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希白一边听,一边笑道:“都说希白是多情公子,阿宣却也是不遑相让啊!这等情思,极尽缠绵悱恻之意,难怪听说长安行首大家,不惜千金,但求阿宣一夕之欢了!”说着,斜睨了裴宣一眼,眼中尽是揶揄之色。

裴宣也不甘示弱,笑吟吟道:“不过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罢了,不比希白,对女儿家的心思那般了解!”

两人正在斗嘴,那边独孤凤因为一心练武的缘故,尽管年纪不小了,某种意义上,却很是不解风情,这会儿听得索然无味,等到那边刚刚歌舞完毕的时候,便开口道:“没有别的带劲一点的吗?这个听起来真是叫人提不起精神来!”

在场的人不由哑然,独孤策在一边说道:“堂妹莫急,今儿谪仙人裴公子也在呢,不如请裴公子上来一叙?”

独孤凤打起了精神,忙道:“真的,在哪儿呢?”这般言辞放在别人身上显得颇为无礼,放到她身上,竟是显出一些少女的天真可爱来。

旁边侯希白笑着推着裴宣,低声道:“美人情重啊!”

裴宣白了他一眼,不过却是站了起来,拱了拱手,淡淡地说道:“裴某见过凤小姐!”不论是身为裴矩之子,还是身为楼管道的真传弟子,再加上他此时的名声,他都没有讨好独孤家的必要,因此态度颇为自然。

独孤凤好奇地打量着裴宣,虽说多年前见过一面,但是几年下来,大家长大了不少,哪里还能有什么印象,只是说道:“原来你便是那谪仙人!听说你擅长诗词,不知今日可有诗词传世呢?”

裴宣微微一笑,反问道:“凤小姐出题便是了!”

见裴宣口气极大,独孤凤顿时起了好胜之心,想了想最近听说过的裴宣的诗词,裴宣这些日子以来,一般也就是参加各种宴会,无非是各种祝酒词,讲的无非是及时行乐,还有就是一些游仙诗罢了。因此,眼睛一转,便说道:“圣上今年征讨高丽不过,打算来年再战,裴公子却是如何想呢?”

裴宣愕然,见独孤凤眼中闪过狡黠之色,他很快反应过来,心中一动,便长声吟道:“去年战,无定河,今年战,辽河畔。洗兵条支海上波,放马天山雪中草。万里长征战,三军尽衰老。匈奴以杀戮为耕作,古来唯见白骨黄沙田。秦家筑城避胡处,汉家还有烽火燃。烽火燃不息,征战无已时。野战格斗死,败马号鸣向天悲。鸟鸢啄人肠,衔飞上挂枯树枝。士卒涂草莽,将军空尔为。乃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42宣召

裴宣再度名声大噪,兵者为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这句话更是盛行一时。不少主战派更是得意得不行,如今不就是不得已的时候吗,高丽这次的举动,便是老好人都要被气死了,纯粹是耍着大隋玩,最终还要得意洋洋,四处炫耀,是可忍孰不可忍,即便是主和一派,也是对高丽极为愤恨的,只是顾忌着钱粮还是中原的形势,要缓缓图之。

转眼间,已经到了过年的时候,这个年过得并不舒服,家里没个当家的女人,裴矩再聪明能干,很多事情还是有些疏漏,私底下裴蕴已经在劝裴矩续弦,裴矩自然是拒绝了,裴蕴只能叹息不已,后来想想,裴矩常年伴驾,家里的事情也不怎么管,倒是裴宣,也差不多到了娶妻的年纪了,回头给裴宣选个宜室宜家的妻子主掌中馈也便是了,因此便住了口,再也不提,只是回去之后让自家老婆留意着裴爽跟裴宣的婚事。

刚刚过了正月初五,还没过元宵节,裴矩再次离开了长安,前往洛阳,毕竟洛阳那边如今是帝都,他还得去给杨广复命。哪怕对于杨广其实并不满意,但是裴矩名义上是杨广的臣子,还是得继续表现出一副忠君爱国的模样来。

张玉书倒是在长安也有了些名声,楼观道那边给他弄到了一个旅帅的认命,将他送入了军中,再过不久便要再次征讨高丽,他又不可能全部换上楼观道和天师道给他准备的人,这不是明确告诉别人他有问题吗?以他的级别,带个五个人跟着,已经是给他开后门了。因此,他需要靠着自己的武功还是兵法,起码让自己手底下的人还有那些低级的军官,比如说队正副队正他们心服口服,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是空降来的长官,在下面掣肘,使得军令不答,他性子坚韧,对于未来几乎已经有了较为明确的规划,这次从军是第一步,这时的手下,便是他最初的班底,他必须要重视,因此,收到任命书之后,他便直接带着几个亲兵护卫往洛阳从军去了。

侯希白并无亲友在世,这次来长安,未必不是因为石之轩安隆都在长安的缘故,估摸着已经见过面了,反正后来侯希白看裴宣的目光就显得更加友善亲近了许多。裴矩离开之后第二天,侯希白便也向裴宣告了别,说是要回蜀中了。

