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专门为他一人服务的,所以他按个铃,一秒钟我就必须得出现在他面前,不然就骂,就投诉,好像我并没有别的事整天伺候他一样,楼上有VIP病房知道吗盆友?哦不,VIP病房都做不到一秒就到!”

“我们是百事通,问我什么我都得知道,我不知道还说你一个护士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呵,我都知道我还在这做护士?我得去参加最强大脑好好发挥我的价值啊!”

“最气的是把我们当保姆,床高了低了需要我帮你调没问题,厕所马桶坏了灯泡爆了找我修我也忍了,吃个苹果还要我削皮还要我切成小块是什么鬼?ExcuseMe?”

同事连珠带炮的吐槽自带搞笑属性,逗得随曦停不下来,她端了杯水过来,“消消气消消气。”

同事一口干完水,冷哼:“是得消消气,再这么下去我得早衰,不说了,趁现在有空给我男朋友打个电话,好久没联系了。”

随曦自觉出去,查了个房再回来,同事已经打完,脸上写着极度生气四个大字。

“…怎么了?”

同事委屈:“和我男朋友吵架了,不是很久没给他打电话了么,他就说我冷落他,一点都不关心他,什么呀,他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忙。”

随曦只好安慰:“毕竟不是一行,别生气,回头好好沟通一下。”

“我也没生气吧,就是有点心凉,自从我当了护士之后,和我男朋友就像异地恋,别说见面,有时候一星期电话都通不了几个,上次吵架还差点分手…”

同事难过地扁扁嘴,抱住随曦的手臂蹭了蹭,想到什么,直起身来。

“随曦,你和季医生会吵架吗?你俩都从事同一个行业,他肯定比你忙,你们也很难见一面吧?”

随曦思忖,斟酌说辞,挑了个不会伤害到同事的说法:“正因为行业相同,所以更能彼此理解。”

“那吵架呢,会吗?”

这次她回得很快:“不会。”

他和她,那么不容易才在一起。

怎么会想做吵架这种无意义的事呢?

交完班,随曦坐上去季景深家的公交车。他最近特别忙,连续一个多星期住在科室,托同事给了随曦钥匙要她过去帮忙浇一下花。

随曦欣然接下这个任务。

浇完水,随曦顺便帮他把冰箱里过期的食物都扔掉,正口渴倒水时居然听见开门声,她跑出来看。

“咦,你怎么回来了?”

季景深不错一步看着她,没说话,只疲惫张开手。随曦两三步过去,被他严丝合缝压进怀里。

她知道他累了,很配合地抬起手也环住他的腰。

季景深抱了小半晌,推开她些,低下头,嘴唇凑过去,寻到她的,很轻很慢地吻她。

50、第五十章:

两人缠绵了会儿,他的脸轻轻蹭着她的,新生的青色胡渣不时扎到她下巴,有些痒,她笑着躲开。

“怎么突然回来了?”

“住了一星期科室,总要回家睡一天。”他低声道,“没想到刚好和你来撞上。”让她白跑一趟。

随曦假装没有听出季景深的意思,转移话题转的特别快:“晚饭吃了吗?肯定没有。”

“嗯,没吃。”

“那我做饭给你吃,”她自告奋勇,“不过没食材,冰箱里都是过期的,我刚刚全扔了。”

“叫外卖吧。”他不舍得她下班这么累还要做饭。

“不行,在医院就是天天吃外卖,我都快吃吐了,”随曦皱皱鼻尖,提议,“我去超市一趟,你在家等我。”

他不赞同:“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你在家休息,我很快就回来。”

季景深不理会她的拒绝,松开她,抓起车钥匙走在前方,以一个背影示意她跟上。

随曦无奈。

刚过饭点,超市里人有些多,季景深一手推车,一手揽着她,灵活地避开人群。

两人直奔蔬果区。

“小叔,我今天在科室碰到一个熟人。”

“谁?”

“向姐姐,向妤心,”以为他记不得,随曦特意补充了句,越到后面声音越轻,“就是我初一语文老师的女儿,以前爷爷给你介绍过的对象,有印象吗?”

