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快不必如此。”君妩紧走两步,亲身搀扶他起来,“是朕没有事先洞察那群逆贼的狼子野心,累及伯父至此,朕心难安。”

这次的被俘,对君铎打击不小。原本的满头乌发花白了一半,双眼暗黄浑浊,脸色灰败身形眍,已有不支之兆。君妩心中一紧,这一次她“不杀伯仁”,“伯仁”却的的确确,为她而死。

君妩握住君铎的手臂,“今日伯父所受之苦,朕定会让幽、燕二贼十倍、百倍偿还。”

“多谢陛下!”君铎顿首,声音中已带了哽咽。

“顾卿,你拟一个折子上来,朕要将幽、燕逆贼的罪状,公布天下。”君妩看也没看顾衡,径直吩咐道。

“是。”顾衡垂眸,遮去眼中的悸动,僵硬地回答。自从那日之后,她便真的遵从了诺言,就算公事不得不相见,她也不多看他一眼,他竟真得了这份“悔不当初”——可是还不够。他得到宫中秘传,平南王世子成讷前几日入宫,竟公然向女皇求御,女皇虽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拒绝。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如今的他,已经猜不到了。那段心心相印的岁月,他还能找回来吗?不,他一定要找回来!

“伯父只消安心养病,其余的事,朕自会处理。”君妩轻声安抚道。

“臣的身体臣心中有数,只怕回天乏术了。”君铎握着君妩的手,殷切地说道,“臣一生惟有一女,未免娇生惯养,好在本性纯良端庄,承欢膝下,为臣解了多少烦闷抑郁。只求陛下看在臣与死去的臣妻的面上,多加照拂。臣在九泉之下,也不忘陛下隆恩。”

“伯父切莫如此,芳仪是朕的堂妹,素来亲厚,便是伯父不说,朕也会好好待她。”君妩摇摇头,“至于伯父,经此大难必有后福,还当放开怀抱才是。”

屏风之后隐隐传来女子的哽咽之声,又马上停住。君妩看了一眼身后的众臣,“诸卿在此陪伴福王,朕去去就来。”

众人垂首应是,君妩转过屏风,果然见到君珏伏在暖阁内的床上。她不敢让自己的哭声传出去被人听到,只有用绢帕捂住双唇,哭到泣不成声。

“阿珏。”君妩轻拂她光可鉴人的长发,低声说道,“你这样一哭,伯父他岂不是更要悬心。朕会派医正谢鹤留守在王府,再派两个侍卫给你。你是伯父的依靠,朕是你的依靠,朕会竭尽所能,佑你周全。”

君珏点了点头,泪水挂在长睫上,更显楚楚可怜,别有一番动人之处。君妩继续说道:“朕回宫之后,会让阿娸来你府上陪你住上几日,你二人万事有商有量,朕也放心许多。无论有什么事,你都可派人前往宫中,朕自会为你做主。”

“多谢皇姐。皇姐,我真的很怕,我父王,我父王…”君珏说着说着,又哽咽起来,君妩将她揽入怀中,长叹了一口气。

从王府回来,御书房中几位重臣正襟危坐,会议再开。主位上的君妩按了按有些抽痛的额头,疲倦之色再也挡不住,爬上了眼角眉梢。

“朕倒没想到,伯父竟病重至此。幽燕逆贼着实可恶,朕若不荡平他们一党,如何有脸面对伯父,面对朕的堂妹芳仪!”君妩目光流转,看向与谢鹤一同会诊的两位太医,“二位太医,福王殿下的伤情到底如何了?”

那两位太医对视了一眼,皆是面色如土,“福王殿下是病邪侵体,积累入心,终成一疾。臣等无能,医得了身体之伤,却治不得心病,只能寄望福王殿下开解——”

“若伯父不能开解呢?”

