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墙我就听到对话的声音传来。

正叹惋这差劲的隔音效果,我只听有人说了句“乌雅氏”,瞬间就有了精神。

乌雅氏,那不就是未来皇帝雍正的母亲么?德妃。在几百年后也是家喻户晓的人物。

抬了抬眼,我准备去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刚到门口,恰是迎上了一双眼,陡地就丢了几分魂。

一双似可勾心的眼,一双堆尽平生万种风情的眼。对视的刹那就如坠入了花海。沉醉迷离。

“小姐,你怎么了?”小桃理好了衣物正准备出门,见我站在门口出神,不由奇道。

这时我才回神,而刚才那双眼的主人已没了去向,这一对视竟让我忘了去注意她的长相。有这那般销魂的媚惑,会是谁呢?我琢磨着,转身入了屋,只道了声“无甚要事”。

现下我已经没了去看乌雅氏的兴致,径自倒了杯茶就淡淡地喝开了。

今日虽是见了不少美人,但怎么的也高兴不起来。这四面楚歌的感觉还真不好受。现在除了明哲保身之外什么也不愿想。中庸就中庸吧。

传闻每届秀女都很多,这次也不例外。单是分配房间就整整用了一个早上。时过午时,来了几个太监送上膳食,稍稍用过也算是慰劳了下自己的肚子。接下来的时间是换上送来的秀女服去接受初选。

一时间感觉自己像在参加什么文娱选秀,每寸肌肤要被仔细地看过。脚长。肩宽。体味。被太监宫女触碰的时候总有厌恶的感觉,但是——我忍了。不然哪天一不小心改了历史,还止不定会不会有几百年后的那个我。

想着想着就有些发呆。感觉被人推了下,抬头就发现雅薇一脸笑意地看着我:“宛文你又发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读书的人心事多。”

“哪有,雅薇你休笑话我。”我笑着回了句。

阿尔佳氏·雅薇是三品协领佑满的女儿,温柔沉默,观之可亲,有着极好的脾气,对权势少了分热衷,这倒让我觉得很投缘。

有意无意地四下一望,我终于又看到了当早所见的那双眼。女子腮凝新荔,鼻腻鹅脂,风过似细柳扶枝。我拉了下雅薇的衣角,问:“这是哪家的小姐?”

“很美吧?陈氏·良慈。相貌身段在这届秀女中算是一等一的了,可惜…”她微微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可惜是满州正黄旗包人出身,若有稍好点的地位,也该是此次的一大热门了。”

陈氏吗?果真是个叫人无法自处的女子。我见她缓步的姿态,当真婀娜可人,风骚无端,可惜旁边的那些女人冷嘲热讽,虽似私下细言,话出来时隔了这么远的我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次选秀还真没水准,包人的身份居然也允许来这里。”

“直接分配到各院落当宫女不就得了,在这还不是白费苦心。”

“就是么,那么妖艳地走来走去哗众取宠,也不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天生就是狐媚的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是什么风月场所了。”

话说得一句比一句难听,良慈并没有什么表示,依旧淡淡地缓身走着,但我已经听得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出口欲言,却是被人拉住了。旁边雅薇暗暗向我摇了摇头。她的脸上亦有不满,但忍而不言。

话我终是没说出口,不觉有些抑郁地叹了口气,难道以后就要一直这样过日子么?

这时良慈已经走到了我的近前。的确长得被有一番风味,水灵而妖艳,没有过多的脂粉味,淡淡地有着舒适的味道。我心里颇有感触这老天造人的不公,眼角轻轻一掠,看到的是凭空伸出的一只脚。良慈没有注意,仍是直直地往前走,然后就是身体猛地向前栽去。

她隽美的脸上扬起诧异,也有点怨怒。旁边只有旁观的冷眼,还有些许幸灾乐祸。

眼见地面已近在咫尺,她就要闭眼的瞬间,被牢牢扶住了。这是一只手,一只修长而细致的手,这是我的手。

我的嘴角若有若无地起了分苦笑。本已决定置身事外,谁料自己终究不是那种做得到“观棋不语”的人,想改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了。

待良慈站直身形,她略带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嘴角扬起一抹真挚的笑意。从没见过她笑,一时间,我感到只要她想要,天下的男人都可以为她疯狂。就连身为女子的我,一时间竟也心跳不已。

“这位姐姐好反应。”话语从耳边传来,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抬眼看到的是个端庄素丽的女人。她道:“不知姐姐是哪家的小姐?”

