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挂了电话,又在门口不死心地逡巡了起来,眼看着他一步步走近藏身的花圃了,连年和画扇的呼吸几乎屏住。

画扇的小脸因为紧张的关系显得愈发苍白,她的小手在摸索着什么,连年没工夫搭理她,只顾盯着步步逼近的保镖看。

保镖堪堪探头朝花圃里打量,连年正准备一拳打过去,画扇忽地起身,小手抓着两把泥土,用尽力气朝保镖的脸上撒去。

保镖不防,实实让泥土撒了一脸,他下意识地往后退,连年揪住画扇的身子就往反方向跑,“呸!呸!”把嘴里的泥土吐出来的保镖终于回神,拔腿就是猛追。

医院门口毗邻着公路,没跑几步,就到了路口,连年正准备拉着画扇闯红灯,一辆车从侧面斜杀了过来,一声刺耳的急刹车声之后,是许远焦灼的声音,“上车,快上车!”

情况危急,没有工夫一个个坐进去,连年抱住画扇的身子钻进去,把她揽在了怀里。几乎是刚刚坐稳,陆家保镖的手已经在使劲敲打车窗,许远骂了一声,猛踩油门往前冲去。

不知道开了多久,车子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冲上了高速,见后面没可疑的车跟着,许远终于敢把车速降下来一点儿,打转向灯慢慢靠边。

连年朝后看了一眼,扭过脸来对许远说,“你来得够快的,再晚点我们可就被抓住了!”

许远笑了笑,“你刚打完电话我就往医院赶,再赶不上也太逊了吧?”说完这句,他问连年,“你是带着小扇子跑了,勇哥怎么办?一会儿陆家的人赶去医院了,他怎么给人交代?”

连年冷哼,“她又不是陆家的人,凭什么给他们交代?再说了,是陆家先得寸进尺的,他们要把她送到美国去,这也太混蛋了吧!”

许远还没来得及说话,这个时候画扇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连年夺过来看了一眼,见是连勇打的,劈手就摁了挂机键。

想了想又觉得还不够,他先把画扇的手机关机了递给她,然后用自己的给连勇拨过去,刚响了一下,连勇就接了起来,气急败坏地说,“连年,你把画扇弄哪儿了,陆先生来要人了!”

连年眉角一挑,“哪个陆先生?让他接电话。”

几秒后,陆振南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嗓音低沉,明显裹着怒气,“祁少爷,别怪陆某没提醒你,你如果把画儿好好送回来了,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如果送不回来…可别怪我也不讲理了!”

连年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眉毛,笑,“你知道是我劫走的就好,冤有头债有主,要算账就算到我祁连年头上来!”说完这句,他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顺带摁了关机,把手机扔进了口袋里。

许远一边开车一边笑,“够有种。”然后问连年,“去哪儿?我家和你家是没法回了,陆家人肯定会找到家里去的。”

连年看了一眼画扇,画扇像是还没彻底从刚才的惊悸中回过神来,小脸瓷白瓷白的,连年伸手捏她脸,想要把她的畏惧给揉散了。

他想了想,对许远说,“你还记得柳姐么?”

许远点头,连年说,“就去她那儿。”

柳姐。

她和连年其实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甚至连同学都算不上。她比连年大了足足十五岁,已经三十出头了,因为工作的关系,日日打扮得风姿妖娆的,沈碧玉后来偶然见过她一次,很是不喜欢,就严厉禁止连年再和她来往了。

连年见她第一面,是在初三那年。

她抽着烟,穿着有一段时间挺风靡的波西米亚风格长裙,帮着自己的小表妹在校门口堵连年。

见连年从学校里出来,她把烟掐灭,冲了上去,“我妹妹昨晚哭了一晚上,你得负责!”

连年当时眉眼就已经长开了,是那种好看得没天理的漂亮少年,他看了一眼柳姐,然后冷冷地说,“发什么疯,我认识你么?”