“这——请陛下降罪!”两位太医腿软地跪下,捣头如蒜。

君妩一拍桌案,桌上的龙尾砚跳了起来,摔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几位重臣几乎同时站起来,“陛下息怒,请陛下以龙裔为重。”

君妩腹中的孩子,毕竟是出于自家。凤挺一反常态,轻咳了一声,率先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是否要礼部与宗正早做准备,以策万全。”

凤挺说得隐晦,孟良却直接了许多,“凤老相爷所言极是。福王殿下只有芳仪郡主一女,无论如何总有许多不便。是否应着手立嗣之事?”

君妩握紧拳头又放开,他们所说的,她又怎么会不懂。福王只有阿珏一个女儿,“灵前摔盆,后世香火”都没有着落,这是她不想提及,却无法回避的“当务之急”。

“此事也不急于一时,立嗣之事,到底要尊重伯父的意思。在京中的宗室子弟,皆为伯父晚辈,传朕谕令,命他们福王府探病,只是莫要使病人劳累。”君妩深思的目光在众人身上逡巡片刻,最后落在景岚身上,“景卿,福王后嗣之事,该如何说,何时说,朕都交由你权衡处置。务必要让他知道,立嗣也好,招赘也好,朕都尊重他的意思。”

“这,这——陛下,既然有宗室子弟可择为嗣,又何必招赘,于礼不合。”接替顾衡的新任礼部尚书孙杭硬着头皮反驳。虽然知道必定会使龙颜不悦,可若不说,御史弹劾的锋芒,就直指他了。

“世间百姓招赘入户也不在少数,到了皇家便不合了吗?”君妩看向孙杭,眸中寒芒一闪,“孙卿是否要告知朕,你也与幽燕逆贼一般,认为天地乱象,都是因朕以女子为帝,于礼不合?”

“臣不敢!”孙杭哪当得起这么大的罪名,几番“以头抢地”之后,才在君妩“恩赦”下起身。

“此事有劳景卿费心了。徐卿,将今日所得战报,说与朕听听!”

“是,陛下!”徐匡起身,走到巨大的地图前,指向河北道,“如今太行几座雄关初定,董将军也己集结淮南道兵马,这几日正赶往河北道,不日将饮马黄河,直取邢台、大名,为皇夫殿下后应…”

君妩仰头看着地图上纵横捭阖,凤箫的身影不期然再次浮上心头,和着前几日成讷留下的阴影,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她相信凤箫,全心全意,可笑的是,她不敢相信在权谋中日益扭曲的自己…

前些日子一直冷清的福王府上,这两日车水马龙,热闹非凡。然而在这一片繁华背后,却是悲戚。福王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最后的光线被黑暗吞没,长叹了一口气。

夜明珠的光辉柔和,洒满殿中。芳仪郡主君珏小心翼翼端着药碗,绕过屏风走到床边,脸上是刻意的欢颜,“父王的气色比回来那两日好了许多,看来谢太医的药果然有效。”

“傻女儿,这药治得了病,却救不得父王的命。”福王接过汤药一饮而尽,苦涩直入心底,他抚过君珏泫然欲泣的脸,低声说道,“父王让你娘亲在那边等了这么久,如今可以夫妻团聚,你该为父王高兴才是。”

君珏骇然,眼泪如断线珍珠一般垂落腮边,摇着头,说不出话来。

“这么些年,父王也是累了。”福王微笑着说道,这两天频繁有宗亲子弟登门造访,背后的深意,他岂会看不清楚。女皇担心他身后冷清,“唯一挂心的就是你。告诉父王,这些宗亲兄长之中,有没有哪一个,阿珏看着中意,可以认作兄长的?”

