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岚又摸了摸她的脸颊,对她温柔笑了一笑,才又抬眼去问李靳:“紫昀可找到了?”

李靳这时哄着他都怕来不及,听他发问忙回答他:“我已命人在青池山上寻了他许久,山下青枫镇也差人去了…到处都寻不到他,他人估计已不在青池山上了。”

顾清岚也像料到了这个结果,又闭目思索了片刻,开口道:“他大半已到了独首山…”

李靳奇怪道:“那魔物占了紫昀的身子,紫昀的法力又不足叫它打开地底魔宫,它为何要去独首山?”

顾清岚弯了弯唇角:“紫昀的法力虽然不足…但紫昀既然去了,我也定然回去救他。你莫要忘了,这魔物最擅长的不是法术,乃是利用人心。”

他说得确实不错,这魔物从来不靠法术生事,当年青帝和魔帝那等人物,也被它算计进去,何况如今?

李靳听着也点了头,看着顾清岚,全然是唯他马首是瞻的语气:“那顾师弟说,我们该怎么办?”

顾清岚轻叹了声:“既然是请君入瓮,我们也不得不去会一会了。”

他边说又边弯了唇角:“我当年确是一心修道,将人心世情,想得也太好了一些…如今说起来,那魔物所擅长的,也不过是些肤浅的计谋,我倒要看看,它还想如何。”

他这淡淡一语,倒叫李靳想起来在镜中那个大千世界里,他身为股肱重臣,在兵法上的那些奇计谋算,立朝之后,他帮李靳对付过的各路世家权贵,还有他那个“天下第一谋臣”的名声。

这么一想,李靳顿时就觉得,在如今的顾师弟面前玩弄阴谋,那魔物只怕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些。

119、第二十二章 之意(5) ...

就在论剑大会结束后的第二日,修士们就浩浩荡荡从青池山出发,前往元齐大陆中央,道修和魔修地界交接处的独首山。

石师铎则在论剑大会结束那天,就启程回了魔修的地界,说是要回去多喊上些魔修一起前来相助青帝陛下。

月沧澜也想一同回去,顾清岚却猜透了他恐怕要一去不返的心思,让路铭心过去叫他留下来。

月沧澜虽暗暗咬碎了一口银牙,但为了取信于路铭心,也不得不像个人质一般混在道修的队伍里,每日对着顾清岚各种冷笑。

从青池山去往独首山,还有两三日路程,既然需要过夜,路铭心就毫不客气地继续用那辆飞车来给顾清岚用了。

于是浩浩荡荡上千人的御剑的修士中,就多了辆十分扎眼的飞车,难得的是修士们竟无一人对旁人有车可以做,自己却要御剑这种事有怨言,反而纷纷

倒是月沧澜不擅御剑,骑着他那头墨雕坐骑,会有引得旁的修士怨声载道说那雕翅膀太大,呼扇起来的风太大影响他们御剑。

月沧澜的墨雕坐骑,也是他的标志之一,那大雕颇具灵性,顾盼之间威武无比,展翅足有丈许,他侧身坐在其上戴月而临时,端得是威风凛凛。

在魔修地界里,魔修们只要远远看到墨雕,就知道是邪尊亲临,无不退避三舍。

谁能想到这些臭道士们,竟然敢嫌弃他的墨雕呼扇风太大。

月沧澜气得胸闷之余,干脆说自己在论剑大会中受的伤还未恢复,现在还飞不起来,需得乘车赶路。

路铭心看着他默然不语了半响,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他会受伤,归根结底还是她的缘故,就真的同意他也上了飞车。

月沧澜于是就跟顾清岚一样,获得了乘车赶路的殊荣,但叫他天天对着笑得一脸仙气飘飘的顾清岚,还有趴在顾清岚身上不肯起身的路铭心,也叫他显然窝火无比,时不时咳嗽连连,看起来内伤不但没有好,倒是更重了点。

顾清岚倒是还温雅笑着同他聊天:“不知邪尊是如何得来的琉璃镜?”

月沧澜冷冷看着他:“青帝陛下莫非觉得我要有问必答?”

