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哥哥……”凌雅文颤声地喊。

“还是先找那根腰带吧。”凌雅峥提醒说。

“腰带在哪?”马塞鸿咬牙切齿地盯着凌雅文,听见一声“腰带在后殿”,挥手道:“看住送子观音殿,未免人多手杂,不许人随意进出。”

“是。”

马塞鸿将目光从凌雅文身上移开,抬脚向后殿去;凌尤胜一踅,又抢在马塞鸿并一队官差前头进了后殿。

望着一堆二十余人背影,秦征额头流下一滴冷汗。

凌雅文手脚瘫软地靠在柱子上,微微张着嘴用力呼吸,六神无主之下就要向外去。

“七小姐稍后,马大人吩咐,不许人随意进出。”一个官差站在台阶下出手阻拦。

凌雅文眼睛一眨,眼泪滑落下来,勉强地笑道:“时辰不早了,若不回去,怕祖母、老姨奶奶会挂心。”

“……七姐姐一个人来的?可带了什么人没有?”凌雅峥听着后殿上嘈杂的动静,目光向前殿内梭巡,瞥见佛像宝座下金黄桌布上的垂缨轻轻地颤,便了然地一笑。

凌雅文满心里想着如何向马塞鸿解释清楚,吞吞吐吐地说:“本跟人结伴过来,谁知,半路上走散了……”

凌雅峥不由地打断她的话,“七姐姐仔细想一想,当真没带人来?”

凌雅文愣住,不解凌雅峥为何追问这事。

秦征听着踏踏的脚步声,眼瞧着就有人要去搜查前殿,背着手眯着眼望着凌雅文,“七小姐忘了,你是带着个尼姑过来的。”

尼姑?凌雅文一头雾水地僵硬地站着,她过来时,殿内不是只有秦征一个吗?

“七小姐,你跟大公子说完话了?”一道空灵的声音传来,殿内忽然走出来一个虽光着头,但容貌俏丽的小尼姑,且兴许是被弗如庵的佛香熏陶,这小尼姑身上另有一番不食人间烟火之气。

“茅庐见过八小姐。”年方二八的小尼姑茅庐笑盈盈地看着凌雅峥。

凌雅峥上前两步,伸手将她头顶蛛丝摘下,果然方才茅庐是躲在宝座前的供桌下的——这么快就遇上秦大公子的后院能人,真是荣幸。

凌雅文后背紧紧地抵着柱子,震惊之下,忙去看秦征……虽年少却仰通天文、俯知地理、中晓人文的秦大公子,看似不近女色的日后的储君,竟然做出私会小尼姑这样的荒唐事……

“你有异议?”秦征背着手,不由地高看了凌雅峥一眼,瞥见茅庐从殿里出来未惊动旁人,轻描淡写地对凌雅峥说:“多谢。”

凌雅峥含笑道:“公子太客气了。”

凌雅文震惊之后,竭力冷静下来,满心盘算着跟穆老姨娘商议后再想法子,嗫嚅道:“雅文没有异议。”待见那小尼姑前来搀扶她,虽恨不得用力将她推开,也尽力从容地由着她,听见急促的衣衫悉索声传来,忙去寻找马塞鸿的身影,望见马塞鸿带着凌尤胜等过来,忙遮遮掩掩地去看马塞鸿脸色。

“可找到了什么证据?”秦征问。

马塞鸿挑着一根染血的腰带过来,笑道:“凶手没找到,但帮凶似乎有眉目了。”

“哦?”秦征淡淡地看着腰带,“别吓到女儿家,可否先请两位凌小姐回去。”

“可以。”马塞鸿挑着腰带嗅了一嗅,又将腰带挑到秦征面前。

“香油?”秦征闻了一下,一蹙眉,“庵主呢?将庵堂里掌管香油的、每日往油灯里添香油的,统统叫来。”眼睛一瞥,催促凌雅文速速带着茅庐出去。

马塞鸿说道:“就依着大公子的话办。”