“阿珏不要兄长,我只要父王就够了。”君珏扑进福王的怀中,“我这去求皇姐,让她把全天下的名医全找来,一定有人能治好父王的病。”

“启禀王爷、郡主,门下纳言顾大人,吏部尚书景大人求见。”

顾衡和景岚,他们两人夤夜来访,想必是女皇授意吧。也好,君铎展开眉头,“快请。”

他的心思都转到门外去了,以至于错过了女儿听到那个人的名字,身体瞬间的紧绷以及脸上属于怀春少女的红晕。

作者有话要说:好累啊,我的额头也像阿妩的一样,正在跳疼ing。成小三的告白,大家先凑合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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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完了,各位来看文的亲们,平安夜快乐啊快乐~~

第三十一章

“王爷贵体,这几日可好些了?”见礼过后,景岚与顾衡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景岚微微一笑,关切地问道。

“多谢景大人关心,吃了谢医正的药,觉得比昨日多些气力。到底老了,江河日下再说难免。”君铎摇摇头,这身体不过拖一天算一天,他也是真的活够了,“倒要多谢景大人与顾大人相携前来探望本王。”

“下官是受陛下所托,将幽燕逆贼的罪状书送与王爷过目。”顾衡将罪状书奉上,与景岚对视一眼,“刚好碰上景大人在座,便一同来探望王爷。”

君铎将罪状浏览一遍,又交还给顾衡,“顾大人走笔如刀入木三分,本王无可挑剔。”

景岚饮了一口香茶,“陛下对王爷颇为关心,特命臣多做照应。臣此来还不曾拜见过郡主…”

“景大人太客气了,她不过是个小孩子,怎么当得起景大人参拜。”君铎谦逊道。

“下官未起复之时,便听人说起,王爷与王妃鹣鲽情深,郡主清雅贤淑冠绝当世,羞杀世间男儿。纵然仅得一女,王爷也不觉缺憾。”景岚放下茶杯,冰瓷盏细腻柔润,磕在金丝楠木与檀木拼接的条案上,清脆的一声直入心底,“若王爷舍不得珠玉,下官愿意居中引荐。”

“景大人的意思是——”君铎的精神一震,居中引荐,他的意思莫非是——

“下官学过一点风水,王爷尊府的格局,倒颇有些‘吹箫引凤’之相。”景岚委婉地回答,肯定了君铎的猜测,也清楚地表达出女皇的意思,若君铎有意愿,“吹箫引凤”招赘婿入府继承香火,也未尝不可。

君铎一下子坐了起来,双眸雪亮一扫颓势,“请景大人代臣谢过陛下。”

他心底最深处的隐忧,竟被君妩一眼洞察。如果可以招赘而不是立嗣,阿珏的境遇自然不同,一来福王头衔留在本家,无人敢小窥;二来一旦出事,女皇插手也更加名正言顺。

“朝中尚有不少青年俊才,勉强也配得郡主。若王爷缺冰人,下官也可相助一二。”景岚微笑说道。

“那本王就先谢过景大人。”君铎向景岚拱了拱手,“本王倒不求他前程锦绣,惊才绝艳;清静致远,知礼守节便足矣。景大人司职吏部,对朝中俊杰比本王熟悉许多,若有合适之人,不妨引荐一下。”

“如此甚好,下官只等着景大人大功告成,领一杯喜酒共襄盛举。”顾衡起身道:“王爷尚在养病,下官二人就不多做打扰了,就此告辞。”

顾衡和景岚离开殿中,君珏便从里间走出来,君铎神采飞扬,向女儿伸出了手,“阿珏,你都听到了?这才是皇恩浩荡啊!”

君珏坐在床沿上,满面通红娇艳欲滴,一双玉手也是香汗淋漓。

“父王不求别的,只求你一生无忧。”君铎说道,“自你及笄后,父王也留心过朝堂上能配得上我阿珏的俊才,国子监司业赵仲成雅人深致,弘文馆学士李少宽淑人君子,皆是一时之选,说到底也要你见过才是。不如明日父王就修书给景大人,请他举宴邀请…”

“父王!”君珏一声娇嗔,双眸如春水荡漾,看向君铎,声音颤抖却没有丝毫犹豫,“女儿,女儿已心有所属。”

“心有所属,是谁家臭小子,父王可认识此人?”君铎有些惊讶,“让他滚到父王面前来,也让父王相看相看。”

“父王!”君珏咬了咬下唇,有些忸怩地瞥了一眼殿门,又转过头看向君铎,“父王只往眼前想。”

“眼前。”君铎跟着她看向殿门,皱了皱眉,顾衡玉树临风的姿态,出现在他脑海。君铎张大双眸,看向自己的女儿,“阿珏,实话与父王说,你可是看上了顾大人?”

