也没停什么车马,不过几个仆役在门口守着,见得裴宣过来,出示了请柬,连忙引着裴宣往内行去。

金风苑内,钱独关正与几个手下说话,很快便有人轻声禀报,裴宣到了,钱独关连忙站起身来,说道:“怎么不早说,快头前带路,我亲自去迎接!”

“不过一个书生罢了,帮主何故如此殷勤!”汉水帮的一个堂主不由说道。

一边钱独关的军师郑石如却是摇头道:“堂主此言差矣,这位谪仙人若仅仅是一个翰林,咱们连朝廷也未必放在眼里,何况一个寻常文人!这位裴公子不光是出身闻喜裴氏,还是楼观道的真传弟子,是当代观主的师弟,据说楼观道这几年针对佛门搞出来的许多动作,多有他的手笔,这等人物,哪里能够轻忽!”

钱独关点点头,说道:“军师说的不错,这位谪仙人可是不能小觑啊!”

楼观道的名声,说实话,远远没有如魔门慈航静斋这样响亮,但是,谁也不会真的觉得道门好欺负,汉水帮在道门眼里,那就是乡下土财主,根本瞧不上眼的,因此虽说几个手下心中还有些不服气,还是跟着钱独关到了二门迎接裴宣。

裴宣见得钱独关竟然亲自过来出迎,不免有些惊讶,不过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钱独关穿着一身华服,戴着高冠,这会儿便上前笑吟吟道:“谪仙人莅临,实在是叫寒舍蓬荜生辉啊!”

“哪里哪里,一点虚名,不足挂齿!”裴宣也是含笑客气道,“钱帮主实在是太客气了!”

两边都在谦虚,不过还是一起往宴客的大厅而去,钱独关有些歉疚道:“尚有贵客未曾到来,还请裴公子稍待片刻!”

“哦?不知是哪方俊杰?”裴宣本来觉得自己天黑了才过来已经够晚了,想不到还有更晚的。

钱独关有些赧然道:“鄙帮与东溟派有些往来,东溟派公主带人过来,如今就住在左近,想必一会儿就过来了!”

说实话,对这事他真的很头疼,东溟派跟阴葵派的关系是扯不干净的,东溟夫人单美仙是祝玉妍与岳山之女,单美仙后来又被边不负强迫生下了单婉晶,说实在的,东溟派最初不过是琉球那边的小门小派,在琉球当地固然有些根基,放在中原,又算得了什么。但是祝玉妍对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心中有愧,嘴上不说,自然命阴葵派的人对东溟派多有照拂,东溟派因为阴葵派的缘故,才算是在中原立足,并且把持了很大一部分的兵器交易,在各个势力中周旋,不被掣肘。

钱独关在阴葵派地位并不高,身边那个所谓的小妾白清儿便是阴葵在他身边的钉子,只是,白清儿自己跟阴葵派也是貌合神离,白清儿天资很好,虽说修炼的不是天魔大法,却也是阴葵派中排名很是靠前的姹女心经,原本在她心里,自己是可以继承阴葵派的,结果出了个绾绾,天资极高,短短十年间,便将天魔大法修炼到了第十五层,在阴葵派堪称前无古人,又是祝玉妍的亲传弟子,整个门派中的大半长老都已经默认绾绾就是阴葵派的下一任掌门,这让白清儿如何甘心。钱独关要说武功,虽然入了一流,却不过是一流里面吊车尾的那种,毕竟,一来是天资的问题,二来他并没有得阴葵派的真传,不过此人却是枭雄之性,白清儿跟着他,却是享受了不少荣华富贵,白清儿也没指望钱独关能北面称孤,但是以钱独关的能耐,将来凭着襄阳,自身又有手段能耐,也能搏个封侯拜相,将来论起权势,自己也未必会在绾绾之下,因此与钱独关一拍即合,两人直接联手,对阴葵派那边阳奉阴违,虽说没有正式独立,却已经对阴葵派那边的命令不怎么遵从了。

但是对上东溟派,钱独关依旧是拿不起架子来的,他对阴葵派那边敷衍,是因为祝玉妍对这些事情并不关心,祝玉妍最关心的是绾绾的武功进度,能否使她能在将来与慈航静斋传人的决斗中胜出,另外就是打败石之轩和一统魔门。但是若是得罪了东溟派,只怕祝玉妍能亲自找上门来,对于这等宗师,钱独关可是没有半点底气的,因此,自然对东溟派很是客气。