“郭络罗氏·宛文。”我答着,心里只道这女子好生傲慢,问道,“你是…”

“乌雅氏·黎晨。”她微微扬头,满含威慑又不失端庄,话中倒没多大的敌意。

闻言我骤地一惊,心里极是郁闷。没想到第一天就把未来的德妃给得罪了,看来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身边良慈的身形显得有些瘦弱,无端惹人怜悯。说我是受到蛊惑也好,或是说对她有可怜之意也罢,这般大庭广众之下,我竟然对她笑言:“良慈,我同你一见如故,现下不如让诸位姐妹作个见证,我们一拜姐妹如何?”

我做事从不喜欢拖泥带水,既然已经得罪了,强撑着脸面也没用,倒不如撕破脸皮来得干脆。何况,未来的宜妃也未必没那个德妃得宠。前提是——那《康熙微服私访记》并不是胡编杜撰。

我有苦难言。

第三章 夜闻曲中悄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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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慈的诧异,雅薇的担忧,黎晨的漠然,还有一边柳敏的幸灾乐祸…所有的情感纠结着漫天飘旋,呼之欲出。

我霍然睁眼,只觉得额边有隐约湿透的汗迹,微微一阵风,带过一片的凉。选秀第一天对我的影响不可否认的大,以至近几日我的梦境里总是那样杂乱的景象。

“小姐,你醒了?”小桃在见我醒来,忙是端上一盆热水替我洗漱。我随着她摆弄,目光从窗棂幽幽投出,恰好看见树间扑落几只惊鹊。

阳光下暖意乍现,空气也多带了几丝的详和。若不是水擦过肌肤后骤然地聚起了些许的寒意,我当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仍处在一个依旧未醒的梦中。

这时回想,来到康熙年间已有一月有余,如今只觉得自己同这里的女人日益相似相似。

回语时敛眉低声,起脚时轻步缓足,展笑时低首收神,独坐时淡然不惊。也许自己和她们唯一的区别已经只剩下名利不争的那种心境,原因只是不想舍掉原有的我最后仅存的一丝尊严。

仍记得初来这里不久,东厢就有秀女吊死在房中的消息,风波至今还未消却,几日前就又无端有侍卫跑来查房,竟然真从一名秀女的房里搜出了几张符纸。那秀女被迫送出宫去,然而,几日后,直到她家人闻讯来寻,才知道她竟然在出了宫门之后无故失踪,再也没了消息。

“宫廷啊…”无端地轻叹一声,我对小桃淡声道,“去打盆药水来吧,脚还是疼得厉害。”

小桃应了声就出了门,回廊隐约传来渐远的步声。

我抬眼看了看自己的脚,颇是无奈。原本自己穿高跟鞋时从没有过不不舒服的感觉,但现在一穿这满人的鞋竟然总是浑身不适,而偏偏在这秀女宫里天天练的就是那婀娜的步法,好不怄气。

“宛文小姐,您要的药水。”因为门未关,来人从外轻推了一下便进来了。

我抬眼看去,才见那人不是小桃,而是个盈瞳细闪的宫女。她的发饰简单细致地挽作了垂鬓,通身银锦秀衣,锦帕别于腰间,脚着一双纤运裹足小鞋,极是乖巧之状。见我疑问的目光,她盈然一笑,目中似含星辰:“奴婢名作‘曲燕’,主子是玉儿小主,方才小桃姐似有要事被人叫了去,我就替她将水给小主端来。”

纳喇氏·玉儿的宫女?许久才隐约想起似有这人,微微蹙了蹙眉,我示意曲燕进来。她行走时的步履缓然不惊,眼中的笑意恍惚间似是越发浓郁,明媚地四散异样的光彩。我看地不由心里暗叹,纳喇氏果然是名门出身,即使一个小丫鬟,也是这样的惊艳。

正出神,这时忽听门外有人唤了声“宛文”。曲燕察觉过来,当即顿了步子,恭敬地做了个万福:“良慈小主。”

良慈站在门外,依旧一身媚骨。她冲我淡淡一笑,娇啧道:“你起的也算真早,我不知已来过几趟,只因不想打扰你睡眠才未叫你。到现下才终于叫我等到了。”