顾清岚又微微笑了笑:“自然不是,只不过琉璃镜原本应在云泽山,后来却到了邪尊手上,这里面或许有些线索,同那魔物有关。”

顾清岚当然也曾问过夜衾关于琉璃镜为何会到了月沧澜手上的事,但琉璃镜中可观一切过去之事,却唯独不能看到与琉璃镜自身相关的事。

而夜衾身为镜灵,被困在琉璃镜中,也仅能在被灵力召唤之时,才能知道琉璃镜又已易主,却不知为何会又换了主人。

月沧澜自然还是不想答,但路铭心却直愣愣看着他,那目光仿佛如果他不回答,她就要来替她师尊逼供一般。

月沧澜看她竟然如此胳膊肘向外,真的岔了气,按着胸口咳了好一阵才又开口:“心儿,你是这世上舅舅仅剩的血脉亲人…你这般待舅舅,舅舅会伤心的。”

路铭心“哦”了声:“那你就娶个老婆,多生几个孩子,血脉亲人不就一下子多了许多?”

她还真说得振振有词,月沧澜唯有苦笑:“心儿,往后舅舅再也不对付你师尊了,你可否对舅舅好一些?舅舅也这把年纪了,原本舅舅是打算叫你回魔修来继承邪尊之位的,看起来你现今也不会回来了,但舅舅日后若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也自然都会给你。”

他说得这么凄凄惨惨,然而看着他那天生自带几分风流,青春正盛的俊美容貌,听起来就叫人觉得没几分可信。

路铭心听着也只挑了挑眉:“我就算继承,也是要继承师尊的衣钵,更何况师尊已同我成亲了,师尊若是陨落,我自然要随师尊去的,你那些势力和手下,还是你自己生几个孩子继承比较好。”

月沧澜听她如今不仅越发是人家的孩子,还要给顾清岚殉情,直气得又大力咳了几声,一时涨得脸都有些红。

路铭心看他年纪轻轻就有被后辈气死的隐患,难得同情地抬手给他拍了一拍后辈道:“你没事吧?反正你又没养过我,何必跟我较劲。”

月沧澜本来看她关心自己,稍稍缓过来了一些,又猛地听到这一句,真的闷咳了声,抬手捂住唇吐了口淤血出来。

路铭心也没想到他看起来那般心狠手辣,谁知真的是伤势颇重,到今日还会吐血,就忙扯了个帕子递过去,小心问了句:“你…没事吧?”

顾清岚在旁也抬手在掌心凝聚起木系灵力,按在月沧澜背心上,将灵力灌注进去,帮他治疗内伤。

月沧澜会伤得不轻,其实全因他和路铭心那一场论剑后,他还非要强撑着同顾清岚论剑,同顾清岚论剑时还全然不顾伤势,豁出去用了全力。

而他又惯常不喜欢在对手面前示弱,因此论剑后哪怕受伤不轻,也尽量状若无事地撑着发狠,要不然也不会伤势郁结,到今天也还没有好转。

他本就是不肯在顾清岚面前示弱才伤上加伤,此刻被他医治自然也别扭非常,气息稍顺些,就抬手一言不发地将顾清岚的手推开。

顾清岚也不强求,只是微笑了笑,不去同他计较。

月沧澜似乎也真是怕自己本就带伤,跟路铭心再多说几句,真要被她当场气昏过去,又咳了几声将唇边手上的血迹擦掉,就抬头继续跟顾清岚说:“琉璃镜是汲怀生当年身边的一个亲信,投靠我之后为了取信于我,敬献来的。”

他说着微微一顿:“我会接了这个东西,确是因为当年我曾在夜贼…夜无印那里见过它,至于夜无印是怎么得到琉璃镜的,你们可以问他。”

路铭心听着“哦”了声,奇怪地道:“你也知道我爹还没死透?”

月沧澜冷冷笑了声:“兰残那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整日里神魂颠倒想着他的那个小情人,若不是我在命人追他之前,刻意拖延了些时日,你真以为他能有命带着焚天剑逃到北境去?”

路铭心想了一想,觉得确实也对,兰残功力尽失,樊昭璟又成了剑灵之体,他们二人能活着逃到北境,除却运气好到逆天之外无法解释,要是有人特地放了他们一马,倒还能说得通。

路铭心想着,看飞车之内也没有外人,就从储物囊中将焚天剑拿了出来,将夜无印的灵体召唤出来。

谁知夜无印一贯浑浑噩噩,此次出来一眼看到月沧澜,却连路铭心都顾不上去理,就望着月沧澜冷笑起来:“为何你这祸害竟过了这么多年还没死?”

月沧澜眼看又要被他一句话堵得吐血,面色阴沉地看着他道:“心儿在这里,说话不方便,你同我到里面说。”

夜无印又忙去跟路铭心说:“乖囡,你在这里等着我,待我去骂一顿这厮再来。”

他们说完,竟真的一掀帘子跑到飞车的内室里去说话了。

只不过路铭心还以为月沧澜要撑起个结界再跟夜无印说话,但也不知是他无暇顾及还是没来得及,两人就这么隔着帘子吵了起来。

且两人吼得声音都不小,只听夜无印开口就道:“你这卑鄙小人,当年你为何弃了我和樱儿而去!”

