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沧澜将手中折扇一合,却并未出招反击,而是抬手撑出一个灵力结界,生生正面受了她这一剑,身形也微晃了晃,被逼得后退了数步。

路铭心全力一剑斩出,真气也有一瞬间空竭,也就在这瞬间,月沧澜已在空中一折,身影犹如鬼魅般倏忽而至,她只觉颈后一凉,耳旁也已传来月沧澜带笑的低语:“心儿,这就是月家独传之秘,名为步月惊风,你可看清了?”

月沧澜压在她颈间的,乃是他折扇的铁骨,冰凉玄铁抵着的,就是路铭心颈中大穴,只要他真力一吐,路铭心哪怕不死,也要废去半身修为。

路铭心僵直着身体,握了握手中佩剑,目光中火红光芒渐渐消退,终是不甘心地道了句:“是我输了。”

月沧澜轻笑一声撤了折扇,退了半步出去,却忍不住咳了声,侧头吐了口血,仍是望着她笑了一笑:“心儿,舅舅舍不得你受伤,你却舍得舅舅啊。”

路铭心到此时冷静下来,也明白方才她那一剑,若月沧澜不是以身生受,而是反击回来,只怕此刻被灵力反噬受伤的就是自己,而非是他。

此前那么多年,月沧澜虽口口声声说疼爱她,想要她回月家,却从没显出待她特别亲厚的地方,反而多番设计,将她玩弄于鼓掌之中。

因而在她心中也觉得,无论月沧澜说了再多好听的话,她跟月沧澜之间的血缘之亲也淡薄得很,不过是个相互利用、彼此算计的关系。

她也确实没有想到,月沧澜和她交手之时不仅会刻意想让,还会不惜自己受伤,也不叫她落入险地。

她心中思虑翻涌,脸上自然也就露了出来,月沧澜看到她脸色,却愣了愣,突然又极开心般弯了唇角,脸上带笑:“原来心儿也会心疼舅舅…我真是开心。”

路铭心刚涌上的那一点感动之情,也在他这得逞般的笑容下瞬时烟消云散,瞪着他冷冷哼了声,将手中长剑还入鞘中,转身头也不回地下去了。

顾清岚已起身等她,待她走近,先探了她经脉,确定她无事,才轻声道:“坐下好好反省一下。”

路铭心在他面前就乖巧得多了,忙连连点头,话也不敢说,乖乖坐下来,还将手放在膝盖上,显得老实无比。

顾清岚没去再理会她,起身缓步登上了论剑台。

月沧澜料到路铭心落败之后,顾清岚接下来就要出手,握着折扇站在场中,唇边带笑看着顾清岚背负长剑走了上来。

顾清岚望着他,脸上也没什么波澜,淡淡开口道:“邪尊受了伤,若是需要调息治疗后再同我比试,我们可明日再战。”

月沧澜倒不是很在意一般笑了笑:“我对上寒林真人,本就没有几分胜算,明日跟今日又有什么分别?”

台下修士本就被刚才那瞬息万变的战局震得有些回不过神,只觉路剑尊果真是厉害之极,法力修为在如今的年轻修士中确实已属登峰造极,剑尊之称也名至实归,但邪尊竟然更胜一筹,实力着实可怕。

但在场的几乎尽是道修,自然不想看到道修接连被魔修挫败,他们之中又大半都未曾看过顾清岚出手,现在看到他登场,心中未免都有些犯愁。

顾清岚或许是青帝重生,但他自己也说了并未想起来身为青帝之时的事,那就仍还是寒疏峰主的实力。

然而寒疏峰主已久不闻其名,他也才刚复生没有几日,李靳还再三说过他身子不好,那百般呵护的样子,好像风吹一吹都能把他吹坏…谁知道他功力究竟恢复了几成?是否连昔日都比不上?

台下修士在那边提心吊胆,台上顾清岚又已微微一笑,道:“既然邪尊受了伤,未免胜之不武,我也不出剑罢了。”

月沧澜不出剑也就算了,魔修之中本就一半修习剑术,一半专研法术,如月沧澜这样专注法术的魔修,平日飞行也不御剑,多靠法宝。

道修就不同了,近乎人人钻研剑术,佩剑乃是安身立命之本,而且看看路铭心的路数就知道,身为她师尊的顾清岚,也定然是剑术更加出众一些,若不出剑,那又打些什么?

