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你…”似是有不敢置信的喃喃,回神间便见她一下子蹿了过来。

这丫头的行动力倒是没减,我来不及反应,已是被她一手拽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主子你怎么也进来了,皇上不是说你会没事的吗?怎么会,怎么…”

几近口不择言,胡言乱语。这般的举动把我方才对她的评价又不由地收了回去,但心下涌有一股暖流。连玄烨也不曾给过我这种感觉,也许,不记后果地只知关心我的人,也仅小桃一个的罢。

“我是自己要来看你的,不是被关进来的。”我这般安慰着,见她眼泪鼻涕一股脑地往我身上抹,不由叹气,颇是无奈的。这身衣服可是刚换上的…罢了,大不了回去再洗一次澡吧。我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颇是头痛。真是服了她了,方才的冷清氛围现下当真是分毫不剩。

待小桃好不容易安静下又耗了不是好时间,我不得不长话短说。

握着她的手坐下,我道:“小桃,而今时间不多,我有几句话告诉你,你皆记下。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你只要照着我说的去做,其余之事,全无须理会。”

小桃本想说什么,但在我的凝视下渐渐沉默了下来,重点下了头。

满意的,我道:“其一,这种不计自己生命来来保主的行为我不希望你再有第二次。我不想欠任何人任何东西,更何况,是命这般沉重之物。”

“可是,小桃的命本就是主子救下的,现今不过是还…”

我的视线一时锐利,小桃这才噤声,我低笑视她:“记下了?”

“是。”声若寒蝉,几分颤意又无奈而动容。

吸一口气,我道:“其二,来日一旦出去,不要想着四处流连或是回来找我,离开京城,走地越远越好。至于盘缠,我已托人替你办好,寻个好人家,平淡地过日子吧。”

“主子,那你呢?我若离开,他们可会放过你?”小桃的声音已有几分哽咽。

“莫把自己想得太高了,即使你抵了命,又可改变什么?”话虽这么说,但我的语调已经软下了,“你只要记下,小桃,只有你逃离,方可使我脱身,不然,只会拖我下水。”

“可皇上说…”

“信他还是信我?”堪堪打断,我见小桃几不迟疑地点下了头,不由笑起,事后的部署已基本妥当,该挂心的,除了玄烨,似也再无其他。

我的选择会是对的,至少,他不会因一个女人而轻了帝业。而我,亦不会因囚于牢笼。

这般安慰自己,我对小桃道:“俯耳过来。”在她的耳畔丝摩,轻风过耳几多细抚:“其三,你之后只需…”

小桃的神色间有闪过一丝诧异,而随我的交代也渐渐平息了下来。见她这般表现,我不由笑起,道:“都知道了?

小桃颏首,应道:“主子,小桃走后,您可千万要照顾好自己,万事小心,我…”

见她又欲垂泪,我伸手将她的脸蹂躏了番,笑道:“别哭哭啼啼的,也不怕叫人看了笑话。千万记下,不论之后发生了什么,按我说的去做。”

只又无关痛痒地问了下她的近况,待时间差不多了,来了几人催我离开,便也不多久留。

沿着廊道而上,离去。昏灯下我犹回眸望去,见小桃仍在那痴痴呆呆地看着。冲她低然一笑,转身离去不复回头。

视线断离,这便会是我与她最后一次的相见。

仅这般一次探望,几日后宫中便已起了几分波澜。被关押着的小桃突然间疯了,被移至了茹宫。那里本是关着犯了大错的宫人,这些人皆受过大刑,多也已是神智不清之流。

此事发生在我看望之后不消几日。一时间,宫内流言四起,矛头皆是指向我。言语纷纷,多是称我心狠手辣,惟恐事情败露才对小桃下了毒手。然而,面对这一切,澹烟宫只是将大门一闭,丝毫不理会四起的狂澜。平静依旧,仿佛浑然与之无关。

