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岚轻咳了咳,抬手撑着软榻一侧的扶手起身,他仍是有些无力,路铭心当然立刻凑上去,将他扶了起来。

待顾清岚站起身,松开了她的手,她也紧跟上贴着他。

顾清岚却没即刻出去见楚婉,而是开口对燕夕鸿说:“燕公子,不知此间可有沐浴更衣之所?”

他的衣服上,在幻境中沾了不少血迹灰尘,看起来确实有些凌乱狼狈,不过此时此刻,幻魔尚未完全除去,楚婉也在外等着,他却仍是要先沐浴清理。

燕夕鸿还有些呆愣,听完他说话,还又愣了一愣才说:“这间内室后就有浴室,真人自可去用。”

顾清岚对他点了下头,对站在自己身侧的路铭心说:“你也来清理一下再见人,成什么样子。”

路铭心“哦”了声,就跟在他身后,和他一起去了后面的浴室。

燕夕鸿在旁看得有些发呆,莫祁却等他们两个都走进去,摸了摸下巴说:“顾真人昔年在云泽山上也是如此?这对着异性的徒弟…”

顾清岚自然不会真的和路铭心一道沐浴,浴室中还有屏风,他让路铭心在外面候着,先进去擦洗换衣。

隔着屏风,他一面动作,一面开口说:“心儿,待我们出去,若是燕夫人有什么异动,你自可不必管他人,将她斩杀。”

他们在燕府里,到处都是燕氏的人,楚婉的两个儿子都在场,丈夫也很快就会过来,就算她真是幻魔所化或者幻魔使主,燕氏可能也还是要力保她。

这句话他本应对路铭心传音入密,但他法力近乎耗尽,只能借着沐浴更衣,寻到空档对路铭心交待。

路铭心当然不怕在燕氏这么多人面前杀了他们主母,也并不觉得自己出手时有人能够阻拦,当下就说:“师尊,我知道了。”

她说完,更关心另一个问题:“师尊乏力,要不要我伺候更衣?”

若是当年,顾清岚和她并无猜疑,只要不裸身相对,弟子帮师尊穿衣也是常事,他大半沐浴完毕换了中衣,就会让路铭心进来侍奉。

但如今…他想起来幻境中路铭心抱着他又亲又摸,就顿了片刻:“不必。”

路铭心“哦”了声,声音听起来竟有几分失望。

屏风那侧的顾清岚抿了抿薄唇,又开口说:“心儿,我知你认错了,又思念我,但你也大了,男女之妨,不可不避。”

路铭心又“哦”了声,这一声语气却带着听得出来的敷衍,大半是根本没听进去。

这时候顾清岚也不便同她多说,穿好衣物,就走了出来,微微颔首,示意她可以进去换洗。

路铭心却当着他的面,就开始宽衣解带,她容貌艳丽,身体也玲珑有致,裹着衣服就初见端倪,脱去后更显玉体妙曼。

她扒自己衣服倒是扒得极快,顾清岚刚想出言提醒,话还没出口,她就扒得差不多了,他只能又抿了唇,自行闭上双目。

他闭了眼,当然也就看不到路铭心脸上神色带着几分得逞后的得意洋洋,还伸出嫣红舌尖,在自己的红唇上,舔了一舔。

路铭心换洗也快得很,他们二人很快从浴室中走了出去。

他们耽搁的时间很短,那边莫祁看着他们两人很快出来,神色俱都坦然,也就暗暗松了一口不知怎么提起来的气。

燕夕鸿带着他们三人出去,外间楚婉正坐在先前顾清岚坐的那个主位上,燕夕鹤垂着双手侍立在侧,看到自家兄长,还给他使了个眼色。

传闻燕夕鹤虽然外出独立,却和自己兄长并无不合,如今看来,确实不假。

顾清岚是和燕亦行同辈,燕亦行见了他,也要起身相迎,客气叫一声“真人”。

此刻楚婉却根本没有对他行礼的意思,就坐着阴沉地看过来:“鸿儿,你做事为何如此不小心?顾真人已仙去多年,这个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你也敢认定他就是顾真人?”

