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系吗?画扇想问,但是忍着没问,只抬起眼皮看了他一下。

连年当然明白她的疑问,嘴角缓缓翘了起来,再一次现出了那副幼稚的得意表情,他看她一眼,然后骄傲地说,“我祁连年的孩子,当然要长得好看了。这你都猜不出来?故意的吧?”

画扇嘴角窒了一下,想笑,又憋着的样子。

他伸手捏她脸颊,“你笑什么?”

“没…”她躲着他的手,低笑着说,“我是好奇,我小时候好看么?你居然愿意去哪儿玩都带着我。”

他皱眉,“好看?丑死了。”然后开始论证自己的观点,“你没听许远那小子叫你小扇子么?他都不叫你美女的,明白了吧?”

一听这话,她微微绷起脸来,“那是昵称。美女是对路边陌生人叫的,远哥哥才不对我那样。”

他笑了,“哟,还分得挺清。那你说,我为什么去哪儿都带着你?”

画扇抬眼,就见他嘴角挑着,微微笑着看着她的脸。她垂下眼睫,低声咕哝,“反正,不是因为我好看…”

他瞬间就笑得更加愉悦了,把她更紧地揽在怀里,下巴在她头顶轻轻蹭着,“对,当然不是,我是因为别的。”

别的是什么,他却不说了。

她忍不住抬头看他,他却转了话题,“你还没告诉我,怎么不上学了?”

“没什么…我不爱学习,你知道的。”

“没骗我?”他盯着她的眼,立刻追问道。

“嗯。”她坦荡荡地由着他看,“我爸留下的产业总得有人管,再加上上学无聊,所以就退了。”

他似是仍旧不信,黑如点漆的眼睛依旧盯着她。她凑过去亲他的嘴角,“没骗你,我骗谁都不会骗你,你知道的。”

他这才微微笑了笑,松了一口气似的。

下午,俩人蜷在沙发里看电视,手边堆了一大堆各种各样的零食,连年本不爱吃这些东西,身边偎着她,不时也会凑过去就着她的手吃两口。

到了傍晚,太阳快要落山了,外面终于不再那么热了,他拉她起身,“带你去个地儿。”

俩人戴了墨镜出门,到了地方,画扇才明白,是海滩。

海水微凉,抚着脚背,痒痒的,挺舒服。画扇隔着墨镜朝连年看过去,他正盯着海水,侧脸好看得近乎完美。

她目光微错,看了一眼他紧紧攥着的自己的手,微微笑了。

夜幕渐渐笼罩下来,灯火开始派上用场,海滩边上就有一条街,热闹熙攘,经营的正是海鲜生意。

画扇面前的碗里已经堆得像是小山了,连年还在不知疲倦地剥着蟹壳,他吃的不多,一直都是在逼着她吃。

她喊停,他这才顿住手,想了一下,然后笑着问她,“明天想做什么?”

她的眼睛难以察觉地微微一亮,他…他居然记得?

许是看到了她眼底的惊喜,他居然有些不自然,一下子敛了笑容,看了一眼她碗里的蟹肉,催道,“快吃!”

回到家,已经是十点多了。海滩边上有歌舞表演,连年看得高兴,就要喝酒,画扇跟着喝了点,她酒量不好,喝了没多少脚步就轻飘飘的了。

他拥着她一起去洗澡,一个澡,洗了好久,从浴室出来时,画扇脖子上都是吻痕,脸更是旖旎地红扑扑的。

躺到床上睡觉,冷气开得很足,他把她揽在怀里,亲了亲她的耳垂,低声说了句,“晚安。”就睡了。

黑暗里,画扇睁着眼睛,身边是他平稳清浅的呼吸,耳垂,残留着他亲吻的温度。她在心底喃喃自语,程画扇,你的幸福,终于回来了。

睡到半夜,画扇被吻醒,借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她看到连年那张异常漂亮的面孔近在咫尺,他一边吻她,一边低低地说,“生日快乐。”

画扇呆了一下,他扭开床头灯,递了一个什么东西到她眼前,“拿着。”

她定睛去看,这才看出,就是白天在专柜那儿看到的戒指。而且,居然是三个!

