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晨淡淡的说了句,跟着再道:“不是还有能看得见的绣娘吗,又不是所有人都那样的。”

德馨想想也是。就点了点头。

店小二就继续说道:“牵衣坊里的绣娘有很多,不过董师傅没收过徒弟,都只是指点。她那双手是真本事,任何的绣品给她摸上一摸。就能给分析的透彻,连哪里错针或者接线都能知道。”

“这样厉害?”

店小二就点头,凑近了唏嘘道:“两位姑娘有所不知。据说董师傅的母亲是过去从宫里出来的,据说还伺候过娘娘呢。”

“咦,不是说不知道董娘的出身吗?”

“是不清楚,她也从没承认过,只是有人说她的绣品都能赶上宫里师傅做的,这不都猜测嘛?”店小二东一句西一句,说话无章可循。不过景晨亦觉得那位董娘不是个简单人物。

毕竟,绣艺这行,很少有人能够如她这般。许多有名的绣娘,不是因所在的老铺子名号,就是跟着哪个已经小有名气的师傅学艺。借助原有的名声而发家起步。而这位董娘,显然不是这其中的情况,那她若是真从宫中所学,这就有可能。

皇家的针线局,从其中流露到宫外的任意绣品,都能让百姓追捧。

宫里,许久都没有听到过这个词,前世的所有亦都被沉淀在了最深处,好像都不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一般。

店小二好说了些。最后凑近了问道:“两位姑娘,你们是来寻她的?”见对方没有表态,就摆了手劝道:“董师傅不轻易教人或者收人的,许多拿着自己绣品去的人,最后都被她批评骂了通就赶出去。”

“可是在街上还听得,有许多人都要去找董娘呢。”德馨好奇。

“有是有。可最后都垂头丧气的离开。”店小二笑了笑,“我们掌柜说,那就是去自讨没趣。”

德馨还要再说,景晨就冲小二解释道:“不是,就是路上听着随意问问罢了。”说完便让他下去了。

“怎么了,我们不去找她了吗?”

景晨就叹了声气,“我现在想想,还是不太妥当。董娘在城中这么有名,她们牵衣坊里的事情谁都瞒不住,那儿的绣娘又都很特别,便不说有法子见到董娘的面,还不知对方是个怎么处的。”看到对方垂头,便缓了声调继续道:“德馨,若换做平时,我也觉得可试一试,然我们到这儿的根基还不稳,我又担心…”

“担心,那些找姐姐的人还没死心?”

景晨点了点头,悠悠道:“是啊,以防万一,总是要谨慎的。”顿了顿,添道:“我们都只是普通人,谁能说董娘面对我们,就会破了她的规矩?便是有幸被她看中得以指导,有时候锋芒太露亦不是什么好事情。”

君家在这,有个“织锦楼”。

“那咱们怎么办?”

景晨看向窗外,淡淡说道:“按我们原先的计划。德馨,不是每个人都会有场不寻常的经历,我从不认为咱们的出现和消失,会对这周边的一切做出任何影响。”

就好比如前世那样,不会因为没了个贵妃,那就成了幻影,历史依旧继续着。

或许,她是特别的,莫名其妙的到了这个时空。然而这个年代的所有,却不会是因为等她出现而存在的。

譬如,君家的人,他们家的规矩和老夫人的想法,不可能因为自己而改变。

半晌没听到德馨说话,景晨眨了眨眼,慢慢又道:“你若实在是好奇,等过阵子咱们再去拜访,不过最近这段时期,我想还是不好去招惹那些大人物。”

“我明白了,姐姐是觉得这样的生活,才会长久,是不是?”

景晨颔首,“便是如此。”

她从没想过做个如何高调的人,又何必急着说让人另眼相看,走到哪都去万众瞩目?

有时候,得到的太多,是非亦会变多。

日子如此静静过了两日,德馨取过剪子将细线给剪了,然后盯着对方认真刺绣的女子,忍不住问道:“姐姐,我是问如果,如果咱们有朝一日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景晨没有抬眸,手下的动作依旧流利,“还能怎么办,面对吧。”

“他们若要带姐姐回去呢?”