月沧澜毫不客气地回道:“那时你已是众矢之的,我若同你绑在一起,也是个尸骨无存的下场!樱儿还怀着身孕,你想过她没有?我同那些人虚与委蛇,是想保下她!”

夜无印立刻就又吼了回去:“你还有脸说是要保全樱儿?那晚若你也在,樱儿又怎么会死?说到底还是你这个毫无骨肉亲情的冷血畜生害了她!”

月沧澜已被气得声音有些发抖,也仍是不客气地顶了回去:“你说我毫无骨肉亲情?你莫要忘了,当年你像条丧家之犬一般逃到魔界来,是谁收留了你。谁知归根究底,你也仍是条不知好歹的恶犬。我看我当日就该同樱儿死在一处,好过这么多年被你这连妻女都保不住的懦夫当靶子来怪!”

他们二人也不知是憋了多少年,这一通吵却是几乎天崩地裂,两个说起来也算一代宗师的人物,看那架势竟是单凭嘴上就要论个输赢。

夜无印也在里面接着冷笑:“你说得倒是好听,却不还是腆着脸活了这许多年,还有滋有味做着邪尊…从月华天那里继承来的尊号,你倒也不嫌恶心。”

路铭心在外面听着他们吵架,就默默想要不要提醒一下自己爹,月沧澜刚被她结结实实气了一顿,还内伤吐血,要是再被气一顿,不知道真的会不会被气死。

她才刚想到此处,帘子内就蓦然没了声音,接着她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两声极沉闷的咳嗽。

她还想月沧澜是不是又被气吐了血,就看到自己爹慌慌张张地把帘子掀起来,怀里还抱着倒在他肩头,将他肩上衣衫都吐得染红了一片,脸色也苍白无比的月沧澜。

夜无印也显然没想到正吵着架,对方真的就吐血昏死了过去,神色中除了慌张,竟还带着几分莫名的惧怕,慌着求救般看向顾清岚:“沐叔叔…”

顾清岚像是早就料到,对他安抚地笑笑,开口道:“淤血被激得吐出来反倒好些,你将邪尊放在榻上,我助他疗伤。”

夜无印听着就忙抱着月沧澜,还颇为小心地将他放在榻上躺好。

顾清岚起身过去,这次抬起手掌,用掌心的木系灵力按在月沧澜丹田上。

他的木系灵根纯粹无比,法力又强,疗伤法术自然功效极强,过了不过一刻钟,月沧澜就重新醒了过来。

月沧澜刚恢复神志,一眼看到给他疗伤的是顾清岚,还有守在床前目光灼灼望着自己的夜无印,脸色就更黑了许多。

路铭心怕他刚醒就又气昏过去,累得顾清岚继续给他疗伤,就忙凑过来喊了声:“舅舅。”

月沧澜看到她,脸色这才又好了起来,望着她极为温柔地应了声:“心儿乖,舅舅没事。”

他这般虚弱的样子,路铭心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哄他:“舅舅要保重身体啊。”

说起来月沧澜此人,之前看起来坏事做尽,他们还一度以为他就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谁知道他倒也像是有满腹委屈。

夜无印这时也在旁插话,语气却比方才跟他吵架时好了许多,甚至带了些服软的意思:“你说你受了伤也不早说,吵到半道就昏了过去,叫我情何以堪。”

月沧澜又阴沉地望了他一眼,却干脆地在榻上翻了个身,面朝着车壁不去看他,也一幅不想再说话的样子。

路铭心看了眼躺在榻上不肯理人的月沧澜,在旁边压低了声音问夜无印:“爹,当年的事月…舅舅也不肯同我说,到底是怎样的?”

月沧澜就在场,夜无印也不知该如何去说,只能避重就轻地说:“月华天待你娘和你舅舅都十分不好,我娶了你娘后,又替你舅舅杀了他…也是我当年太刚愎自用,没想到魔修不是容不下一个弑父之人,而是容不下我这等既非道修,又非魔修之人。”

路铭心还想细问,榻上的月沧澜却冷哼了声开口道:“当年的事,心儿不需要知道。”

夜无印真就立刻闭口不言了,转而去对顾清岚说:“沐叔叔,几日不见,你的境界却又恢复旧观了,真是可喜可贺。”

120、第二十二章 之意(6) ...

