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此时,有工作人员在喊开工,而他却是恍若未闻,眸光沉持。

“好了好了,别闹了。” 她一急,也顾不得这许多,伸手就往他手掌上打了下,原本也就只打算这么来一下糊弄过关的。

可是,他却没有让。

他一直在等待着这时机,所以,当她的手,刚那么蜻蜓点水一般的触到他的掌心时,他立刻迅速又毫不迟疑握住了她的。

他手心炙热的温度让她情不自禁的瑟缩了下,他却紧紧握着没有放,她又惊又急,怒瞪向他,却只见他对她缓缓微笑,眉梢眼底,明朗又坚持。

“你看,没有暗器没有毒瘤也没有传染病,握着我的手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坏,是不是?”

他说完这一句便放开了她,眼神温柔得让她心惊。

她几乎就要落荒而逃,幸而他已经起身越过她走向了摄像机,幸而她终究还死死记得今天来的目的,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什么也不要多想。

她看着他走到巫云身旁,看着导演同他二人说戏,那似乎是一个拥抱的镜头,导演要求他们表现深情拥抱用力,就像是想要把对方揉进自己身体当中一样。

姚畅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笑道:“陆导,我们又不是橡皮泥,怎么揉?”

巫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陆予洲也笑,他对这个小伙子的印象非常不错。

原本知道他是因为制片方的关系才进的组,还演那么重要的角色,他一来是对他不信任,二来或多或少也有些看不顺眼他这样的人,于是给他讲戏的时候没多少耐心,他演砸了更是骂个狗血淋头。

陆予洲当然知道姚畅背景不弱,但毕竟他自身的江湖地位放在那里,又哪里会顾及这许多,反正,只要是达不到他要求的,凭他天王老子,他照骂不误。

他知道自己脾气不好,没几个人受得了他的,更何况姚畅,他从未给过好脸色。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不仅受下来了,还一天一天,让他刮目相看。

他从来不抱怨什么,知道自己不待见他,平时也不往他跟前凑,可是,他见过不止一次,姚畅独自一人揣摩角色的样子。

他不教他,他就自己一遍又一遍去揣度练习,实在把握不住,他也会放低身段,敲开他的门,开口请教,眼神很认真,绝非是传言所说的玩票而已。

他的努力和进步他看在眼里,他的聪明和悟性更是叫他心花怒放,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他对自己意图的领悟甚至超过了巫云叶棠一众资深演员,他对他开始越来越满意,越来越欣赏,也开始真真正正,前所未有的期待起这部尚在雕琢当中的作品来。

“预备——开始!”

随着陆予洲的一声令下,姚巫二人迅速*状态,姚畅将眼角的余光从远处的那抹纤柔身影上收回,慢慢将巫云拥入怀中,闭上了眼。

他的面容在那一刻,写满了为情所困,再怎样的痛苦、无奈、不甘,也掩不住深爱的事实,放不开手,便死死的死死的抱着她不放,用尽全力。

晚辞看着陆予洲脸上呈现出满意的神色,又再看了一会儿姚畅拍戏,便慢慢的起身,出了片场。

阳光正好,小小的院子里空无一人,阴凉处放着一张折叠躺椅,许是哪个演员临时放着的,恰好让她得了方便。

她走过去坐下,放松身体靠向椅背,看天上云卷云舒,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姚畅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在躺椅上闭着眼睛,微蜷着身子,脸侧向他的方向,眉却微微蹙着,睡得并不安稳。

太阳这时钻出了云层,也照到了她的位置,强烈的光线让她的眉眼不舒服的略动了下,似要醒来。

他连忙几步过去,挡在了她面前,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却在看见她的面容笼罩在他的影子之下,重又舒展眉目安心的睡过去后,忍不住,一弯唇角,笑了。

等到小江出来了,看到的便变成了这样一幅场景,这两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一个在躺椅上小憩,一个直挺挺的站在一旁,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小——”

小江刚要开口,被姚畅一个眼神杀过来,吓得立刻噤声,只得手势和唇语并用,告诉他,该进去拍下一场了。

姚畅点点头,招了招手,小江便乖乖的走了过去。

他比了个手势,小江呆了一呆,他不耐烦起来,一眼瞪过去,可怜的小江立马飞快的脱下了外套。

姚畅接过,又拽过小江站到他原来的位置,然后动作小心的将那件外套轻轻的盖在晚辞身上。

皱了下眉,要不是他身上穿的是戏服,没法脱,他才不用他的衣服呢,一身汗味。

转头,临进片场之前还不忘对着小江用唇语交代,站好了,不准动,不然等我出来收拾你!

于是乎,晚辞睁开眼睛的时候,首先印入眼帘的,就是小江这一张苦大仇深的脸,她吓了一大跳,好半天才缓了过来,“小江,你干嘛在这里装神弄鬼的?”

