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正说话间,余光瞥到温浩骞进来。

“温度退了么?”温浩骞问护士。

护士把跟晗光说的话重复一遍,温浩骞道了声谢,护士走出去。

温浩骞在床上支起餐桌,把一次性纸袋打开,晗光饿得慌,看到温浩骞手里的饭盒,眼睛都发直了,迫不及待伸手去拆包装盒,“你买了什么肉?”

温浩骞笑,“你打开看不就知道了。”

晗光带着欣喜的心情,盒盖一揭,“青菜皮蛋瘦肉粥?”心情立刻悠悠转转地跌到谷底。

“我的肉呢?”

温浩骞拿起塑料勺子,在粥里轻轻一兜,兜出几块细丝般的瘦肉来,“在这儿。”

“……”

晗光一直没有吃肉的习惯,此次说要吃肉也的确是许久没有碰荤食了,生了这么场病,忽地想尝点油渣味,她大病还未愈,本就该吃清淡些,温浩骞管着她,该忌口的一概不许她吃,她心里骂他一点没同理心,可也只能乖乖就范。

晗光把垫在饭盒下的那只抽出来,用勺子拨了半碗出来,连着袋子里的那双筷子一起移到温浩骞面前,“我吃不完的,分你一点。”

温浩骞抽出筷子,掰开,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晗光吃的不多,两勺下去,就怎么也动不了勺子了,温浩骞看住她,“怎么?不合胃口?”

晗光摇摇头,却是岔开了话题,“其实你不必对我这么好的。”

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她想冷静地直视而对,可是却并不成功,她别开眼望向外面碧空如洗,“刚才我听护士说,隔壁病房有个女人因为车祸,被锯掉了双腿,可是不管怎么样,她总还活着,至少活着,她还有希望。”

“你想说什么?”温浩骞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她的侧脸在一片柔光里显得肃静忧郁。那种骨子里的忧伤,让人悲凉,却又无能为力。

“我想说的是,”她平静的声音如深涧里流淌的溪流,“我也不知道我这样活着有几分意思,你说我是你的希望,事实上,我很清楚,你只是在安慰我,我不会成为你的希望。温浩骞,不值得,我一点都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所以,不要再对我好了。”

话音刚落,就被温浩骞一勺子粥堵住了嘴,“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了,”他望着她,眼里从未有过的冷峻,“我对你的这些,都是我自愿的,不图你回报什么,你说这些话才是真正地让人冷心!”

作者有话要说:大姑娘造访,疼晕,今天就写这么点吧(本来打算双更的嘤嘤嘤)明天好一点的话有更。么么哒我先去休息啦,看文愉快~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王正维的老婆在这家医院工作,晗光手术的各项操作也全由她安排, 主刀医师是名医, 经验丰富。

手术很顺利,人被推回病房时麻药还没过,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未免感染,用了静脉抗生素。

王夫人同主刀医师一块进来的,为晗光做了检查,交代一些注意事项, 完毕之后主刀医师带着护士们离开, 王夫人在病房里滞留了会儿, 一面查看晗光的情况,一面同温浩骞坐着说了一回话。

手术第一天晚上需要有人守着,王夫人的意思是温浩骞已经陪了一夜, 今天晚上回去休息, 她会守在这里,而且晗光现在烧也已经退了, 不会出大问题,叫他放心。

温浩骞谢过她的好意,“嫂子你去忙吧,晗光我来陪着就好了。”

王夫人见他态度坚决,不勉强了,走过去用抽两张纸巾擦掉晗光脸上的汗,疼惜地摸了摸她的头,“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浩骞,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温浩骞并不走近,隔着床栏遥遥看着白色床榻上那张苍白的小脸,紧闭的唇毫无血色,眉目轻拧,很痛苦,却极力隐忍,连睡觉都不能安心。

他望着她皱成一团的小脸难受极了,非常想伸出手去替她抚平。恍然地站在白炽灯光下,跨出去一只脚,这才反应起来,意识到这是一个十分唐突奇怪的念头,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怎么会在一刹那产生这样的想法。

理智战胜了他,及时地刹住脚,这才没有做出逾越的行为。

王夫人自然不知道这短短几秒内温浩骞内心的挣扎,站起身来,向他告辞,临走前还不忘说,“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外面值班的护士我也都交代过了,需要什么对她们说。”