“马家哥哥……”凌雅文急着辩解。

马塞鸿瞅着被个小尼姑搀扶尚且站不稳当的凌雅文,嗤笑一声,“七小姐,本官还要去查案,不奉陪了。”将挑在刀鞘上的腰带交给小厮,一拱手,便请秦征随他一同去问话。

凌雅峥觑了一眼凌尤胜,便随着被茅庐挟持着的凌雅文一同向外去,走出一截路,待听不见送子观音殿里的动静,茅庐撒开搀扶凌雅文的手,深深地又对凌雅峥一拜,“多谢八小姐相助。”

“日后倘若我有事,还请你也拔刀相助才是。”凌雅峥说道。

“一定。”茅庐依着俗礼行了个万福,便脚步匆匆地先跑进黑暗里头。

凌雅文扶着墙壁,惊疑不定下对上凌雅峥的眼睛,“是谁害我?”

“你猜?”凌雅峥轻笑一声。

邬箫语拍着胸口长出一口气,这会子才醒过神一般地说:“亏得小姐机灵,不然小姐就……”

凌雅峥嘘了一声,对邬箫语说,“走吧。”便带着她向禅院去。

是她!凌雅文目龇俱裂地看着凌雅峥主仆,待见一个老尼姑提着灯笼过来,忙向外跑进,一路跌跌撞撞地进了禅院闯进西厢里,立时脸色惨白地扑倒在正念经的穆老姨娘身下。

“怎么了这是?”穆老姨娘睁开眼睛,忙慌地问。

屋子里,穆老姨娘的侄媳妇穆霖家的吓了一跳,忙退出去把守门户。

“祖母,”凌雅文一时忘了啼哭,恨意满满地瞪着东厢,“马家哥哥瞧见我偷偷跟秦大公子相见……我又撞破秦大公子私会小尼姑的事,不能辩解……”

“什么?”穆老姨娘一用力,扯断了手上佛珠,一地珠子欢跳着滚满了一屋。

“祖母,该怎么办?如今孙女是百口莫辩了,这都是凌雅峥害得!”凌雅文咬牙切齿地恨道。

穆老姨娘眼皮子跳个不停,“给你传话的,是谁?”

“是净尘的弟子。”

“净尘的弟子?”穆老姨娘狐疑地盯着房中烛火看,难道,净尘吃了雄心豹子胆跟凌古氏一个鼻子里通气了?“穆霖家的,立时去找净尘,且问问她,她的弟子为什么吃里扒外!告诉她一声,咱们姓穆的,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穆老姨娘抚摸着凌雅文的后脑,着急地想着只怕跟马家的亲事不成,还要结仇了。

“是。”穆霖家的在门外应着,偷偷地瞧了一眼东厢就忙慌提了灯笼去找净尘,一路上也没遇上个人问话,就径直向净尘的院子走去,冷不丁地听见一声野猫叫,吓得后背上一凉不管不顾地向前跑,砰地一声,重重地撞在一个人身上,几乎吓掉了半条命。

“你是,穆霖家的?”被撞了的空明不敢哼一声地忙爬起身来。

“原来是空明师太,吓了我一跳。”穆霖家的拍了拍胸口,瞅见地上落着个册子,就弯腰捡起来,闻到上面油腻的香油味,不由地嫌弃地翘起手指只用两根手指捏着。

“穆嫂子……”空明光秃秃的头顶毛孔竖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抢。

穆霖家的拿着灯笼挡开空明,笑嘻嘻地说:“这是香油册子?叫我瞧瞧,我家那位小气巴巴的老姨娘每月给庵里送多少香油多少香油钱。”背过身去,就拿手翻看起来。

“看不得,看不得。”空明跳着去抢。

穆霖家的转着身子去瞧,忽然叫了一声,嘟嚷说:“你们也太贪心了一些,香油钱收着花着,香油也要扣着!长安伯府送了一百斤香油来,你们只肯替长安伯府烧上十斤香油,剩下的九十斤倒手卖了,当真是做得一手好买卖。”

空明脸上讪讪的,堆笑说:“嫂子,将册子还给我吧。”

穆霖家的勾着嘴角将册子揣入怀中,“等我拿去给老姨娘看去,叫老姨娘将你们干的好事说给庵主听。”

“好嫂子你来,有话好好说。”空明心疼地琢磨着只怕要叫穆霖家的抽上一笔油水了。

穆霖家的哂笑一声,忽然将灯笼冲着空明一丢,拔腿就向禅院跑去。

空明想也不想地紧跟着追上去,觑见前面墙角下一个暗影,赶紧地喊:“抓住她!”