顾清岚此言一出,性子急一些的年轻修士,已在心中无声呐喊:你又托大些什么!出剑胜之不武,输了却更加丢道修的脸啊!

然而不管他们如何去想,台上顾清岚手中已捏了一道法决,冰蓝光芒隐现,论剑台四周的结界,也悄然升了起来。

顾清岚手腕微翻,一道凝冰诀贴着月沧澜的脸颊打了出去。

在他面前,月沧澜并不敢托大,没有同路铭心对阵时一样,悠闲地一味躲避,此刻一手持扇,一手凝决,神色专注,身形变幻,趁着换位之际,抽空说了句:“顾真人有什么话想要问我?”

顾清岚说了让他,就当真是让,连持剑的右手也负在身后,仅以左手凝决打出,衣带飘摇地同他周旋:“翠叠山的迷仙阵,是邪尊自己的主意,还是手下进言献策?”

月沧澜听到此处,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笑了笑道:“我若说是琉璃镜的主意,你可相信?”

顾清岚仍是淡淡道:“为何不信?”

他们灵根相近,用法术缠斗起来,使出的法决也大同小异,空中净是蓝色灵力光芒彼此相撞,倒如四散的烟花一般炫目好看。

月沧澜“呵呵”笑了声:“我也说过,琉璃镜在我手中时并不怎么听使唤,那几日它频频对着翠叠山的方向发光,还投射出那座地底宫殿的影像,我想起来若在此处设个迷仙阵,倒正好可以用来对付你,也就做了…至于心儿也同你一道在里面,到时我自然还有法子救她出来。”

顾清岚听着微微一笑:“邪尊的意思,倒像是翠叠山中有什么东西,将琉璃镜引了过去?”

月沧澜又笑了声,目光阴狠,身法配合折扇间的风刃相接,道道凌冽无比,显是丝毫不想给顾清岚喘息之机,口上说了声:“这是顾真人需得烦心的事情,我就不知了。”

顾清岚抬指以凝冰诀化去他灵力,笑了一笑不再去问,只是淡淡又道:“邪尊为了叫我徒儿看清步月惊风,特地让了她数十招,倒是苦心孤诣。”

月沧澜听他叫得上来这身法之名,就“呵呵”笑了:“原来顾真人也会说谎,顾真人说自己不记得青帝时的事,又为何对我魔修的法门如此清楚?”

顾清岚微微弯了弯唇角,轻道:“邪尊可知这身法为何名为步月惊风?”

月沧澜也是心智超绝之人,听他话中意味,再看他身法亦步步踩在自己空门之上,仿佛早他就对自己这套身法了然于胸,心中已猜到几分,冷声道:“莫非这身法同青帝陛下有着渊源?”

顾清岚身形在他面前飘然掠过,已又退了一步,口中淡道:“月出于山,是为青池…往昔我不过随口指点两句,你父亲月华天,倒是有几分天资。”

他话音落下,指间法决凝出,蓦然间已是霜华漫天,月沧澜再欲抬步,却是惊觉膝下已尽被凌冽冰霜冻结在地,连带他周身之上,也已被了一层薄薄冰霜。

月沧澜脸色并不十分好看,目光紧盯着他,也还是带着十分怨愤阴毒,却只能低低笑了声:“晚辈多谢青帝陛下赐教。”

顾清岚笑了一笑,抬手间冰雪消融,又轻声道了句:“邪尊往后,还是莫要替我教徒弟为好。”

115、第二十二章 之意(1) ...

顾清岚转身走下论剑台之时,台下的众多修士也仍是没能缓过神来。

倒是坐在高台上观战的李靳摸了摸下巴,开口说了句:“顾师弟的境界更高了一层,搞不好我会输啊。”

第四天论剑匆匆落幕,至此还在场上继续比试的修士已仅剩下数人,第五日就是决出胜负之日,也是高手间更加惊心动魄的角逐。

李靳白日里同顾清岚交换过眼神,等回了尊剑峰,就急忙寻了个空子赶了过来。

身为目前已被排除怀疑,仅可信任的几人,李靳也将莫祁、卫禀,以及燕夕鹤都喊了过来。

燕夕鹤今日已经登过了论剑场,波澜不惊地输给了青池山的一位长老,此刻打道回府也是可以,但他被李靳勒令必须留在青池山,就只能摇着扇子赶了过来。

待人到齐,顾清岚就向众人说了对紫昀的怀疑,李靳听完沉吟片刻:“我倒是可命青池山的弟子四处寻一寻他的下落,不过若是青池弟子也找不到此人,那该如何?”

