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爸也瞧不上我,说我整天只会胡思乱想,所以我们俩总是说不到一块去,我基本上住在外面,都不怎么回家。我妈呢…对我爸那套也看不惯,所以…总之石化病爆发之前,我们家基本上都是空的:我爸在实验室住,我在外头租房子,我妈出去玩,干脆就不像个家。”

丁小如有点出神:“后来石化病一爆发,我赶紧往家里跑,一跑回家,我们住的那地区就被禁行了。我一个人在家里,连吃的东西都没有——我们家那冷藏柜基本上都是空的——只有水喝。我也不知道在家里呆了几天,反正最后饿得太厉害反而不饿了,就那么睡过去了。等我醒过来,已经在我爸试验室里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硬闯了禁行区把我接出来的。那时候我才知道,我严重营养不良,昏迷了十来天,我妈也失踪了…那时候石化病在我们住的那地区大爆发,我想…我妈多半是得了石化病,被收去烧了。”

“烧了?”

“对。”丁小如没精打采地低下头,“石化病刚爆发的时候还以为是一种接触性的传染病,所以死者都直接收集焚烧。后来才知道这样根本没法限制传染,再后来大规模爆发,也就没人手去处理尸体了——处理了也没用。”

严培隐约地觉得有个念头闪了一下,但还没来得及抓住,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丁小如顿时警觉起来,随手摸起一根短棍,这才提高声音问:“谁?”

门外的人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回答:“我来找人。”

“沈啸!”严培一下就听出了沈啸的声音,猛然发觉自己在这里已经呆了一个多小时,赶紧跳起来,“是我朋友!来找我的。”

沈啸的脸色不太好看,门开了也不进来,只是锐利地盯了严培一眼:“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严培摸摸鼻子,嘿嘿一笑:“抱歉,这个我回去再跟你解释行吗?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走出贫民区,严培斜一眼面沉如水的沈啸,干笑了一下:“那个,你刚才去处理什么事了?怎么去了那么久?”

沈啸沉着脸:“我去的时间并不久,更多是用来找你了。”

严培尽量装出无辜的表情:“当时我听到有人喊什么血?出人命了吗?”

“出现了嗜血者。”

严培吓了一跳:“嗜血者?从哪里跑进来的?”

“不是跑进来的,是地下城有人发作了嗜血症。”

“哦哦哦——”严培又没话可说了:“那个,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沈啸面无表情地指了指他衣领上的徽章:“这里面有你全部的信息,也包括在地下城的定位。”

“哦哦,真抱歉,遇见个中国——我是说,华裔——谈得忘了时间,所以…”

沈啸冷冷地说:“是你在酒吧里闹事的?”

“哎,怎么是我闹事呢?你去得晚了没看见,明明是有三个男人在耍流氓,我是路见不平,不能眼看着同胞受辱啊。”

“现在已经没有国家的区别了。”

严培有些不悦:“我知道,但那是你们。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同胞。”

“狭隘。你仍然还没有摆脱以前的观念,但是现在是3507年。”

严培怒了:“狭隘?那些不狭隘的人揪着她父亲的一点失误就作践她,这就是你们新人类的公平合理?”

沈啸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了?”

“对,小如告诉我了。”

沈啸沉默几秒钟,淡淡地说:“嗜血症的爆发,无论如何丁博士是有责任的。不过罪及儿女就完全是现在这种绝望情绪的不正常发泄,那三个人,也会受到应有的处罚。我说的狭隘是指你太过于重视国界观念,须知现在全人类已经是一个整体,所有的人,都是你的同胞。”

这次轮到严培沉默了,过了一会才问:“丁坦是政府处死的?不管怎么说,他的出发点也是好的吧?小如说你们怀疑他没经过人体试验就贸然推出疫苗,怀疑他是为了自己赚钱是吗?”

沈啸缓缓地说:“在临床实验那一项上丁博士提交的数据的确不真实,报告里提到的实验者在身份库里根本查不到,可以证明是杜撰。但他并不是由政府处决的,嗜血症出现之后他进入爆发区收集病人继续实验,被一群嗜血者袭击,连尸体都被撕碎了,通过对残片的基因验证才核实了他的身份…”

严培倒吸了口气,半天没说出话来。两人沉默地走了一会,严培勉强另起了个话题:“小如说,她隔壁住的是世界历史学会会长,怎么说也是一学术泰斗了。老头年纪大了,还在生病,能不能格外照顾一下?比如说批点药物给他?”