温浩骞再次感谢,将王夫人送出门去。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烟瘾上来,手摸去口袋,想起这里是医院,打消念头,进房关门。

晗光还是睡着,眉心纠结,汗水黏连发丝,薄薄的眼皮覆盖住乌目,睫毛又长又翘。

躺在床上的这个女孩安静又脆弱,就像一件泥做的娃娃,轻轻一捏便碎了,温浩骞站在床前,低头看着她。

可是他并不觉得她是脆弱的,甚至可以说,她瘦弱的身体里藏着一股巨大的能量,那是一种魅力,简单来说是一种与她外表无关的气质,这种气质……

深深的吸引着他,这种吸引和关爱确乎超越了叔侄该有的本分。

温浩骞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到了。

一直以来他都把她当做一个需要疼爱的小辈,关心看护着,从来没有非分之想,而确实是这样,经过这一个月在池晗光身上发生的遭遇,他对她的同情,对她的关怀,对她的体己比旁人来的多,他从来没有多想,因为实在太荒谬了,她是他老师的亲孙女,是他的侄女,哪怕没有血缘关系,可他毕竟年长她十三岁。

这太荒谬了,他竟会有如此不道德的龌龊的想法。

温浩骞把这份念想深深埋下去,逼迫自己不准再往下深想。

半夜里,晗光体温又起来,麻药完全退下,伤口疼痛难忍,被硬生生疼醒过来,她脑袋又重又晕,似千斤压顶,整个房间都在打转,浑身酸疼发胀,难受地连说话的力气也无,闭了眼昏沉过去,又是噩梦叠生,大汗淋漓,梦呓不断。

见晗光痛苦的样子,温浩骞心疼不已。叫来护士,说可以打支退烧针去烧,但是退烧针力道太猛,昨晚送来医院的时候便打过一剂,这次再打,恐怕她的身体会受不住。温浩骞不允,护士只好作罢。

晚上晗光又挂了一瓶盐水,吃了一次退烧药,这才好些,模模糊糊睡了不知多久,隐隐约约醒转过来,听到旁边家属床上咯吱声,似有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混沌之中想到温浩骞。

家属床一物两用,白天折叠当椅子用,晚上摊开当床睡,大小仅一张单人床那么大,温浩骞长手长腿的,恐要受罪。

想到这里,池晗光一个激灵,张开眼皮,病床上方那盏小小的夜间备用照明灯开着,她抬起手臂放在眼睛上挡住光照,过了会子,方觉好些,拿开手,稍一侧头,果然看到光亮遮挡的阴影处,一团灰影蜷在那张小床上。

她翻了个身,面朝温浩骞的方向,低低叫一声,“温叔叔。”

温浩骞起身下床,穿上鞋,轻走到她的床旁,俯下身抬手在她额上触了触,不像原先那么烫了,才放下心来,温和问道,“要喝水吗?”

晗光摇头,看眼他那边的小床,“叔叔,我睡惯了学校的单人床,这床睡得我浑身不舒服,想和你换床睡。”

柔和的灯光包裹下,晗光因高烧潮红的脸上,化开了眼眸间的生冷寒气,平添几分娇憨媚态。他低头看着她,眸色倏地黯沉几分,转瞬间恢复常色,伸手轻按了下晗光的头顶,那一把男嗓低沉沙哑饱含磁性,淡淡,“你刚动过手术,不能动,睡吧。有事叫我。”

“温叔叔……”她叫住他,整个人为拉住他而从床上半仰起身来,她的手与他的横交握在一起,“温叔叔……”她又叫了一声,灯光撒下来,琉璃珠子似的眼珠生了光般的透亮澈底。

温浩骞怔愣半秒,很快反应过来,目光不露声色地掠过两只交握的手上,并不松开,反握的更紧了些,弯下腰问,“怎么了?”

她顺势攀住他的肩膀,半个身体的重量悬挂在他身上,登时,有如黑锻般的发丝瀑布般散撒在洁白的床面上。

温浩骞弯着腰,一时没吃住她的重量,依着惯性,差点与她一同跌进床去,好在他反应快,几乎与此同时,一手撑住床面,一手圈住她的腰,才不致一同摔进床去的尴尬。

两人的身体贴的近,温浩骞一低头辨得清她浓密纤长的睫毛,隔着衣料感受到她的身体散发的热量,透过手掌的皮肤延及周身,血液在慢慢往上冲。随即呼吸一滞,温浩骞放下她,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暗光中他的声音黯哑,“别闹了,一会儿伤口裂开,你还想再受皮肉之苦吗?”