正说话间,外面便有人唱名,东溟派的人终于到了。为首的自然是东溟公主单婉晶,旁边站着的是一个长得还算俊秀的青年,对这单婉晶很是体贴殷勤,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从。

50主角

东溟派在中原的地位很微妙,这会儿是乱世,依仗他们的人不少,打他们主意的人自然也不少,单婉晶虽说家学渊源,但是单美仙毕竟是还年轻的时候就破门而出,很多精髓尚未学到,而且,碍于阴葵门的门规,也不可能将门派内的秘传武功传授给女儿,那样的话,即便单婉晶是祝玉妍之女,阴葵派也会找上门去。因此,单婉晶的武功算不上非常高明,当然,以她的年纪,在同龄人中,还算出色,只是如今天才辈出,单婉晶就显得武功略微差了些。

单婉晶是东溟派未来的掌门人,琉球虽说一直以来是中原藩属,不过天高皇帝远,中原几乎从来不会管到那里去,自然,东溟派在琉球就是土皇帝,单婉晶这才得了个东溟公主的称呼,算是名至实归。只是,也因为这个,单婉晶这次跑来中原,算起来是独当一面,东溟夫人自然是不放心,给单婉晶加派了不少人保护她。

钱独关在那边笑吟吟的给裴宣介绍,能跟着东溟公主出来赴宴的,自然都是东溟派比较核心的弟子,尚明暂且不说,尚家原本才是琉球的地头蛇,东溟派本就是尚家的地盘,当年东溟夫人单美仙因为被边不负女干污,破门而出,为了夺得东溟派,自然要跟尚家打好关系,因此,正巧单美仙生下了单婉晶,为了稳固地位,便给单婉晶与尚明订了亲,只是单婉晶对尚明其实没有多少男女之情,尚明也不是什么多出色的人物,单婉晶何等高傲,如何会对他动心,只是碍于婚约,以及东溟派的归属,不得不从罢了。

另外的随从,一个个看起来也均是一流二流的高手,然后,有两个名字引起了裴宣的注意,便是徐子陵和寇仲,这两人竟是加入了东溟派,看样子,果然是有主角光环的人物,到哪里都不会被埋没。

寇仲和徐子陵两个人虽说只是乞儿出身,但是论起资质悟性,却是不差的,两人也不是什么甘心平凡的人,为了不受竹花帮那帮混混的欺负,他们自然也要努力积攒自己的本钱,因此,经常跑到石龙武场那边偷看人家习武。石龙丢了长生诀,自然不可能窝在家里闭关了,没了长生之望,竟是让他看破了原本的执念,武功再上一层楼,因此,便琢磨着收几个徒弟,好传下衣钵,结果正巧瞧见了寇仲和徐子陵。虽说没有正式摸骨查看根骨资质,但是两人仅仅靠着在外面偷学,却也学到了不少招式,不免欣喜,打算考校他们一番,便将他们收入自己的门下。

石龙无儿无女,将来的势力财产自然是交给徒弟继承,因此,原本的几个弟子已经将石龙的一切视作自己的财产,如何能让几个平常看了都嫌脏的混混无赖加入进来,分薄了自己应该得的那一份,因此,心中便生了歹念,回头便设了局,诬陷寇仲徐子陵偷了某个大户家的什么东西,竟是说动了官府捉拿两人,两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一群人撵得无处藏身,不得不离开了扬州,原本说是投奔义军,不过两人一看,那些义军这边才打起了旗号,回头就被镇压了,杨广对于叛乱的百姓极为残酷,往往一旦镇压,不管是主使者还是被迫裹挟从逆,通通坑杀,不由心惊胆战起来,哪里还敢说什么义军不义军的事情。结果只得沿着运河打算往苏杭那边走,结果遇上了东溟派的人。

东溟派一开始不过是想要在当地招收几个杂役弟子,结果寇仲和徐子陵两人很快显露了卓越的习武天赋,修炼不过半个时辰,便有了气感。下面的人也不敢隐瞒,自然报了上去,上面一看,这两人居然是武学天才,立马大喜。东溟派看着势大,但是论起高端战力,不过是东溟夫人跟尚老罢了,尚老比起东溟夫人还差了一筹,底下的人才是真的青黄不接。毕竟琉球那边人口才多少,按照比例的话,又能出几个武学上有天赋的人,东溟派又是外来的,不可能在中原大肆收徒,绝对会被中原的各大门派抗拒,因此,东溟派急需要补充新血,这回见到两个没什么根基,偏偏武学天赋高得吓人的少年,自然是大喜过望,东溟夫人竟是亲自出面,将两人收入门下,传授高深的武功。两人自然抓住了这次机会,有着东溟派的支持,他们自身资质又极高,也不会像原著一样,过了修炼的年纪,经脉定型,这会儿正是好时机,因此,武功进益很快,竟是在短短一两年的时间里面,便达到了二流的层次。