燕夕鸿忙说:“路剑尊已认了师尊,孩儿自然也就…”

他话还没说完,路铭心已上前一步,挡在了顾清岚和楚婉之间,冷笑了声:“怎么燕代家主的两位夫人,都对我师尊颇多微词?一个口口声声出言不逊,另一个却又摆什么架子。真当云泽山无人?”

楚婉毕竟不是柳姨娘那种内宅泼妇,知道轻重,被她一通堵得脸色一阵青白,也还是勉强起身,行了个礼:“小妇人久未出门,失了礼数,忘顾真人不要见怪。”

她话音未落,门口处就又传来一个沉稳浑厚的声音,带着莫名的震惊狂喜:“顾师弟?竟真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祁哥:顾真人啊!有痴汉啊!要小心!

路美女:哎嘿嘿,师尊要不要我伺候沐浴?

燕大叔:顾师弟?顾师弟!顾师弟啊!

顾先森:…

燕大公子:恕我直言,痴汉好像不止一个。

16、第五章 寒心(2)

 那人自然就是燕亦行,修士结丹后样貌变化极慢,他如今看起来,倒还跟三十多年前没什么差别。

楚婉在幻境中说,给他下了断情绝爱的寒心蛊,他昔日虽然持重沉稳,但整个人却并不冰,如今看起来,眉宇间确实不剩什么人情意味,冰冷了许多。

只是他一眼看到顾清岚,那目光中燃起的激动之色,可没有丝毫冷淡疏远。

他甚至不管妻儿,直接上前几步,到顾清岚身前,将他的双手牢牢握住,还晃了两晃,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楚婉在旁看着,目光中的怨毒阴狠,刹间几乎遮掩不住,直欲扑上去将顾清岚撕咬成碎片。

路铭心对旁人看顾清岚的目光都分外警惕,立刻挡在她跟顾清岚之间,微微眯眼,暗含警告。

燕亦行紧握着顾清岚双手,迟迟不愿松开,看着他殷切开口:“顾师弟,没想到你竟能复生,哈哈,你竟复生,天下间竟有这等美妙之事!老天真乃厚待与我!”

他现在说的这几句话,再加上把顾清岚画像悬挂在书房,没事流连的旧事,还有那个跟顾清岚神似的如夫人…哪怕燕夕鸿再三解释,好像都显得苍白无力。

燕夕鸿还是恭敬站着,脸上神色看起来好似没什么变化,其实却已经快要崩溃。

燕亦行说完,看着顾清岚的目光还又亮了亮,紧接着又说:“顾师弟,我这些年来一直在想如何破解你的那一招寒林疏影…数年前我偶得一招,或许可行,只是想到世间再寻不到你,当真犹如身临绝渊,上下求索无门,还以为就此抱憾终身。”

燕亦行一贯不是多言的人,这时对着顾清岚,却滔滔不绝:“可惜你那徒儿不中用,偏要是火灵根,万万发挥不出寒林疏影的精妙处!我已找她试过招,她不过也就是仗着灵根法力的厉害,才能克敌制胜,剑术上比起顾师弟来,粗鄙得看都不能看!”