池晗光不动,也不松手,看着他。

温浩骞被这双眼睛看得浑身不自在,只有躲避她直率的目光,一边将她的手掰开,装的若无其事道,“早点休息。有事明天再说。”

池晗光忽而轻笑起来,语含戏谑,“温叔叔,我要上厕所,这事也要明天说?”

温浩骞重新坐回床上,看了她半会儿,一时辨不清她话里的虚实,终于说,“你别动,我叫护士来。”

“哎,”池晗光抓他的衣角,“咱们自己能解决的问题干嘛叫护士,房间里不是有卫生间么,你扶我过去。”

温浩骞低头看了眼她腹部的位置,那里盖着被子,“你的伤……”

池晗光却把手搭在他手臂上,“你别把我想的太脆弱,快扶我。”

温浩骞不放心地看了眼她,走过去,俯身小心托住她后背和后脑勺给她扶坐起来。

晗光细长光洁的手臂勾住他的颈部,头靠在男人坚硬的胸膛上,仰起脸眉眼弯弯望着他,“不怕我再撂你一次?”

将她眼里的算计和戏虐尽收眼底,温浩骞一笑而过,“就你这点小孩子的力气还想撂倒我?”

搭在他手臂上的另一只手忽地一顿,晗光略略收敛了一丝笑,闷声道,“我都十九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温浩骞笑,“在我眼里,你始终都是我的晚辈。”

他也不知道这话说给谁听的。她?还是他自己?

但池晗光到底听进去了,瞬刻间心思沉如海,坐在床沿上,心不在焉地晃荡着两腿,一时无话。

温浩骞低身替她把鞋子摆正,直起身搀她的手,“穿上鞋子,我扶你过去。”

她推开温浩骞的手,“不用,我自己可以走。”趿起鞋子站起来。

许是久没有走路,加上身体还虚的很,腿上毫无力气,刚一站起,又软软倒下去,好在温浩骞眼疾手快托住她的腰。

她扶住他的手臂,轻声道谢。

他抽回托住她腰的手,改夹住她的手臂,低声说道,“行了,别逞强了。”

晗光低头看着路面,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任他搀着往卫生间走去。

温浩骞将她扶到里面,有些不放心,将她一只手扶住旁边洗手池壁沿,“扶着这里,动作幅度不要太大,扯到伤口,我就在外面,好了叫我。”

池晗光点点头,朝他笑笑,“知道了。”

温浩骞不放心地朝她看了两眼,这才关上门出去。

池晗光上完厕所,扶着墙壁慢慢走到洗手池边洗净手,从洗手池到门边短短几步路她却走得异常辛苦,每走一步牵扯一下伤口。其实她知道,医院里备有导尿管给动完一些特定手术无法下床活动的病人,刚才温浩骞说叫护士也是这个意思,但是她不想用那个,不是逞能,只是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狼狈的一面来,就像此刻,明明可以叫温浩骞进来帮忙,她却非要自己走出去不可。

她姑妈在世的时候曾经说她的脾气跟爷爷一模一样,难搞的很。其实不止姑妈一个人,很多人都这么说,说她像爷爷,倔强,不服输,天生有一股傲气,就是被人打折了腰,也要笔直倒下去。

才刚走了两三步,卫生间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温浩骞站在门口看着她,“不是告诉你好了叫我,又在自己拿主意了。”他的声音温柔的不像话,完全不像是一句责怪的话,池晗光愣愣地望着他,等反应过来,他已经弯身将她抱起来,稳步走去外面。

温浩骞将人小心放在床上,盖上被子,一条手臂突然攥住他即将抽离的手,“温浩骞……”

她笔直地望着他,温浩骞也低头凝着她,柔和的灯光在头顶铺展,平添了几分深情和专注,她一度以为那是错觉,不自然地别开眼,看向窗外子夜下的天空,微叹一声气,“……等高考结束,我想跟你回万城。”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池晗光稍好点便躺不住,叫温浩骞摇起床, 支起餐桌, 她靠在床头温习功课,温浩骞坐在那头沙发画画,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她, 铅笔在素描纸上游走。晗光学习的时候很认真,没注意到这些。

终于看的有些累了,放下书伸了个懒腰,冷不丁瞥眼看见温浩骞坐在斜对面, 低着头, 神情专注又认真, 池晗光只消一眼便知道他在画画,他手里抓着的那只铅笔是得韵素描笔,他过去最喜欢的素描铅笔。

温浩骞突然抬起头来, 料不到她已经从题海里抽出来, 盯着他手上的画纸。温浩骞愣神的当儿,听到池晗光问, “你在画什么?”