穆霖家的向暗处一瞧,没看见人,回头喊道:“再追,我就将你们做下的丑事宣扬开!香油都扣着,只怕各家请你们印的经书,数目也不对!”忽然额头上重重地挨了一下,疼痛间不明所以地转过头来,觑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含糊地喊了一声:“庵主……”又挨了一下,眼前一黑便瘫倒在地上。

空明忙向穆霖家的身上摸去,摸出账册赶紧地交给净尘,“庵主,该怎么收拾?”

净尘将手上的门栓抛开,接过空明手上账册。

“庵主……”黑灯瞎火的,空明噤若寒蝉地瞅着山风中不住摇晃的树杈,思量着该将穆霖家的扔进井里毁尸灭迹,此地又离着水井甚远。

净尘取下腰带,绕过穆霖家的的脖子用力地勒住,勒出了红印,脱了穆霖家的身上沾染过香油的衣裳,拿着脚在地上留下“死有余辜”四个字,便将腰带系在身上,从容地握着账册走到燃烧起来的灯笼前,将侵满香油的账册向火上一丢,瞧着账册瞬间化为灰烬,又将衣裳也丢上去。

“喊吧,就喊出人命了。”净尘气定神闲地吩咐。

空明愣了一愣,扯着嗓子叫喊道:“杀人了!杀人了!”

净尘扶着墙,将头在墙上一撞,撞出血来,便瘫坐在地上。

鬼哭狼嚎的声音在空寂的山中回荡,不过一盏茶功夫,马塞鸿、秦征、凌尤胜三人带着人赶了过来。

“又是一条人命。”就着官差们举起的灯笼,马塞鸿走到穆霖家的身边,伸手试了一下。

净尘觑见众人走来要踩上地上的字了,赶紧地伸手制止,字字费劲地说:“……地上、地上有字。”

“死有余辜?”凌尤胜赶紧地接过小厮手上灯笼去瞧,瞧见地上的字错愕不已,认出地上死了的是穆老姨娘的人,立时蹙眉叹道:“穆霖家的坏事做尽,仇家多得很。”

马塞鸿瞥了一眼凌尤胜,将放在穆霖家的鼻子下的手指收了回来,望向瘫坐在墙脚下的净尘,“师太可瞧见,凶手长什么模样?”

凌尤胜忙问:“可是个高高大大,留着点胡须的壮汉?”

净尘听凌尤胜这样说,蓦然想起今儿个凌尤胜口中的凶犯程九一,忙捂着流血的额头说:“……天黑,瞧不大清楚……有点子像……”

“程九一!是他!方才我们一堆人在一起,唯独不见程九一!”凌尤胜忽然站起来,逼问净尘,“可是程九一?”

“……有点像。”净尘巴不得尽快抓了嫌犯。

凌尤胜略带两分得意地说:“这下子,马贤侄不会打狗看主人,不敢查案了吧?”

马塞鸿蹲在穆霖家的身边,略思量之后,说道:“叫人扶着庵主去凌老夫人院子里包扎、再将莫夫人也请去。”

凌尤胜蹙眉道:“将莫夫人请去做什么?”

秦征笑道:“三老爷,听马大人吩咐吧。”

凌尤胜笃定程九一不是真凶——若程九一是,程九一早将他告到柳承恩那;如今就想着叫马塞鸿胡乱抓了一个人走他再追查真凶,于是一路吩咐问起净尘那人可是个“身量高大、留有胡须、手上有三角烙印的”,待净尘随着他越描画说得越像是程九一后,进了凌古氏屋子里,就质问马塞鸿:“人证就在眼前,你还要偏袒程九一吗?”

马塞鸿不耐烦蹙眉:“凌三老爷请自重,不然,本官立时去查另一桩命案。”

凌尤胜一凛,不敢言语,忙一拐一瘸地站到烛光下脸色蜡黄的凌古氏身后,须臾,凌家五位女儿、一位老姨娘,莫家母女、秦家姐弟统统过来了。

马塞鸿对坐在上首魂不守舍的凌古氏、坐在左手边恬淡念经的莫宁氏分别一拜,言简意赅地将才出的人命说了一通,“弗如庵里连出三桩命案,老夫人、夫人不如暂且带着姑娘们回城?”