裴宣也没如何挽留,他跟侯希白也就是别人看起来相对亲近罢了,实则真没多少交情,再者,他本来也是极洒脱的人,所谓人有悲欢离合,侯希白本也就是这个时代的风云人物,将来自然还会再见。

裴宣直接回了楼观道,张子阳和张子远这会儿还在楼观道,并没有回龙虎山,龙虎山毕竟偏远了一些,消息不够灵通,而且他们也需要跟楼观道达成更深的合作关系,比如说,根据那本《洪荒志》重新定下道教的神灵谱系,并且还得商议着道门将来的出路问题。佛门是前车之鉴,道门根本不可能跟佛门一样,过深地牵扯到天下之争里面,这次实在是迫不得已,真让佛门得逞,只怕是佛门影响力愈发强大,最终都要没有道门的立足之地了。虽说李渊那边对道门在一定程度上表示了亲近之心,但是,与其投资一个立场不稳定,暧昧不明的对象,为什么不能扶持自家的代言人呢!因此,李渊想要左右逢源,很显然打错了如意算盘。

道门不可能跟佛门一样,弄个什么南朝四百八十寺出来,想要具备较为深入的影响力,就需要在各地正常的神灵祭祀上做文章。

一般来说,各地除了道观佛寺来说,颇有些别的神祠,比如说山中有山神庙,水边有龙神庙,地方上也都有土地城隍,这些都是小神,一般不过一两个庙祝罢了,但是,数量却很是可观,另外还有什么月老祠之类的。道门便想要主持这方面的神祠祭祀,如此一来,道门深入民间,却不牵扯到任何朝政,即便改朝换代,也不会影响到道门的传承。当然,三清的祭祀也是不能少的,却不在民间,而是选取名山大川,修建道观,祭祀三清。至于其他的诸如昊天还有历代帝王封禅所封的神灵,自然有历朝历代的皇室祭祀,这就要跟道门分割开来了。

天师道跟楼观道虽然在道门中势大,另外也就是上清派,但是并不是说,道门也就这三派了,当年葛玄之后,便传下了上清、灵宝、三洞三派,另外还有些别的小门派,加起来也是一个不小的力量,楼观道跟天师道显然不能吃独食,因此干脆派人四处送信,却独独绕过了跟佛门不清不楚的上清派以及上清派的附庸,用他们的说法就是,上清派既然背叛了道门,跟佛门沆瀣一气,那么,就让他们跟佛门继续混下去吧!

各个道家门派的人往终南山过来,自然是瞒不了人的,但是楼观道打出来的旗号是重新制定华夏神灵谱系,这自然是道门大事,总得得到其他道家门派家族的认同,要不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各行其是,混乱不堪,道门想要大兴自然是遥遥无期。

很多人是以一种看笑话的架势看待这回事的,毕竟,道门说实话,分裂已久,神灵谱系也是混乱不堪,尤其是一些家族式的道家门派,更是直接封自家的祖先为祖神,便是帝王将相,也在自家祖先之下,因此,一直混不开,这回楼观道想要搞出一个统一的谱系来,只怕光是扯皮,就要扯个三五年了。

上清派那边对此自然赶到愤恨不已,跑过来问为什么没自己什么事,却被在场的人有志一同地冷嘲热讽了一番,你们都跑去捧佛门的臭脚,相信那狗屁的佛祖弘法了,那干脆剃个光头进佛门算了,还跑到这边来,让我们也数典忘祖,跟着你们给佛门卑躬屈膝不成!气得上清派的人勃然大怒,最终怒气冲冲的甩袖而去。

楼观道跟天师道这边已经达成了合作,底下的小门小派就算有什么意见,也只能等着慢慢商榷了,因此,在几个擅长望气观命的道士见过张玉书之后,甚至跟张玉书有过一定程度上的接触之后,几乎所有的门派都同意了这个计划,推动张玉书上位,然后由道门主持中原民间祭祀。

当然,在这之前,神灵谱系的订立,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因为张果在道门辈分比较高,裴宣又是《洪荒志》的缔造者,因此,他也得以参与了这项工作,他对道门乱七八糟的神灵知道得实在不是很多,后世的时候,他也就是看看各种小说罢了,逍遥派说是道门,尊奉的是庄子,也就是所谓的南华真人,但是,也就是入门的时候拜一下庄子的画像,逢年过节,谁记得这回事啊!因此,他真心对此了解不多,如今不过是在边上敲敲边鼓,不过,后世那些小说也给他带来了不少灵感,比如说天庭的构成。

这事实在是非常耗费心力,各门各派都想要自家的祖先在天庭占据一个肥缺,比如说天师什么的,楼观道就比较方便,他们尊奉的是老君,这早就定下来了,其他尊奉三清的同样差不多,只要将自己的祖师爷安排成三清的弟子什么的,别的那些家族式的道门,就得为了自家祖先在天庭的地位高低纠缠不清,谁也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修仙,修到最后,跑到天上去一看,自己只能做个杂兵,给人家神仙看大门啊!