武功到了这个层次,自然不是一味苦练就可以的,这次单婉晶缠着要独当一面,自己出来做事,东溟夫人便顺水推舟,将寇仲徐子陵两人也加入到了队伍之中,一来让他们保护单婉晶,二来也是让他们在外有机会历练一二。

裴宣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不过见得寇仲徐子陵两人如今已经是昂扬少年,身上已经看不出出身市井的油滑味道,却是多了几许独特的味道。寇仲身上多了一些自信的霸气,而徐子陵也不知道修炼的是什么武功,看着却显得颇有一些道家云淡风轻的意味。徐子陵这人,倒是天生适合修道的,可惜的是心性不坚,容易被动摇迷惑,修炼到宗师还算容易,再往后,就容易被心魔所困,难以存进了。

那边介绍了东溟派一行,钱独关又笑眯眯地开始介绍裴宣:“这位是裴公子,圣上亲封的翰林学士,士林里面盛传的谪仙人便是他了!”

单婉晶带着点好奇看向了裴宣,裴宣看着年纪跟单婉晶差不多大,这会儿依旧穿着一身道袍,虽说年少,却是青衫磊落,俊美出尘,单婉晶见过不少少年俊杰,自然不会真的就芳心大动,不过对裴宣还是生出了一些好感,当下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微微行了一礼:“原来竟是谪仙人,久闻大名了!”

一边尚明也不是什么只知道争风吃醋的人,若非出了个单美仙,他就是东溟少主,虽说武功不算济事,心胸也未必开阔,但是眼光却还是有的,他倒是不在乎什么谪仙人的名头,对于江湖上的人来说,吟诗作赋也没什么用场,但是,对于裴宣的背景,如今天下人知道得也很是不少,裴矩之子,楼观道的弟子,这都是比较有分量的。因此,这会儿也很是客气,上前抱拳行礼道:“原来是裴公子,实在是久仰久仰!”

“尚公子实在是太客气了!”裴宣也是含笑抱拳道。

一边钱独关笑吟吟地将几个人各自引到座位上坐下,这才轻轻拍掌,示意开席。

两队穿得很是轻薄的侍女端着盘子迤逦而来,这年头不是大圆桌吃饭,用的都是小案,一人或两人一席,大家都很舒心自在。

钱独关坐在主位上,身边一个穿着白色纱裙的妙龄美貌女子跪坐在一边伺候着,这等宴席上,大家都是只谈风月,并不谈什么正事,也没人不开眼,要裴宣作诗什么的,他们还没那个分量,因此,不过是推杯换盏,各自恭维罢了。

钱独关的确有些一方霸主的意思,要说起来,一群人中,钱独关无论是出身还是势力,其实都是最低的一个,毕竟汉水帮说起来似乎挺有气势,但事实上,真正拿得出手的人并不多,底下的那些香主堂主什么的,武功也就是二三流的水准,再底下,更是多半就是混混一流,会点三脚猫的功夫罢了。但是他却并不显得弱势,反而就是摆出一副东道主的样子,言笑晏晏,他不是那种寻常的武林中人,当年为了从阴葵派中脱颖而出,取得一定的实权,他读过不少书,在很多事情上很有见识,这会儿自然是挥洒自如,显得很有风度,倒是让人对他高看了一眼。

单婉晶头一回自己独当一面,不过看起来还算不错,一直表现得很是温和淡定,举止颇有章程,言谈间虽说颇有傲气,但是,以她的身份来说,并不会让人觉得不爽,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尚明在她旁边就显得颇有些妻管严的模样,对她小意殷勤,别人见了,嘴上说他温柔体贴,心里却还不知道怎么想呢!毕竟,如今可不讲什么绅士风度,确确实实是个男权社会,单婉晶很明显对他这个未婚夫可有可无,尚明却是一副巴结的模样,着实叫人心中颇为微词。只是这也难怪,随着时间的增长,尚家在东溟派的势力已经大不如从前,东溟夫人如今算起来在东溟派里面已经是一言九鼎,尚家要不是还有尚老这个一流高手撑着,加上打造兵器的多半还是尚家族人,尚家真正掌握的权利,如今已经不过只有四成左右了,从大股东变成只能拿分红的小股东,没准以后还得边缘化,尚家哪里甘心,好在东溟夫人只有一女,只要抓着单婉晶,尚家自然还有翻身的余地,因此,尚明也只能这般低声下气了。

裴宣倒是对寇徐两人多注意了一些,这两人哪怕入了东溟派,依旧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因此,虽说胆子大,也会说话,终究还是有些格格不入之感,只是并不明显,裴宣已经感觉到,徐子陵还好,寇仲的心中却是已经涌起了极大的野心。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中秋节,起床之后才上网呢,就接到以前同学的电话,说是同学聚会,吃饭,K歌,折腾到晚上快十点才回来,累死了,因此没有更新!

