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祁是土系灵根,此时当然也可用法力将论剑台上基石震碎归为己用,也可以干脆将基石抬起以做防御。

但此前论剑大会上多半论剑为主,从无薛华真人这么无赖的打法,自然也就没有土系灵根的修士会不得不动用台上基石。

更何况月渡山修士往往自诩儒雅风度,莫祁此刻又是月渡山的脸面,怎肯用如此灰头土脸,十分不体面的术法?

只见莫祁抬手一招,原本悬在空中的飞剑,已回到了他掌中。

论剑大会之上的修士多用飞剑,一来攻击范围更广不说,还可以配合各种术法,二来也腾出手来能捏更多法决。

但若是将无形剑气已修炼到十分厉害的修士,却往往会将长剑握在手中,这也是绝顶高手和普通修士的区别,越是剑法高超、剑气凌冽的修士,反而佩剑越会不离其手。

莫祁昔日以剑法成名,此前却如擅长法术的修士一般运用飞剑,这时终于握住长剑,已是要动真格的征兆,台下众人顿时瞪大了眼睛眨也不敢眨,生怕错过了什么精彩制胜的瞬间。

只见莫祁长剑在手,手腕一番,雪色长剑上的剑气犹如实质,层层叠开,竟生生将周身近一丈的水滴全都震飞。

薛华真人轻哼一声,飞剑也撤回手中,与此同时,那漫天水滴也随她剑意汇集而起,如虹流惊瀑,直向莫祁而去。

她能身为青池山玉瑶峰峰主,法力剑术犹在绝圣真人的关门弟子樊昭璟之上,也并非浪得虚名,此时持剑在手,剑意强横,比莫祁也不差多少。

二人都握了剑,改由剑术比拼,剑气相撞,只将论剑台周围的结界都震得嗡嗡作响。

李靳在台上看着戏,还抬了手,命守着结界的弟子再将结界加固一下,免得剑气溢出来伤了人。

论剑大会开了三日,也直到这一场,才真正能算是论剑,而不是术法较量。

路铭心也顾不上在顾清岚怀中腻歪,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上的剑斗,她眼中看到的境界,自然也和普通修士不同。

先前他们还都在琉璃镜的大千世界中时,顾清岚就说过莫祁对剑法的悟性天资还在她之上,若路铭心能利用在镜中那两年时光进益不少,那么莫祁也必定能获益良多。

如今路铭心看着,也确实看到莫祁已将那个大千世界中的枪法,融入进他原本潇洒肆意的剑法之中,剑光如龙亦如电,翻转在薛华真人的水雾剑气合击之中,当真犹如玉龙现世。

同法术相搏优势明显不同,剑术较量确实险象环生、瞬息万变,看在普通修士眼中,只觉看两人用剑气相斗,却还要比华丽的术法更加动人心魄,叫人不能喘息。

路铭心在看到场上的莫祁唇边带笑,一剑刺出后,就松了口气:他确实有从薛华真人剑下全身而退的底气。

只见莫祁那一剑悬在薛华真人额心,恰恰将她眉心一点刺破,留下一滴艳红的血滴,滑下落在了她佩剑之上。

场上随着她剑气而动的水滴,此时已俱都化作了粉尘,纷纷落下,仿佛落雪一般,将她脚下的地面盖了一层。

那是莫祁在和她比剑之时,以土系灵根操纵场上飞扬的尘土,将她那些水滴渗透,归为己用。

薛华真人虽出手极狠,此刻真输了,倒也没有再趁机做些手脚。

仿佛她也清楚,无论再如何挣扎,也不过徒增羞辱,又或者她自己出手极狠,也就怕自己若不肯服输,对方也会下了狠手,到时得不偿失。

往往最狠毒之人,也是最怕死的人——当那些阴狠的诸般手段用不到自己身上时,人总是不会怕痛。

莫祁后退一步,收剑入鞘,就如同卫禀方才一般,负手淡淡道:“薛师叔,承让。”

薛华真人一言不发地收剑离场,论剑大会这才开到第三日,短短两场之内,她和徒弟就先后落败。

她输在莫祁手中,不能算冤枉,但玉瑶峰此次的名次,却会非常难看。

她也不去擦额心那滴血迹,就这么下场走到自己的弟子之中,开口冷冷道:“都随我回玉瑶峰吧,我等还要继续在这里丢人现眼?”