君珏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君铎双眉拧紧,“不行,阿珏,别人也就罢了,顾大人绝对不行。父王不会同意,陛下也不会同意,你趁早断了这想头吧!”

“阿珏不明白,父王,满朝才俊又有哪个比顾大人出色?阿珏…”君珏还要反驳。

“顾大人是朝中重臣,又是家中独子,怎可入赘王府?”君铎摇摇头,坚决地道,“父王是为你好,阿珏,此事想也别想,万万不可!”

“那我宁可不要招赘——父王,阿珏已许下心愿,非他不嫁!”君珏倔强地站起身。

“阿珏…”君铎心下一急,压不住五内激荡,撕心裂肺狠咳起来。君珏大惊失色,上前扶住君铎,一叠声地呼唤太医,却并没有半点改口妥协之意。

看来他这一向柔顺的女儿这次是铁了心了。君铎颓然躺回床上,为何偏偏是顾衡?阿珏,你是否明白,自己选了一条多难的路?难道他要眼睁睁看着…

不过消停了两日,君妩就收到了君娸传来的“求救信”。福王忽然病重,君珏不支病倒,连带着府中人心惶惶,好在君娸带着积年老练的太监宫女在此“坐镇”,才没有什么出大乱子。长此下去,总不是办法。君妩只有暂时先放下那一摞“加急”奏折,召来景岚,一同前往王府。

微服在外,一切从简。再加上君妩有心相询,君臣二人便同乘一车。

“王爷虽未直言,却表意清楚。他愿招婿上门,以策万全。”景岚说道,“当日臣与云苍同往王府,他也听得清楚…”

“云——嗯,顾卿也与你同去了?”君妩皱眉,一下子抓住了症结。

“是,云苍…莫非是臣莽撞了?”景岚脑筋一转,便领会了君妩的意思。顾衡年少有为、其人如玉,足以令天下男子相形见绌。芳仪郡主垂青,也是意料之中。那日请他同去,还是有欠考虑了。

“此事也不能怪卿。”君妩摇摇头,侧面承认了他的推测。君珏那一点女儿家的旖旎情思,本就藏得极深,景岚这段时间又不在京中,哪能想得到这么多曲折?叹了口气,她坦率地道,“朕虽比你先知晓,却也一样不知如何应对。”

对于她和凤箫、顾衡那点过往,景岚也差不多“一清二楚”,她也就务须讳言。她当初将此事交给景岚处置,看重的就是他的“通透”。

“于礼于法,云苍也断不能入赘王府。”景岚冷静地道,“如今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总比棒打鸳鸯要好处置些。”

先不说云苍的心意如何,以他门下纳言,一品职官的身份去做个“赘婿”,纵使是王府郡马,也实在是丢了大兴朝廷的脸面。何况天家不比平常百姓,外官一旦与皇家有了牵扯,便多添了许多是非,拳脚难伸,仕途也必然大受影响。若非情之所至,又有哪个有能为的男子,愿意放弃远大前程,自找麻烦?