顾清岚对他笑了一笑,轻声道:“无印,你可还记得你当年是从哪里得来的琉璃镜?”

对他的问题,夜无印自然不会不答,只不过他魂魄不全,记忆也混乱模糊,对于一些他原本觉得无甚要紧的事情,譬如怎么得到的一件法宝,就记得很不清楚了。

不过顾清岚来问,他还是努力想了许久,直想得眉头紧皱,才想起了一些,忙道:“那物件是我在道修时,和一个修士一同出去历练,在一个妖怪洞穴中发现的,他说道这东西太诡异他不敢要,叫我收起来他不会告诉旁人。”

顾清岚听到此处,蹙眉沉吟了片刻:“无印你有没有觉得这事有蹊跷之处?”

夜无印也点了头:“虽说那时我未看出那东西就是琉璃镜,但也觉将偶得的法宝拱手让人之事有些太过大方…更何况那时我们两人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平时手中也颇拮据,哪怕将琉璃镜当做普通法宝卖了分些钱,也是好的。”

说起来若是夜无印将琉璃镜带在身边却多年无事,那倒也说得通,毕竟夜无印是夜衾的血亲,身上流着夜衾的血脉,而夜衾既然身为镜灵,虽然也不能完全控制琉璃镜,但保下自己儿子还是应当可以的。

夜无印说着,就又看着顾清岚道:“沐叔叔,虽然旁人都那么说,我也不在意,但对你我却要解释一番,虽然林芷麒待我苛刻恶毒,也未曾真心传授过我多少本事,但逸麒宗上下数十口人命,并不是我杀的…我那时被困在外,赶回去时已是满地尸首。”

顾清岚听到此处也微点了点头:“无印,我知你不会是滥杀无辜之人,我信你。”

他只淡淡一语,夜无印就顿时红了眼眶,就还如当年那个小少年一般,扑过去将头埋在他胸前,紧抱着他半响无语。

虽然他如今高大健壮,缩在自己怀中有些怪异,顾清岚也还是抬手,安抚地轻拍了拍他肩膀,低声说:“无印,当年将琉璃镜让与你的那名道修,你可还记得他是谁?”

夜无印又想了一想,才道:“我那时年少气盛,也因在林芷麒那里受过气,性子有些乖僻暴躁,许多年轻修士不愿同我一道。他倒是不计较这么多,性子也婆婆妈妈没什么脾气。故而我们二人常一起外出历练,倒也算有些交情,我只记得他叫成修,出身在一个叫千琮门的小门派。”

顾清岚听到此处,眉头微蹙了蹙,路铭心在旁听着却突然醍醐灌顶一般喊了出来:“为何什么事端都要扯到千琮门,这个成修莫非就是七修子那老儿?”

夜无印听着也愕然了片刻:“成修竟还有道号?”

路铭心冷笑了声:“何止有道号,他自己就是千琮门的掌门。”

顾清岚听到此处,却也较为慎重,特地将琉璃镜拿出,闭目以神识呼唤夜衾,叫他将七修子的样子投影出来,而后才问夜无印:“你看是否就是此人?”

夜无印端详了下七修子的样貌,最后并不是很确定地点了头:“成修同我一起历练的时候,至多是凡人二十多岁的样貌,看来同我年岁差不多…不过他若是老了许多,应该是这般样子。”

顾清岚低声道:“千琮门的掌门已有三百年未曾换过,若成修就是七修子,那他接近无印之时,乃是用了假的身份。”

夜无印也点头道:“他说他是千琮门的普通修士,未说过他自己就是掌门。”

修士的样貌通常都会固定在金丹结成之时的样子,此后哪怕历经百年,也仍会是当初的容貌。

不过修士虽不能让自己的样貌看起来更年轻,却可以放弃固定容貌,让自己的样貌随着时间流逝变老。

顾清岚结成金丹时才十六岁,他不想永远都是那副少年模样,因此一直等容貌变成了二十多岁青年的样子,才固定了下来。

若七修子也就是成修当年是凡人二十多岁的样貌,如今却看起来有凡人六十岁那么老,那就是这些年来他任由容颜变幻,成了现今这般模样。

身为修士,几乎没有人肯放弃自己青春正盛之时的容貌,任由自己变得老态,像燕亦行那般直到四十多岁才结丹的,那是结丹太晚,青春已逝,无法可想。

所以当他们在翠叠山见到七修子时,都以为七修子是和燕亦行一样,直到六十多岁时才结丹,不得已只能是这般老态龙钟的样子。

却没想到就在短短数十年前,他还是二十岁青年的样貌。

他们在这里说着,躺在榻上的月沧澜听他们交谈,也插了句嘴:“七修子那个徒弟姜晔,却是自告奋勇来投靠我,要为我效力的。”