本来这一屋子人,不管是否情愿,是不是崩溃,都准备看他们怎么天雷勾地火,如何续上前缘,却没想到,燕亦行越说眼睛越亮,连寒暄也顾不上,就开始拉着顾清岚探讨武学。

旁人或许还没明白过来,顾清岚却知燕亦行一直醉心武学。

他金丹晚成,却极为要强,结丹之前勤练剑法和术法,以补修为不足,结丹之后更因身负燕氏之望,时时肩负维护偌大世家的重任,更加勤练不辍,久而久之,已成了个武痴。

顾清岚和他结交之时,就知道他在情爱一事上甚为冷漠,若不是要延续燕氏嫡系香火,或许都不会娶妻。

所以哪怕柳姨娘和他形貌相似,楚婉在幻境中也对他颇为嫉妒,认为他就是燕亦行念念不忘的情人,他也只觉啼笑皆非。

只因他早就知道,以燕亦行的性子,若对他有什么痴迷,也绝不在什么私情小爱上,而在武学一道中。

只是燕亦行先前虽痴爱武学,却也知自己身为燕氏家主,还有妻儿,不可太过放任。

结果楚婉为了和柳姨娘争宠,竟给他下了寒心蛊。

寒心蛊原本就是金陵楚氏的一个前辈,为了断绝自己多年苦恋,专心修炼法术而研制,虽会压抑中蛊者□□爱意,却将那些狂热痴恋,全化进了对武学的执念中。

中蛊后的燕亦行,自然连先前那点压抑克制都再也没有,一心扑在了心爱的武道上。

顾清岚看着他灼灼的目光,心中不由微微苦笑:“多谢燕师兄厚爱,可惜我如今负伤在身,连拔剑也尚且不能,怕是不能即刻陪燕师兄尽兴。”

燕亦行想了几十年的剑招,又乍见他死而复生,简直惊喜异常,恨不得马上就拉他去练武场好好较量印证一番,听到他这么说,犹如兜头一盆数九严寒的冰水,心都凉了。

他狂喜之下没顾得上查探顾清岚的法力,现在定神一看,发觉他果然法力消耗殆尽,经脉也受了伤,顿时怒不可遏,恨声道:“究竟是谁敢在燕丹城伤了顾师弟!到底还把不把燕氏放在眼里!”

身为罪魁祸首的路铭心,这时却在旁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开口嫁祸:“燕代家主怕是闭关久了不知道吧?这几日燕丹城都给幻魔折腾得满城风雨了,师尊是前来除魔,才会受伤。”

燕亦行虽结丹甚晚,但数十年勤修不辍,如今的法力修为,当然比他两个刚结丹的儿子要高深许多,甚至连莫祁和路铭心这样出类拔萃的后辈,也还都及不上他。

他初入水阁,就已感到这里隐约的魔气,只因急于和顾清岚叙旧邀战,才没去顾及,如今冷冷一扫,已落在了楚婉身上。

察觉出魔气来源,竟是相伴多年的妻子,他微愣片刻,这才开口:“婉儿?是你做了什么?”

楚婉身上有魔气,是这房中几人都知道的事。

但燕夕鸿和燕夕鹤不敢随便怀疑指责母亲,莫祁碍于燕氏客卿的身份,也不便跳出来。

顾清岚是还没来得及开口,路铭心则是压根不在乎谁是幻魔使主,楚婉对自己师尊出言不逊,才是她最在意的要紧之事。

是以耽搁了这一会儿,才在这时,被燕亦行一口喊破。

看着燕亦行对顾清岚亲热关切,甚至在说这句话时,还没有放开顾清岚的手,楚婉眼中的嫉恨之色早就遮也遮不住,冷冷笑了笑:“是我又如何?夫君的眼中不是早没有我这个人了?又管我做了些什么?”

燕亦行愕然一下,才说:“婉儿,你何出此言?”