裴宣正在那边看着一堆原本仙风道骨的道士,为了这事吵得形象全无,几乎要跟泼妇打架一样,冲上去撕扯,就觉得异常好笑。

裴宣想要在一边继续看好戏的愿望显然没能实现,杨广也听说了他的名头,直接一道旨意下到了楼观道,他要第二次亲征,要裴宣这个才子伴驾。杨广这人一向自负,他自诩文采,当年也写过一首《春江花月夜》:“暮江平不动,春花满正开。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这会儿听说裴宣因为诗词的造诣,竟然被人称作是谪仙人,不免又是好奇,又是有些嫉妒,不过,裴宣是自己的能臣裴矩之子,因此,他还是表现出了一下自己的宽容大度,很是慷慨地封了裴宣一个翰林学士的官职,然后便召裴宣伴驾。

这会儿大隋权威还在,或者这样说,直到杨广被宇文化及杀死,大隋依旧是正统,因此,李渊才要掩耳盗铃一般,搞出一个傀儡皇泰主来,闹出一个禅位的把戏,以示自己继承了隋朝的正统。因此,裴宣即便对杨广没有多少好感,但是这会儿却是不得不奉旨。他若是山野散人,倒是无妨,偏偏他出身闻喜裴氏,裴矩跟他没多少感情,裴蕴对他却是挺照顾的。另外还有楼观道呢,他可不想惹恼了杨广,结果杨广再次被冲昏了头,直接宣布楼观道是邪教什么的,那乐子就大了。因此,裴宣还是收拾了行装,骑马往洛阳而去。

43面圣

洛阳距离长安也不算太远,快马加鞭也就几日的功夫便到了。杨广派来的人已经在等候,等到裴宣在驿站沐浴更衣之后,便引着裴宣进了宫。

裴宣这会儿假假也有了个翰林学士的官位,因此被引进殿中,见得前面一人高座,便作了个长揖,口中道:“臣裴宣见过圣上,圣上万安!”这年头的臣子并不位卑,不需要见了皇帝就得下跪,也就是在比较正式的场合免不了罢了,但是在随意一点的场合,作揖也便足够了。如宰相一流,更是能够在君前从容入座,所谓坐而论道便是如此,一直到了宋朝,宋太祖自个的位置是被黄袍加身来的,因此,先是杯酒释兵权,然后就要削了臣子的地位,撤去了宰相的椅子,从此,在皇帝面前,就算是他大发慈悲赐座,你也只能半边屁股虚坐着,还不如站着强。

明朝也就是朱元璋跟朱棣父子两个算是比较有权威的,后来差不多几乎就是虚君了,人家内阁的宰相直接就能对皇帝说:“你在后宫跟你的嫔妃玩玩就行,至于国事,有我们就够了!”要不然,为什么嘉靖能够几十年修道不上朝,万历皇帝跟臣子赌气,也窝在后宫不动弹,国家还能照常运行了!倒是崇祯,勤政倒是勤政了,却是个不合时宜的,将能够依靠的所谓阉党给干掉了,自个再勤政还得被臣子掣肘,加上运气太糟糕,也只好做个亡国之君了!再往后,尤其是清朝,文人原本那点骨气被杀了个干干净净,直接就从臣子变成了奴才,对主子还忠心耿耿得要命,等到民国的时候,一些文人这会儿倒是肯殉国了,着实叫人不齿。

裴宣行礼也没行多久,那边就听见杨广的声音:“免礼!”

裴宣自然不会矫情,道了声谢,便直起身来,这会儿才算是看清了杨广什么模样。杨广这会儿年纪已经不小了,据说年轻的时候,杨广也是英气勃勃,英俊潇洒的美少年,但是这会儿已然是人到中年,又一直沉迷于酒色,似乎要将之前为了争夺储位所受的憋屈全部补回来一样。因此虽说修炼过武功,但是人还是发福了许多,精神也不是太好。不过身为帝王,身上确实带着威严之气,只是眼神中,却带着阴鸷之色,这会儿见得裴宣,脸上神情缓和了一些。

杨广这人虽说如今显得很是刚愎自用,而且也颇为暴戾,但是这会儿还是比较有理智的,自然不会对裴宣如何,只是笑道:“早听说裴爱卿有一独子,朕却是从未见过,如今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

“圣上谬赞了!”裴宣自然要谦虚一把。

杨广笑道:“你父乃是朕的肱骨之臣,不必如此拘谨!”也不知道他从哪儿觉得裴宣拘谨了,又说道赐座。

裴宣再次谢了座,这才坐了下来。

很快杨广便提到那所谓的谪仙人的名号,又提起之前裴宣作的那首古风,叹道:“你父当年合纵连横,纵横西域草原,才让大隋边关得了数十年的安宁!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可恨还有人说什么宽厚任恕之道,莫说突厥狼子野心,光说高丽,虽说是小国寡民,却对中原一直虎视眈眈,常有越境杀人之举,时有挑衅,这等藩国,若是不能打怕了他,将来又是祸患!”