“第一步已经完成了呢。”我低笑,饮一口淡茶,抬眸望去。

明如坐在一边,分毫不介怀,而一旁候着的水墨始终未松下柳眉。她们是唯一知道我计划的两人,亦是事后各项后事实施的主要环节。对于我所做的决定,明如早已被迫接受,而水墨似乎仍然难以释然。但经过了那么些事,我已明了她的衷心,也不怀疑她会否泄了先机。于是,在那几分责备的的视线下怡然自在,丝毫不予理睬。

抬眸间漏入眼几缕阳光,低笑依旧。

计划中的第一步——小桃发疯,离开监禁。

“啊,皇上吉祥!”外边有宫女急急的声音,我的眼睫触了下,一时未回神,只见房门陡地被推开,几乎同时响起的是怒言:“郭络罗氏·宛文!”

望着第一次这般气急败坏的玄烨,我不知该是惊还是笑。连名带姓地喊我,这佛爷是真地被气得不轻。

直直视去,甚至未有行礼。那双黑眸在互视上的刹那又沉淀作了一种平静。

“出去。”他这般向水墨和明如命令,她们只得款款退去。临出门前明如给了我一个“好自为止”的神色。我冲她咧了咧嘴,以表示自己的无奈。

“说。”玄烨这没头没脑地丢来一句,我不明所以:“说什么?”

“解释。”两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玄烨直视于我,难掩疲态,道:“你怪我一次次误解你,一次次冤枉你,那么,这次我给你解释的机会。不去听旁人的言论,要听你自己说。为什么,小桃会疯了?”

这般神色,我知,这是他会给我最后的机会了。

从不知,说话也可辛苦至斯。几分不舍似羁绊了神经的躁动,可一经出言,字字清晰:“呵,需要解释吗?小桃,是我将她弄疯的。”言罢低眸,只闻沉重的鼻息。

手腕一痛,我被玄烨一把抓了过去。几番挣扎尤未脱身,一抬头,我只得倔强地一眼视上,不露分毫吃痛的神色。玄烨深眸凝我,道:“你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先时为了救那宫女的命,连连同朕相抵,而现下为了求死,竟是不再顾她了?宜贵人,你说,朕该信你几分?朕自负可执掌天下所有的人,偏在你那连连失态。你这般纤瘦的身躯中到底隐藏有多深的心计?先是柳品笙后是曹寅,就连常宁都说欠了你的人情。朕可是——自一开始就低估了你,恩?”

那般失态至极的语调,心下陡地似被掏空了般。几乎欲开口反驳,却在话到嘴边的刹那顿住。被松开的手腕,经风一吹显得空空落落的清冷,一甩袖下留给我的仅为一道各有落寞的背景。

玄烨踏出门的动作再无一丝迟疑,至少我知,他是真正的——放弃我了。

几分萧瑟,几缕怅然,晶莹的液滴自颊际淌下,在地面破碎时,陡地散出残缺的花色。茫茫然我只觉些许懵然,不由苦笑。这又是怎么了?要他不在执求不就是我所期盼的吗?那为何,现在又独自凄然?该高兴才是,即使是——骗人的也好。

一片泪痕中勾起一抹弧度,我抬眸恰见明如正在门口望着我。我幽幽然笑起,丝毫不回避她的凝望,最终闻她一声低叹,转身而去。

或许,我确是让很多人失望了。很多的人…我低然。

玄烨没有再来,也没有派遣任何人来探望。几日前的一宿贪欢于澹烟宫而言,如同南柯一梦,昙花一现般,再回眸已仅留残机,零落笑东风。

外边的流言早已纷繁至极,算一算时日,玄烨那边也该有所决断了,可也不知为何久久没有动静。

倚在椅边,我举一杯淡酒细细地品着。本想弄些稍烈的来,但无奈水墨“费”了老半天劲也只弄到这一小壶和白开水几无差异的“佳酿”。也不管她是有心还是无意,我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目色微迷。

有多久没有这样渴望一醉消愁了呢?我低笑。其实,这等死的感觉还真是——很不好受。

“和贵人。”闻宫女问安的声音,我略有惊讶地看去,只见雅薇自院门外款款走了进来。久未见她,只觉清新温和依旧,面色较上回亦红润了几多。

“雅薇。”我出声叫了句,才发现自己的嗓子竟干涩地这般厉害,不由向她略有歉意地笑了笑。

雅薇似并不在意,视线四下一掠,见没什么人在近旁服侍着,便问:“澹烟宫缺人吗,可要自我那调几个过来?”