景晨这才抬眸,好笑的望着对方,“德馨,有些事亦不都只是他们做主。我虽然一路躲藏,虽然再三隐蔽,可不代表我就怕她们。有些事说个理,不是谁强势就成的,我若不应,除非他们将我押回去。”

说到此,她就搁下了手中的绣架,望着窗外轻说道:“我尽力不让他们发现,是不想有可避免的麻烦发生,可如果非要面对,我也不会任由人摆布。德馨,从我离开那的一刻起,我就是自由的,是自由的…”

最后的几个字,不知是在强调给自己,还是说给对方听。

第一百六十五章 相约

将绣品变卖的过程,通常都是由阿图出面的,景晨只是在他出门前叮嘱几句,并不亲自外出。而这回,阿图回来时交给她的银两,却大大多出她的预料,竟然有七十两多。

怎么可能?

她望着桌上鼓鼓的钱袋,满目狐疑的看着阿图,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图抓了抓后脑勺,摇摇头表示不知,“今日的买主格外大气,我也弄不清,反正她说这样的东西是难得的珍品,最后就以十两一件的价格,全部买回去了。”

“你是说,都是一个人买的?”德馨亦觉得匪夷所思,站起来震惊的望着阿图。

后者就点头,“是啊,我才进了个合适的铺子想找里面的掌柜谈谈,熟知铺子里的一个客人就抢先要了。”见主子如此严肃,以为是做错了事,就忙低道:“属下想着这价格比早前的高很多,有得赚所以就…”

景晨的眉头就皱的越发的紧,叹息道:“这是过去绣品价格的好几倍,我总觉得不太踏实。”

最初在津城的时候,她好几件东西才只换了三两,等到后来虽比先前多,可有个别特好的东西,能值几两已是不错。而此时,七十多两银子,都够她们租个小院子了…

“属下知道您在担心什么,可铺子是我随意选的,那人难不成还能特地就老早侯在那,就等着收我手里的东西?”阿图似乎觉得对方太过小心了,忙解释着说不会有差池,“主子您和李姑娘的针线活原就做的好,那人是识货才对。”

“你选的是什么铺子?”

“就客栈出去东转口的第二家,属下听您的叮嘱,没找那些大的铺子。”

这一路而来,阿图办事都格外妥当,景晨亦对他放心,可现在不是她多心。就总觉得这其中蹊跷得很。之所以避开大铺子,就是担心从这些针线活上被发现蹊跷,而选小的铺子,有时候虽吃亏。可就是看中了他们的庙小。

故而,景晨从不曾料想,还真能有人出这么大笔银子买她们的刺绣。

这不是对自己技术的不自信,而是觉得小门小铺不会有那样的手笔。

阿图说,是铺子里的客人。若是特别富庶的客人,自会去如“织锦楼”、“牵衣坊”等绣庄,到这附近转悠。不就是想图个便宜吗?

越想越觉得端倪,景晨就让阿图去打听下那个买主。

德馨看着姐姐反倒是望着银子愁苦了起来,就忙说道:“您可是担心这买主的蹊跷?”见对方点头,德馨就再道:“其实阿图说的有道理,若是真有人那样厉害早早的在铺子里等候着,那就是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何必只买绣品而不寻上门呢?我看,说不准就是凑巧。这天下,性子奇怪的大有人在呢。”

“你说的是对,可怎么会这么大笔银子?”

现在的德馨。已经对银钱很有意识了,她清楚银子的难挣,所以越发觉得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就用这么多钱财。

若要她明说,其实今儿阿图就是带回来七八两银子,她还能接受;而扩倒十多两,就会非常高兴。

可是,现在七十多两,所说很多,就觉得烫手,太沉了些。

没过多久。阿图就回来了,说今日的那个买主掌柜的认识,是他的老主顾了,说是京都城内大户人家的管事,每个月都会到各个铺子里挑些商品带回去,供他们府里的女主子们用。

阿图堆着笑。“主子您不知,那位管事今日是才踏入,可就被我手里的东西给吸引了去,他自个铺子的东西,一件都没卖出。刚刚见我过去,还冷嘲骂了通,说我抢了他的大生意。可等到我离开的时候,却又说若下回还有这样的东西,就直接拿到他那里去,卖给他。”

