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她的病不简单,必须尽快回到宫里,马车里傅碧浅离那看书的白衣男子很远,避如蛇蝎,男子挑挑眉毛没什么表情,虽然今早起床时她都很是淡定,可是很明显那只是表象:吃饭时挑了离他最远的位置,让万俟桑表情十分愉悦;上车时避开了他伸出的手自己扒着车门爬上来,让目睹两人起床的秋华一脸吃了阴阳和合散的纠结表情。

“公子,前面有一个亭子,要不要休息一下。”

“嗯。”

萧墨远先下了车,傅碧浅等了一会儿才掀开帘子,本以为他必然已经先行离开了,可是一出去就看见了他伸长来的手,似乎等在那里已经很久了,他笑得无害可是傅碧浅已经不相信他,几乎没考虑就从马车另一侧跳了下去。

“呦呦呦,被人嫌弃了吧,登徒子不能做呀!”万俟桑悠闲的吹着口哨,从萧墨远后面飘过,他的声音并不大,可是傅碧浅还是听到了,脸上不禁有些尴尬,谁知萧墨远说的话让她更加尴尬:

“有用的时候就抱着当暖炉,没用的时候就躲得远远的,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说完就转身进了凉亭。

“太子妃,我们也进去吧。”秋华一脸正经,可是偏偏傅碧浅就是看出了点别的情绪,回头看何去也是一脸正经,可是刚刚那声嗤笑声是谁发出来的呢?

第11章 遇凤亭

傅碧浅硬着头皮走向凉亭,那凉亭上书:遇凤亭。

三人刚刚坐下就有一行商人也到了亭子边上,领头的是一个发福的中年商人,一身十分喜庆的金色锦服,身后跟着一个个头稍高的家丁,见到亭子里有人也不避讳,笑得十分殷勤的进了亭子,他们是便装出行,何去手已经放在了剑上,原来还很宽敞的亭子一瞬间就挤得很满,金光闪闪。

“在下元洲叶获,今天有幸与大家相逢在这遇凤亭,交个朋友吧。”

来人金色的衣服晃得众人眼前一阵恍惚,脸上两坨跳跃的肥肉十分有喜感,萧墨远笑得十分温和有礼,视线却落在他身后的家丁身上,那家丁是面目普通的大众脸,只是个头稍高,微低着头并不看萧墨远,他也不恼,移回目光道:

“相逢即是有缘,不知叶老板是做什么生意的呢?”可是明眼人都看出了他并不是真的觉得这是有缘,连名子都没说能诚心到哪去?叶获的小眼睛扫了一圈笑得见牙不见眼,搓着手道:

“做些小生意罢了,倒卖些毛皮、粮食。不知公子是做什么的?”

“家里有些祖业,不足提。”

傅碧浅听到几乎就要嗤笑出来,看看万俟桑也是一脸肝火很旺的样子,再看秋华,只见她的手几不可见的抖了抖,整个国家都成了不足提的祖业了。

“咳咳。”傅碧浅压抑着咳了两声,其实现在她的身体情况十分虚弱,已经是强撑了。

“听姑娘的咳声似乎已经寒气入肺,是旧症了,如不尽快调整恐怕就要留下病根了。”

叶获身后的家丁犹豫再三才开口,亭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可是他并未显露出一丝的惶惑之态。

“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万俟桑微摇折扇款款而行。

“无名之辈不足挂齿,在下只是略懂岐黄而已,这位姑娘可否让在下给你把一下脉。”

能以声音辨认病症的怎么可能是略懂?

“多谢公子,只是不要麻烦了。”傅碧浅对于陌生的人一向心存戒心,更何况这个人来历不明,还戴了人皮面具,本能的拒绝了。

萧墨远看看那家丁又看看面色发白的傅碧浅,与万俟桑交换了一下眼神道:

“碧儿还是让这位公子看一下,回京还有一段路,也让我放心些。”

傅碧浅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但既然他已经发话了就也没在说什么将手腕伸了出来,那男子上前手指轻搭在腕上,与别人不同的是他只用食指探脉,萧墨远和万俟桑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同时流露出惊异的神情,世上只用一根食指探脉的人只有一个人——品月公子,出自名医世家,据传祖辈曾经是御医,后来隐于江湖,在江湖上也拥有相当高的江湖地位,再加上江湖人哪有不受伤不中毒的,对谢家就多了几分敬畏之情。

而品月公子更是谢家这一辈的当家人,医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平时都是从不过问江湖恩怨的,也鲜少在江湖上走动,会在这里遇到实在是令人惊讶。

傅碧浅自然也是有些惊讶,其实先前她和谢品月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只是没想到在此时此地竟会遇上他。

面前的男子微微侧头,平凡的面貌却流露出一股洒脱之气。

“姑娘以前受过凉,内心积郁过甚,可曾呕出过血?”