季景深握拳轻咳,坦承:“记得,下午她做检查的时候碰到一面。”

随曦哦了声,想到自己刚才有意无意的提醒,脸烫了烫,咕哝:“见过面了啊…”

“嗯,聊了几分钟。”他掏出钱包付钱,让她侧身而过先到前面去装袋子。随曦一边装一边偷偷瞄他,几秒后被抓了个正行。

她着急慌忙移开。

季景深从她手里接过袋子,坐上车后,沉吟须臾还是决定说清楚。

“她知道我和你在一起的事。”还祝他们白头到老。

随曦张大眼,不明所以。

“以前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关系,现在和未来也会是,不会变,”他探出手搭在她手背上,轻轻揉了揉,“不管怎样,都已经成为过去式。”

他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太一本正经和严肃,尤其最后还摸了一把她的耳垂,说:“这个醋吃的很没理由。”

随曦脸红的快死了,僵硬地背过身看车窗。

季景深生笑,手指压在唇边挡去喷薄而出的笑意,静坐片刻,把车开出去。

一开始是随曦说要做饭,最后真正掌勺的变成了季景深,随曦在旁洗菜打下手。

“是不是有什么声音?”随曦关掉水,侧耳倾听。

季景深熟练地倒油,眼神示意她退开些。随曦走到门边,声音愈发明显,她听出是他的电话铃声。

跑出去拿进来。

来电显示写着一个不认识的名字,随曦猜大概是他的哪个同事,问他要不要接。

他低头睨了眼:“帮我接一下。”

随曦犹豫了下,刚接通放到耳边,随之而来的大嗓门差点没捅破她的耳膜。

“在干嘛呢老半天才接,知道你下班了,等下来不来吃夜宵?”

季景深注意到,剑眉蹙起,示意她把电话移过来。

随曦照做。

“不去了。”

“你在做饭?别做了,上次不是约好的吗,”同事不死心地又问了遍,“真不来?”

“嗯,还有事,挂了。”他说完,抬手把随曦隔到身后,“小心溅油。”

随曦揪住他背后围裙系绳:“怎么不去?”

反正是夜宵,不和现在晚饭冲突,而且之前还约好的。

“下次还有机会,”他意有所指道,“今晚不想再去别的地方。”

言下之意便是只想和她多待会儿,随曦虽然嘴上问他,但心里也是这样希望,嘴角偷偷翘了下,她低下头,把刚做好的土豆丝端出去。

吃过饭随曦主动洗碗,出来没找到季景深,绕了圈在卧室卫生间看见他。门半开着,他正满嘴泡沫在刮胡子。

她好奇上前,跃跃欲试:“我来帮你好吗?”

季景深乐得轻松,把剃须刀给她。

刀片锋利,她用的时候很小心,为了看的清楚些,凑得很近,呼吸交缠在一块儿。

虽然是第一次做,但她显然完成的很好,几下就弄了干净,随曦回身,在镜子里欣赏自己的大作。

忍不住要夸自己!

身后有人拥上来。

视线在镜子里对上。

随曦仰头,伸手想再摸一摸,冷不防手腕被他抓住,她愣了愣,有阴影压下来,嘴唇被含住。

他没动,就着这样相当难受的姿势,有一下没一下轻啄她,不深入,每次只覆盖几秒就挪开再来。

气氛不知是在何时变得,等季景深回神,他的手已经放在柔软下方,只要再往上几寸,指尖就能碰到,他如梦初醒,强自镇定地推她出浴室。

卧室里开了空调,徐徐凉风吹来,驱散随曦浑身从内到外的热意。

不敢再在卧室待着,她跑到客厅,埋脸躲起来冷静冷静。

“今天感觉怎么样啊?”随曦弯腰给向妤心调整好靠枕的位置。

“很好,已经可以下地了,医生说我恢复情况不错,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出去也要注意休息和饮食啊,这段时间戒掉辛辣刺激性食物,生冷的也别吃,暴饮暴食更不行,回头记得回医院来拆线。”

“知道啦,你都说好几遍了,”向妤心趁随曦弯着腰偷掐她的脸,“像个小老太婆似得碎碎念,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话这么多。”

随曦笑:“重要的话要说三遍啊。”

难得空闲,能多陪向妤心聊会儿天,两人天南地北谈着,慢慢话题不知怎么地,飘到了往事。

“跟你说个笑话。”

“什么?”

“其实很早之前,我跟季景深表白过,啧,也不是表白,就是想要试试看,不过很不幸,被拒绝了,”向妤心装模作样地叹口气,捶胸顿足,“那时候就想,啊这个没有眼光的臭男人。”

随曦没想到当年还有这么一出。

“我还想,要是这人以后的女朋友没我好,那肯定就是他眼瞎了,事实证明,他没有眼瞎,”向妤心突然正色,“虽然比较意外,但是我举双手双脚祝福你们。”

“…谢谢。”

“就当我这个曾经,当然过去现在都没有卵用的情敌没存在过,我可是盼着你们结婚的,想喝喜酒来着,不能因为我的黑历史不邀请我啊!”