君妩沉默了,景岚所说的,她又何尝不明白。当年她与顾衡也是鼓足了勇气才向父皇提起婚事。他们原打算在京中住上一段日子,再想个法子“金蝉脱壳”,周游天下。她放弃公主尊位,他则放弃仕途前程。岂知造化弄人,瞬间云翻雨覆,落得今天这局面。

已经多久没想起了,那日石舫之中,顾衡被热望蒸腾的双眸,又闪回脑海。君妩敛眉垂首,这一团乱麻究竟要纠缠到何时才能解开?雪隐,雪隐,君妩心中默念他的名字,真希望此时他就能在身边,至少她不必多想…

在远方的战场,人头涌动的帅帐,也有一个人在思念。凤箫站在沙盘前,垂首凝思,那片“山川沟壑”慢慢扭曲,幻化成那张他魂牵梦绕的脸,修长入鬓的眉,深邃沉静的眼,似笑非笑的神情。他不由自主伸出手去,喃喃念出那让他沉溺的名字,“阿妩…”

这一声虽轻柔,落在静得落针可闻的帅帐之中,却清晰得不能太清晰。众将官面面相觑,朝中皆知先皇公主以数字为名,当今女皇行五——阿妩,元帅殿下脱口而出的,可不就是皇帝陛下的闺名?

沈少商故意轻咳一声,这才唤回凤箫的神思。意识到自己在众将面前忘形,凤箫握拳抵在唇边,也跟着清了清嗓子,另一只手握住腰间那个实在与“精美”相距十万八千里的荷包,三个月的时间,如今已过了一半,他恨不得时间再走快一点,一眨眼就可以回到她身边。

面对这对儿倔强父女,君妩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不过一炷香之前,君铎握着她的手,求她务必为阿珏选一个“宁静高远”的郡马,保全他身后福王府的香火安危。如今君珏又决绝地跪在她面前,愿意放弃芳仪郡主的诰命,只求她成全。

“荒谬!”她越说越哀戚,君妩皱起眉头,打断了她的表白,“姻缘之事,都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你又是堂堂大兴郡主,怎可如此任性妄为?朕与皇夫也是…”

“阿珏不过是普通的女子,怎敢与皇姐相比?”君珏一边流泪,一边辩驳,“阿珏只有这一颗心,如今已容不下别人,若要我另嫁他人,我宁愿一死殉情。若皇姐对阿珏还有半点疼爱,就请皇姐成全了阿珏吧。”

“胡闹,这可是一个好人家的女孩子该说的话?”君妩实在无力了,阿珏从来谦重自持,不肯逾礼半步。如今一旦爆发,就是全然不管不顾了。

“当着皇姐面前,阿珏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只求皇姐垂怜。”君珏仰起头,梨花带雨的一张脸,写满了百死不悔的决绝。

“那我问你,你这番心意,顾衡他可有所回应?他可愿意娶你?”若不下些猛药,只怕君珏也不会反省,君妩索性直刺她软肋,“阿珏,你醒醒吧,他并非你所想——”

“皇姐,阿珏心意已定,再无更改。”君珏并不听君妩的解释,自顾自说道,“这郡主的诰命,福王府的未来,阿珏都不在乎,阿珏只想守着这颗心,这段情,只要顾大人与阿珏都未嫁娶,就可全力以赴,绳锯木断、水滴石穿,总有一日他会看到我。”

“人心远比木石难测,若他不肯,你难道要这样一辈子?”君妩只有继续劝说。

“若不试过,又如何能知。阿珏既然认定了,纵使被他所伤,亦是无怨无悔。”

“好!你既然孤注一掷,朕也不强逼你。”君妩说道,“只有朕有言在先,你父王身体不好不得动气,你纵使不愿意,也要尊重他的意思,盛装出席景大人的宴席。朕会保证顾卿到场——你若能说动他,朕就为你二人指婚;若你不能打动他,便要放下这份念想,从你父王所提人选之中,圈出一位郡马,与他执手一生,不可轻贱自己的性命。若你同意,此后的事情,朕为你承担!”

“多谢皇姐!”君珏擦干眼泪,站起身,双眸之中希冀的光芒,让君妩不忍再看。只希望顾衡的拒绝,能令她清醒。现世安稳,岁月静好,有时需要的只是时间和两个合适的人,而不是一段强求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