小江瘪瘪嘴,欲哭无泪。

晚辞重新回到片场,继续看他们拍戏,等到陆予洲终于结束今天的拍摄任务时,天已经黑透了。

姚畅朝她走过来,虽是笑着,却掩不住深深的疲态。

她陪着他回宾馆,看着他把宵夜吃下以后,方才慢慢的开了口,“姚畅,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他笑了起来,一副戏谑表情,“看吧,我之前说得没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却没有反驳,只是自皮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到了他的手心,“好像找到你妈妈了。”

他的神情,在那一刻,骤然僵硬。

第六十回

姚畅坐在椅子上,说不清此刻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隐约的期待与紧张混杂在一起,致使他的眼光,过上几秒,就不由自主的,看一眼门的方向。

晚辞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的样子,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自己的心绪亦是起伏不定,可以做的似乎和他一样,只有等待。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扇紧闭的房门终于被推开,姚畅浑身骤然一僵,坐着一动不动,晚辞却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岁月如刀。

这是她第一眼看到对面的妇人时,不由自主印入脑海中的第一句话。

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面容,每一条皱纹里都记录着艰辛,每一根白发中都藏匿着疲倦。

如若不是那依然有迹可循的相似眉眼,如若不是她眼角的那一小颗泪痣,如若不是她手握的挂坠…她实在无法将眼前人,与自己记忆里,与照片中,那个风华绝代的大美人联系在一起。

她忽然有些难过,她背离家庭只不过换来这样一个结局,如今的朱黛,只不过是一个再寻常普通不过的妇人,甚至比自己的母亲都还要显得憔悴苍老上几分。

她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特别是此刻,面对眼前这个被她抛弃了的,独自长大*的,那么出色的儿子。

姚畅定定坐着,一动不动,也不说话,靠着靠椅的脊背,完全僵直。

而朱黛,自一进门起,眼睛便没有一刻离开过他,不论晚辞站起身来招呼她坐下,还是问她想要喝点儿什么的时候,她虽然开口应着,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

“小畅…”她终于开口,伸手向他。

他的眉心抽了下,终究还是坐着没动,不发一言。

朱黛低下视线,收回自己瘦削的手,复又抬起眼睛再看他,似自嘲又似感慨,“你都长这么大了呀…”

姚畅的眉心又抽了一下,似是再难承受,一下子抬起头来,想要逃开这氛围似的猛然打断了她,“你找我什么事?过了那么多年了,你来找我,是为什么?”

朱黛幽幽开口:“你一直在恨我吧?他们是怎么跟你说的?”

姚畅冷笑了下,“还需要谁跟我说?你以为我那个时候小,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朱黛抬头,眼中微有怨恨,笑了笑,“你记得?你记得什么?你记得你母亲为了你父亲那些说过就忘的甜言蜜语誓言赌咒,放弃一切,远嫁异乡?你记得你奶奶从一开始就看不上你母亲,她嫁进门后更是百般刁难,甚至不让她和娘家人和过去的朋友有任何联系,甚至不让她亲自教养自己的孩子——”

“够了!”姚畅脸色铁青,打断了她。

朱黛却并不理,眼中带着恨意,依旧自顾自的说着,“你记得你父亲工作有多忙,多长时间才回一次家,在外面又有多少女人?你记得你母亲即便是离了婚,你父亲也依旧不肯放过她,不让她见孩子,还要明里暗里的阻挠她的事业,甚至是她的人生!”

“呵呵,真是可笑,”朱黛说着,忽然笑了起来,无限的讽刺又凄凉心酸,“坏事做尽了,把她逼到那样的田地,反过来,还要对着孩子将她抹黑成一个蛇蝎心肠贪慕虚荣的歹毒女人——”

“我说够了!”姚畅霍然站了起来,再次打断了她,额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你今天找我,到底为什么?”

朱黛慢慢敛了笑,坐在那里静静看着他,看了很久,又再笑了一笑,这一笑,却是带着几许苍凉和自嘲。

“为什么?你也看到了,我过得并不好,所以在电视上看到你的消息以后,想要认亲,想要捞一笔好处,就是这样,你满意了吗?”

他不说话,僵着面孔看她。

而她拿过自己的包,慢慢站了起来,将腰杆挺得笔直,“不过你放心,我现在就算是再走投无路,就算饿死,也不会再跟你们姓姚的扯上关系,你放心!”

朱黛说完,转身就走,晚辞一直沉眸看她,此刻见状,下意识的就往门边追了几步,却被姚畅厉声叫住,“让她走!”