那些弟子们不敢吭声,都紧跟着她踩了飞剑,结伴离开。

唯有一个女修略顿了顿,回头望着高台上的李靳,抿了下唇似是有话要说,见李靳连看也不看她一眼,又只能黯然走了。

路铭心注意到了她,也能记起来这女修之前自己曾在李靳那边见过,应是他的小弟子,往日颇得李靳疼爱,李靳对她也总是格外和颜悦色一些。

也不知她什么时候混到了玉瑶峰的修士中,不仅衣饰略有变化,连神色精神,也远不如在尊剑峰时意气风发。

路铭心想起来之前沈锦瑛去翠叠山寻李靳时,这个小师妹不曾跟他一起出来找师尊,后来李靳也再未提起来自己的小弟子,就隐约猜到,可能李靳失踪之时,这个他平日里最疼爱的小弟子,应是站在了外人那一边。

若真是如此,那么李靳这小弟子虽不算欺师灭祖,其实也相差不远,李靳未曾公开将她逐出师门,只将她流放到玉瑶峰上,已可算念着旧日情谊。

路铭心想着,又回头看到顾清岚,忙庆幸自己还可在师尊身边承欢膝下,顿时就又抱着他手臂,在他怀中蹭了一蹭。

顾清岚看她注意到了李靳的小弟子,又看到她脸上神色,当然猜得到她心中想了些什么,微叹了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那边莫祁得胜归来,回到月渡山修士们观战的位置,卫禀一直站着等他,见他回来,还忍不住上前,压低声音轻问了句:“师兄,你伤到何处了没有?”

薛华出手狠辣,卫禀看在眼中,生怕莫祁还是被无形剑气伤到,故而赶紧来问。

莫祁明明无事,却还是抬手捂了胸口,苦着脸低声道:“伤是没伤到,就是让师弟给气到了。”

卫禀先是神色紧张,听到他这句,明白过来他是在调笑,顿时又涨红了脸,狠狠骂了句:“我看很好,还没气死!”

莫祁和薛华真人这一场,已算是加场,这场之后,论剑大会第三日结束,到了第四日,才真正是高手如云的决胜现场。

路铭心的第一场论剑,也就在第四日,对阵的是金陵楚家的第一高手,楚家的家主楚衍。

楚衍就是楚婉的同胞哥哥,算起来是燕夕鹤的亲舅舅。

那日在燕丹城中,虽说楚婉已被魔物俯身,但到底是路铭心下手将楚婉杀了,燕氏放出了那种消息,但过后不至于不对楚家的人交待清楚。

楚衍也很可能知道楚婉命丧在路铭心之手,路铭心没机会遇到薛华真人,反而上来就同此人对上,也不得不说铜壶法宝也不知是否有灵,竟如此喜欢捉弄人心。

因为第四日有自己要上场的论剑,路铭心头一晚还很是跟顾清岚撒了娇,扑在他怀中不停蹭来蹭去。

今日在他的注视下走上场去,又看到对面站着的楚衍,那同楚婉有着几分相似的面容,就暗暗吸了口气,拱手对楚衍道:“楚家主,请。”

楚衍望着她,神色却平平无波,仅是拱了下手,不曾开口就拔剑攻来。

这一场并无悬念,楚衍毕竟只是凡修,楚家也并非燕氏那样实力煊赫的世家,他能被排在第四日论剑,已是看着他是世家家主的面子。

楚衍此前也并未来参加过论剑大会,此次前来,也不知是像燕夕鹤那样,只是为了一观琉璃镜,还是为了会一会这个杀了自己妹妹的路铭心。

总归路铭心不知为何,对着他下手之际,难得多了几分克制,胜负决出的时候,楚衍也还是毫发无伤,仅是被击落了佩剑。

楚衍站在论剑场上,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击落在地的佩剑,又看了看自己面前这个神色犹豫,还尤带几分歉意的明艳女修,也只是轻叹了口气,捏了个法决,将佩剑召回鞘中,拱手道:“惭愧。”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下了论剑台,燕夕鹤在台下等着他,看他下来,忙凑过来喊了声:“舅舅…”

楚衍却视他如无物,也不再留下观战,径直走下论剑峰,飘然而去。

路铭心在场上又犹豫了一下,这才下场回到了顾清岚身侧。

顾清岚抬手摸了摸她头顶,微微笑了笑:“恭喜心儿,赢了第一场。”

路铭心趁机扑到他怀中抱住,趴在他胸前低声说:“师尊,我往日是否真的太过霸道?”