“那倒不必。”我忙道,有几分不好意思。总不该告诉她,是我自己将平时并不怎么贴心的几个宫女太监给调出去的罢。赶咳了声以掩尴尬,我道:“有人在旁边怪不自在的,是我自己把他们给遣开的。”

雅薇“哦”了声,至近旁握了握我的手,忽道:“近段时日可是清减了。宛文,你也莫将事看得太重,成天闷在屋子里也不是什么办法,不若同去外边走走,散散心也是好的。闷久了才会憋出病来。”

她的几句话说地极尽真诚,我直视她的眼,见其间的关怀之情朦在一片清雾中,双瞳似水又低泛几点的素波,只是,依旧有些不甚真切。

“也好。”我冲她一笑间应道,在她一时释然的神色下复又拉大了弧度。

将杯子往桌上一放,我几分不经意地理了理微皱的衣衫,待整好装,才发现此时雅薇来也没带什么宫女。似知我的诧异,她笑道:“姐妹述情,自是没个外人的好。”

“倒也是。”我颏首,随她齐肩步去。

院内的草香弥漫,自甬道走去,至门口时我突然顿住,高声唤了句“兰儿”。雅蔷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弄地愣了下,我冲她淡淡一笑,便是对自那院中急急赶出的宫女吩咐道:“我同和贵人出去散散心,回头明如若是问起,我如是告诉她便是了。记住,是‘和贵人’,万不要记错了。”

长长的腔调荡在空中,兰儿接了嘱咐也回去忙自己的事了。我回眸,全然不见雅薇复杂的神色般笑道:“走罢。”

缓步出门,我未再多看她。

不论如何,但愿我这般做,也只是多此一举…

第三十四章 断肠声里忆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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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雅薇一同走在宫道上,仅二人,几分的清寂。我微微侧目,只见光在她的脸上勾出亮色的弧线,几分柔和。她的眼中仍丝起柔和,而没有太多野心的霸气,丝毫不显深邃。似乎初识起她便已拥有了这种眼神,似平淡地,接受这一切。入宫许久,到此时,她犹未被那些污浊所沾染吗?连我也已在这旋涡中愈发不可脱身,而她,竟一丝都没有改变吗?

久望之下,那样的面容显得有几分不真切,渐渐的,竟迷了视线。

一同走着,不知不觉竟到了一个池边。

风已转寒,将周围的景致亦吹地干涩了那么多。对话皆是无关紧要且不痛不痒的,我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微有泛困,又耐心地等着她进入正题。

当日,如果没有黎晨在我耳边低语,或是没有良慈留在窗边的警示,我想我也许永远不会猜疑到她的身上。

“要小心雅薇。”黎晨的声音飘远而悠长。

“务必小心和贵人。”良慈的字娟秀却刚毅。

以此为出发点,再追溯过去,一切竟都便得多有几分关联。但——其中仍有疑团未解。若非亲口证实,我并不想就此确认。这一连串阴谋背后的黑手,不是索忆,而竟会是这样一个表面上素来与世无争的女人?

见我盯着她不放,雅薇的神色稍稍有些不自然,问:“宛文,你这般看着我做甚?”

笑开,我道:“我在想,但凡在这宫内,每个人总有着一张面具,而这张面具之后的,又是什么?”

“说什么呢?这样深奥。”雅薇如是道,可眉目间已有一丝的异样,虽只是稍纵即逝,但已寒了我的心。

真的是她?我低然。

“确是不懂吗?”目色明晰,我直视而去,字字清晰,“那么,你和顺的外表下所隐藏着的,又是什么呢?其实,雅薇你才是一直以来最不甘心的一个,是不是?”