51相邀

寇仲跟徐子陵两人坐在一起,他们两个虽然受到了单美仙的重视,但是毕竟没什么资历,加上似乎单婉晶对徐子陵有些好感,虽然目前来说只是一点好感,但是很显然,尚明已经产生了一些危机感,因此,自然发动东溟派的人对两人进行孤立。这也是难免的事情,就在一年多前,两人不过是乞儿罢了,结果一跃变成了东溟派的核心弟子,升得太快,却又没有根基,下面的人怎么可能不忌恨,自然是顺水推舟,对寇徐两人多有排挤。

这两人当年被人轻贱多了,对这些勾当竟是觉得比较小儿科,但是心里面却是着实希望能做出一番大事业,好让人们对他们刮目相看。这会儿,两人便是坐在一起,一边吃东西,一边窃窃私语。

他们声音压得很低,又有场中的歌舞做掩饰,以裴宣的耳力,也没挺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不过,无非就是那么回事罢了。

一场宴会算起来也是宾主尽欢了,钱独关跟单婉晶都是一副合作愉快的模样,估摸着已经敲定了一大笔的交易,钱独关喝了几杯酒,还在那里问裴宣擅长什么兵器,大概是想要从中牵线,找东溟派讨要一把神兵利器,却被裴宣婉拒了,裴宣剑法刀法的都不过是学过而已,真正的功夫还是在一双手上,有一副手套就足够了,什么神兵利器,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多用处。

倒是酒宴散了之后,单婉晶与尚明一起过来打招呼,说是也是刚来襄阳,问裴宣是否可以同游,裴宣自然是答应了下来,不管怎么样,跟东溟派打好关系总是不会有问题的。

酒宴结束,虽说已经是宵禁的时候,但是吗,无论是对东溟派还是裴宣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自然是各自回去。裴宣那边早就定好了客栈,而东溟派也在附近租下了一个宅院,这会儿出了金风院便各自离去。

坐在马车上,单婉晶有些放松地往壁上一靠,她本是个娇生惯养的性子,甚至性情里面带着些任性傲慢,今儿个耐着性子跟钱独关这样的老狐狸来来往往,哪怕背后有人提点,也觉得累得慌,这会儿出了金风院,便放松下来,尚明坐在一边,连忙殷勤地给她端了一杯茶:“婉晶是咱们东溟派的公主,何必对那个钱独关这般客气,钱独关虽说是什么汉水帮的帮主,不过,光是这长江上,就多少靠着长江水脉吃饭的帮派,汉水帮也算不上出众,还得靠着咱们东溟派的兵器才能扩充实力呢,婉晶随意敷衍几句便是了!”

单婉晶喝了两口茶,顺手将茶杯放到一边,挑了挑眼角,说道:“哼,汉水帮的确算不上什么,但是母亲说了,钱独关却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你没注意到他身边那个侍妾吗?”

尚明一边想着那白衣丽人的动人风姿,一边赶紧说道:“我注意婉晶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注意他那个侍妾!”

单婉晶哪怕对尚明并无什么男女之情,听了这话也是心里舒服的,当下说道:“那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小妾,她修炼的分明是姹女大|法,而且已经修炼到了极高的层次,血气充盈,差一点就到了无法无相的境界了,看起来,阴葵派对钱独关很是重视,咱们哪能轻忽了他!”