沈啸微微吁了口气:“这是特别时期宪法规定的,人文学者——等同于平民;并且老人是不能得到特别照顾的,这一点,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位老人提出抗议…”

第9章 丁小如的小说

“嚯——”严培一走进卢梭博士的实验室就吹了声口哨,“好大的地方!”

确实,比起居住处那狭小的空间来说,这上下两层的大实验室实在招人喜欢。灯光明亮,设施整洁,气温适宜,连那些试管什么的似乎都泛着水晶般的美丽光泽,只可惜里面装的东西不太招人喜欢。

严培盯着一根巨大的圆形玻璃柱:“这里头什么东西?不会是血吧?”这玻璃柱有将近一人高,里面全是红色的液体,看着很像血液。

艾伦看了一眼:“这是用你的血样为标本模拟出来的人体环境。因为毕竟不能让你本人直接去感染病毒,所以只有用这种办法,投入带病毒的人体组织来模拟实验。不过迄今为止,实验还没有什么进展。进入你血液中的病毒没有被杀死,但也没有感染你的血液细胞,似乎形成了共存状态。”

严培一喜:“那是不是说我不会感染病毒?”

“目前还不能下结论,毕竟只是模拟环境。这里的环境是封闭的,而人体却是个半封闭的环境,除了病毒,还有外界的很多事物在施加影响。不过至少可以说明,你的血液对病毒是有抵抗能力的。”

“这还叫没有进展?这结论已经很好了吧?”

艾伦皱皱眉:“但是你的血液也没有产生抗体。所以实验直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取得对目前人类有用的成果。”

严培耸耸肩,离开了那个盛满鲜血的玻璃柱子:“那你今天带我来是做什么?不会是真想直接给我注射病毒吧?”

艾伦迟疑了一下:“我父亲想——征求你的同意,进行人体克隆。”

“什么!”严培惊得一跳,“克隆?你们要再克隆一个我?”

“只是人体克隆,不进行意识复制。克隆出来的生命体将只作为试验使用,不会让它发展出智力。”

严培注意到艾伦用了“它”而不是“他”:“你们什么意思啊?敢情克隆出来的这个不算人?”

“确实。这个克隆体将不会刺激大脑生长,所以也就不具有任何人权。我们只是需要一个更真实的实验环境,这样做可以保证对你本人没有任何损伤。”

严培想像一下一个目光呆滞流着口水的自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开什么玩笑!不刺激大脑生长就不算个人了?那天生无脑儿呢?难道都可以不当人看了?”

艾伦有些语塞:“这…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是为了救更多的人。拖延一天,就可能有更多的人感染病毒。”

严培在实验室里转来转去:“这,这也太…不行不行,我还是没法想像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就不算人了,这也太残酷了。你们说不刺激大脑生长,但是你们怎么知道他智力低下就没有痛苦没有意识了?难道你们都是这样做人体试验的?”

艾伦微微有些恼怒:“我们做人体试验一向是征集自愿者,可是你自愿参加这个试验吗?”

严培噎住了,挠挠头:“这…让我再考虑考虑…”

艾伦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严培嘟囔:“你们科学这么发达,比我们多活了一千五百年呢,怎么还只会用克隆人来试验,就不能另想点办法…”

艾伦忍耐地听着。忽然墙上滑开一扇门,卢梭博士从里面走了出来,一看见严培就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严先生答应克隆方案了吗?”

严培尴尬地笑一下:“这个,卢梭博士,容我再考虑一下可以吗?”

卢梭博士的表情明显地有些失望。他身材不高,还有点驼背,长相也是貌不惊人,亚麻色的头发在两鬓几乎变成了银白色,浅蓝的眼睛周围全是细细的皱纹,看上去好像六七十岁的样子,但严培觉得他应该顶多五十出头,这么显老不知是不是因为妻子和儿子都去世了的缘故。

对着这双失望的眼睛,严培觉得浑身说不出的不自在,勉强咧了咧嘴:“对不起博士,我实在还有点,有点没适应。那个,再给我一点时间考虑一下行吗?其实我觉得吧…我去过农业区,看见过肉类培养室,其实那个…我觉得你们可以部分地克隆我的身体,比如说就克隆身体中段,里面有心有肝有胃有肠子,然后维持循环行不行?别克隆整个人了吧?要是把脑袋也克隆出来,那,那我真的不能接受说这不是个‘人’。要是不完整的身体,我觉得,我觉得还是勉强可以那个的。”

艾伦略微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转向卢梭博士:“父亲,他说得对,我们并不需要整个人体,只要有循环,可以维持生命就可以进行试验了。”

卢梭博士看起来似乎还有些遗憾,但还是点了点头:“那就取样吧,我去准备。”

严培茫然:“怎么,还要取样?取什么?又抽血?”