“我看那个掌柜,是想从中谋利才是。”

不过这样一说,景晨显然放心了多。想着之前总是风平浪静,说不定还真是她杞人忧天,就点了点头。

有了这笔钱财,景晨就立即和德馨在城内北的一处江柳胡同里选了个地方先安顿下来,地方是偏僻却很清净。因为银钱并不多,就只能如此安顿,想着绣品若真有那样的去处,这以后就会有很多盈余,几人的心情亦好了很多。

手头宽松了,德馨就请了两个婆子在府里做事,替她们洗衣做饭。

毕竟,有些贴身的衣物,不能让阿图做,景晨和德馨先前做的都极为别扭。何况,她们亦承认自己不会干粗活,与其有那些功夫,还不如将精力放在手中的针线上,肯定有价值的多。

人生在世,谁都是追求向上,不会想过艰辛的日子。

天气渐渐转凉,很快就步入初冬,手下不利索,这做事时的速度就有所减慢。有时候坐着整日,这双脚都能冷的冻僵,可谁都没有放弃,连德馨都减了很多过去的公主脾气,静静的和景晨对坐。

有的时候,景晨依旧会觉得,她们是幸运的。

其实,真正的艰苦,亦不曾受过吧?

至少,他们的绣品,还是有人会收,且价格很高。因为相安无事了这么久,景晨对那些神秘的买主倒是也没有太多好奇,亦放下了最初的戒备,她慢慢的变得安于现状,似乎亦不想去思考太多。

可是,腊月前的几日,突然来了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带来了一千多银子。

阿图原还愣了愣,德馨亦问是谁派来的,可景晨却顿时脑袋嗡的一响,往前就问道:“你们是宝鉴银庄的人?”

“楚姑娘果真聪慧,这是您存在钱庄里的银子。”那个中年男子随后从身后人手里取过张纸,似乎是想对方签字,开口边还说道:“我家主子说,姑娘不必为了躲避而如此亏待自己,该是您的钱财,我们银庄是不会扣下的。”

“你家主子,是窦家人?”

虽然早就知晓,不过想要确认下。

德馨就在那边“咦”了下,嘀咕道:“怎么银庄还有亲自送上门的道理吗?”目光却是警惕的。

中年男子的笑容就僵在唇边。

景晨心里就有些乱,双手舒开,略感无力,终究是被发现了么…

“我家主子让在下给姑娘传个话,说是您的故人,先前打听你消息亦没有恶意,还请您不要见怪。”中年男子露出抹温和的笑容,说完再道:“他寻姑娘是私事,而您与我们银庄上的生意是公事,原是没有交集的,上回是他的过失,还请姑娘赏脸,明日未正,永安茶楼一叙。”

这些话说的是明白,既点明了和君家无关,又还说是道歉,这是承认先前的小人行径了?

故人?

景晨心道,除了楚家和君家,她还有和谁打过交道吗?

细细回想着过去在平城里的事,她突然想起个人来,心说原来是他。

他找自己?

若是记忆中没错的话,貌似只有在铺子里有过一面之缘,何时有过往来?他居然还说是自己的故人?

她心里有些啼笑皆非,亦有些庆幸,首先发现她的人,并非是楚君两府。

可是,终究还是做得不够好。

而事实上,人活于世,必然就会留下痕迹,这是怎样都抹不去的。

“楚姑娘?”

那中年男子重复喊了声,旁边的德馨就凑近了轻道:“姐姐认识他家主人?”

“他说我认识,你还能说不识吗?”景晨摇了摇头,似乎觉得那男子有些莫名其妙,抬眸望向对面那人的时候,忍不住问道:“敢问这位管事,你家主子是何时知晓我在这的?”