她转头,看见他的样子,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似的,疼痛又难受。

“姚畅,”她上前握住他的手,想要安慰的,却明白此刻比安慰更重要的,是改变这个伤人的结局,“不是这样的,你们俩的情绪都太激动,说的话都是气话,你相信我。”

她握着他的手,暖而用力,眼神语气亦是坚持。

他看着她,而她还在说,“你相信我,你们好好谈谈,不该是这样的。”

她说着,也不再理会他,放开他的手,自己转身小跑着追了出去。

他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面色阴晴不定,来回的踱了几步,终是一咬牙,从伞架上抓起两把伞,追了出去。

雨不算太大,街上满是撑伞的行人,他先找到了她,一把把她拉到伞下,然后两人几乎同一时间看见了朱黛的背影,就在前方不远处。

一个高个子一身运动服的男孩子,一手撑着伞,一手小心翼翼的扶着她。

而朱黛,似是很疲倦,整个身子都往男孩子身上靠。

晚辞犹豫了几秒,却还是快步追了上去,姚畅一时拉她没拉住,只得跟了上去。

“妈!你答应我,再也不要去找那个姚畅了!”

男孩子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入两人耳中。

而朱黛疲倦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不去了,妈妈听你的,再也不去了。”

男孩子听了,高兴起来,兴高采烈的开口道:“妈,你冷不冷?等咱们到家汤应该就可以喝了吧,我们一起给姐姐送过去…”

晚辞听着男孩子的声音渐变渐小,看着他们母子俩的背影渐行渐远,一步,也动弹不得。

因为身侧的姚畅,死死的,死死的拽住了她的手腕,不肯让她再多上前一步。

很疼,但她没有动,知道他更疼。

转过头去看他,却看到他握着伞柄的手背青筋尽现,而在他的脚边,先前因为要抓她而放开的另一把伞,掉在地上,已被泥水溅脏。

过了很久,他慢慢收回视线,转过眼睛,对她笑了一笑。

一直到后来,很多很多个深夜,她想起他的这个笑,仍会觉得阵阵心疼。

然而他却只是轻轻说:“走吧。”

声音浸在雨水当中,所有的感情都被涤去。

她的难过,寂无回音。

第六十一回

当晚辞费尽周折,终于再一次找到她面前的时候,朱黛,或者应该叫她朱颜,只是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我当时没有留地址,手机和邮箱也已弃用,能找过来,难为你了。”

晚辞看着她,并不接她的话,只是问:“为什么?”

朱颜讽刺的笑笑,“原本打算骗上一笔巨款之后,就不再和他们姓姚的人有任何牵连的,可惜两样都没有成功。”

晚辞停了几秒,不想再听她的违心之论,也不想再陪她虚应下去,于是直截了当的看着她的眼睛开口问:“你到底是谁?和朱黛是什么关系?那天为什么要来见姚畅?”

朱颜有些意外,随即又是波澜不惊的笑,“你为什么不认为我就是朱黛,为了逃避过往,所以才改了名字换了身份。”

晚辞轻轻摇头,平静直视她,语意却很肯定,“没有哪个母亲会怨恨自己的孩子,怨恨到连伤害他都在所不惜。”

那天事出太突然,她虽隐隐约察觉有异,却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及至后来回到家,她都还陷在姚畅受伤的眼神,以及朱黛所说不再见他的话里出不来,连顾妈妈和她说话她都没有听见。

顾妈妈不乐意了,一巴掌拍在她胳膊上拉回她的注意力,“我说话你就当耳旁风是不是?人小杨都跟我说了,约了你好几次,你都说没时间,你别一见面觉得没感觉就不给自己和他人机会,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一见钟情,合不合适总要相处以后才知道…”

她听着顾妈妈恨铁不成钢的抱怨,破天荒的没有顶回去,待到顾妈妈训够了她,依旧没有好脸色,却是起身到厨房端了一碗汤出来,“留了一晚上了,赶紧喝了我好洗碗!”

这就是她的妈妈,或者说,这就是天下间所有的妈妈,无论自己的孩子是怎样的人,都爱他胜过自己,想要给他一切,却从不期望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或许也会急怒交加激烈吵架,但那只是生气,从不曾有怨恨。

她在那一刻突然闪过一念,或许,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朱黛,她看姚畅的目光当中有感慨,却并没有太多眷恋,她的语气当中充满怨恨,她离开的背影毫不犹豫,她甚至打算不再见他。

所以,后来,当她知道她是朱颜时,并不十分惊讶。

她所掌握的资料并没有包括她的出身过往,她只知道,她的先生已经过世,有一个上高中的儿子和罹患心脏病的女儿,经济困顿,这些资料里亦没有半分提及朱黛。

可是,她知道她和朱黛必然是有关系的,不是因为她们相同的姓氏,而是因为那相似的眉眼,以及,她对朱黛过往种种,那样了解。

朱颜默然半晌,终于重新笑了笑,眸光复杂,“是的,如果是她,一定是宁愿自己打碎牙往肚里咽,都不舍得让那孩子伤心难过的,她没有一天不在想他们,可是直到她去世,也没能再看他们一眼——”