在她和顾清岚同去那个大千世界之前,路剑尊心中从来是没有“愧疚”二字的,她只觉这天地间强者为尊,弱者的血泪皆是因不够强而已,又有什么值得同情怜悯。

但在那个大千世界中,她连年征战,看多了因战乱流离失所的普通百姓,看多了凡人间的生死离别。

凡人之一生,短短数十载还稍有不慎就会丧命,在她看来实在是微渺如浮尘。

但那些人却都不肯放弃哪怕一线活着的可能,在强大如巨兽般的天命下挣扎不休。

在那个大千世界中,她也被限制了法力灵根,其实也并不比那些凡人强大多少,一样会累、会受伤、会死,也比其他任何时候,都更能体会身为一个凡人的感触。

她斩杀楚婉之时,当机立断,现在想来也不后悔,若能再来一次,她也不会继续放着入魔的楚婉害人,只因楚婉已不是人,而是魔物。斩妖除魔,乃是修士的本分。

但却不知为何,今日在面对着楚婉的亲生兄长之时,她会心生愧疚,乃至生出怯意——而楚衍却其实并无任何方法能将她怎样,论剑输给她,也仅能叹息一声而已。

顾清岚揽着她肩膀,微弯了弯唇角,轻声道:“心儿不是太过霸道,而是并未触及大道。”

路铭心愕然片刻,抬起头望着他:“师尊,那我如今触到大道了?”

顾清岚却微微笑着不答,反而低声问:“心儿,紫昀本也应今日上场,却不知他为何弃了论剑,并不在场?”

113、第二十一章 平生(7) ...

说到紫昀,路铭心并非没有在意,她和顾清岚来之前,紫昀已和凌玄真人一道前来,凌玄真人是来督阵带队,并不打算下场,紫昀却是要参加论剑。

紫昀是上届论剑大会的前十,本应在今日登场出赛,不过却不知为何,从开赛后就不见了踪影。

路铭心想了又想,干脆去问身边的凌玄真人:“凌玄师兄,小紫昀去了哪里?”

凌玄真人也想了想才道:“他昨日说今次论剑大会他准备了许久想打得更好些,但却还有几个剑招没有体悟好,需得找个僻静之地再练上一练。他同我说过之后就走了,也不知去了哪里,今日也还没回来。”

凌玄真人倒也真是放心,紫昀从昨日出去就再也没回来,且不说他是否遇上危险,就是是否走火入魔了都尚未可知,凌玄真人倒还好,照旧安坐如山。

路铭心默然了片刻,接道:“凌玄师兄,小紫昀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你也不怕他出事?”

凌玄真人倒也很无辜:“紫昀是掌教师兄的首座弟子,我原也不怎么能管得到他,再说他也并未告诉我要去往何处,我就算想寻他,也不知该往何处去寻啊。”

路铭心听完也默然不语,这些云泽山的修士当真算账赚钱一把好手,谈到旁的事就如此稀松糊涂,也不知云泽山身为三大宗门之一,是怎么维持到了现在。

不过云泽山这些修士里,其实紫昀一贯是那个管事的人,他们前来青池山论剑,说是凌玄真人带领,还不如说是紫昀带领,如今管事的紫昀没了踪迹,其他人可不懵懂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路铭心不去搭理凌玄真人,忙又转去问顾清岚:“师尊,你觉得小紫昀有问题?”

她说着回忆起平日里跟紫昀相处的事,还是不可置信:“难道紫昀是那地魔?”

顾清岚缓缓摇了摇头:“紫昀同我们相处日久,不至于是那魔物附身…至少不是在多年前就被那魔物附身。”

他说着突然停顿了下来,闭目似是在思索什么,转而望向凌玄真人问道:“凌玄师侄,那日翠叠山前来投靠我们的千琮门众人,后来是谁负责安置的?”