“不。”艾伦指了指旁边一个像躺椅似的机器,“这不是血液细胞能满足的,需要多种取样,还有脊髓干细胞。你坐下吧,取样用不了多久。”

严培有点心虚地看看那银光闪闪的躺椅,硬着头皮坐下了。立刻,躺椅微微一震,两边的靠臂上浮出两圈淡蓝的光晕,把他的双手柔软地束缚住。艾伦在躺椅侧面的控制板上按了几下,严培觉得腰间微微一凉,好像有什么东西扎了一下,顿时半截身子都没感觉了:“哎哎,这是干吗?”

“取脊髓细胞。”艾伦头也不抬,“放心,麻醉效力5分钟就会过去,最多十分钟,取样就结束了。”

严培心里不太踏实,但已经这样了,肉在砧上,人家要宰要割还不是随便吗?说实在的,如果当时卢梭和艾伦把他挖出来的时候就纯粹当个实验对象,他不也是毫无反抗能力吗?不过…

“现在几点钟了?”

“六点半。”艾伦瞥了一眼原子钟,“怎么,你有事?”

“啊,哦,也没什么。”

“在居民区找到工作了?做什么?”

“啊?是。”严培打了个哈哈,“端个盘子送个水,我也就能做这个了。”

“就在你上次闹事需要肖恩去平息的那个酒吧?”

“啊?哈哈…”严培干笑了一声,“你知道了?其实我上次真不是有意的。”

“但是你可能给肖恩带来麻烦。他是军人,不是警察,治安不是他的职责。并且在这种非常时期,过分的干涉反而可能引来反感,你明白吗?”

严培心里叫苦,只好装出痛心疾首的模样连连点头,巴望着艾伦这通教训赶紧过去,不要耽搁了他的正事。

艾伦注视着取样管里的脊髓液缓慢上升,哼了一声,又问:“听希尔说你问过他黑市的事?你还有什么需要到黑市去换的东西?”

“我哪有什么东西可换,只是随便问问罢了。确切点说,我是好奇那些东西怎么流到黑市上去的。”

艾伦沉吟了一下:“我劝你还是不要涉足黑市的好。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总有那么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但是这些事,不是你能管得了的。”

严培点头如捣蒜,好容易下半身恢复了知觉,这五分钟简直过得比五年还漫长,一能走路,他立刻告辞,飞一般地溜出了实验室。

仍旧在科学区租借了便行车,严培风驰电掣,直奔居民区,却并不是上次他来过的三号区,而是旁边的五号区。狭窄的街道尽头有扇小门半掩着,严培悄没声儿地钻了进去,里面地方居然不小,有百来人一人垫着块旧毯子,对着同一个方向跪拜,一面嘴里都低声念诵着什么。严培在边儿上找了个地方,也跟着跪拜了一会,等到众人的动作告一段落的时候,他悄悄捅了捅旁边的一个青年,从裤兜里摸出一块裹着保鲜膜的东西。如果这时候艾伦在,一定会大为惊讶,因为那是块炸鱼,确切地说,就是今天晚饭炸鱼块的一半。

青年伸手接了过来,眉毛稍微皱了皱,低声说:“这么小…”

严培叹口气:“我的兄弟,这是诵安拉之名所宰杀之物,难道你还要嫌弃大小吗?”

青年没话可说了,把鱼块翻来覆去看了一遍:“真的?”

“真神安拉在上,我以穆罕默德的大名发誓。”

“好吧。”青年从自己衣服里面也掏出一小袋东西交给了严培。严培接过东西,又跟着众人跪拜了一会儿,瞅着没人注意,又耗子一样地溜了出去。

他拐过几条街,穿过分界线,又走进了四号区,同样找到了一扇没有关严的门。这次里面的房间要小得多,可是跪拜的众人身上的衣着也明显高了一个档次。严培跟着又继续跪拜了一会,在仪式结束前用另一半炸鱼又换了点东西,然后又溜了。他在四号区里来回溜了几趟,等他进入三号区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半,而他的裤兜,在宽大衣摆的遮挡下也微微有点鼓了起来。

“这,这奶粉你从哪里弄来的?”丁小如盯着严培拿出来的东西目瞪口呆。奶粉这东西大概是现在地下城最稀缺的物资之一了,只供应孤儿院里一岁以下的孩子,就是黑市上都极其少见。

严培洋洋得意:“给老爷子喝点,这东西好消化。还有这个,一块腌肉,一块奶酪,你们做着吃。这个是消炎药,给老爷子一定把病一次治好了,要是再反复发作就不好了。”

丁小如低下头,杜诚咳了一声,直摇头:“不行不行,这东西太多了。还有这药,我已经好了,不用吃药了。现在药品这么稀缺,你自己留着,自己留着。”

严培把东西又推过去:“老爷子,您就听我的,行不?您听听,这还咳嗽呢,怎么就好了?现在一次治好,比以后反复发作总要少吃点药吧?”