“圣上说的是!”对于朝鲜半岛上的国家,后世大多数人都是挺犯恶心的,小国寡民,偏偏自高自大,自以为是,历朝历代,不知道给中原带来了多少麻烦,即便是俯首称臣,背后也要做做小动作,有事的时候装孙子,没事的时候便自吹自擂,还要恶心你一把。裴宣自然对高丽也不感冒,之前那场战争,已经消耗掉了大隋的大半精兵,大隋的元气,差不多就是在三征高丽的过程中消耗了个干净,以至于后来突厥进逼,杨广不得不退守江都,当然,也是为了防止那些关陇贵族勾结突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逼宫造反。

不过,这会儿,裴宣却是不会没事打消杨广的主意的,先不说杨广不会听他的,再者说了,杨广跟他也没什么关系,道门还打着改朝换代的主意呢,这中间自然要大举杀伐,至于杨广再次征讨高丽,会死多少人,裴宣也不觉得自己是救世主,隋朝搞到这个样子,实实在在是得来太容易了,结果国内世家门阀尾大不掉,杨广这般折腾,也是打着削弱门阀的主意,偏偏他操之过急,权威还未完全建立,就开始胡乱折腾,结果自己在外面名声越来越坏。这年头的知识是被垄断的,自然舆论都是世家门阀操纵的,他们在外面说杨广是昏君,杨广就是昏君,一个个所有的怨恨都加诸在杨广还有大隋上,因此民怨沸腾,埋下了动乱的种子。想要开辟新朝,自然需要举起屠刀,将阻挡车轮前进的荆棘尽数砍伐烧毁,才能获得新生。虽说说起来有些无耻,但是事实上,在此过程中,一切的牺牲,的确是必要的。何况这事本就算不到裴宣头上,裴宣自然心安理得。

听到裴宣附和自己的说法,杨广自然很是高兴,他这会儿对战果其实很乐观,实际上的确如此,哪怕如今新征发的都是新兵,但是,以大隋的国力,区区一个弹丸小国,如何抵挡得住大隋的兵锋。谁又知道,等他出发之后,杨玄感直接在背后捅了他一刀子呢!

杨玄感有异动,知道的人其实不少,偏偏最该知道的杨广什么都不知道。当初杨素不过说了句醉话,他老婆不管是出于妒恨还是别的缘故,还跑出来告状呢,可是杨广呢,他如今开始失去人心,下面的人各有打算,隋朝得位又不正,上行下效,谁不想着黄袍加身,尝尝九五之尊的味道呢!于是,一个个就很是默契地将杨玄感的异动隐瞒了去,还在琢磨着如何能够从杨玄感的叛乱中获取最大的利益,至于大隋如何,谁理会得!

因此,杨广这会儿自然是雄心勃勃,恨不得拉着裴宣,说等到将高丽打下来了,如何论功行赏了!

裴宣自然不会戳破杨广的美梦,在一边附和着,杨广兀自做着开疆扩土,成就千古一帝的美梦。

等到杨广兴致勃勃了一阵子,然后就听到外面传来通报声:“皇后娘娘到!”

“让皇后进来吧!”杨广大手一挥,说道。

很快,一个穿着一件齐胸襦裙的丽人在一众宫女的簇拥下走了进来,这便是萧皇后了,萧皇后算起来也是人到中年了,不过保养得非常好,脸上看不见半点皱纹,看起来如同二十出头一般,却充满着成□人的风韵,一举一动显得风姿绰约,摇曳动人。她梳着堆云髻,正面戴着一支华丽的凤钗,发髻上又插了几根步摇玉簪,脖子上只戴着一串明珠,颗颗都有龙眼大小,明丽生辉,更是映得萧皇后肌肤胜雪,颠倒众生。

萧皇后走进来之后,便是盈盈一拜:“臣妾见过圣上!”

“梓潼快快请起!”杨广竟是亲自上前,扶起了萧皇后。杨广虽说非常好色,本质也颇为凉薄,但是对萧皇后这个正妻却一直颇为敬重。萧皇后虽说出身皇室,但是却一直养在宫外舅父家,并未享受过多少皇家的尊荣。但是她命格极为贵重,当年有人给她批命说她母仪天下,命犯桃花。前面一个批语便让一直野心勃勃的杨广下定决心娶了她,而萧皇后确实也是个贤内助,在杨广登基之前很是为杨广在杨坚和独孤皇后那里加了不少分,人也温柔贤惠,又为杨广生下了二子一女,即便长子早逝,次子性情又像极了杨广,都是那种凉薄无情,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自己这样,杨广自然觉得理所当然,儿子这样,他就有危机感了,因此对于这个儿子颇为猜忌,他宁可将孙子留在长安坐镇,也要将这个次子时刻带在身边。但是,这并没有影响杨广对萧皇后的感情,两人如今也是有孙子的人了,因此,算起来帝后还算和谐。

萧皇后被杨广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裴矩之前已经起身相迎,这会儿便再次躬身行了一礼:“臣见过皇后娘娘!”

萧皇后笑着说道:“免礼!圣上,这便是裴大人家被称作谪仙人的裴公子了吧!”说着便开始上下打量起裴宣来,裴宣却一直安然若素。

杨广笑道:“梓潼果然消息灵通,正是!”