“宛文…”

“是不是?”无视她低颤的唇,我丝毫不减魄力地又问道。

雅薇的神色一时停滞,渐渐的,那分脆弱点点消退,如蜕变的进行,伪装落后的才是真正的面目。同样的五官,同样的容貌,去了那种软弱而低和的神态,一眼的精明中尤不显丝毫的弱势。

她问:“你都知道了?”

轻点下了头,我却对她笑道:“雅薇,其实这样的你或许更胜那种无谓的伪装。”的确,这才是该属于这清宫中女子的神色。先前的雅薇虽让人心生好感,但终究太过于不切实际。我怎可,一直都未注意到呢?

“这样反而好些?”雅薇的目中起一丝自嘲,笑道,“宫中的女子,哪个少得这种姿态?之前若不是我的‘无争’,皇上根本不会留意到有我雅薇这样一个女人的存在。既你已知晓,我也不妨告诉你。郭络罗氏·宛文,你可知自己多让人嫉妒?”

张口想说什么,我才发觉自己竟一时出不了口,只能听她继续道:“自入宫以来,你便受了多少的恩宠?你的样貌不及良慈,身世不及柳敏,对这宫内之道的熟悉又不如黎晨,却偏偏,受宠至极。”仿佛这番话积在心中已有许久,现下倾诉,雅薇竟几无滞顿:“先是受封时亲自赐玉,到而后的首夜侍寝,再到入住澹烟宫,至现今,我机关算尽,却仍无法让皇上狠心将你除去。”

闻言一愣,我的言语微涩:“果真是你吗?婴云,索忆,竟都只是你的棋子?”

低笑,雅薇道:“婴云是阿玛早就替我安插在宫内以应突变的工具,至索忆,她求胜心过重,我只不过是适时的同她耳语了几句,偶尔也提点下该如何行动罢了。”

“所以,那日落水,你也是故意的?”吐气。得知真相后,我竟有几分释然。抬眸视去,久久无言。

一直在背后的人,并非索忆,而是她吗?平素如水般的伊人,怎的,有这般真面目…

“顺便告诉你罢,皇后保胎的药,也是我动的手脚,但即便你知道了,也已没用的,反正…”

“反正,我就要死了。”将她的话接下,见那一脸的诧然,我适适然笑起,“那么,反正我已要死了,何不将你的人叫出来,我也不会做一个冤死鬼,可是?”

一阵沉默。雅薇的唇低启,道:“出来吧。” 自边旁的树丛中现出一个人影子,没有预想中的多人,而仅一个。但,也只这一个,已让我的心陡地顿了下。

李源。

雅薇所把持着的另一个人,竟然是现已升正的御林军统领,柳品笙原本的兄弟——李源。

难怪抓到婴云时的神色几多怪异,也难怪索忆会知了我习会吹箫之事…

“宜贵人…”李源似有几分迟疑,但没有过多的言语。看他的神色便知他多有愧疚,但各为其主,我又可说他什么?神色平淡地将视线掠过他身子,我知道,是否逃离,已只在这一瞬间的归结了。

忽地故意将声音抬高,我笑:“你们以为,我既已有防备,还会这样只身犯险吗?在旁边的人,应该已经都听地清白了吧。”

两人的神色在话过时陡然僵硬,乘着他们次际的分神,我一侧身,抓住空挡便陡地冲了出去。身后是回神之人疾追而来的步声,一路狂奔,而不再回望。

错杂的景致在光线的零碎间杂乱不堪,几度迷了视线,而只留茫无边际的奔命。

我确是会死,但不是死在这里。

雅薇的陡变让心间留有了一分不可磨去的寒意。其实,即便那主使之人会是良慈,我也不愿是她。自初来时便认为可供相交的朋友,竟然,才是那步步险追欲除我而后快的人吗?

此情,何处。

一路奔去不见有人影。这宫鞋刺地脚一阵生疼,我一咬牙胡乱地将鞋挣弃,赤足跑在道上。后面的追逐越来越近,而我渐渐感到了一种绝望。

原本,现下的御林军都由李源掌管。他们既准备了今日动手,又怎么会留了人来破坏他们的计划?