尚明听得心里一缩,尚家的武功与中土走的并不是一个路数,其实算起来已经近乎是旁门,相对比较速成,只是越到后面,越不容易突破,尚明也就是占了这个便宜,这会儿武功比单婉晶高出一筹罢了,论起见识,哪里比得上作为东溟夫人独女,悉心调|教的单婉晶,不过,因为单家母女出身阴葵派,对于阴葵派乃至魔门的武功,尚明却是有些了解的。姹女大|法也是一门顶尖的武功,说是媚术,却也极为精妙,真要练到最高层次,一颦一笑,皆动人心魄,让人不由自主。当然了,按照魔门的记载,这门武功是传自妲己,自她之后,再无人练到这般境界,甚至多有人因此走火入魔,血气沸腾而死,这门武功从此便被放到了天魔大法之下。白清儿自然没有练到这个地步,要是她真的能练到这个水准,自然也不会落得只得给钱独关做小妾的地步了。

他们只是觉得白清儿这等武功,却得跟在钱独关身边,可见钱独关不凡,却是不知道,白清儿算起来不过是阴葵派下一辈权力斗争的失败者,被变相发配过来的,因此,却叫他们将钱独关高看了几眼。说完钱独关,单婉晶却道:“那位裴公子却真是不凡!”

尚明不免有些醋意:“他也就是出身比较好罢了!”钱独关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尚明自然不会将钱独关当做威胁,尚明原本在琉球,是极为自傲的,同龄人中,他是极为出类拔萃的一个,结果到了中原,却屡受打击,中原如今已经有不少年轻的一代闯出了一些名声,天才辈出,人家无论武功背景都比尚明强,这让他颇受打击。这回见到裴宣,他竟是靠着诗词闯出了名声,在江湖上少有出手的时候,这让尚明稍有安慰。

单婉晶斜了尚明一眼,轻哼了一声:“你如今武功也算是入了一流,可看出他的深浅了?”

尚明不由哑然,他还真没看出来。裴宣那根本就是个bug一样的存在,身怀诸多作弊器,除了主角,谁能像他一样,起步就是先天,无需打通各条经脉,省去了不知多少工夫,别人辛辛苦苦积攒内力,他自个效率高也就不说了,还能直接掠夺别人的,再加上两辈子的体悟和经验,除了打斗经验不足之外,无论是精神修为还是内力修为,都已经追上了老一辈的宗师,只是一来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念头不能通达,二来,精神修为这种事情本就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还是得慢慢来。尚明自然没有这个本事,试探到裴宣的深浅,这会儿不免心中有些沮丧起来。

单婉晶其实跟他差不多,她资质高,又有母亲的倾力指点,只是,女子本就很少有专注于武道的,她身边也没有什么激励她的人,因此,武功比尚明还差了一些,但是,遇到的人多半都能够感觉到对方的修为,但是这会儿遇到跟她差不多大的裴宣,她用了好几种秘法试探,却什么也没感应出来,可见对方深不可测,否则的话,她怎么会亲自开口,邀请裴宣同游。这样一个有背景,有修为的少年高手,东溟派怎么可能不拉拢,免得便宜了别人。

52再遇侯希白

第二天所谓的同游并未能够成行,东溟派那边不知道接到了什么消息,单婉晶脸色铁青,跟裴宣道了歉,便匆匆忙忙带着人离去了,都没来得及亲自跟钱独关道别。

裴宣却是乐得轻松,他本就不是什么喜欢热闹的人,因此,便独自在襄阳闲逛了几天,琢磨着这儿离飞马牧场不远,干脆去见一见鲁妙子,然后再往别处去,因此,便顺着长江打算先往竟陵一行。

他反正没什么要事,因此并不着急,且走且停,这日正在江边垂钓,忽然听到江中有人扬声笑道:“阿宣你竟然在这里,却是叫我好找?”

“希白找我作甚?”裴宣也听出了来人的声音,干脆收起了钓竿,笑道,“却是惊走了我的鱼!”

侯希白笑吟吟道:“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我也算是近一年未见了,却是想念得很,前些日子就听说你出师门历练,本以为你会来找我,哪知道这么久了,却不见你的人影,我也只得出门来找你了!”

裴宣不由也笑了起来:“希白这话说得古怪,我又不是希白的红颜知己,如何便让希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侯希白摇着扇子,笑道:“阿宣虽说不是红颜,如何却不是知己呢!阿宣,我在船上温了一壶好酒,不如先上船,再慢慢叙旧?”

裴宣也不矫情,直接提起装了几条鱼的鱼篓,拎着鱼竿,在江面上几步踏出,转眼间便上了侯希白的船。船并不算大,上头的人除了侯希白之外,也就不过一个艄公,一个厨子罢了。

侯希白顺手接过裴宣手里的鱼篓,瞄了一眼,说道:“今儿却是有口福了,想不到阿宣却也善于垂钓!”

裴宣轻笑了一声,带着一点得意道:“你没想到的,多了去了!”他今儿个运气的确不错,不过坐了半个时辰不到,便有七八条鱼上了钩,如今正是秋天,鱼儿肥美的时候,无论做鱼羹还是红烧,滋味都不会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