杜诚叹了口气:“我已经老了,还能活多久?你们年轻人,正是人类的希望,这些东西不要浪费在我身上了。”

丁小如眼圈一红:“杜爷爷你说什么呢!你看你现在病都快好了,地下城安安稳稳的住着。现在条件是不行,可是全球的生物学家不都在拼命地干吗?病毒爆发这才不到一年呢,我觉得最多再有个两三年吧,肯定能有办法治愈的。到时候咱们还得回地面上去好好过呢,怎么就叫浪费了?我那故事还没写完呢,里头的架构还得跟您请教呢。”

严培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就是。老爷子,咱们可不能这么丧气,难道您对人类还没信心么?来来来,小如你赶紧烧热水冲奶粉。老爷子你听我的行不?就这么定了。哎,小如,你刚才说写的什么故事?大作给我拜读一下呗?”

丁小如忙着冲奶粉,对她那个宝贝纸盒努了努嘴:“在那里头呢。我到地下城来什么都没带,就带着这个小记事本。”

严培打开盒子一看,所谓的小记事本原来是个比手掌略大的微型电脑,带一支感应笔,乍一看还真像个笔记本。丁小如过来给他调出那个故事,严培看了几分钟就惊讶了:“你写的这是什么?”

丁小如不太好意思:“故事嘛。我只是在编故事。”

“碳基转硅基,这是你对石化病毒的猜想?”

“我说了,只是故事,不是什么猜想。我又不是搞生物搞医学的,我是从历史传说里找解释来编故事嘛。”

“那你怎么会想到这种解释的?”严培饶有兴趣,“你凭什么说石化病毒是人体基因的一部分?又凭什么说这段基因是外星人给的?”

一说到自己的小说,丁小如就激动起来了:“来来,我给你讲。你知道吗,全球的生物学家到现在都没能成功分离出石化病毒的完整植株。要知道,但凡是病毒,它总是有自己的完整形态的,即便是实行了基因开放法,在病毒蛋白与人体结合在一起之前,它都是有自己的形态的,并且用反向分离法可以分离出来。但是石化病毒,到现在生物学家只能认定它作用于人类基因特定的某一段基因链上,却分离不出完整植株,这证明石化病毒与普通病毒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形式。那么,我们可不可以说它其实就是人体基因的一部分呢?只是在某种情况下异变了,就起作用了。”

“嗯嗯,有道理。那外星人是怎么回事?这段基因难道不能是人类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带来的吗?”

“哈,这就要看神话传说了。你知道石化病毒最终是令病人完全的硬化,有些甚至在震动之下会化成一堆砂粒似的东西。这个,你难道没有联想到什么?”

严培琢磨了一下,没明白她的意思:“联想到什么?”

“神用地上的尘土造人,把生气吹在他鼻中,他就成了有灵的活人,名叫亚当。”

严培一拍大腿:“妙啊!人自土中来,又复归于土,没错!”

“更妙的是,不止西方有这样的传说啊。”

“对对对!中国也一样嘛。女娲不就是用泥捏出的人吗?”

“对呀。可是为什么,在东西方的神话里,人都是由神造出来的呢?”

“你说神是外星人?”严培大笑,觉得这种谈话颇有意思,“理由,快说个理由。”

丁小如沉吟了一下:“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你觉得这是什么?”

“嗯?”严培皱起眉头,“神创造了昼夜嘛…”

丁小如笑了,忽然提高一点声音:“关灯。”屋子里顿时黑了。严培正若有所悟,丁小如又来了一声:“开灯。”声控灯又亮了。她得意洋洋地看着严培:“怎么样?”

严培翘起大拇指:“有见地!神说,要有光…原来是声控灯啊,哈哈哈…”

丁小如切了一声:“你别笑,听我说啊。”

严培抹了把脸,把表情整得严肃:“听着呢听着呢,丁老师,请讲。”

丁小如白了他一眼,认真地说:“你别笑,听我说。有人说伊甸园长宽各二里,高一里,你觉得这个大小像什么?长宽也就罢了,为什么伊甸园还有高度的限制呢?”