傅碧浅心里一震,刚抬头又看见萧墨远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她有些心虚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我这里有一瓶已经配制好的药正好对你的症,你拿去每天服用一次,坚持两个月便可以痊愈,但服药中途切记不可以断药,否则寒气不能完全拔除就会反扑回来,后患无穷。”

男子从袖中掏出一个褐色的小瓷瓶放在石桌上,又叮嘱道:

“两个月内不要再着凉,用心调理,解郁才是最重要的,这方面我帮不到你。”

瘦高的男子又回到叶获的身后,表演着尽职的家丁角色。

“多谢这位公子仗义出手,以后若有在下帮得到的地方尽管吩咐,我想你应该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我。”萧墨远对他深深一揖,谢品月并未刻意将自己一指探脉隐藏起来,萧墨远并不会认为能在江湖上呼风唤雨的谢家少主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那就是说他只是不想和他们正面相对,可能是为了与朝廷划清界限,但又为什么要来沾染,没人会认为只是一个巧合。

“受人之托而已,不必挂怀。”灰衣的家丁并没有太多的表示,只是微微颔首。

之后叶获一行人如同来时一样迅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他们稍事休息也继续赶路,傅碧浅上车之后就开始睡觉,万俟桑半途上了马车也没惊动她。

“你说谢家为什么会卷入这件事里,他们一向是明哲保身的。”万俟桑的声音很轻,谈论刚才的男子。

“他不是说受人所托,只是受谁之托就难说了。”

“既然如此就应该是受与她相关的人之托。”

“那天的蒙面人你知道是谁吧。”

“彦英,她的师傅。”万俟桑嘴角撇了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把她留给我们呢?”

“也许她只有在我们的身边才可以找到藏宝图。”

“你是说谢品月也有可能是受了彦英之托。”

萧墨远没有回答,掀开了车帘,极目远望入目的都是葱郁的树林,天高水远,蓝得令人移不开眼,他突然觉得这条回京的路既漫长又难走,就像是出了笼子的鸟就很难再愿意回到狭小的笼子里,轻叹一口气:

“万俟,你的江湖就是这样子的吗?”

“子宁,这不是我的江湖,是所有江湖人的。”

“你真像一个江湖人。”

“你错了,我本来就是一个江湖人。”

傍晚时到达京城,马车进了宫门傅碧浅却还没有醒过来。

“碧儿,醒醒,我们回到宫里了。”

不论萧墨远怎么叫她都一动不动,他伸手一摸她的额头,竟然又发烧了,急忙回到春涧宫里,莲香候在门口,却见到他们风风火火的进来,急忙跟着他们进了内室,一行人忙的人仰马翻,御医也来了,可是只说害了风寒开了一堆药下去熬,吃了却还是不退烧,一直到午夜傅碧浅人还是昏迷的,萧墨远守在旁边却帮不上什么忙,夏天最热的时节屋里还生了三个火盆,傅碧浅还是喊冷。

“太医,为什么还是不退烧?”萧墨远坐在床边,一只手握着傅碧浅的手,“你的药到底有没有用。”

“太子,微臣已经尽力了,再不退烧就有危险了。”太医诚惶诚恐的跪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褐色的瓷瓶,“这瓶药的成分微臣已经检查过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的确对太子妃的病症,也许试一试还有一线生机。”

“给我吧。”那药正是谢品月给的,他伸手接过放在桌上,轻揉眉间,声音并不大却清楚的传到屋内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御医署最近是不是太清闲了。”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屋内的三个御医全都惶恐的跪下,萧墨远从未苛责过任何人,但是现在却是真的动了怒气。

“下去。”

几个御医退下后,秋华端了一盆水进来给傅碧浅擦洗了一下,她还是在发烧,眉头紧紧的皱着,蜷成一个团瑟瑟发抖。

“公子,我来照顾太子妃吧。”

“不用,你也下去吧。”

萧墨远从褐色的瓷瓶里倒出一颗药丸喂给傅碧浅吃了,三更时傅碧浅平静下来手却紧紧的握着萧墨远的手,又过了一会儿,也许是谢品月的药确实有效,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第一眼就看见了白衣的萧墨远,也许是长时间没有休息,他的眉间有淡淡的倦意,原本整洁的衣服也有一点皱,青色的胡茬也隐约可见,正因如此这一刻的萧墨远丢弃了神祗一般的存在,更像一个普通的人,也许不完美,却因此而让他更像一个人,更容易接近。

“感觉怎么样了?”

“很好。”

萧墨远扶她坐起来,又端了水喂给她喝,衣袖轻轻的划过她的脸颊,有一点痒。

“你以前照顾过人吗?”