她有点儿迷糊,他撇撇嘴,蛮横地把戒指塞到她手里,“我不管你怎么戴,最好啊,用绳子穿了,三个一起,绑手腕脚腕都成。但是绝对不许扔着!”

她看了一眼戒指,声音里带着含糊的睡意,“怎、怎么这么多?”

那些戒指,贵得让人咂舌,他不止一下子买了这么些,居然还一副不管你怎么处理只要在你身上就行的样子。

他皱眉,“三年,不是刚好三个么?”

她怔了。

他以为她是不愿意戴,就把手臂伸过来,威胁着说,“呶,你看,我都绑在手腕上了。”然后神色一正,威胁道,“你敢不戴我不客气了!”

“戴。”她含糊地揉揉眼,眼底却泊着笑,“我戴。”

眼角一扫,瞥到墙壁上的挂钟,指针刚刚走过十二。

十九岁,她的第一份生日祝福,真好…是来自他。

被弄醒之后,画扇就没能再睡着。

连年理所当然地解开她的睡衣带子,像是着了迷,要了她一次又一次。

等到俩人疲倦不已之后,画扇堪堪迷迷糊糊地混过去,又被噩梦吓醒了。

其实,那也许根本就称不上是一个梦的。她只不过是梦到了陆齐安,梦到他用那双妖娆的桃花眼冷冰冰地看着她的脸,眼底,浸着刻骨的悲伤与仇恨罢了。

可是,正是睡梦中他的那副神情,居然让她一头冷汗地惊醒过来。身边的连年支起身子,嗓音里带了几分被惊醒的含糊,“怎么了?”

她在瑟缩。

察觉到她可能是做了噩梦,他把她揽进怀里,哄小孩子似的柔声哄着,“不怕不怕,我在这儿呢。梦到什么了?”

她蜷在他的怀里,身子还在微微颤抖着,却咬着嘴唇,不说话。

他低头吻她额头,“梦到怪物了,还是梦到鬼了?嗯?”

“不是…”

“那是什么?”他嗓音很低,魅惑轻柔,温柔得可怕。

她闭了闭眼,面色苍白到近乎透明了,“比它们…都、都要可怕。”

他明白了。

“陆齐安?”他问。嗓音微微变沉,温柔渐渐被冷意取代。

第二十一章 告诉连年,我等他(1)

他低头吻她额头,“梦到怪物了,还是梦到鬼了?嗯?”

“不是…”

“那是什么?”他嗓音很低,魅惑轻柔,温柔得可怕。

她闭了闭眼,面色苍白到近乎透明了,“比它们…都、都要可怕。”

举他明白了。

“陆齐安?”他问。嗓音微微变沉,温柔渐渐被冷意取代。

“…嗯。”

还他凛然一笑,“你很怕他?”

“他是恶魔。”她低声说。

“哦,恶魔。”他淡淡地笑了一下,反口问她,“那,恶魔总也有怕的东西吧?”

她看他一眼,似懂非懂的。

“他要垮了。”连年伸手理了理她的刘海儿,轻描淡写地说,“他快要自身难保了。”

画扇呆呆看他,他好看至极的那双眸子微微眯了眯,“不信?”

不是不信,是有些难以消化。

他凑过来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嗓音却阴沉危险极了,“他照顾你三年,又让祁家那么刻骨铭心的,我好容易回来一次,当然要送上一份大礼了。”

她动动嘴唇,刚要说话,他吻住她,“不说他了。你睡不着是么?我来陪陪你吧。”

不等她开口,他那灵活的指尖,和着滚烫的亲吻,一路旖.旎向下。

连年发现,自己的占有欲那么的强。他不能允许画扇在自己身边还想着陆齐安。哪怕只是无比纯粹的畏惧与恐慌,也不允许。

在她面前,他似乎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不讲原因的霸道,蛮横的专.制。他一直如此,从她九岁那年出现在他生命里那一天起,一直蔓延到九年后的如今。

就像九年前他和柳姐拼酒烂醉的那一天,发生过的那样的一件事。

那天,睡到半夜,雷雨大作。有人在小声却执着地敲着连年的房门。

连年不耐烦地爬起来,揉着因为酗酒而涨疼的额头打开房门,敲门的,居然是画扇。

她站在门口,仰着小脸看连年,“打、打雷了,我怕。”