他的眼睛看着她,思绪停在一个点,来不及想,蹦出两个字,“别动。”复低下头去在素纸上迅速勾勒。

池晗光不动了,咯咯笑,“你在画我吗?”

温浩骞没答话,只专注动笔。

池晗光笑不停,“真的在画我?”

温浩骞抬起目光,似乎在她身上寻找一个破开口,那目光迷人又摄魂。

池晗光被他的看的怔住,连笑也忘了。

画完,温浩骞把笔收进画具,池晗光向他摊开手,“让我看看到底把我画的美了还是丑了。”

温浩骞看她一眼,笑道,“这么确定我在画你?”

“你没在画我,叫我别动干什么?”池晗光不信,非得看他画了什么不可。

说这话的时候,池晗光心砰砰直跳,她逼迫自己的眼睛看着温浩骞,显出诚挚单纯的一面来,让他觉得她说出这番话没有别的意思,只纯粹想看画而已。

温浩骞低头从纸页里抽出一张递给池晗光。

池晗光迫不及待掀开一看,沸腾的血液一瞬间冻结在血管里了。

正如他所说的,纸上的画真的不是她,而是一幅地平线上的落日之景。他画的很好,虽只是铅笔淡淡勾勒,但在线条的驾驭上非常纯熟。

池晗光盯着这图几秒,一时说不出话来,隔了好一会儿才转过神来,由衷称赞道,“画的可真好!”

“你看,就在你背后。”

池晗光顺着温浩骞手指示意的方向,转过了头——

她的背后,一副水彩画挂在雪白的墙面上,之前都没有注意过。池晗光终于懂了,为什么刚刚温浩骞叫她别动,就是为了画这幅画。

水彩画相较于铅笔画,色彩更浓艳、更饱满:空旷广袤的大地尽头,一颗太阳从地平线上探出头来,右下角写着两个字:日出

“原来是日出,不是日落。”

池晗光垂下手臂,纸页轻轻落在雪白的被褥上,心也一同落到谷底。

.

时间一跨过六月,等同高考就在不远处朝他们招手。

孙零一早就打好主意不读了,他爸妈做生意,家里偌大一个产业等着他回家继承,用他的话说,不读书照样当老板,说不定以后那些考上大学的还得为他打工。

傅珍听晗光说要去万城上大学,有些跃跃欲试,打心眼里,她想和晗光念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分到同一个寝室。

但是一听晗光的目标是万城大学,傅珍蔫菜了,好像火星子上撒了一把灰,彻底熄了。

“万城大学同样也是重点高校,一点也不比你报的那所上海的学校好考,我以为你是考不上上海才去万城的?”

池晗光摇头,“自招考我通过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傅珍比池晗光还开心,“那你为什么还要去万城?”

池晗光看了一眼傅珍,“上海物价高,我怕养不活我自己。”

傅珍一脸不信,“放屁!万城的物价就低啊?反正你如果去万城的话,我也得去,我可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那里,你考万城大学,我就考海事大学或医学院!虽然不在同一个学校,但大学课不多啊,我们有很多时间玩,孙零暑假要学车,到时候还可以叫孙零开车来看我们,你说这多好啊!”

高考还没开始,傅珍便开始展望大学生活,这也叫池晗光对未来的新生活充满期盼。这笼罩在四周的冰冷的隐形的笼子,再过一个星期就能彻底打开了。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池晗光彻底腻了,只想赶快结束。

她甚至想,如果发挥不好,考不上万城大学,和傅珍填报同一所大学,只要能留在万城,似乎在任何一所学校都是一样的。

这可怕的想法一经产生就压不下去了,她讨厌这样“堕落”的自己,可是却无能为力,深陷在沼泽中的人,大半个身体下去了,哪怕脑袋清醒,身不由己,自救?谈何容易。

从医院回来,为了更好的复习,冉冉那里池晗光便暂停了,准备等高考结束再继续。

那几天温浩骞叫池晗光住进学校,他要出远门一趟,至于去哪,只说去北京参加一个讲座。

池晗光站在房门口看他整理衣服,问,“要去很久吗?”