凌古氏心里正有此意,待要开口,肩膀上被凌尤胜按住,想到凌尤胜写下的药方正在马塞鸿手里,一日不讨回药方一日离不开弗如庵,口不由心地说:“七七四十九日的经书才只听了两天,就这么走了,万一菩萨怪罪下来,祸及子孙……”

“正是正是,经书尚未宣读完,诚意不足,岂不是又得罪了菩萨一遭?”咬定了浑水才好摸鱼的净尘脱口道。

虔诚的莫宁氏手上捻着佛珠,连连附和:“身正不怕影子斜,死了的两个都有罪名,我自问一生坦荡,下问阎罗上问玉帝,也没个该死的罪行,何必去躲?”

凌雅峥悄悄地走到秦舒身边,二人相视一笑,双双钦佩地向莫宁氏望去。

穆老姨娘眼皮子乱跳,这是断定她侄媳妇果然死得罪有应得?尴尬地去瞧马塞鸿,见马塞鸿瞬也不瞬,不由地心里一灰。

马塞鸿一蹙眉,“老夫人、夫人莫意气用事。”

莫宁氏心意已决地说道:“若是马大人不能保我们周全,明日便叫长安伯府的人过来便是。”

凌古氏含混地说:“正是……马大人抓了程九一,我们不就不怕了吗?就怕纡国公府包庇……”

秦征蹙眉,回头望一眼站在人后极力隐忍的程九一,光明磊落地说道:“请马大人秉公办理,暂且将程九一关押了吧。”未免寒了程九一的心,又搭着程九一肩膀说:“程大人放心,秦某会一直留在弗如庵,陪同马大人一同追查真凶为程大人洗脱嫌疑。”说完,眼睛向知晓他执意留在弗如庵真实目的的两个女子望去。

凌雅文老老实实不敢乱看。

凌雅峥眼皮子跳了一跳,这多事之秋,秦征也太不将自己这未来的储君的安危放在心上。

“既然如此,那就请诸位小心谨慎一些,千万不要落了单,给贼人可乘之机。”马塞鸿叹了一声,俗话说,君子不利于围墙之下,可见,这些执意留下的都并非君子。

众人心思不一地应下了。

凌雅峥觑着被凌尤胜拿捏住的凌古氏、被接二连三的事打得满腔怒火的穆老姨娘、一心私会佳人的秦大公子、言辞闪烁的庵主净尘、握着陈年旧证屡次三番试探凌尤胜的马塞鸿、不甘心毁了亲事的凌雅文,再看满心虔诚的莫宁氏,只觉莫宁氏心思单纯得甚是可爱。

“……莫三要来了。”秦舒大方地在劲敌凌雅峥耳边将自己的推测说出。

为他身上的灾厄,母亲留在满是凶险的地方,便是只剩下半条命,莫谦斋也会爬来劝说母亲回家去。

“关绍要来了。”凌雅峥俯身,趁着屋子里一团乱在秦云耳边说。

难得一个能撇开旁人挨近秦家两位公子的时机,关绍若果然居心叵测绝对不会放过,定会打着关心凌古氏安危的幌子,跟着凌家一位少爷过来。

秦云眼皮子一跳,仰头向凌雅峥柔和的下颌上看。

“想不到,这佛门清净地遭逢大难,却是你我二人一决雌雄的好时机。”秦舒嘴角噙着笑,煞有兴致地将一屋子心思各异的人看过。

“那可不是吗?男女授受不亲,难得有时机,不避嫌疑地共处一室。”凌雅峥几不可闻地说,也不由地轻笑一声。

秦云瞅着两个躲在人后暗笑的女子,不由地打了个哆嗦,女人,实在可怕。

第26章 、欺软怕硬

“这会子笑,是不是有些……”秦云斟酌着措辞,待要说对死者不敬,似乎众人又已经默认了那死有余辜四个字。

秦舒、凌雅峥双双瞥了秦云一眼。

凌雅峥挽着秦舒臂膀,笑盈盈地说:“一日里出了三桩命案,我心里惶惶的,我想、我想跟舒姐姐睡。”