对方就了然的笑了笑,“姑娘放心,我家主子在这的行踪,除了最近的几人,无人知晓。”

这是要她安心,不会有人循着他过来的。

居然连这个都考虑到了,景晨倒是还真想看看对方到底是有何目的。

“姑娘单独在外,除了部分换做碎银方便您使用,这其他的,都是银票,想必姑娘携带起来会比较方便的。”

一千多两银子,即使在普通的富家,亦不是比小数目。

院子里水井边正在洗菜的两个婆子,目光不由就朝人群处看去,只见冬日的薄阳下,那盒子里的银子发出两眼的光芒。

中年掌柜的让景晨数数,她却笑着摇头:“贵银庄是实在人,我想不必多此一举。”

那男子亦是生意场上混了许久的人,听到旁人如此信任自家银庄,心中必然是乐的,同时亦觉得眼前女子手足间都透着股大气。一千多两的钱财摆在眼前,都没有丝毫变色,即使衣着普通,出身怕亦不会平凡。

转念,能让自家少主给上心惦记的人,哪里会是简单的?

他可记得,出门前,窦爷千叮咛万嘱咐,千万要解释清楚,别让人生了误会,那样的郑重其事,可不就是难得可见的?

景晨让阿图将安置银票、碎银的盒子收起来,然后请中年男子进屋吃茶,对方却在急急又强调了遍明日茶楼的事后,就匆匆离开了。

“姐姐,你明日真的要去吗?”德馨有些担心。

景晨点了点头,“总是要去的,对方禀没有恶意,否则就不会让这管事的过来了。你瞧,送来的大都是银票,这就是告诉我们,即使要离开,路上携带也方便。再说,他礼遇在先,我也不好太过不给颜面。”

何况,窦家人能查到,她倒是想问问,是从哪里的来的线索。

第一百六十六章 见面

次日未正,景晨便依约到了永安茶楼,并不曾让人跟着,她只身进去,就早有人候着张罗请她上楼。原正是热闹的好时候,可这大堂内竟空无一人,她的视线微微斜过,心里露出抹了然。

二楼临南窗的位置,已经有个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坐着,他正望着外面的天空,似乎不曾听到近身的脚步。

“窦少爷?”引路的随从退了下去,景晨率先开口。对方侧过脑袋,呈现在眼前的是张陌生又熟悉的容颜,她微微欠了欠身,算是见过礼。

看着眼前这个素装的女子,离了君家后青丝不曾挽起,几缕荡在身前。窦俊彦微微一笑,朝着对面的椅子做了个请的动作“楚姑娘,坐下说话。”

景晨没有推辞,毕竟人都到了这儿,何必还扭捏作态?

她端起身前的茶盏,感受着自杯壁传来的温度,想是才上的,不由再次端量了眼面前的男子,启唇道:“请恕小女子记性不好,倒不知何时与窦少爷有了交情,何来你寻我一说,更为何会有此所谓的叙旧?”“姑娘不必意外,我识得你,亦是种交情。”这种话…

景晨微楞,看着对方的笑脸,半晌才说道:“那不知窦少爷寻我何事?”化的视线就落在桌上旁边的厘子上,朝景晨使了个打开的眼神。

“这、原来竟是您购去的?”

匣子里所置放的,赫然就是先前高价娄出的那些绣品。

景晨本还好奇着身前人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就猜测着是否是因为这些绣品的缘故毕竟这种事就太过匪夷所思。何况自己和德馨又非出自名家,那种银钱着实太过好挣,让人难以相信。

现在如此摆在眼前,不成想还真是他在暗中帮助自己。

景晨望向对面的男子若说有人如此费心找个素不相识的女子,是出于什么目的,倒牢不难猜。[ 看小说就到~]不过,窦家的主子不该是个简单的好色之徒,何况既然早知自己下落,若是如君家五爷那种蛮横的汉子,行事就不会如此光明。

虽说是有戒备的心思,可对方不曾有什么歹意,自己也不好小人之心。

“这些绣品所换的银子,回头我会送还给您。”

窦俊彦却似料到了她的想法摇头解释道:“姑娘误会了,这些可不是我故意买来的。而是不久前在京都的春风楼内突然见到,发觉与你曾在君家为少奶奶时所留下的绣品很是相似,我这才给寻到了你。”这意思很明确,不必将银子还给自己他是在旁的地方搜集到的这些绣品。

而当初高价所买她东西的,亦不是他,景晨并不比觉得是亏了自己银钱。

“春风楼?”这种名字不难联想,景晨看了眼对方觉得突兀,这便将目光收回,淡淡的说了句:“哦是吗?”