顾清岚摇了摇头道:“若我猜得不错,那魔物本是在翠叠山中藏身,后来趁乱藏入了小睿体内,又从小睿那里转到了紫昀身上…”

他说道这里,突然又顿了顿,轻声道:“魅祖贺沅是比青帝和魔帝时还更加早些时代的人物,青帝在世之时,这魔物已处心积虑多年要夺取青帝身体,若那时它不是刚从地底魔宫逃出,而是失了先前的驱壳无处存身…”

顾清岚会如此说,其实是在电石火光间,想到青帝死后被那魔物占了驱壳,那魔物的神态动作,还有顾镜自怜的神色,都不像是它第一次占据人身。

反倒像是它好不容易重返肉体,而对眼下这具肉体的满意程度,还更胜过从前那具。

李靳愣了愣道:“顾师弟的意思,贺沅其实也是被这魔物占了身体?”

翠叠山地宫中记载的贺沅生平,其实有许多模糊和违背常理之处,譬如贺沅不过一介孤魂野鬼,当年为何能战胜狐妖并夺取肉身?

哪怕他日夜修炼,也不过是魑魅所化的精怪而已,□□炼多年的狐妖比起来,法力也还是微末到不足一提…除非那时的贺沅已经不再是普通的孤魂,而是已得到这魔物的相助。

那现今这魔物,到底是从地底魔宫中逃出的那缕魔气,还是贺沅?又或者贺沅和它早就不分彼此,乃是一体?

顾清岚想到此处,并不说破,而是微摇了摇头,轻叹了声:“无论如何,我们还是需得尽快找到紫昀…早日找到他一日,他的神志被侵蚀得越少,也就越有复原的可能。”

按着李靳的意思,就是不管那魔物俯在谁身上,抓到了不分三七二十一打散算了。

因被魔物入侵腐蚀过的修士,大半也神志已失,哪怕救也救不过来——即使真心想救,现今的修士们也不知道该如何驱魔。

不过听顾清岚的意思,却是他有法子将紫昀救回来,李靳听了就连忙问:“难道青帝有除魔的法术?”

顾清岚轻叹着点了头:“此法虽然颇费法力,但却并不难学…我昔日曾传给了你师尊,看来他却是没怎么用过,也并没有传给你。”

顾清岚说这句话时,已不自觉代入了青帝的身份,不过李靳却假装没听懂,免得要在这里承认顾清岚其实是他师祖,只是顿了顿回答:“我师尊确实并未将这法术传给我。”

驱魔的法术对当年的青帝而言都是不小的负担,更何况普通修士,顾清岚倒也能懂洛宸的心思。

当年洛宸被道修推举为青池山掌教,定然也是步步艰辛,若还耗费法力为别的修士驱除俯身的魔物,致使自身修为受损,教旁人有了对付他的机会,对他来说也是个软肋。

故而洛宸当初索性就隐瞒了自己会驱魔法术的事,也没有将之传授给弟子。

洛宸这样做,自然显得不够光明磊落,但当年道修,乃至如今的道修之间,也还是尔虞我诈、暗潮汹涌,没有足够的实力就太过公正仁慈,反而会一个不慎就成为地下的冤魂。

当年已是散仙之身的青帝,实力已可说是足够,品性行事更是无可指摘,也照旧被害身死,不就是前车之鉴?

顾清岚想着只是微微勾了下唇角,并未将这一节再说得透了徒增尴尬,在一旁的路铭心却插了嘴:“若是这法术很耗费法力,那师尊就将之传授给我,我来救小紫昀好了。”

顾清岚倒是从未想过她有这个雄心,笑了一笑看向她:“心儿为何这么说?”

路铭心很理直气壮:“师尊的身子总是不好,这等费力气的活儿,怎么可以叫师尊再干?但小紫昀却不能不救,再说小紫昀是我的师侄,我这个身为师叔的救他,那也不是天经地义?”