前方的建筑渐渐入眼,我不知这里是哪,也不知该往哪去,见面前仅有一阶道,便直去而上。木阶在踏上时发出“咯咯”的声响,而随即身后响起的声色尤使心下一阵烦乱。

然而,几缕光色入眼,我的身影陡然顿住。几阵步声,随即而至的李源站在我身后,看清一切后有几分的释然。

前方无路。鼓楼这般高耸地伫立在紫禁城的边缘,视线眺去,只见外面迷华一片的京城。光线刺眼,陡惊几只雀鸟,直翔入天际,留作过耳的残鸣。边缘的楼层显得不甚真切,我不复看李源,而是走到栏边,静静眺望。

外边是这般的广阔,而我,竟如笼中的鸟雀般,只可这样凝望。这个紫禁城再过奢华也不过是个牢笼,困住我的身躯,困住“宛文”的灵魂,却,永远困不住我原就拥有的心。

此情此景。这个世界。

在我即将离开时,不知为何仍有一丝的不舍。极小的一丝,却引起一阵心痛。

“宜贵人。”李源出言唤我,一愣下回神,正见他手中的长剑泛着刺眼银光。我闭了闭眼,一驱眸内的刺痛,笑起:“李大人可是要宛文的命?”

李源沉默不语,我复问:“事成之后,大人又该如何交代呢?”

依旧沉默。

“不若,让我来教你。”在他诧异的视线中笑起,我道,“大人只需言,宛文心神恍惚间上了这鼓楼,大人觉察不对,便尾随而至,却见我,只身跃下…”

“宜贵人!”

言罢我盈然一跃而下,临空中的风将脸上的干涩一抚而尽。一切过于突然,李源一声呼下欲将我拉住,却,触及衣袂,顺着他的掌心,轻然而坠。

笑,脸上的笑未绝。闭目,听耳边的风,我有几分释然。

何尝,这不是一个极好的结局?方才突有一丝依恋,不可否认,我不想让玄烨忘了我。那么,我就用自己的生命来做个筹码,一面换得解脱,一面,又让他永远记住——曾有这么一个女子,在他身处的宫墙之中,一跃而下,转如魅蝶。

他将永远记住,这般一个从不向他屈身的女子。我知。

突然间,死亡的边缘中我竟记起了那么多往事。一点一滴地过了脑海,一点一滴地泛过心间,依旧温馨而苦涩。眼角有一丝涩意,在飞翔般的堕落中,纤薄的身躯边散开几抹晶莹,流尽繁华。

终究,我是爱他的。

玄烨——这个永远不可能只属于我的帝王。

他是否会怨我,怪我,而当一切的真相揭露出来后,又是怎样的愧疚终生?

思绪离散,耳边的风中,我等待着最后一下破碎一切的疼痛所带来永恒的黑暗。

呼然而过的气旋,陡地似被什么给托起,刺着肌肤的是冰冷的寒水。过大的冲力让一切涌过这般的汹然,几口喝入的水,仿佛冰割痛喉咙一般的刺痛一片。

谁会想到这鼓楼的位于紫禁城的边缘,其外竟是不知自何处汩流而来的何水。全身的痛迷了思绪,头痛欲裂,连小腹处也多了几分的剧烈。眼,睁不开。

朦胧中,仿佛见流动的人群。高耸的大厦耸立,高速桥段间车辆纷繁,又几多的繁华似锦。真的,回去了吗?一切恍然如梦,身体内陡地生起一阵裂躯裂魄般的疼痛,将我的意识生生撤离。

离那些曾经熟悉的东西越来越近,似就要触及,却陡的,有一股力量将我拉了过去。

好难过,无法呼吸…

第三十五章 今夜云清眠不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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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恍如隔世,此便为恍如隔世;若说浮生若梦,此际便是不知身在何时…

睁眼时,微入了光色。我细眯之下略有期盼地将四周看清,心陡地又跌了下来。

古旧的陈设,雕栏几案,非如平日所处的宫中这般堂华,却有分明依旧是古时。竟是未回去?陡地一触睫颤,眼角似有几分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