“只照顾过我的母妃。”

“那我真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

“会调侃我了,看来没什么事了。”

之后几天傅碧浅继续服用谢品月的药,病情倒是稳定下来,渐渐就能下地行走,一切又回到了从前的轨迹,一晃就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如果不是傅碧浅偶尔还会想起落水时的森冷的感觉,她一定以为那只是一个梦境,也许因为太过虚幻,也许因为那时的某个人太过虚幻,谁知道?

第12章 姐妹?哪来的

傅碧浅身体好一些就经常在花园里散散步,荷塘里荷花已经凋零了一半,高高低低,留得枯荷听雨声,秋华打着伞跟在她后面,雨点淅淅沥沥的淋在伞上,濡湿了衣角裙摆,微冷的空气接触到皮肤激起细小战栗感。

“太子妃我们回去吧,您不能受凉。”秋华稍稍侧过身挡住雨吹过来的方向。

“没事,这半月我都闷坏了,我有分寸。”

傅碧浅走着走着就来到了青禾宫,那里本是一座废弃的宫殿可是此时却热闹得很,几个少女和守在宫门口的侍卫争吵起来,傅碧浅来了兴致,前几天偶尔听到几个宫女谈论到朝里的几位大臣进献了自己的女儿给萧墨远填充后宫,可惜被安置在了青禾宫里已经有一个多月还没有见到太子本人。

“怎么了,在这里吵闹成何体统。”秋华严厉出声,打断了他们的争吵。

“参见太子妃。”几个侍卫连忙跪下,傅碧浅让他们起来,再看那三个豆蔻年华的少女,一个正与她平视,很眼熟,如果没记错应该是曾经在家宴上见过的刘鹏长女,一个挑剔的打量着她,还有一个低低的垂着头。

“大胆!见了太子妃还不行礼。”此时雨已经停了,秋华收起伞立在傅碧浅身后,厉声喝斥。

“参见太子妃。”三个少女款款下摆,似是极不情愿。

傅碧浅向前踱几步停一双雪缎软底鞋停在她们面前,并不说让她们起来。

“为什么在这里吵闹?”

“回太子妃,太子吩咐没有他的允许不准任何人出青禾宫,可是她们非要出去,这才争吵起来。”一个十分年轻的侍卫道。

“既然是太子下的命令你们也是忠于职守,并无过错。”

“太子怎么可能把我们关在这里,我们要见太子。”那个挑剔打量她的少女立刻就站了起来,她长了一双丹凤眼,微挑的眼角像极了孔雀,睥着傅碧浅。

“太子妃让你起来了吗,是谁教你的礼仪。”她们是朝中的官员的女儿,平时都是娇生惯养的人,公子对她们的态度是弃之不管,可是这些小姐又有几个是甘于平淡的主,公子曾经吩咐她不要在太子妃面前提到她们,想来是怕她多想,如今却在这里遇上了。

“算了秋华,你是哪家的小姐?”对于傅碧浅来说她们的存在并不是什么威胁,她和萧墨远之间怎样只有两人最清楚,维系两人关系的是利益,如果对于朝廷的稳固有益,对他尽快让幽篁人民脱离现在的困境,别说是这几个女人,即使是再多几十个她都可以面带微笑的收下。

“我叫陆碧云,我父亲是御史陆枢元,怎么了,太子妃认识?”陆碧云高仰着头,极不恭敬地看着傅碧浅。

“哦,原来是陆大人,他是天荣二十一年的进士,后来娶了巴蜀谢家的长女,你可是谢氏所出?”

陆枢元娶了谢家小姐一年之后他的原配找上京来,这事闹得满城风雨,成了街头巷尾的笑料,最后陆枢元只得又将原配夫人也带入府中,人人都知道陆枢元只有一个女儿,就是原配后来带进府里的,傅碧浅自然也知道,这可以说是陆碧云从小到大最感到屈辱的事,她的母亲是一个目不识丁的农妇,在府里唯唯诺诺,陆碧云从不叫她母亲,只承认谢家的长女是自己的母亲,这件让她

讳莫如深的羞耻往事被当众说出来让她当时就涨红了脸,瞪着傅碧浅说不出话来。

“怎么,难道不是谢氏所出?”傅碧浅面上的那个笑容十分真诚,外人看来实在是十分好亲近。

“是不是与你何干?你一个无权无势什么都没有的亡族公主有什么好神气的,说不定我们以后还是姐妹呢!”陆碧云真的是气急了,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身份,傅碧浅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点的变化,秋华脸上却又冷了几分,刚要出口呵斥,就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

“谁是亡族的公主,谁和谁又是姐妹啊?”