她看似莽撞急躁,却总有一腔赤子之心,顾清岚望着她微弯了弯唇角:“如此也好,改日我来教你。”

路铭心看了他柔和笑容,顿时又忍不住去抱住他,往他胸前来蹭着不肯松开。

李靳微挑了眉,不再细说,望着顾清岚又笑了笑道:“顾师弟,明日我们二人只怕就要在论剑场上遇到,到时不知顾师弟会不会让一让我,叫我输得不至于太难看。”

顾清岚笑着望向他低叹了声:“李师兄,我如今若想赢你,全力以赴也不知是否可以,又哪里还有余力分出心思来想是否要让你。”

李靳顿时就又叹了声,说出的话可谓深情款款:“虽然我对着顾师弟总不舍得下手,但同顾师弟论剑也太痛快了些,可我又十分不想输给顾师弟…这可如何是好?”

他边说还边要去拉顾清岚的手,路铭心看得眼睛冒火,挺身挡在自己师尊身前:“李师伯,你说话就说话,不要随便动手动脚。”

李靳瞪大眼睛装作惊讶的样子:“我并没有动手动脚,我是担心顾师弟身子,想探一探他经脉,看他是否无恙而已。”

路铭心岂有不明白他狼子野心的道理,冷哼了声:“明日论剑场上你可不要再动手动脚,趁机摸上几把!”

116、第二十二章 之意(2) ...

李靳是否要趁论剑时动手动脚不得而知,但论剑大会的第五日从开局的一场开始,就精彩迭起。

在论剑场上观战的修士,也比开幕第一日还要不知多了多少,层层叠叠熙熙攘攘,这还只是有资格能被青池山接待,可以进入论剑场直接观战的修士。

山上还有人用即时联络的法宝,给山下的青枫镇通风报信,至于青枫镇上聚集的人群,还有在赌场中押注的人,就更多得犹如过江之鲫,密密麻麻仿佛下了锅煮不开的饺子。

据说赌场都连夜多腾了两间屋子,好储存赌客们用来下注的灵石法宝。

铜壶法宝也真是跟谁都过不去,第五日的头一场,便是武尊石师铎,对上凌剑峰峰主事天真人。

他们两人都是宗师级别的人物,为表敬意,前四日并未安排上场,到今日也还都是第一次出场。

不过石师铎是为了李靳而来,铜壶却没有抽到他跟李靳对阵,反而上来就要同李靳的师兄对阵,也确实算是天意弄人。

要知道事天真人和李靳同为绝圣真人的亲传弟子,在剑术法力上究竟谁高谁低,这么多年来其实一直未有一个定论。

道修间公认李靳为尊,也不过是因他青池山掌教的身份,还有他和事天真人多年未曾切磋过,不知究竟谁更高一筹,那就干脆含糊其辞地认为李靳是现今的道修第一人。

不过石师铎倒也想得开,看到对手是事天真人,就淡淡道:“如此也好。”