柳姐后来说,她就是因为连年当时这句话和他的表情而动心的,她这人什么都不稀罕,对她最最致命的,就是好看男人的脸。

当然,只是她单方面的动心和好感而已。连年从来都是那种心高气傲的少年,就连姚悦还没入他的眼,更别提比他大了那么多的柳姐了。

柳姐喜欢连年那张脸,所以总来学校堵他,连年先前挺烦,直到有一天柳姐拽着他的胳膊气哄哄地说,“小子,以为老娘乐意缠着你是吧?是我妹妹从你这儿受了委屈找了一帮混小子要揍你,老娘这是保护你,保护你懂不懂?!”

一句小子,再加上一句老娘,划清了柳姐和连年之间的界限。从那天起,连年和柳姐的关系好多了。后来,柳姐要在北京开一家店,被人加以为难,她愁眉苦脸地来找连年,是连年求了他老爹,他老爹托人帮柳姐摆平的。从那天起,柳姐对连年拍胸脯,“弟弟以后有任何难处,都来找姐!姐就算帮你摆不平,横竖也能帮你担着点儿!”

连年懒得开机,就没给柳姐打招呼,直接指挥许远把车开到她的老巢去。

到了地方,连年抱着画扇下车,画扇揉揉眼,看清了眼前灯红酒绿的嘈杂场所,不由地有点儿愣愣的。

连年盯着灯光妖媚的店面门面看了一眼,然后低低咕哝了一句,“我靠,越来越离谱了,她以为自己开的是盘丝洞么?”

柳姐开的,是夜店。店名,就是她自己的名字,“柳俏”。

第十六章 你抱抱哥哥,抱抱我就走了(1)

连年三人走进“柳俏”,不多时就成为了众人注意的焦点。

一来,确实是因为连年和许远两个人那两张脸确实长得足够帅,第二个原因,却是因为画扇。

大约还没有人见过,这么小的年纪就进夜店的吧?

画扇局促地拽紧连年的手,连年看她一眼,“有我在呢,你怕什么?”

举画扇扁扁嘴,她其实想说,你明明对勇叔叔说陆家的佣人虐待我,现在是怎样,你带我来的地方,也不比你编出来编排陆家的好到哪儿去吧?

夜店里人挺多,关键是音乐很嘈杂,非常吵。连年把画扇拉到身前,两只手捂住她的耳朵,她迈哪条腿,他就跟着迈那条腿。

有watier靠近,问连年和许远需要帮忙么,连年说,“我找柳姐,我姓祁。”

还Watier应声走了,几分钟之后,柳姐就从里面风姿袅袅地走了出来,她穿得那叫一个妖娆性.感,上身是烟紫色的抹胸裙和带着流苏的白色披肩,下身是一条幽黑色的超短裙,脚上是一双足足十厘米高的亮钻凉鞋,再配上那张妆容精致的脸,怎么看都不像是已经过了三十岁的人。

连年见了柳姐,依旧没什么表情,他开门见山,直接说明来意,“我恐怕得在你这儿暂住几天。”

许远总在夜店迪厅之类的地方混,一点儿都不拘束,他笑嘻嘻地插嘴,“还有我,还有我。”

“好好好,不胜欢迎!”柳姐笑得妩媚极了,她手指一抬,画扇这才注意到她手里还夹着烟,不由地往后退了半步。柳姐这才注意到,连年还揽着一个小娃娃。

“哟。”柳姐蹲低身子,超短裙拘束着,她不能完全蹲下去,身子就成了一个很妩媚的S形,有男人拿着酒经过,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柳姐扭头看了一眼,嘴上娇嗔“讨厌”,脸色却没一点儿怒气,像是早习惯了别人这么明目张胆地揩油似的。

画扇小脸更加难看,连年揽住她的肩,让她不能再往后退,柳姐用那只没拿烟的手捏了一把画扇的小脸,“这谁家的孩子,长得可真标致!”