傅碧浅回头就看见萧墨远和万俟桑朝这边走来,大概是刚刚下朝没来得及换衣服的缘故,萧墨远还穿着一身明黄的锦服,威严庄重。

“太子恕罪,是碧云心急失言。”

陆碧云虽然没有见过萧墨远却见过他的画像,本来也是仗着傅碧浅无势才嚣张了些,即使萧墨远事后知道了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也不会深究,可是进宫以前陆枢元就已经告诉她傅碧浅是怎样重要的筹码,萧墨远短时间里还不会抛弃她这个棋子,而她陆碧云是出师不利说的那一席话偏偏被他听进了耳朵。

“碧儿,怎么出来了,刚下完雨别着凉了。”一身黄袍却仍然流露出温润气质的男子轻轻环住她,语态亲昵,纤雅的女子顺势靠在他的身上,眼中光华流转:

“这几天实在是闷坏了,太医不也说出来走走好吗。”

“是是是,你有理,这几日朝中的事情太多每天都要处理到深夜怕打扰你休息就没去看你,身体怎么样了,夜里还会冻醒吗?”

“早就好了,只是秋华莲香她们太大惊小怪了。”

两人竟然聊起了近日的琐事,完全忽略了还跪在地上的一干人等,可惜鲜艳精致的衣衫萧墨远竟然看都没看一眼。

“回宫吧,我有些事要和你说。”无意间扫到傅碧浅被雨水濡湿的鞋,丝毫没有犹豫的弯下腰横抱起傅碧浅向春涧宫方向走。

“太子请留步。”她们进宫已经有一段时间,这次好不容易才见到太子本人,如果不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还没待陆碧云再开口说话就听到萧墨远的声音清清楚楚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碧儿不会有什么姐姐妹妹,不能守宫里的规矩就送回原来的地方,我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他的背颈挺直,坚定的迈出每一步。

“放我下来吧,她们看不见了。”转过一个弯,一堵墙挡住了众人的视线,萧墨远停住脚步,幽

幽看她:

“碧儿,你以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人看的吗?”

“难道不是吗?”

男子脸上的线条冷了起来,放下傅碧浅,留下一个僵硬的背影。

傅碧浅伸手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其实她话刚出口就后悔了,看来着实是有些伤人,即使彼此心知肚明说出来面上还是过不去吧。

万俟桑和秋华追上来却看见只有傅碧浅立在那里不禁有些好奇。

“子宁呢?”

“他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怎么,他发火了,不能啊,我还没看见过他发火,我得去看看。”万俟桑一溜烟的消失了,留下一脸呆滞的傅碧浅和十分无语的秋华。

另一方面,已经走出很远的萧墨远也终于渐渐平复下心情,其实傅碧浅所说的也没有错,他接近她,照顾她,在人前刻意的亲昵行为都是有目的的,这些他都可以坦然的承认,既然如此为什么从她的口中自己的情绪竟然会失控?他一向可以很完美的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但最近似乎一遇到傅碧浅,自己的喜乐就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控之外。

刚刚下完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的芬芳,让人心情愉悦,其实岭南的问题并没有完全解除,有娄相的辅助粮食已经发到了灾民手中,但是因为岭南死了太多的人,饿殍载道,又恰逢夏季炎热,很快就爆发了瘟疫,城里的人一批批的死去,虽然派了医生去,却收效甚微,他决定去一趟岭南,即日就要起程,不过傅碧浅去不去他还没有想好,看现在这样的情况他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让他好好整理一下自己,而且岭南之行凶险难测。

可是留在宫中似乎也不是一个好主意,现在朝中形势不明,如果留她在宫里,回来时恐怕她人去哪里了都不知道。

“子宁,你怎么先走了,想什么呢这么严肃?”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岭南之行是否要带傅碧浅去。”

“有什么理由不带傅碧浅去吗?说出来让我听听,也好给你出出主意。”万俟桑一只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面上露出十分兴奋的光芒,“还是因为你个人的原因你想要和她保持距离,但立她为妃的开始你就要明白你要用你所以的可能去接近她,得到她的信任不然她怎么可能会帮你?”

萧墨远将他的手臂放下来,声音冷淡:“我不会后悔我做出的任何决定,永远不会。”

万俟桑看着他的背影,伸出自己因练武而长满茧子的手掌,不悲不喜,语态是从未有过的惘然: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你太过固执总以为最了解你的是你自己,只怕你总有一天是要后悔的。”

江湖传闻万俟家少主曾经是有

一个聪慧的未婚妻的,可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儿取消了婚约,而他的未婚妻也消失于江湖的尽头。

第13章 启程

傅碧浅刚进春涧宫就看见一抹熟悉的青色人影,她的身体微僵,稍微调整一下心绪才走上前去。

“参见太子妃。”半个月没见宋行之似乎消瘦了些,两颊凹陷下去,脸上还带了风尘之色。

“起来吧,宋大人有什么事?”

“听说太子妃在皇陵被劫时臣已经被太子派往出京,臣今天才刚刚回来就立刻进宫了…”宋行之有些踌躇,即使是面临抄家灭族的危险时他都没有如此紧张,可是面色不耐的女子却打断了他,声音里透着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