“咳……”秦云被口水呛了一下。

秦舒托着脸颊,略略思量后,大度地点头。

“当真?”凌雅峥仿若被临幸般,止不住地心旌荡漾起来。

秦舒纳闷地望着凌雅峥那双仿佛一瞬间被点亮的眸子,疑惑地拿着小拇指在眉间扫动,须臾不拘小节地说:“走,去收拾你的东西吧。”

“哎。”凌雅峥欢天喜地地应着,顾不得再听屋子里众人纠缠着马塞鸿问什么,拉着秦舒就向外去,撩起帘子后顺着游廊走进东厢里,觑见邬箫语、梨梦迎上来,就说:“收拾了东西,我去陪着舒姐姐睡。”

“是。”邬箫语、梨梦不明所以地答应着。

“舒儿……”凌雅娴迟了一步进来,堆笑道:“我也随着你们去吧,多一个人,更安心。”

凌雅峥一怔。

秦舒大度地说:“左右我那屋子里空得很,紫馨又随着莫夫人睡,你们陪着我解闷也好。”

凌雅娴心放了回去,凌雅峥笑容不变,淡淡地扫了凌雅娴一眼,听见外头马塞鸿喟叹一声“怎地没人明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走到窗边,觑见马塞鸿扬长而去,不由地向屋子外瞧,先瞧见秦征闲庭信步地带着穆老姨娘、凌雅文进了西厢;再看穆霖抢天呼地地坐在西厢外把风兼喊冤;最后瞧见凌尤胜神色莫名地站在廊下……

“八妹妹看什么呢?”凌雅娴忍不住地顺着凌雅峥的目光向外看。

“看人闷声作大死呢。”凌雅峥笑吟吟地说。

帘子打起,一声“姐姐们”传来,凌雅嵘缓缓地走了进来,觑见凌雅峥、凌雅娴的婢女都在收拾衣裳,疑惑不解地问:“两位姐姐要向哪里去?”

“我们随着舒儿住去。”凌雅娴话一出口,就带了两分炫耀。

“这……”这是要去讨好秦家人?凌雅嵘忙慌去拉扯凌雅峥:“姐姐,我也随着你去……”

凌雅峥一蹙眉:“这么着,就只剩下六姐姐了?”

“姐姐……”凌雅嵘大着胆子,拉扯着凌雅峥撒娇——反正凌雅峥不是要竖起以她为先的幌子吗?

“……”凌雅峥稍稍犹豫,便拥着凌雅嵘,对迟一步进来的凌雅峨说:“六姐姐,我答应随着舒姐姐陪着她去住,如因撇不下嵘儿,你替我去吧。”

秦舒一愣,凌雅峥去不去、带不带凌雅嵘去,对她而言,都无甚关系,凌雅峥偏要凌雅峨替她去,莫非此事对她有关系?琢磨着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于是对凌雅峨说:“小六,收拾了,随着我去吧。”

“哎。”凌雅峨只当表姐担忧她安危,也不做他想,令婢女收拾了包袱,便随着秦舒、凌雅娴向外去。

凌雅嵘心里百味杂陈地随着凌雅峥将秦舒、凌雅娴、凌雅峨送了出来,站在门边,怯懦地说道:“姐姐,你这又是何必?何必为了作践我,将自己也拖累了?”

“我乐意。”凌雅峥眯着眼睛一笑,一院子人各怀鬼胎怎能少了凌雅嵘这一个,下巴向西厢一呶,“大公子出来了。”

凌雅嵘回过头去,觑见秦征颀长身姿从西厢里出来,立时天真烂漫地迎上去,“大公子。”

才出西厢的秦征一愣,背着手悠然地走来,“程九一定然不是凶手,弗如庵里危险得很,两位妹妹千万要小心。”颇有些刮目相看地将凌雅峥再看了一眼。

“大公子身份尊崇,才要千万珍重才是。”凌雅嵘福了福身,年少不解内幕,只能依着谢莞颜教导,满脸崇敬地仰望着秦征。

秦征将两只手背在身后,笑了一笑,忽然就向院门望去。

凌雅嵘随着望去,见是穆老姨娘的婢女静心领着个俊俏的小尼姑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