凌玄真人忙道:“回小师叔,是紫昀师侄安置的,那里面有个孩子,名唤郭睿的,紫昀师侄还非常喜欢,带在身边了几日。”

顾清岚微微闭了目,隔了许久才轻叹了声:“那魔物果真奸猾狡诈,它已经在我们面前走过了一遭,我们竟无一人察觉。”

路铭心听到这里也有些目瞪口呆,忙问:“师尊此话是什么意思?”

顾清岚摇了摇头道:“琉璃镜虽不能查出那魔物究竟在何处,却应也能寻到些线索,将之映照在镜中…在镜中那个大千世界里,除却我们六人之外,唯有紫昀曾出现过,还是以少年时的模样。

“我本以为那是紫昀在那个大千世界中应有的样子,却可能是琉璃镜在提醒我们,那魔物此时俯身之人,可能比我们想象得更为年幼。”

他说着望向高台之上的李靳,李靳自然随时注意着他,感觉到他灵力波动,立刻就将目光投了过来,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

顾清岚又弯了弯唇角,低叹了声:“我们在地底宫殿曾见到贺沅的尸身,也得知了他的生平,如今想来,一切皆有缘由…那魔物自从被琉璃镜逐出青帝身体,又在独首山被李师兄重伤后,怕是逃到了翠叠山中,以贺沅的墓穴作为据点。”

路铭心听他缓慢推测,只觉心惊胆战,小睿跟他们在一起时,看来天真无邪,与普通的孩童无异,她还很是喜欢这孩子,也探过他经脉,未曾发现他体内隐藏着魔气。

顾清岚看出她所想,又轻声道:“那迷仙阵是月沧澜以琉璃镜为阵眼设下的,小睿却不一定是月沧澜设计安排,才会游离在阵法之中。我们在阵中所见的小睿,只怕还没有被魔物俯身,但等到了云泽山上的小睿,却不一定没有被魔物俯身。”

翠叠山的迷仙阵既然是月沧澜设下的,那小睿究竟是他刻意放入阵中,还是因其他原因,就只有月沧澜自己清楚了。

还有月沧澜为何将迷仙阵设在翠叠山中,是他自己想要如此,还是有什么人或者东西对他建议?

这些事情,非得问过月沧澜才能知道。

他们在这里说着,论剑台上的铜壶又已抽中路铭心,对决之人,却正是今日首次出场的月沧澜。

路铭心忙起身看了眼顾清岚,顾清岚对她微笑着颔首:“尽力而为即可。”

他即便不这么说,路铭心也知道自己要赢过月沧澜,也只有对方存心想让了。

看来这次铜壶法宝不仅对玉瑶峰和薛华真人恶意不小,对路铭心也不客气。

照铜壶法宝这样抽签,路铭心身为上届论剑大会榜首,却很可能仅能上场两次,就会落败在月沧澜手中。

然而事已至此,路铭心又正有一肚子疑问要去问月沧澜,也就起身背负长剑走到了台上。

比起她的登场,台下众修显然更期待月沧澜出战,毕竟道修魔修壁垒森严,今日之前,近乎所有修士,也都没有什么机会,能看到魔修七尊之一出手。

对手是素有剑尊之名的路铭心,月沧澜也微带笑容,甚至没有带着佩剑,仅是手里持着那柄折扇,就如此登上了论剑台。

他望着路铭心,还微笑着轻叹了声,开口道:“心儿,你总想杀我,这次也算是有了机会…还望你别下手太狠。”

他这句话说得可谓柔情款款,还一开口就叫路铭心“心儿”,此时论剑台上的结界还未升起,台子近旁的修士也都听到了这句话,顿时都默不作声地支起耳朵,心中不停冒出许多猜测:邪尊竟然认得路剑尊?邪尊和路剑尊又是什么关系?他们二人莫非…

路铭心知道他是刻意如此,咬牙切齿之余,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邪尊连佩剑都不带,是否过于托大?”