萧皇后抿嘴一笑:“果然是翩翩少年郎,裴公子既然因为诗才,被称作是谪仙人,不知今日可有佳作奉上呢?”

杨广也是抚掌一笑:“梓潼说得极是!裴卿近日便为朕的皇后赋诗一首,也好让皇后高兴高兴!”

萧皇后听得杨广这般说,脸上浮现出了两抹红晕,这般娇羞之色,让她更显妩媚动人,杨广纵然见惯丽色,这会儿也不由心中一荡,裴宣偷眼一看,就见杨广的手已经搭上了萧皇后的手,缓缓抚摸起来。

不过,裴宣脸上却是不动声色:“臣遵旨!”

说着,裴宣起身来回走了几步,便扬声吟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44无功而返

裴宣再次剽窃了几首诗词,自己也作了几首之后,便顺利地在杨广身边谋了个近臣的差事,说是翰林学士,但是显然就是专门给杨广写赞诗的。

很快便到了杨广再次出征的时候,杨广一向好大喜功,再次搞了个盛大的誓师大会。其实这会儿先头部队正月里面就已经往高丽去了,只是这会儿正是冰天雪地的时候,辽东那边本就苦寒,棉衣还有粮草尚未完备,因此,大部队还没正式出发罢了。

杨广在临时搭建的祭台上奉上了三牢为祭品,然后又念了一篇骈四俪六的祭文,搞了个誓师大会,这才出发了。

这一路上没什么娱乐,杨广再荒唐,也不可能带着女人出征,因此,干脆便将裴宣唤进了御驾之中随侍。

裴矩跟裴蕴也在随行的大臣之中,裴蕴看了,不由用手肘撞了撞裴矩,低声道:“圣上对宣儿很是重视啊!”

裴矩轻哼了一声:“不过是拿他当做幸臣罢了!”朝中大家都知道裴宣是他的儿子,但是,裴宣与他一贯不冷不热,客气得跟什么似的,朝中颇有几个人拿这事跟他说事,让他颇为尴尬。不过这样也好,裴家人要是真的抱成团,那反而惹眼,叫人心生忌讳,杨广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

裴宣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杨广事情其实很多,御驾亲征,但是国内的事情还是得送到御前来解决的,留在洛阳的皇孙杨侑年纪还小,根本当不起事,何况,随行的文武官员颇为不少。

说实话,对于这样的御驾亲征,裴宣很是不解,谁家全朝廷的人几乎一起出动,跑去打仗的啊!因为这等规模,部队行走的速度慢得跟蜗牛差不多,加上百万大军日常的消耗,每日里不知道需要耗费多少粮草,在裴宣看来,杨广这人是理想主义者,就是办起实事来,实在有些不靠谱。

但是裴宣也乐得清闲,他虽说大多数时间待在御前,但是多半也就是个看客,看着一群文武官员进进出出,杨广这会儿还算是比较勤政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跟朝臣商议国事,忙得连出御驾的时间都没有。杨广专用的御驾很大,如同一个小宫殿一般,需要花费几十匹马还有大量的人力才能拉得动,完全可以在里面解决一切生活所需,他也没有什么看看下面疾苦的想法。

大军一天不过走个几十里路,耗费了差不多两个多月,才算是走到了辽东,先头部队早就到了,就在那边扎营,高丽那边也常有小股部队前来袭扰,这些人滑溜的厉害,根本不跟你正面对战,就在一边骚扰,你这边刚刚出动,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等到你追不上回来了,他们又远远地吊着你,除了几个臂力较大,使得动硬弓的人,一般人拿这些高丽人也没什么办法。

杨广在军中还是有些威望的,毕竟他当年也是军功起家,也就是登基之后,昏招频出,好好一把牌,硬生生让他弄得满盘皆输。不过这会儿,杨广的到来还是让军中士气大振,杨广到了之后,先下旨劳军,然后便命大军层层推进。

没了那莫名其妙的所谓要以堂堂正正之王者之师,以德服人的说法,这次虽说征发的大军多半是新兵,没什么经验,死伤很是惨重,但是大军还是在稳步前进。杨广颇为得意,甚至自己亲自擂鼓,为将士们攻城助威。

然后糟心的事情便来了。

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大军在外作战,最重要的就算后勤。就算是背水一战,你也得吃饱了再说!若是人都吃不饱了,下面人不哗变都算你治军有道,但是士气,那是绝对高不起来的。

很显然,在不知道杨玄感有什么小心思的情况下,杨广让杨玄感督办粮草,杨玄感哪有不抓住机会的道理,他直接发动了兵变,截断了粮草,干脆造反了!