楚婉原本或许还想要遮掩,现在看了夫君在自己面前跟“旧情人”执手相看,早就被冲昏了头脑。

至于燕亦行握着顾清岚的手说了些什么,她根本听不进去,只恨不得将这两个“奸夫淫夫”就地大卸八块。

她听着就冷笑了几声,抬手拔出头上的金钗,那金钗随法力变化成一柄长剑,金光中夹带黑气,向着顾清岚一剑刺来。

她是金陵楚氏出身,也是个修士,却并未能结丹,婚后这些年更是疏于修炼,法力没有精进不说,连当年巅峰时都不到,这一剑看起来气势汹汹,却并不能让房中几个人放在眼里。

燕亦行就在一旁,岂容她随意刺伤自己的道友贵客,当下伸指一弹,将她手中长剑震开,他法力高深,那长剑承受不住这一弹之力,竟“咔嚓”一声,硬生生从中断成两截。

楚婉法力不济,这把钗剑却是父母所赐的佩剑,自小不离身到如今,却被夫君一弹,就剑断而毁。

在她看来,夫君为了维护“旧情人”,竟然出手就震断了自己的法宝。

燕亦行一指震断她的佩剑,也有些暗暗懊悔,只是他闭关数月,法力又高深了一层,加上他从未对楚婉出过手,不知道她这般弱,这才失了分寸。

可楚婉已经双目赤红,紧盯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燕亦行,嘶喊出声:“为何你要这般对我?若你真爱这人,为何又要娶我?要这么折磨于我?”

她看着燕亦行,双目中缓缓流出两道泪来:“你当年送我那朵玉兰花的时候,不是说过,若能娶妻如此,夫复何求?那都是骗我的?”

多年夫妻,她如今这样,燕亦行也是错愕不忍,隔了半响才开口:“当年我确是那般想的,与你成亲后,也并未亏待与你…”

楚婉呵呵笑了起来,她本来就够偏执,成为幻魔使主后被侵蚀心智,更疯癫了一层,丝毫不顾两个业已成年的儿子就在跟前,就要开始清算旧账:“你并未亏待我?你为何这么多年还挂着那人的画像?为何还要娶柳冰儿?”

燕亦行又愕然了一阵,才涩涩说:“你是说顾师弟?那时他已仙去,我追思昔日情谊,憾他剑法绝伦、英年早逝,才挂了他画像。至于冰儿,我看她沦落风尘,却颇有几分孤高风姿,才纳她进府,更何况世家子弟都多有妻妾…你若不许,为何不同我说…你是我夫人,你若不喜,我自然不会纳妾…”

他话未说完,就被楚婉激烈打断:“燕亦行!你还想狡辩!若柳冰儿不是长得有几分像你的顾师弟,你又怎么会看上她?”

燕亦行还是一愣,转头去看顾清岚,脸上神情惊愕无比,好似连他本人,这也才第一次觉察到自己的小妾,竟有几分像顾清岚。

燕亦行像突然摸着炭火一样,飞快放开顾清岚的手,还涨红了脸:“冰儿是弱质女子,不通法术,顾师弟…顾师弟是男子,又是修士,这如何相像?”

他们在这里对质了几个来回,简直驴唇不对马嘴,一个悲切愤恨,另一个全不知其然。

这也是楚婉狭隘偏执之处,她觉得夫君爱她不够至深,却想来想去,只能想到夫君定是心中有着别人,所以不但怪罪柳姨娘,还怪罪于顾清岚的画像。

在她心中,也许夫妻恩爱,已是她全部祈愿追求,但在燕亦行心中,夫妻之情,却显然并没有那么重要。

燕亦行也许不该再娶柳姨娘,但却没有柳姨娘,他也不可能如楚婉爱他一般,去爱楚婉。

他在遇到楚婉,送她了那一支玉兰花之前,就已经是这么一个武痴,在娶了楚婉之后,也还是如此。

在他心中,也许连燕氏产业,都还没有心中追求的那一剑风采来得重要,更何况其他?

他们正说着,身旁突然传来“噗嗤”一声浅笑,是路铭心实在忍不住了,笑着开口:“我说燕夫人,你不觉得是你想得太多,自作聪明,惹出这么多事端,徒增笑料?”