严培挠挠头,没想明白:“为什么?”

“因为伊甸园本来就是一个空间,一个从外星系飞来的空间,确切点说,是一个类似于救生舱之类的飞行器。”

“唔?”严培皱起眉,“这,这有点牵强了吧?”

“一点也不牵强,因为来到地球的维生舱并不只是一个,西方有,东方也有。你说,女娲和伏羲为什么是人身蛇尾?”

“这个…也许外星人长的就是这种样子?”

“错。同样是外星人,为什么上帝不是蛇尾呢?”

“这,这…这不是一个地方来的嘛。外星人也有人种差异嘛。”

“又错!如果不是同一个地方来的,为什么上半身都一样呢?宇宙间适合生命出现的肯定不止地球一个,然而不同的星球却孕育出外形相同或相似的人类,你觉得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严培听得迷迷糊糊:“那你说为什么?”

丁小如笑了一下:“人身蛇尾,其实是因为坠落在东方的外星人走出了飞行器,但还通过一条管道与飞行器相连,那条蛇尾,其实就是连接管道,至于人形,只不过是外星人根据人类的外貌做出的外形调整。上帝因为没有离开伊甸园,所以不需要这条管道。至于管道的用处嘛,最大的可能就是外星人初到地球,还不清楚地球大气的成份,所以需要一条管道仍旧让他们呼吸飞行器里的空气。后来他们适应了地球大气,那条尾巴就不需要了,所以之后的黄帝之类人物就再也没有人身蛇尾的形象了。”

第10章 猜想

人身蛇尾的女娲和伏羲,其实就是背后连接了一条管道的外星人。

严培已经被这个推测彻底搞败了,瞪着眼看着认真的丁小如:“你可真能想。但是圣经上可是说,人是上帝根据自己的形象造出来的,你把因果搞反了吧?”

“切!这些神话传说有真相也有谬误,你还真的全都相信啊?对了,”丁小如警惕起来,“你,你不会是教徒吧?”

“放心,我不是。”严培把手一挥,“所以你说吧,我听听你怎么自圆其说。”

“很简单啊。所谓上帝造人,并不是外星人创造了人类,而是外星人设法改造人类。因为东西方都有抟土造人的说法,所以我认为外星人属于硅基生物,他们对人类的改造就是要加入硅基基因。地球上最常见的含硅物质是什么?就是沙土嘛。那个时候人类的科技还太落后,并不能理解这种改造,所以代代相传下来,就变成了用土和泥来造人。”

“行,这也算说得通。可是外星人又为什么要改造人类呢?”

“当然是为了寄生。”丁小如激动地站起来在屋子里踱步,“外星人的飞行器为什么要来到地球?我觉得有两个原因:第一,是为了把地球变成它们的殖民地;第二,它们的母星出了问题,需要寻找另一个落脚点。这两个猜测中,我偏向第二个,因为外星人同时出现在东方和西方,但是他们采取的方式却是完全不同的。如果是殖民侵略,应该采取相同的策略才对。而现在的情况,比较像是外星人离开母星寻找落脚点的过程中飞行器出现故障,不得已才分散采用小型救生舱各自降落。如果是这样的话,降落的救生舱肯定不只是两个,但其余的可能是坠毁了,也可能虽然成功降落,却没有在当地的文化中留下痕迹…”

“等等等等!”严培打断兴奋的丁小如,“你说东西方采取的方式完全不同,怎么个不同法?还有你说的寄生,又是怎么个寄生法?说清楚点,我听迷糊了。”

“都是你打岔打的。得得得,你听我从头说一遍啊。外星人的母星毁灭,他们于是离开自己的星系寻找另一个合适的落脚点,在地球上空飞行器可能出现了故障,于是用小型救生舱的形式迫降在地球上。然而地球并不适合他们的生存,至少是不太适合。毕竟宇宙中虽然星球无数,但存在两个完全相同的那概率实在太小,所以一个星球上的生物转移到另一个星球上,能够完全适应的概率也是非常小的。那么最快的适应方法是什么?就是寄生。我们都知道,身体不过是个外壳,真正有存在意义的是意识,如果外星人能够把自己的意识转移到人类的大脑里,那么他们就相当于活下来了。”

严培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哦,但是地球人的大脑肯定也跟外星人的大脑不太一样——嗯,不对,外星人恐怕根本没有大脑,他们可能是用另外一种方式存在的——反正不管怎么样吧,外星人觉得有必要改造一下地球人,让人类的身体更适合他们的意识附着,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