我扬眉,眉目间也有了几分淡然的笑意,算是回敬。

从那日初选之后,良慈就同我颇是亲近。也许是因为那日的话让她有所感动,也可能——她不过认为我是树大好遮阴。

良慈抬足步入房中,经过曲燕身畔时,我分明见她的身子无预兆地一倾,两人纤瘦的肩膀相触的刹那,陡然宛重千金。这一撞之下盆子一歪,顿时液体四溢。金属坠地时浑音重然,而良慈只是对着曲燕嘴角微微一扬。

那笑带点快意,融在风中偏如春尘。

曲燕的唇色微微泛白,情绪虽然竭力遏制,但紧咬的嘴角暴露了她的怒意。

我张了张口正欲安慰,只门外步声急促,随即便见小桃急急跑进了屋,看到一地的狼藉,她顿时愣在门口说不出话来。

良慈忽耐声道:“小桃,药水洒了,还不快去弄盆新的。”

被一句话点醒,小桃慌忙又一路小跑出了门。

良慈看着小桃离开,转眸对曲燕笑道:“你是玉儿小主的丫鬟吧?这里的事会有人打点的,你不如回去看顾你家主子。”

曲燕神色一沉,也就敛声退下了。

对着良慈,我微微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似乎知我在想什么,此时淡声道:“宛文你是认为我有心在与玉儿作对么?”

我看她,良久方言:“良慈,如果你把我当作姐妹,也听我一句劝。锋芒太露,没什么好处。”

“你不觉得今日的药水味道过重了吗?”良慈依旧笑,但那神情似乎多含了些什么。

“你是说…”微微皱眉,我心里有了几分猜测。

“前几日不乏有小主起过敏症状因而被调离秀女宫,但四下调查终没什么头绪。宛文,各中原因,你认为呢?”良慈望向窗外,神色如覆上了一层琉璃。细垂的发线抚动她销然动魂的容颜,恰有几片花落,看去只见伊人立于满庭的芬芳中,一身的寂寞。

小桃将药水端入时略有几分悔意:“小姐,我不是故意的。刚才侍卫说宫外有人找我,我就随他去了,曲燕恰好路过,才求了她帮忙打理。谁知道到了门头居然根本没人,我也只能当上了一回被人耍的苍蝇。”

“没事。”我笑着安慰,但心下已经明了了几分。原来我还是太过于天真了,认为我不犯人别人也就不会来招惹我。看来这群女人没我想象中的好心。正暗自摇头,我便听良慈对小桃吩咐说:“以后你主子的事别再交给别人,不然,哪天出了事你也担待不起。”

小桃低头称是,一脸诺诺。

“宛文,那我先走了。”良慈向我一点头便要抬足出门。刚至槛边,我忽地高声道:“谢了。”

这一声很是嘹亮。自入宫后,我极少用这样大的声音说话。

良慈一愣,一抹笑意即俏无声息地自她的嘴角漾开了,一时间明艳,她转身走过偏廊。她的身影映着朝雾的缭绕,凝作一幅画卷。美人如斯,男子见了不知会惹上多少的怜爱。

带点冷意的水覆上我的脚,带走些许闷热。

小桃始终敛眉低头,一声不发地为我轻轻地洗着纤足。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沉默的我忽然我低声一声叹息:“小桃,你说我是不是表现得过于懦弱了?”

小桃抬头看我,眼神带点茫然。

这时窗外的余晖落入,垂在地面时掠起万般云彩。她这么个丫头,又知道多少呢…我移开了视线没再说话,只感到心里有什么东西压抑着。

如果说我的收敛只是为了明哲保身的话的话,那些女人若做的太过火,我也不会一直这样置身事外下去。以前的朋友总说我看似柔和实则内心倔得像头牛,偶尔也该让以为我好欺负的人看看牛发疯的时候,不然真会让她们爬到我头上来任意妄为。只是,现在依旧还未到我的底线。

更衣完后,我闲来无事,随意取了一本书对着窗信步悠读。

今天的行程和往常不同,早已有小太监来通知过,午后各位小主都可留在自己房中随意安排,待傍晚需要一番细心打扮,今日晚上会有戏曲安排。到时候皇上亲临,说不定日后谁贵谁贱就于今晚可见了。