杨广快要气疯了,他在御驾里面暴跳如雷,几乎将能砸的东西砸了个干干净净,好不容易在群臣的劝导下冷静了下来,便下令宇文述带大军返回平叛,这高丽,自然是打不起来了,之前大军耀武扬威地过来,这会儿只能灰溜溜地回去了。

而这个时候,高丽已经被打下了近半的国土,大军几乎就要逼近平壤了,但是却功亏一篑。大军缓缓撤退,虽说心急与国内的形势,但是杨广自己也好,还有帐下的诸多武将也好,都是经验比较丰富的老手,因此,让一部分兵马在后面断后,戒备高丽人在背后突袭,最终还算是平安地退兵了。

杨玄感一开始还算是势如破竹,但是,他很快也出了昏招,杨玄感如今的谋臣是李密。这人是个人才,当年又受过杨素的恩惠,便给杨玄感出了上中下三策,上策是取炀帝回国的咽喉临榆关,断其粮草,同时联络高丽夹击之,杨广百万兵一月可以取之;中策轻装急进,西取关中,然后扼潼关天险,长久对抗,守时待变,徐图天下;下策以精兵猛将大举东进,强攻东都洛阳。

三策之中,上策夺取关隘,扼住了大军出入的咽喉,占据了地利,还能趁着杨广在跟高丽对战,与高丽联系,双方夹击杨广,正好杨广虽然带的兵马较多,却都是新兵,又无粮草,说不得,就能一击而溃,至于之后的事情,便比较简单了,以弘农杨氏的号召力,自然可以招降隋朝的兵马臣子,最终席卷天下。

至于中策,也不坏,关中一直到唐朝,依旧是帝王之基,毕竟关中人口众多,又相对富庶,不愁缺粮,又有雄关可据,借助地利之便,纵然有大军百万,也未必能够攻破关中,等到天下大乱,便是锐意进取的时候了。何况,杨公宝库就在关中,只要取得,支撑三五年不成问题。

不得不说,李密是天下之才,历史上,若不是瓦岗分裂,李密又在洛阳大败,原本积累的威名一朝被毁,这才最终兵败,不得不降,否则的话,他的确有着争夺天下的能耐。

但是,杨玄感却选择了下策。他认为:一来,隋军家眷皆在东都,以此可以要挟,坏其军心;二来,夺取洛阳后即可称帝,有了名分便可以号令天下;三来,如果一路西进便难免成为疲兵,自搓锐气,与其长久图谋不如一鼓作气;四是夺取咽喉要隘,途远时耗,舍近求远。

然后,问题来了。杨玄感这会儿还在黎阳,他本身兵马并不算多,身边又是一帮猪队友,洛阳本来就是坚城,凭着杨玄感的力量,想要攻破,是何等之难,因此,久战不下,士气大跌,只得打算返回关中,攻打潼关。偏偏杨玄感实在是倒霉得很,在自己的老家弘农,竟是被杨广的堂兄弟杨智积给拖了三天,三天一过,后面宇文述、卫文升、来护儿、屈突通等各路隋军也追上来了。

杨玄感且战且逃的时候,杨广一行人已经返回了中原,杨广听说杨玄感已然兵败的时候,不由冷笑一声,直接就吩咐道:“杨玄感的武功已然是一流之境,未必不能逃脱!若是他顺利逃走,以杨家的人脉与威望,将来定会再度与朕为敌!来人,尽起高手,给朕追踪杨玄感的踪迹,务必将其诛杀,朕要见到杨玄感的人头!至于杨家其他人……”

杨广发出了一道残酷的旨意:“男丁尽数处死,女子打入贱籍,世世代代,永为娼妓!”

杨广还算是理智,没说出什么诛九族的话。弘农杨氏可不是什么普通家族,弘农杨氏乃是世家,可以追溯到西汉时候的太尉杨彪,可以说是千年的世家了,杨广哪怕昏了头,也不能真的对弘农杨氏全族举起屠刀,那纯粹是逼着这些世家造反呢,因此,圈定的范围不过是杨素这一脉的杨家族人,不过这也很是不少了。

杨广下了旨,一个很是诡秘的太监冒了出来接了旨,很快便退下,应该是去召集人手了,裴宣一眼看出来,那太监修习的是魔门的功法,应该很是擅长刺杀之道。

见裴宣站在一边面不改色,杨广脸上露出一丝趣味来,忽然问道:“听说裴卿出身楼观道?”

这事大多数人都知道,裴宣自然是点点头:“圣上说的是,臣是楼观道弟子!”

“不知令师是哪位真人?”杨广自己也修习了上乘武功,自然看得出来,裴宣武功底子很是不弱,因此起码也是内门弟子,便问道。

“家师张果张真人!”裴宣答道。

“竟是张老神仙!”很显然,杨广也是听说过张果的,因此便说道,“那裴卿应该是岐观主的师弟喽?不知楼观道是否能为朕分忧呢?”

裴宣直接说道:“楼观道虽说多为方外之人,但是依旧是圣上子民,自然愿意为圣上效力!”

杨广抚掌笑道:“既然如此,不如请裴卿向楼观道传话,让楼观道出几个人,为朕诛杀了杨玄感吧!”