现在看来,成修就是七修子,那此人藏头露尾,看似什么都跟他没关系,却又什么都跟他有几分牵连,若他真是幕后黑手,那其人城府谋算之深,显是不可估量。

路铭心想起来姜晔临死前说的那些话,还有那时七修子的神态,在当时看来,七修子是宽厚却有些无用的师父,姜晔则是那个贪婪偏激的徒弟,自寻死路,虽可恨但也可怜。

可一旦知道七修子并不是那么简单,再一想这些,就顿时有些脊背发毛。

夜无印手中的琉璃镜,只怕是当年的七修子特地交给他的,至于为何将琉璃镜交到他手中?

他们已知道琉璃镜不受控制时会吞噬修士,七修子当年得此至宝却又转手送给别人,定然也是因知晓了这个事情。

这么一个宝贝虽好,但却危险之极,放在身边也不知是否会将自己吸入进去,是个烫手山芋,七修子干脆就用夜无印来试上一试。

至于夜无印会不会被琉璃镜吞噬,七修子定然也是不在乎的,却不想琉璃镜在夜无印处安分了许久,还被他带入了魔界之中。

此后多年过去,七修子自然不肯就此放弃琉璃镜,于是教唆或者暗示自己徒弟姜晔投靠手中拿着琉璃镜的月沧澜。

又诱导月沧澜在翠叠山上设下迷仙阵,将琉璃镜放在了他唾手可得的地方,再拿天魔残片引了李靳和顾清岚他们四人过来。

那时七修子心里的盘算,不是想让迷仙阵将他们困死,而是想叫他们找到琉璃镜,而后再看看琉璃镜会不会将这几人吸入进去,替他除了大患。

可他却没算到琉璃镜会认顾清岚为主,也没算到琉璃镜对顾清岚而言,不仅无害,还会是助他渡劫的利器。

七修子的算计太多,这些事情路铭心想一想就觉太过复杂,也不知这老头儿这么多年来是如何日日蹲在翠叠山中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搞出这么多事端。

路铭心还在这里推算这些,顾清岚却已微微闭了目,过了片刻又睁开道:“七修子为何要改变自己的容貌?当年见过他青年相貌的人也有不少,为何他又要让自己变得老态?”

夜无印也是心智无双的人,此刻不糊涂了,被他点了一言,立刻就心思动如闪电,接道:“莫非他是想改变自己身形动作,好来掩饰什么?”

顾清岚微顿了顿,突然又轻声开口:“无印,当年杀害逸麒宗的人,可否留下了什么人证?”

这事是夜无印背负的冤屈血债,他当然记得清楚,听到顾清岚问起,就连连点头:“那日逸麒宗中确有一个小儿躲在书箱中靠着隐身法宝躲过一死。不过他却不是逸麒宗的人,而是前来做客的一家修士的孩儿,所以才会被漏了去。

“后来我被道修们追杀,还曾偷偷找到那孩子问过他,问他看到的那人究竟是不是我?那孩子说道他见到的凶手,的确身着逸麒宗门人的衣衫,身形高矮也同我差不多,但却不是我,因为他虽未曾看到过那人的正脸,但却看到了他的侧面和身影,同我并不一样。”

夜无印说到这里也恨恨咬牙:“那孩子告诉我说,他其实已同道修们说过,说道凶手应该不是我。但那时我是夜衾儿子的事情也暴露出来,那些道修根本无心查明真相,只想将我赶尽杀绝,反而告诉那孩子,叫他不可将此事泄露出去,在外只管说看到的凶手就是我!”

路铭心已在道修间浸淫多年,对道修中那些处置事务的手法已不能再清楚,听到此处也冷笑了声:“他们也只是党同伐异罢了,你若是他们同党,是你做的也可以帮你找个替罪羊,若你不是他们同党,不是你做的也可以安在你头上,有什么稀奇。”

她嘲讽完了,就去问顾清岚:“师尊,你的意思,莫非当年的成修,才是犯下血案的凶手?”

顾清岚微弯了弯唇角:“我只是觉得,此人对我…或者说对青帝相关的人都格外关心一些,对无印如此,对我也是如此。仿佛不将我们害得身败名裂或者横遭惨死,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无印说逸麒宗的血案是被人栽赃,我就想到了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