温浩骞三两下叠好一件淡灰色的衬衫,头也不回,“没几天,”顿了顿,转过头看她,“你这几天千万小心,没事就不要出学校,要出去也要有人陪着,知道吗?”

晗光点了点头。

温浩骞深深看了眼她,晗光觉得那目光深刻又饱含感情,她一时有些辨别不清,内心有一股莫名的冲动和力量推引着她。

“温浩骞……”池晗光手指在门框上打着圈圈。紧张的时候,她总会无意识做一些小动作分散注意力,温浩骞看着她略带局促不安的神情,停了手上的动作,“嗯?”

“我……”在温浩骞注视的目光下,池晗光咬了咬下嘴唇,快速说道,“你路上小心!”说完,不等温浩骞给回应,转身飞也似的逃进自己的卧室。

窗户开着,白光倾泻一室。关上门,池晗光捂着心口大喘气,脸像烧着一般烫的不行,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要把心事全部说出来了。

她感觉自己的心高速跳动,快要蹦出嘴里,温浩骞会不会看出什么,或许他早就看出来了呢,说真的,池晗光巴不得他看出来,这样便懒得她自己多费口舌。

正当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门传来咚咚两声,温浩骞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晗光,你出来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文慢热,半养成,现在这个进度还处于第一部分到第二部分之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每一个文我都用心对待,无论晗光也好池芸也好佟姜也好,都是我非常非常喜欢的女孩纸,尽我所能的写好他们的故事,感谢你们一路相随!

关于更新这个问题,周一到周四隔日更,周五周六日更,周日休息,等到英俊放寒假日更。我抓紧在农历年前完结!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池晗光打开门,看见温浩骞站在门口。

“我要走了。”他低头看着她说。

池晗光喉口哽住了, 她不敢抬头看他, 怕一不小心眼泪就滑下来。

以为温浩骞会走掉,没想到他还站在面前,一动不动看着她。

池晗光低着头, 望着眼前男人的运动鞋,眼眶彻底红了。

“温浩骞……”她忍不住去攀他的手臂,一点点一点点小心滑倒手腕,直到落进他的手里, 她的心跳的厉害, 这不失为一种挑逗, 她在心里说,如果温浩骞不躲,那就说明她有希望, 有希望的话, 告白成功的可能性是不是会更大?

温浩骞非但没有躲,反而将她的手轻轻握进手心。

当手被他握住的一瞬间, 池晗光心猛的一跳,那一下子惊的连呼吸也止了,她仰起头呆呆望着温浩骞,他突然弯腰张开双臂轻轻抱了一下她,“高考顺利,晗光。”

池晗光脑袋懵懵的,没有思考余地,伸手抱住男人的后背,十年来第一次跟他靠的这么近,好像在做梦。

两人抱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感受彼此的温度,很快分开。

两人相对而立,良久无言。

她能从他的眼里望到不舍,藏在最深处,却仍是掩盖不住,一丝喜悦爬上来,池晗光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抓他的手看时间,“不早了,快点走吧!”

温浩骞抓着行李箱,朝池晗光挥手,“再见。”

千言万语都凝结在这两个字里。

温浩骞走后的第二天是周日,池晗光去他书房温书。

写累了,双腿一撑,滑轮椅哧溜一下滑到背后那面大书柜前,池晗光从椅子上站起来,赤脚爬到书梯上,随便抽了一本书坐在梯子最顶上看起来。

那书是温浩骞的专业用书,顶无聊的,池晗光随手翻了两下便呵欠连连,合上书页准备放回去,从书里掉出一张纸来。

池晗光跳下梯子,从地板上捡起,展开折叠平整的纸页。

白色素页上画着一个长发翩翩的美丽女孩,低着头靠在病床上看书,神情专注认真。

池晗光认出画的是她。

纸上没有任何题名和字迹,好像只是随手涂鸦般,可是一笔一画分明都饱含深情和神、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