画扇肩膀一颤,连年伸手替她去揉被柳姐捏的那片脸颊,“我妹妹。”然后嗓音微沉,对柳姐说,“你要动手动脚,找许远去,别对她。”

柳姐直起身,看了连年一眼,涂了嫣红唇彩的双唇撇了撇,嘴里嘟囔着,“什么时候又冒出个妹妹了”,却也没再在大庭广众之下逗留,拉着许远的胳膊就踩着精美的木质楼梯上楼上雅间去了。

进了雅间,柳姐招呼人送来点心和饮料,对连年说,“今天来了个有头有脸的客人,姐姐得去帮衬着点儿,你先玩,待会儿姐姐带你们出去吃饭。”

柳姐临走,脚步又顿住,意味深长地盯着坐在连年身边的画扇看了一眼,眼波潋滟,裹着说不出的暧昧,“我说连年,这真是你妹妹吗?”

连年头都没抬,用叉子漫不经心地叉着盘里的水果沙拉,“你不想叫妹妹的话,叫姐姐也成。我不介意的。”

柳姐悟过来连年是在骂她,俏脸一变,嗔笑着伸手打在连年肩上,“没大没小!”然后和许远打了个招呼,扭身出去了。

柳姐走后,许远凑在画扇身边缠着她玩,连年不知从哪儿找了一个PSP,坐在一边安静地玩游戏。

等了好久,都没见柳姐再回来,倒是总跟在柳姐身边的小威走了进来,对连年说,“柳姐说估计还得忙会儿,让我带你们先去吃饭。”

小威年纪最多也就十七八岁,长得很机灵,连年来的次数不多,但偶尔来过几次,也算是认识了,他见许远和画扇踟蹰,就走过去笑嘻嘻地对连年说,“走吧祁少爷?”

连年看画扇一眼,画扇有些局促地对他摇摇头,许远做了个手势,示意连年。连年对小威说,“柳姐在忙,那就不出去吃了,我们叫外卖就行。”

小威犹疑着,不肯走。

连年以为他是怕没法对柳姐交差,就对他说,“你放心吧,柳姐不会怪你。”

谁想,小威还是不肯走,连年狐疑地看他一眼,小威吞吞吐吐地说,“是这样的,今天来了一个…挺找事儿的客人,他喝高了,正、正撒酒疯呢…柳姐在那儿拦,怕他冲进来,所以…”

连年笑了一下,“所以打发我们出去吃饭?”

小威讪讪地笑,“发酒疯呢,傻了吧唧的…”他侧脸看见了画扇,如见救星,“再说这儿还有孩子呢,万一吓着她了,祁少爷不也得心疼吗?”

连年一听这都把画扇给搬出来了,就开始考虑要不要干脆出去吃个饭,避开那个喝高了的疯子,谁想就在这时门外走廊里传来了嘈杂的吵闹声,间或夹杂着几句骂人的话。

小威脸色一变,然后又催着连年他们出去吃饭,谁想这边还没劝好呢,走廊里已经由辱骂升级为厮打了,也不知是谁扔了个啤酒瓶还是什么东西,恰恰砸到了连年他们的包厢门上,“哐”的一声,震耳欲聋的。

许远快步过去揽住画扇,连年跟着小威往外走,刚刚把门打开,就看出了门外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就在斜对面的那个包厢门口,站着好几个身穿黑西服的魁梧男人,看架势来者不善。

而种种难听的争吵和辱骂声,也正是从斜对面那个门半启的包厢里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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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你抱抱哥哥,抱抱我就走了(2)

许远快步过去揽住画扇,连年跟着小威往外走,刚刚把门打开,就看出了门外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就在斜对面的那个包厢门口,站着好几个身穿黑西服的魁梧男人,看架势来者不善。

而种种难听的争吵和辱骂声,也正是从斜对面那个门半启的包厢里传出来的。

小威看了一眼,就回手推连年进包厢,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严肃,“把门锁好,别管外面怎样,千万别开门!”

把连年推进包厢,他顺手把包厢的门给从外锁了,然后急急朝斜对面那个包厢跑去,连年只看得到他跑走,至于他跑走之后又如何,却是看不见了。

举许远探头也想看,但是包厢门是那种里外都看不清对面的材质,所以基本什么都看不清。许远叹气,“真可惜,不然还能看一场架呢!”