连年看了一眼映照到窗户上的闪电,然后往一旁让开一点儿,“进来。”

画扇进了房间,局促得不知道是该坐还是该站了,连年也不说话,径直走过去把床胡乱整理了一下,然后说,“你睡床,我睡沙发。”

画扇站着,不动。连年伸手推她,“快去睡觉。”

画扇却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恰好一道惊雷响起,像是近在咫尺地炸裂在窗外似的,吓得画扇小身子难以遏制地一颤。

连年揽住她,轻拍她的背,“雷在外面,你在屋里,不用怕它的。”

画扇还是颤抖个不停,连年无奈,只得蹲下身子去哄她,谁想,却看见画扇一张小脸上都是泪。

连年以为她是吓哭了,就伸手替她擦泪,还一边哄着她,“不哭了不哭了,一会儿雨就停了,停了就不打雷了。”

画扇抱住连年的脖子,小脸在他颈间蹭了蹭,是在摇头。连年疑惑,就听画扇低低地问,“是不是…老天爷觉得画扇不乖,所以才打雷的…?”

连年失笑,“歪理。打不打雷和你有什么关系。”

“有的。”画扇直起身,盯着连年的眼,“远哥哥今天教我成语,他说有个词叫做因果报应的。”

连年一怔,许远这是乱教什么呢?

连年定了定心神,问画扇,“什么因果报应?谁的因果报应?”

画扇咬嘴唇,“我的。”

连年眸色转深,“为什么这么说。”

画扇的脸色一下子就苍白了,她开始啜泣起来,“因、因为我没有为…为爸妈殉情。”

连年呆了好久,才明白了画扇这句病句的意思。

她是在怪自己,没有和爸妈一起…死。

画扇小脸凑近连年,大眼睛一霎不霎地看着他的脸,她那么期盼能从连年嘴里得到否定的答案。连年沉默了一会儿,抬起眼皮看画扇,他说,“许远这个老师太烂了,他教错了。”

画扇停止啜泣,看着连年。

连年抿了抿唇,然后说,“那个因果报应是他胡扯出来的,还有,那个殉情,也根本就不是这么用的。”

画扇眼睛微微睁大,显然是有些吃惊,连年看她一眼,“你语文也太差了吧?殉情那是男女之间,哪是这么个用法?”

画扇眉尖皱了皱,“可是…我爸爸和妈妈就是男的和女的…”

连年正色,“对啊,是你爸爸妈妈之间的事儿,你殉个什么情?”

画扇不说话了。

连年瞅她一眼,“懂了?”

画扇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连年叹气,“那…这么说吧。比如说啊…我和你,咱俩要是谁死了,另一个也去死,那才叫殉情,明白了吗?”

说完这句,不只画扇不明白,就连连年自己都不明白了。

靠…

这是个什么破比喻…

画扇锁着眉头还在想,连年一只手掌就捂住了她的小脸,推着她往床边走,“睡觉睡觉,整天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是许远教你的?明天我再收拾他。”

那一晚,画扇睡得很沉,连年却失眠了。

他一闭眼,眼前就是那个蹲在黑魆魆的洗手间自己揉搓裙子的身影,再一闭眼,就是那个缩在大街上泪痕把脸都弄花了的身影。

他忽然发现,他总见画扇哭。其中,也有不少次,是因为他。

他正在这边发呆,床上的画扇身子动了动,她像是在说梦话,低低地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我哥哥…”,这样的称谓,像是她在对谁讲述着什么似的。

下一秒,翻过身去,就又睡着了。

连年静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做捶沙发的动作,怕弄醒画扇,他的手没敢真砸到沙发上,嘴里却愤愤不平地咕哝着,“你过来把我弄醒了,然后自己就睡了?”

第二十一章 告诉连年,我等他(2)

连年静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做捶沙发的动作,怕弄醒画扇,他的手没敢真砸到沙发上,嘴里却愤愤不平地咕哝着,“你过来把我弄醒了,然后自己就睡了?”

他睡不着,索性起身朝床边走过去,堪堪靠近,就见画扇苍白的小脸绷着,眼睛紧紧闭合,嘴角,却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