月沧澜忙摇了摇手笑道:“心儿不要误会,我专修术法,不擅用剑,我的佩剑在不在也没什么太大关系,并不是刻意羞辱于你,我又怎么舍得。”

他这句怎么舍得,路铭心知道并无其他意思,台下的修士们可就不这么认为了,脸上纷纷露出精彩至极的表情。

路铭心被月沧澜气得心浮气躁,抬眼横了那些操纵结界的修士,意思是叫他们赶紧将结界升起,同时长剑出鞘,真火之气暴涨,大开大合地朝着月沧澜一剑劈去。

114、第二十一章 平生(8) ...

路铭心的真火之力普通修士根本不敢直面其锋芒,月沧澜却身形飘然,折扇半开,轻描淡写地挥手将那一击挡去了。

台下曾经被路剑尊一剑轰倒过的修士,顿时都瞪大了眼睛连连咋舌,暗道魔修七尊之一,实力果然不可小觑。

此时论剑台上已张开了结界,旁人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月沧澜就边避让路铭心一剑接着斩来的一剑,边抽出空来微笑着道:“心儿,舅舅往日里没什么机会指点过你武学,今日机缘难得,舅舅就教你些月家独门的身法,你且看好了。”

他在场上身形变幻犹如鬼魅,莫说台下观战的普通修士,就是路铭心也捉摸不透,只觉就这身法来看,同任何她已知的法术路子都不一样,若说他是个修士,不如说他是个妖魔还来得贴切一些。

然而妖魔都带无形魔气,在修士的灵力法术之下无所遁形,很容易被修士捕捉到。

月沧澜身为魔修,哪怕修炼的路数和道修并不相同,但也仍是修士,一身灵气哪怕带着几分邪气,也仍不是魔物的气息,若想循着魔气摸清他身法,简直毫无办法。

月沧澜说得也不错,他专修法术,佩剑对他来说可有可无,这一身带着邪性的法术灵力,也无怪月家在魔修中一直继承“邪尊”的名号。

更何况月沧澜的灵根,也正是水系灵根,他修为又到了绝顶高手的境地,路铭心遇到他,哪怕不被克制得死死,也殊无半点优势。

她灵力强盛,却素来容易心浮气躁,这次被月沧澜这样来激,倒还沉住了气,一剑剑丝毫不乱,剑气中夹带真火灵力,直将论剑台上密密布满,台上通红火焰纵横交错,宛若一张铺天大网。

昔日败在她手下又受了些伤的修士,对她未免存了几分怨愤,觉得她论剑时出手太重。

此时看着,却已纷纷开始心惊胆寒,心道路剑尊果然同薛华真人的狠毒不一样,以往论剑,她只怕真的是手下留情了不少。

只不过路铭心虽没有被月沧澜激怒乱了章法,却也已经顾不上问他什么事,只抿了唇一意过招。

月沧澜却仍有余力一般,在她那真火之力下悠然信步,带笑说道:“心儿,舅舅此来并不是要争琉璃镜,原本让给你赢也无妨。不过我看顾真人似是有话要同我说,这次也就先顾不得你了。”

路铭心听到这句,冷冷一笑:“你口气倒大!”

随着话音落下,她眼眸中火红光芒一闪,周身灵力蓦然暴涨,佩剑之上更是在通红灵力之外,更带了几分冰霜灵气,正是顾清岚灌入进她剑身中的冰系灵力,应和她剑上真火灵力,一击而出。

月沧澜看到此处,也终于稍稍变了脸色,却并非惧怕惊骇,而是肃了容急喊了声:“心儿!顾清岚的灵力你若用了,会有灵力暴走的危险!”

顾清岚打在她佩剑上的冰系真元,是为了压制她灵根隐患,她此刻却动用这些,稍有不慎,就会如同她小时候一般,经脉间真气暴走。

场外的顾清岚看到此处,也微抿了唇,扣了道凝冰诀在手中,只待她出了差池,就破了结界进去相救。

场中的路铭心已在气头上,虽有月沧澜提醒,也哪里顾得了这些。

顾清岚的冰霜灵力加诸在她的真火灵气之上,却如正熊熊燃烧的烈火中蓦然被泼入了一桶水,非但火势不消,反燃得更烈了许多,霎时间火红之光大盛,竟直欲将论剑台上张开的结界全部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