连年睨他一眼,却没说话。他虽然来“柳俏”的次数不多,但是心底很清楚,柳姐所经营的夜店绝不只是让大家喝喝酒跳跳舞唱唱歌那样,而是有着更加多样化的服务。

比如…嗑药。

还画扇小脸很白,无比安静地站在许远的身边,像是吓得不轻,连年又贴着门听了听,没听出什么来,就朝画扇走过去。

他拉住画扇的手,蹲下身子,“你跟远哥哥呆着,我出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画扇睫毛剧烈地颤了起来,很明显地她是害怕连年出事,连年拍了拍她的身子,起身,对许远说了一句,“看着她”,然后朝窗子走过去。

柳姐和他交情不错,看刚才那架势很明显是出事了,他不能坐视不管。

走到窗边,连年拎起一把椅子用力朝窗户砸过去,精美的印花玻璃“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连年看了一眼画扇,又嘱咐了一句,“老实呆着,不许出去”,这才轻盈地跃起,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从连年走后,画扇就如坐针毡。她求许远带她出去看看,许远当然不同意,最后拗不过她,只好抱着她贴近那个被连年打碎了的窗户,听外面都有什么动静。

连年这一间包厢是在最里面,打碎了窗户跳出去之后是一小段南北向的走廊,绕过来,才是包厢的正门,和正常的东西走向的走廊。

也就是说,许远和画扇在这儿听,如果不是因为窗户被打碎了的关系,反倒是比趴在门后离那间嘈杂的包厢更远了。

听了一会儿,许远皱眉,“骂得最厉害那个,是个女的,难道是抓到自己老公和小三了?”

画扇不吭声,就那么尽自己最大努力地屏气听着,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害怕,或者说,自己真的是在害怕么?她在怕什么?从爸爸妈妈走后,除了对所有人的不敢轻信之外,还有她程画扇害怕的事么?

可是事实却是——她紧紧攥起来的手掌里,不知从什么时候泛起了细细密密的一层冷汗,而她的指甲,更是深深地掐进了掌心的肌肤里。

“疼…”她低低咕哝,这才发现许远在揪她的耳朵,“疼,疼…”

许远松开手,“想什么呢,跟你说好几句你都听不到。”画扇还没来得及搭腔,他又自顾自加了一句,“我刚说…咱们出去打探打探怎么样?”

画扇欣喜地几乎咬到自己的舌头,“好,好…”

许远是这么想的,与其他出去打探情况把小扇子一个人扔在包厢里,还不如让小扇子跟在他身边。哪里最安全?当然是有他许远在的地方最安全了。

窗户离地面不算太低,许远抱着画扇的身子慢慢往下放,他以为画扇的脚尖已经贴着地面了,就松了手,谁想画扇一个趔趄,脑袋就磕在了走廊边上的栏杆上。

许远赶紧利落地从窗户里跳出来,扳过画扇的脑袋察看,“哎,我不是故意的,疼不疼?”

画扇摇摇头,“不疼。”

许远吸气,“都青了!走走走,找地儿给你上药去!”

他拽着画扇就要走,却被画扇扯住了衣袖,画扇眼巴巴地看着转角后那间包厢,声音像是带着哭腔了,“我不疼,快、快去找我哥哥吧!”

许远被画扇这么自然而然的一句“我哥哥”给弄得一怔,等到回过神来,画扇已经挣脱了他的手拔腿转过这一小段走廊往那间包厢跑了。

许远赶紧追上去,却还是晚了一步,门口那几个魁梧的男人不知何时消失了,画扇毫无阻碍地推开了那间方才还叫骂得喧嚣至极此刻却忽然间寂静了下来的包厢厢门,冲了进去。

看清了包厢里的人,她就呆住了。

连年和柳姐并肩站着,小威还有另几个“柳俏”里的帮手站在他们身后,而坐在对面真皮沙发上,被几个黑西服的魁梧男人簇拥着的那个身穿黑色衬衣面容俊美的人,竟然是陆齐安!