“臣遵旨!”裴宣再次行了一礼,心中琢磨着,楼观道是否能够从中做些什么手脚。

“那裴卿便退下吧,朕赐裴卿一匹良马,裴卿自去挑选,然后便即刻启程,前往终南山传旨吧!”杨广淡淡地说道。

“臣谢圣上赏赐,臣告退!”裴宣直接便告退离去。

45有意历练

果然,似杨玄感这样的人,只要不是真的穷途末路,哪里会寻死,一心就想着东山复起呢!因此,他一路上被追杀,到最后生下了十几个人,还是逃到了关中附近,这会儿已经到了楼观道的地盘了。

楼观道早就得到了消息,又有裴宣特别传了话,总之,杨玄感是必死,楼观道也就是在边上敲敲边鼓也就是了。

杨家经营多年,颇有忠直死士相随,几个死士戴着人皮面具,换上与杨玄感差不多的衣衫,引开了大半的追兵,不过,此时杨广调动的武林高手是越来越多,便是魔门还有佛门的人也加入了追杀的行列。

等到七月末的时候,杨玄感已然只剩下了单人独骑,被众多高手团团包围之下,最终不得不做困兽之斗,周旋了接近一天,杨玄感最终死在了杨广派出来的一个魔门高手的手上,而追杀的人也死伤了好几个,楼观道的人却是一直看着挺积极,但是多半是在浑水摸鱼,因此除了其中一个受了点轻伤之外,竟是都完好无损地回去了。杨广的心腹看着虽然有些不满,但是这么干的也不只是楼观道一家,楼观道哪怕被佛门压制了,却也不是他们随随便便能惹得起的,因此,只有发了几个牢骚便作罢,最终带着杨玄感的人头回去了。

裴宣一直在远处观望,最终只是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不管怎么样,杨玄感这次兵变,大隋的根基已经动摇了,更多的人会蠢蠢欲动起来。

杨广不是什么傻瓜,自然也发现了异样,虽说对攻打高丽依旧不死心,不过,对于下面的人也开始戒备起来。

终南山上,各个道家门派家族的人还没有走,裴宣却根本没有跟他们打什么照面,直接便回了张果所住的那处山谷。

大热天的,张果居然正坐在足有半人高的丹炉面前炼丹,听到裴宣的声音,头也没抬,依旧盯着炉火,嘴上说道:“宣儿回来啦,作罢,我这里,一会儿就好!”

裴宣也不客气,拉过一个蒲团,一屁股在蒲团上坐了下来,看着张果小心翼翼地将丹炉里面的武火转为文火,又添了几味药材,合上了盖子,这才转过头来,笑眯眯地看着裴宣:“杨玄感死了?”

裴宣点了点头:“嗯,已经死了!”

张果很没形象地搓了搓手,说道:“嗯,也不知道他们查出杨公宝藏的下落没有!当年杨素几乎是富可敌国,若能得了杨公宝库,咱们之前的谋划起码多了三成的把握啊!”

裴宣撇撇嘴,没有说鲁妙子的事情,鲁妙子当初取邪帝舍利也是自己亲自前去,毕竟,不管是墨家还是公输家,对于这个都有自己的规矩,不能随便违背,泄露自己造出来的机关宝库陵寝之类的图纸还有结构,这也是为了保护自己。要不然,出了一例之后,对于所有的工匠,都是潜在的危机。若是违背了行规,日后别人建造这些机关建筑,只怕都务必要将工匠杀死一面泄密了!

裴宣得了邪帝舍利的好处,自然要承鲁妙子的人情,因此,不会做出逼迫鲁妙子的事情来,若是杨公宝库被楼观道的人发现了,裴宣倒是不介意帮忙破解机关,在这之前,他却会一直保持沉默。

张果对于杨公宝库内的什么金银军械那是半点兴趣也没有的,但是,除此之外,宝库里面还是有一些珍珠珊瑚之类的,这些都是炼丹的好材料,楼观道再有钱,却是不可能拿这些东西出来给张果试手的,因此,他只好打上了杨公宝库的主意。

张果正在畅想自己将来拿着珍珠炼丹,是先磨粉,还是先煅烧的时候,歧晖也知道了裴宣回来的消息,带着几个人兴冲冲地过来了:“师弟,你可算是回来了!”

“咦,师兄找我什么事?”歧晖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之意,“师弟,咱们算是抓住慈航静斋的把柄了!”

“什么把柄?”裴宣有些莫名其妙。

歧晖呵呵笑了两声,得意洋洋地说道:“我们之前不是打算派人去救几个杨玄感家的女眷吗?然后正巧逮着了慈航静斋派出来的人,正在杀人灭口呢!里面有两个人,是杨玄感还有杨积善的小妾,她们竟然是慈航静斋的外门弟子,我们便把她们救了下来,嘿嘿,只要把她们的口供捅出去,那就好玩了!”

“只要慈航静斋死不认账,甚至还要说咱们血口喷人呢!”裴宣当头浇了盆冷水下来。

歧晖得意道:“你当咱们怎么看出来她们是慈航静斋出身的,人可以造假,武功可是造不了假的!她们修炼的虽然不是剑典,却也是慈航静斋的明月功,她们总不能说自家的功法外流了吧!”

“师兄既然已经有了打算,那便去做呗!”裴宣自然不反对坑慈航静斋一把,因此便说道,“对了,难道师兄光顾着那两个女人,杨玄感家的遗孤救出来没有?”