随曦从没发现向妤心还这么会贫嘴,被逗得笑出声。

“对了曦曦,还想问你一个问题。”

随曦抬眼:“你说。”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他的?”

“高一。”他带着她去上海开刀的时候。

这么早啊…向妤心惊讶,她一直以为是她大学,他们重逢之后。

“那当时怎么没有在一起呢?”

随曦默,总以为自己已经过了那个坎,但真的回想起来,还是那样痛。

“因为那时候发生了很多事,”她垂着眼,声音很轻,“小时候我喜欢爸爸,可爸爸去世了,喜欢妈妈,但妈妈再婚,和别人组成了家庭,我苦苦哀求她也没用。”她停住,唇角扯了扯,像笑又像难过:“我拼命努力赚钱,想要奶奶好起来,一样没留住。”

“那时候我就觉得,想要的东西怎么都那么难…”

“随曦…”向妤心听不下去。

当时只敢暗恋,一点异样都不敢表达出来,仿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般,不谈那会儿认为季景深不喜欢自己,她不敢说出来,更不敢去尝试。

真的害怕了,产生退缩心理,那些刚萌芽的感情就这样被她深埋在地底下,直到几年后才有新的结果。

有病人按铃,随曦离开。

屏幕朝下的手机亮了一下,露出正在录音的界面,向妤心拿过手机按停止保存,眸光投向门外,心情复杂。

51、第五十一章:

“季医生,有人找你,”护士长叫住人,指办公室的方向,“说是你的朋友,我已经安排她在办公室等你。”

季景深刚巡完房,捏了捏眉心:“好,我知道了。”

门虚掩着,季景深进去,一眼看见靠坐在窗边的向妤心,他挑挑眉,意外来人是她。

“找我有事?”

向妤心点点头,把提前开好界面的手机递给他:“你听听。”

什么东西?季景深接过,见是录音,纳闷点开。

先传来的,是向妤心的声音。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他的?”

静了小半晌才有人答:“高一。”

“那当时怎么没有在一起呢?”

这次沉默更久。

“因为那时候发生了很多事,小时候我喜欢爸爸,可爸爸去世了,喜欢妈妈,但妈妈再婚,和别人组成了家庭,我苦苦哀求她也没用,我拼命努力赚钱,想要奶奶好起来,一样没留住。”

“那时候我就觉得,想要的东西怎么都那么难…”

录音到这里结束。

季景深把手机还给她。

“我不是刻意问她的啊,只是恰好说到。”因为私心觉得假如随曦回答了,那答案他肯定想知道,就自作主张录了下来。

“嗯,”他嗯声,说,“谢谢。”

那几年的确在他心里是个谜题,和她几乎断掉联系,面也见不上,再有消息,就是她考上复旦去上海。

就像在躲避什么。

当初以为是家庭变化导致,而现在他知道了,其实是在躲他。

“过去的事就过去吧,珍惜现在才最重要,”向妤心麻利地把录音删除,“我该走了,我爸在医院门口等我。”

季景深送她到电梯口。

“别送了,你去忙吧,”进电梯前,向妤心挥挥手,“下次见。”

门在眼前缓缓合上,数字开始下降。

静静站了会儿,季景深想到一个人,信步走至护士站,指节轻叩在台面上。

“季医生,有什么事吗?”

“这个月过来的实习生,是不是有一个叫谢珊的?”

“有的,今天上白班。”

“一会儿要是看见她,让她有空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的。”

桌面上摊着一堆纸,夹杂着几份病历,季景深盯着电脑,听见有人敲门,“进来。”

谢珊反手关好门:“季医生,你找我?”

“坐,”季景深放开鼠标,十指相扣大拇指轻点,嗓音转低,“找你不谈公事,是有别的事想了解。”

谢珊一秒明白:“关于随曦的?”

“嗯,”他微微一笑,“你和她是大学同学,对她大学的生活应该非常清楚,可以给我说一些吗?”

“你想知道哪方面?”

“都说吧。”

谢珊:“我刚认识她的时候,觉得她是一个特别慢热,又有点内向的人。打个比方,外向的女孩子,可以很快和同寝室甚至同班的女生熟起来,她和她寝室那几个相处三个月了还是不熟。”虽然其中也有部分自己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