画扇呆呆站着,等到反应过来拔腿就想往外跑,陆齐安随意地招了招手,立刻有一个男人快步上前抱住了画扇。

画扇挣扎,先是喊着一些无意义的“放开我放开我”,等到挣扎了两下,她近乎下意识地朝连年站的地方看过去,声音脆生生的,“哥哥救我!”

连年眼都红了,眼看着要扑上来,却被柳姐拽住,她在连年耳边说了句什么,连年身子一僵,很努力地强压着,才没有再朝画扇这里冲过来。

画扇见连年不过来,就继续挣扎,她张嘴对着那个抱她的男人手腕就咬,男人吃痛,却也不敢说什么,就在这个时候,包厢门又被人从外撞开了,许远瞅见画扇被人抱着就恼了,一拳就朝那个男人脸上打过去。

陆齐安沉声咳了一下,“阿明,放开小姐。”

第十六章 你抱抱哥哥,抱抱我就走了(3)

那个被许远打的男人原来叫阿明,他恼恨地看了许远一眼,听自家少爷的话音好像是不让他惹事,所以他强压着怒火,没有一脚用力把许远给踹飞了,而是依照陆齐安的吩咐把画扇放到了地上。

画扇脚尖着地,就拉住许远的胳膊往连年站的位置跑,陆齐安看在眼底,秀美的嘴角勾了一勾,笑意凛冽,“祁少爷,我爸那会儿说你把画儿劫走了,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连年把画扇拽到身后,冷笑一声,“劫就劫了,谁说我要狡辩了?怎么,许远就在这儿,你要不要直接报个案,让他代你告诉他老爹?”

陆齐安脸色微微一沉,方才许远给了阿明一拳,他不让阿明还手就是因为许远有个做刑警的老爹,这会儿连年又提这事,分明是看出了财势喧天的陆家对刑警毕竟还是有所芥蒂的。

举十六岁的陆齐安有着完全超乎于连年的冷静,只是几秒,他就拂去不悦,淡淡笑了。他看了一眼连年,又看了看和连年站在一起的柳姐,意味深长地说,“你劫画儿我先不管,就说今天这事儿吧,你们要给我一个说法。”

柳姐扯了扯连年的胳膊,意思是让他不要说话,连年冷哼,抿着唇别开眼,柳姐就扭着腰肢走上前去了。

她还没走近陆齐安身边,就被陆齐安的手下拦住,只好站在当地说。

还“今儿个来玩的客人里,就属李哥出手最阔绰,陆少爷想必也清楚,我们这些个开夜店的,没有不贪钱的,我柳俏的伙计也不过是给他推荐了个姑娘,谁想得到他老婆来了就翻了醋缸,闹到了这种地步?”

柳姐拨弄着垂落到颈间的发丝,动作明明是风情万种,声音里却含着几分冷意,“说句不好听的,哪个男人不偷.腥,哪个男人不贪.色?李哥在我们‘柳俏’被媳妇儿抓着和别的女人玩了,难道在别的地儿他就没做过这种事儿吗?”

陆齐安似笑非笑,“哦,依你的意思是说,我还错怪你了?”

柳姐也笑,“错怪不错怪的,倒是次要,可关键是因为这事儿闹得大家脸面都不好看,不大值当吧?李太太是陆家的亲戚我也是刚知道,所以我后来由着她骂,一句都没还口,也算是给足了她面子吧?”

陆齐安抚着额头,想了想,然后问柳姐,“李东平常来你这儿玩?”

柳姐何等精明的人,哪能照实说,赶紧回答,“那倒没有,李哥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市里比我家店面气派的地儿多了,不说远的,隔街那家‘云霓’档次就要高多了,李哥今天来,确确实实是头一次。”

陆齐安抬起眼睫看了柳姐一眼,这个女人说话够滴水不漏的——她知道许远的老爹是刑警,既然把自己店里给客人提供***服务的事情抖落出来了,就也要拉个垫底儿的。

她居然知道“云霓”是陆家的产业?

陆齐安眉角含笑,看了柳姐一眼,然后拨弄自己手里光滑晶亮的纯黑色新款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接通了,对着电话说,“小姨,这事儿就交给我吧,你早些回家睡,气着自己可就不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