说起来,我从那天偶遇后我就再也没见过玄烨,每天都是在秀女宫里四转,连紫禁城的其他地方都不曾参观。本来这应该是件非常遗憾的事,游清朝的故宫,谁试过呢?但一想到日后的数十年都会在这度过,我又不禁兴致索然。

“小姐,今晚穿这套好不好?”小桃举着一件素白锦袍在我面前左摇右晃。

锦袍在光下光彩怡然,而我只淡淡地看了眼,兴趣索然地叮咛道:“衣服你看着办就成,妆也不用上了,到时候将发鬓稍作打点,珠钗之类的也少放。”晚上的戏场面应该极是宏大,届时也不知道要坐上多久。我可不想顶个沉重的脑袋来折磨自己的脖子。

“哪有小姐你这样不放心上的。”小桃低低地嘟囔了句,继续寻觅着那柜里的衣服。

是啊,哪有我这么不放在心上的。我轻轻地叹了口气,手上的书也不自觉地放下了。

其实我还没弄清楚自己对玄烨的感觉,隐约只是觉得自己似乎很怕看到他忧虑的样子,却没有心跳的感觉。当然,以后也未必不会日久生情,但面对他的那么多的妃子,我又决意不愿爱他。毕竟,我自认为不是个宽大到可以容忍其他女人和自己同享爱人的人。

时过,不觉到了傍晚。

秀女的队伍浩浩荡荡,个个身姿婀娜,体态大方。

良慈在我前面不远。这次她穿了件翠绿的旗装,衬上耳畔通透的云铛,眼中秋水四漾,依旧是道不尽的风情。

我正欣赏美女欣赏地出神,一旁的雅薇偷偷地拉了我一下:“宛文,我有点怕。”她的风寒未好,虽然上了浓妆,但面色依旧有些惨白。她眼神显得有些飘忽不定,倒极是惹人怜惜。

我握了握她的手,说:“不就是看场戏吗?瞧把你给急的。”

她闻言一愣,回过味来才不觉笑道:“宛文你倒是看得开,这宫廷之大,我看也就你会有这样一句了。不过也对,不就是看场戏吗。”

她的神色回复了原先的柔和,我也随着她笑。无意间回眸时触到淡然却深邃的一双眼,我不由有些无奈。黎晨啊,真是阴魂不散…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怕她,每次见她时总会有种被人居高临下看着的感觉。日后的德妃,现下看来就已注定了是个人物。

戏台布置得很大,四面是灿烂的灯火。灯笼里的烛焰趋散了周围不少的黑暗,戏台的周围就是众秀女的座位,零零点点,倒是将这台子围了个周全。正当中特设高位,共有三座。最显眼的金榻上并没人坐,似有些空阔,而两边则各坐了一名女子,体态端庄。

众人到了高台下,我随着其他秀女们端正地做了个万福。起身时,视线余光轻巧地带过了上面的两人。

右边的女子凤冠霞披,光衬于眉目之间隐有威态。唇角轻扬,未成弧度却若展笑颜。眼角吊立,与双眉似即又离。没过多脂粉,一副母仪天下的风姿。想她应该就是现在的皇后。而左边的女子姿色稍显平庸,鹅蛋脸,秀唇柳眉,乍眼看去竟和玄烨有几分相似。一时间也不知她的身份。

“宛文,走了。”听到耳边雅薇的话传来,我急急回神间才发现众人已向自己的座位走去。我忙转身跟上,余光掠过,我竟然发现皇后正用很是玩味的目光看着我,仿佛若有所思。心下一惊,我的步子不仅又加快了几分。

众人落座不久,戏曲就“咿咿呀呀”地唱上了。可是皇上还没来,这让那些小主们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恐怕全座只有我盼的却是他最好不要出现,或是出现了也不要看到我。我毕竟与她们不同,多了那么些与生俱来的女权主义。