“这春风楼是我窦家的产业。”

景晨才抿了。茶听到这样的解释,不由就直起了脑鼻,他在解释?

总觉得相处间颇是尴尬,尤其是对方丝毫没有遮掩那种意思这让景晨有些坐蓐针扎。她索性就茶盏放下,直接的再次询问:“不知窦少爷寻我到底是想说什么?”“我只是觉得,姑娘生活不必如此清贫。我寻你并无恶意…”真的面对面坐着,窦俊彦亦发觉自己有些嘴拙。他原是觉得,女孩家所做的绣品,在花楼间流传,于她的名声不好。可转念,又想起了她的处境,或许放在旁的地方,还压根就不会有这么高的价格,且她既然决定以此为业,自然是做好了绣品流传于外的准备。

故而,窦俊彦添道:“姑娘如今与平城君家并无关系,在外如何皆是你的〖自〗由,何必躲躲藏藏?”“我既躲躲藏藏,于窦少爷何干?”景晨并不是个喜欢与陌生人说太多关于自己事情的人,可这话出口,她才觉得似乎有些赌气的意味,就避开了对方的视线。(看小说就到 )

窦俊彦亦没料她会说这样的话,紧跟着笑了笑问道:“姑娘怎的好似很不待见在下?”

“您三番两次派人跟踪我,能让人生出好感?”

“可姑娘三番两次摆脱了我的耳目,倒是勾人好感。”

窦俊彦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定定的锁在对方身上,似乎不愿偏移半分“楚姑娘是聪明人,想必早就猜到了窦某的心意,我亦不是个畏缩之人。”

景晨不由的反望向对方,目光不住的打量,她跟男子接触的极少,说到底还真有些无措。

“姑娘不必恼,便似咱们间的交情,我识得你倾慕你,您也做不知情。”景晨再次语塞,双耳却不禁红了起来。

她从没遇见过这样的人,话说的如此直白,神情倒丝毫不乱。总说北方的男子性直,风气比南边开放的多,可说话都是这般的吗?

“姑娘的性子,在下亦了解几分,知你是个自立的人,不会想麻烦别人,更不会随便受人恩惠。”窦俊彦笑了笑“你尽管如常生活,在下不会打搅,不过银庄里的钱财原属于你,自没扣押的道理。

否则若是这般,传扬出去,旁人说不准还说我窦家黑了姑娘家的钱财,你说是不是?”

这话说到最后,居然开起了玩笑。

与这样的人接触,景晨觉得新鲜。

相处间的那股不自在,就慢慢消散了开来。

“是我误会了窦少爷的意思。”

看她如此说,窦俊彦再次摇头“不是姑娘的错,而是在下唐突,原就是我冒犯,突然寻你,你自会将我想成别有用心,防着些总是成的。不过姑娘能在没有钱财傍身的环境下,有今日这番局面,真是姑娘机智。

“窦少爷过奖。”

被人夸奖,总是让人喜悦:被男子夸,亦会生出股莫名的感觉。

可被这样的男子夺,景晨反而不敢放松。

耳对方的言辞中,不难瞧出对方早就调查自己许久,甚至连性格举止都很清楚。这让景晨觉得危险,自己在他面前就似是透明,而对他却是一无所知。

这种感觉,并不好。

看他这幅悠然自信的模样,方才能说那样的话,就好像好像对自己会与他交往这事,信心十足似的。

一时间,她都不知该怎么接话,只好捧着茶盏沉默。

她原先的来意,就是想知道对方是从哪里得到的自己住处的线索,还有对方寻自己的目的。可这些,对方丝毫没有遮掩,更甚是主动就点明,似个故人般分析自己处境,而他这般熟稔的语气,似乎还是想自己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