她不说也就罢了,这一开口,莫祁也在旁尴尬地扭过了脸,以示自己压根没想看。

顾清岚本来无端被卷入争风吃醋里,就觉无奈,现在他徒弟又赫然出来搅局,只能轻叹了声:“心儿,多说无益。”

路铭心嘿嘿一笑,手指一抬,捏了个剑诀,背后业魂出鞘,飞插在她面前的地上,蓬勃真气带着火灵之威,将周遭青砖俱都烤成红碳。

她微勾了勾唇角:“燕代城主,我不管你内宅那些龌龊之事,但今日楚婉一则信口雌黄,污我师尊清誉,二则勾结魔物,为祸一方。无论哪一条,都足够我路某人出剑斩之!”

她说着,还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红唇,笑得张扬:“燕代城主不是说我剑法稀松粗鄙,只仗着法力高深?这次燕代城主倒可以试试,究竟拦不拦得下我!”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路美女:污我师尊清誉!勾结魔物!

祁哥:不用重复了,我知道你的重点在前面。

燕大叔:原来我的妾室竟然像顾师弟…

燕大公子:爹,求您别想了,就糊涂着吧。

顾先森:…多说无益。

路美女:师尊我懂!看我开怼!

17、第五章 寒心(3)

路铭心的真火灵根,也是万中无一的资质,和普通的火系灵根不可同日而语,极为厉害,哪怕燕亦行修为剑法在她之上,真打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赢。

燕亦行也不能就这么真的跟她动手,且不说路铭心在云泽山地位也不低,就单凭她身后还站着她师尊顾清岚,燕亦行也是尽量想要避免和她交恶。

更何况,哪怕是强者为尊的修真界,也要讲个道理,楚婉是幻魔使主,还在燕丹城中惹了这么大的乱子。

若这事情只被他们燕氏发现,说不准还能瞒天过海,私下处理停当,保住楚婉性命。

如今被他人发现,他们就不得太过袒护楚婉,起码不能因她和别人大动干戈,落下包庇魔物的罪名。

燕亦行做了多年城主,男女情爱上,或许有些糊涂,但在形势上,却极清醒,片刻间已作出打算,暗道楚婉还是能保就保,却切不可因她和同道动武。

他挡在楚婉身前,对路铭心微微拱手:“路剑尊,内子这几日精神不济,多有失态,我定会好好安抚她,还请路剑尊不要同她计较。”

他是顾清岚同辈,还以师兄弟相称,路铭心是该叫他一声师伯,他却反过来对路铭心口称“剑尊”,已是在拉低姿态,为楚婉求饶。

路铭心若圆滑识趣一些,大半也就卖他个面子,不再喊打喊杀。

可路铭心横行无忌这么多年,最不认得的,也就是“识趣”两个字,她听着就冷笑起来:“燕代城主不知道是瞎了还是聋了,你夫人身上的魔□□都能闻出来了,你还要在这里装聋作哑?”

她这番话说得实在也太不留情面了些,哪怕素来冷淡不爱同人客套的顾清岚,听着也微觉无奈。

他收了路铭心做徒弟后,大半时间都在寒疏峰上闭关,并没有亲自带她在外行走,实在也想不到在自己面前还算乖巧懂事的徒弟,在外的行事作风是如此蛮横。

燕亦行看无法同她说下去,只能求助地看向她身后的顾清岚,目光中甚至带了几分哀求之意。

燕亦行这样身份地位的人,为了保住自己夫人,这般伏低做小,也算用心良苦。

楚婉却是早已癫狂,看他还敢跟顾清岚“眉目传情”,顿时怒火攻心,不管不顾地向燕亦行冲了过来,眉心黑气陡增,手指甲暴长数寸,以手成爪,直取他后心而去,竟要将他心肝生挖出来。

燕夕鸿在旁看得肝胆俱裂,忙大喊了声:“父亲,小心!”

楚婉这一抓,却和先前那徒具声势的一剑不同,真正狠烈异常,已不能算是道修招式。

燕亦行危急之下闪身去避,避过了掏心之祸,也还是被她一爪扫在肩头,登时血肉崩裂,被撕开了五道极深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