天色郁发暗了。星辰密布。

台上的戏子唱得很是动情,可惜我听不懂他们在唱什么,只能盯着粉黛中明艳的脸发呆,心里想着他们的装扮着实漂亮,也不知是不是个个都是奶油小生。

无奈水袖的抚动加速了思维的涣散,我的眼渐渐无意识地眯合。面前的景致点点消却。手是托着脑袋的,沉重的感觉开始四漫。这时有人霍然挑开了我的手,柔软的肌肤相互触碰。恍若陡然失去重心,一时间感到天旋地转间,下意识我就一瞬的忙乱。再次看清周围的环境,才弄清楚自己现下的处境,而此时,我已从座位上站起,立在了万千的视线之下。

坐在我旁边的,一个是雅薇,还有一个是纳喇氏·玉儿。

这时她们看我的目光都是充满疑问。

我心里有些泛恼。怒的是她们中的一人显然是明知故问。但周围的视线结成了网,将我严实地裹在了里面。而对面直视我的,恰恰正是皇后和那位皇妃。

“宛文小主,可有什么事?”走过来一个身份较高的女官,敛声问我。

皱了下眉,我稍许低下了头:“没什么事,只是夜寒了,身体感到有些不适。”这实在是个极烂的借口,那女官显是不信,眼中全是狐疑。但我一咬牙干脆死活认到底。她无他法,只好去向皇后禀报,不多会便带回话说:“皇后娘娘说了,如果小主真是玉体不适,可以先行回到秀女宫。”

这回复正合我意,我慌忙毕恭毕敬地应下。

“小主,奴才送您?”从旁边走出一小太监,一脸的谄媚。

“不用劳烦公公了,路我自己识得,我自己回去便行。扫了大家的兴那才是过意不去。”我从他手中接过灯盏,远远向皇后作了个万福,即转身退离了。

外面的风有点寒,道上孤寒地没有人。

我紧了紧衣衫,倒是感到一阵轻松。

灯笼里的烛火忽隐忽明,跃动不定。来时的路我大致记得,于是在宫墙间不紧不慢地穿梭,心里想起暂时离开可以躲过一“劫”,确是高兴。

正走着,无意瞥见前放的路边有扇拱门。静静地风从中带出了淡淡的花香,经寒气一吹,零碎地有些醉人。我向周围打量,确定无人后,才带着一丝迟疑走了进去。

第四章 龙颜桃花映夜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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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身进去的是一个院落。不大,但布满了桃花。不时有香气侵来,满神芬芳。伸手时抚过花瓣有几分的柔和,顿时无端的惬意便荡了开去。

周围没有人,这让我微微松口气。这几日里对着别人我总要是拉着一脸虚假的笑,难得有了一个平静的环境,反而是那么珍贵了。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把玩着枝间的瓣朵,我玩心顿起,有意装一回风流才子的模样,将一首诗吟得摇头晃脑。

“好一句‘会向瑶台月下逢’。”沉稳而有底蕴的声音拂过耳畔,我霍然回头,才看清竟是个旧识。比较上次相见,今日看清了,才觉得他更见容姿焕发。一身衣着谨肃,腰际的配剑在月下泛着寒光。

只是,我也不知怎么会在这里遇到曹寅。

瞥了一眼我手中的花,曹寅凝眸看我:“这些花好端端地挂在枝头,为何要这般糟蹋?”

看他神色,显然是没有认出我。现在我很是庆幸当日自己是一身素衣出的门。扬眸望去,我轻地一笑:“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样简单的道理,大人不懂吗?”

曹寅的神色微微一敛,上下将我一番打量:“你是哪院的丫鬟?深更半夜居然还到处乱跑,你家主子不管教的吗?”

虽然将我看作丫鬟时他的语气并没有含一丝的轻蔑,但仍叫我听得气结。

怎么说我如今好歹也是堂堂小主,他居然将我认作宫女?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我一时间驳也不是应也不是,满肚子的苦水只好往肚子里吞。

曹寅显然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见我这般神色,一脸的莫名。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细琐的脚步声。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自己被人一把拉了过去。风在耳边狂呼,回神的时候我的背脊已经贴着假山,眼前的光线被修长的身躯遮在了外面。曹寅的呼吸在上方四散,迷离成一片。

前阵子日日浸没在脂粉味中,比较之下,不可否认他给人的是一种舒心的感觉。

“你做什么,唔…”根本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我拉到假山后面,挣扎了几下,突然感到一只大手捂上了我的嘴。冰冷的温度陡然蹿了开去,曹寅俯下头,轻细的声音如风吹在耳边:“不要出声,不然等会我也保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