仿佛他虽然是冲着李靳来的,但只要是能和高手论剑,他也不会计较那么多。

事天真人素来沉稳,对他这种勉强般的语气也不在意,上场后还冲他行了个礼,神色淡漠。

石师铎同李靳一样,是金系灵根,事天真人则是土系灵根。

不过法力到了他们这等境地,灵根相生或是相克其实已无关紧要,他们二人也素来都不是多话之人,互相见礼后就各自出剑。

今日参加论剑的修士个个都法力不凡,哪怕论剑之中会拿捏轻重,但这些人的法力剑气哪怕不小心溢出一些,观战的修士也会不死即伤,因此论剑台上的结界,连夜已加固了许多。

但即使如此,在这二人强横的法力剑气之下,那几名看守结界的弟子也奋力催动维持结界的法宝灵石,唯恐稍有不慎,结界就会四分五裂。

这二人周身溢出的法力,也确实要比昨天路铭心灵力外泄时更加可怕许多,灵力相撞之时,不仅结界内瞒天蔽日、飞沙走石,连结界也被震得嘶嘶作响,仿佛下一刻就会裂开。

台下众修士看得目瞪口呆,此情此景已不是言语所能描绘,只能说他们可能终其一生,也未曾想到法力和剑道,竟有如此境界。

而达到如此境界之人,也并非一人,乃是数人,光如此想一想,就能令人冷汗涔涔、夜不能寐。

台下众修本以为这场胜负必定非死即伤,但当结界内灵气涌动平息,重新能看清二人身影,无论是事天真人还是石师铎,看起来也仍是那般神定气闲,连衣衫都未曾乱上一乱。

哪怕看起来已如此可怖,但他们却也当真并未生死相搏,还都各自克制,留了许多余力,仅仅只是论剑而已。

四周的结界落下,事天真人轻叹了声,拱手对石师铎道:“武尊确实更胜某一筹,惭愧。”

石师铎也笑了一笑,难得点了下头:“我还未同你师弟交手,不过依我看,你比他强。”

他这句话说得声音不轻,周围的修士们俱都听到了,无不面露惊讶,心中纷纷猜测:事天真人难道当真比李道尊还强?传闻道事天真人是为了给李道尊留面子,才多年不出手,也不同李道尊切磋,怕李道尊输了,有失青池山掌教的体面,这难道竟是真的?

台下众修心中惊疑不定、猜测纷纷,事天真人却并未回答,仅是拱了手,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下了论剑台。

石师铎一出手就赢了事天真人,却未露喜色,仍是面容淡漠地走下去坐了,静待下一场开局。

论剑第五日的第二场,却是李靳对上了莫祁。

莫祁自从打退了薛华真人后,又连胜了青池山两位长老,如今在青枫镇的赔率榜上,也是很被看好,赌他拿榜首的赔率已和李靳也没差多少了。

和他这一战,也是李靳在此次论剑大会上首次出战,自然也万众瞩目,两人上场后互相见礼,莫祁却并未出剑,而是闭上了双目,仿佛在思索什么。

隔了片刻,他才又张开眼睛,叹息了声道:“晚辈已见过李道尊出手多次,现下思虑再三,凭我之力也还是无论如何都胜不过李道尊…晚辈愿弃剑认输。”

此语一出,台下顿时一片哗然,虽说论剑大会也有可以弃剑认输的规矩,但到了这时认输,不说别的,就是押了钱在他身上的那些修士,也都义愤填膺起来,胡乱地喊了几声。

莫祁倒是很轻松,听到台下修士的喊声,还极为温文尔雅地笑了一笑:“众位莫急,晚辈也未押钱在李道尊身上。”

他说完这句话,就一挥衣袖,翩然走下了论剑台。

莫祁就这么走了下来,月渡山那些长老脸上虽有些挂不住,但看他并未真的去跟李靳争输赢,还都在心中长舒一口气,反而放松了下来。

琉璃镜他们自然是想拿的,但也知此等至宝,拿了未必有本事守得住,更何况莫祁此番论剑大会已连赢了青池山三位峰主,也算给月渡山长够了面子,再打下去恐怕要连青池山都得罪了。

当然青池山最不能得罪的人是李靳,不跟他打是上上之选…更何况哪怕打了也确实赢不了。

李靳丝毫不以不战而胜为耻,还懒懒地笑了一笑,走下了论剑台。

此时论剑大会中还留着的,其实已仅剩下三人,铜壶法宝重新抽签,事天真人紧盯李靳,就待跟他再战一场。

铜壶法宝却偏生又抽了个意料之外,石师铎下一轮的对手,竟是顾清岚。

眼看抽签结果在铜壶法宝上浮现,石师铎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沉声道:“老夫此次前来,定要同李道尊比过。”

李靳听着就笑了笑道:“武尊要跟我比试,只用赢了顾师弟即可,也没什么难的。”

没想到石师铎竟冷冷笑了:“你明知你我都赢不了他,何必同我这般推脱?我说你不如你师兄,你莫非是怕了?”

他此言一出,四下顿时又一片哗然。

在石师铎开口之前,台下修士也仍是觉得,哪怕顾清岚昨日一战赢了月沧澜,看起来出手不凡,但一来他和月沧澜多靠法力对决,二来他…看上去总有那么些病体弱质。

惹人心疼是惹人心疼,但总也叫人觉得他跟极强之人没什么关系。

此时距离青帝的时代已太过久远,这数百年来又无人飞升,散仙的法力究竟有多厉害,修士们并不是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