杨玄感家的男丁却是不能救的,救出来之后,回过头来,难不成将来做事还要奉他为主不成?因此,救上几个女孩子也便罢了,到时候,无论是联姻还是让她出家,都可以拿着她的名义,召集杨家残留的家臣和势力,回头继承杨公宝库也是名正言顺。

“朝廷的人盯得紧,杨家的女儿在外面也有些名声,认识的人不少。最后不过救了一个十二岁的庶女,还是在家不受重视的那种,只怕也没什么影响力,不过聊胜于无罢了!”歧晖无奈地摇摇头,说道。这年头嫡庶分明,庶出的男子便也罢了,努力一把,将来未必没什么出路,杨家本是汉族里的名门,分得更加清楚,庶子尚且只能委委屈屈在家里窝着,何况是庶女,之所以能够救出那个庶女,也是因为其母身份低微,又早就年老色衰,被杨玄感遗忘,那个庶女在家中过得日子,也就比寻常下人强一些,要说这年头十五岁差不多能出嫁,十二岁就该带出门交际了,可是那个庶女硬是只能住了一个小小的偏房,寻常连露脸的机会都没有,查抄的时候,硬是没几个人想得起她来,这才被钻了空子,将人悄悄接了出来。

只是这样一来,这身份上就很值得商榷了,到时候,谁认这个杨家的小姐还是个问题呢!

因此,这事也就只能作罢了,歧晖只好安慰自己,这么一折腾,杨家除了那个杨公宝库,也就是些残存的影响力了,到时候如何,还得看张玉书自己,张玉书要是能够顺利夺得半壁江山,哪怕随便找个乞丐孤女,说她是杨家大小姐,杨家弘农本家也会当她是真的,甚至将人直接写进族谱里面去,若是张玉书不能成事,便是真的杨家嫡女又如何,杨家没准还要亲自将人否决了,以取信新主呢!

裴宣琢磨了一下,问道:“张玉书最近如何了?”

歧晖听了不由有些无奈道:“张玉书这次被安排在了来护儿手下,来护儿根本没来得及进入辽东,便被杨玄感诬陷造反,自然没捞到什么军功,好在追杀杨玄感的时候,他带着人立下了一些功劳,甚至还配合俘获了杨玄感麾下的一个副将,总算升到了校尉,也算是不错了!只是比咱们预计的差了一些,不过接下来还有机会,只能慢慢来了!”

裴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接下来可不是机会还很多嘛,杨广还惦记着高丽呢,后来还搞过一次北狩,结果叫匈奴人围了雁门,似乎就是那时候,李世民带了人解了雁门之围,很是出了把彩?这里面实在是很有些猫腻,李阀一向跟突厥人不清不楚,争夺的天下的时候,李阀多次贿赂突厥,问突厥借兵,说不得那次,就是跟突厥人共同演了一场戏!

就算赶不上这两场,这会儿中原这边义军也是层出不穷,多平几次叛乱,军功自然便有了,再加上他身上带着张须陀族人的身份,自然很容易就能出头,等到杨广南下江都,他的机会也便来了。

结合自己知道的情况分析了一下局势,歧晖听得两眼冒光,不由说道:“师弟这般大才,不如去做个军师,将来也能搏个公侯万代啊!”

裴宣摇了摇头,说道:“师兄不必多说,师弟志不在此!”

歧晖不由叹息一声:“我知道师弟的意思,师弟天资极高,只是想要破碎虚空,天资、机缘缺一不可,还得再加上一些运气!即便如此,数千年来,又有几个人成功了!师弟如今尚未及弱冠之年,又得了师叔的真传,即便不能真正长生久视,但是延年益寿也是等闲,何必在乎这几年时间呢?”

裴宣沉默了片刻之后,不由一笑,然后说道:“师兄说的是,师弟定当好好考虑!不过,此时尚未到真正开局的时候,师弟有意出去走走,见识一下天下英雄,磨练一下武艺!”

裴宣可不是什么武痴,两辈子下来,他真正跟人交手的次数少得可怜,哪怕有着天下超一流的武功,但是却真的没什么经验,因此,他需要将自身的武功通过战斗真正融汇一体,要不然,只怕便是二三流的刺客,也能要了他的性命!

46遇虎

裴宣一身简单的道袍,孤身一人行走在小道上。他并没有骑马,不过穿着一双布鞋,似慢实快地行走。裴宣没有走官道,这会儿官道上最多的就是大隋的官兵,简直跟消防员一样到处灭火平叛,裴宣自然懒得跟这些人打交道,因此,走的不过是小路而已。

这一路上很多地方都显得很是荒凉,这也是难免的事情,先是开挖运河,又是征讨高丽,再有那些所谓的义军四起,自然要到处裹挟青壮甚至是妇孺,因此,这一路上往往十室九空,荒草连野,很多小路已经被野草覆盖,只能勉强看得出原本被踩踏过的痕迹,一些瘦骨嶙峋的野犬夹着尾巴在足有半人高的枯草中小跑着,草丛里不时有野兔野鸡什么的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