她抬起眼,看晚辞微变的神色,平静坦承,“是的,朱黛,我姐姐,十多年前已经去世。”

晚辞一直知道,一面之辞不可尽信,因为每个人看待事物的角度,千差万别。

或许朱黛放弃如日中天的事业为爱远嫁是真,婚后受到丈夫的冷落婆婆的苛待也是真,可她给姚畅造成的伤害,同样是真的。

当爱一天一天被现实磨平,她终于不堪忍受,提出离婚,却到底并不甘心,经过周密计划,分走了夫家一大笔财产,也因此将姚老太太气得一病不起,招致了姚家的种种报复,复出梦终究成空不说,人也一蹶不振,没过多久,就死于家族遗传的心脏病,临死之前,手中握着的,是镶嵌着母子三人合照的挂坠。

“姐姐一直都很想小音和小畅他们姐弟,可是想尽了种种办法,他们也不让她再见孩子一面,就像是当初,他们逼着她和我、和她过去所有朋友都断了关系一样。她是死于家族遗传的心脏病的,临死的时候,把所有的钱都捐给了孤儿院,当时,我们都很赞成她的举动,姚家已经害了她一辈子,那些臭钱,我们都不稀罕。”

朱颜说着,忽然凄然垂眼,眼角的皱纹里,写满了疲倦,“可是如今,我女儿也得了一样的病,医药费越压越重,所以当我在电视上看到姚畅那期节目的时候,我就动了念头,可是我女儿和儿子都不同意——我姐姐一直很疼他们,他们也是亲眼看着她受的苦的——可是后来我实在是无路可走了,所以我写了那封信,却没有想到,到头来还是一样,我始终过不了我自己那一关的。”

晚辞很久都没有说话,孰对孰错,是非曲直,她只是一个局外人,并不能轻下判断,更无权置喙。

所以,将这一切告诉姚畅的时候,她也尽量让自己的眼神语气都平和下来,不带上太多的情感偏见。

在她讲述的整个过程当中,他一直没有说话,面容藏在阴影当中,表情看不真切。

她将那个有母子三人合影的挂坠,交到了他的手心,然后握着他的手,一个字一个字对他说:“姚畅,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知道,你妈妈,即便她年轻的时候做错过,可是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秒,她也没有停止对你的想念,她一直爱你。”

已是傍晚,房间里没有开灯,光线很暗,感觉到自己的手背上有一滴温热液体沉默掉落时,她浑身一震,却一动不动,装作一无所觉。

身边的姚畅气息很静,一动不动,她依旧看不清他的样子,也不再说话,只是握着他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其实,她那天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就知道是真的了。”

一直过了很久,她才又听到他的声音,心里一急,就要开口,可他这时却慢慢回握住了她的手,稍一用力,制止了她未出口的话,而他自己依旧是淡淡的开口往下说着。

“小时候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了,但我知道,奶奶并不喜欢她,也知道她和爸爸总是吵架。后来她走了,我也大了,在我的记忆里面,不管是我爸爸还是他身边的那些叔叔,身边总有无数的女朋友,而他们的太太,身边又围着无数的男朋友,来来去去,不带真心…这就是我从小司空见惯的生活方式,这也是和我一起长大的那些朋友早就适应了的生活方式,曾经一度,我以为这也会是我的生活方式,我再厌恶也终将要接受,因为这个世界就这样,只有利益和刺激,感情都是假的。”

她静静的倾听,没有说话,而他停了一停,语意中那些淡淡的嘲讽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些许柔和。

“是我姐夫让我知道,这个世界并不完全是这样的,我一直忘不了,他告诉我他第一次见姐姐时候的场景,那个时候姐姐才五岁,在他家的花园里迷了路,他牵着她的手,安慰哭泣的她,这一牵,就再也放不下——从那时起我就知道,这样的感情才是我想要的,那些逢场作戏的**游戏只会让我觉得恶心,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我打定主意,除非找到一个让我愿意牵住她的手就一辈子不放的人,否则我不会轻易去开展一段感情——”

他停了停,低下眼睛去看手中的吊坠,声音很轻,每一个字的落音却都很沉。

“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再经历我所经历的。”他这样说。

第六十二回

她陪他一起去墓园,照片上的女人,美丽而安详的微笑着,她在她容颜尚未凋零之际逝去,留下未能再看一眼一双儿女的遗憾。

他在她墓前站了很久,没有说话,她亦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陪在他身边。

从墓园离开的时候天光已暗,他沉默良久,还是开口,“我想去医院看看。”

眼中似乎微有犹豫。

她对他微微笑了下,说,“好。”

虽然朱颜曾说过,不想再和姚家人有任何往来,可是她最在乎的,始终是他的感受。

他想要去,她就陪他一起去,只要能让他心里好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