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现在顾不上他这种因私废公的举动,随口答应一声就狂奔而去,召集人计算哈雷彗星回归会带给地球的麻烦了。严培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转身回了病房。

治疗已经到了尾声,其实也不能做什么,只是注射一些营养液,尽量滋养一下视网膜。医生也知道这多半是徒劳的,视网膜神经已经坏死大半,再怎么,凭这些营养液也不可能让沈啸复明了。

沈啸倒是很平静,听见严培的脚步声,便伸出手去准确地抓住了他:“事情怎么样?”刚才他也询问了医生,知道了四处地下城被破,艾伦变成了第二个迈克尔的事,但医生知道的有限,很多细节他都问不出来。

严培沉吟了一下:“我们回房间再谈吧。”沈啸这个病也不需要住院,住院也治不好,所以还是给他们在地下城分配了一处双人间,离医院不远,方便沈啸每天来治疗。

神女城现在挤着双倍的人,所以虽然这个双人间十分狭小,但已经算是特殊待遇了。沈啸一直被严培带到床边上坐下,听见严培关上了房门,才问:“情况很不好?”

严培过来抱住了他:“是的,很不好。”

“我听说军部有一个变异者计划。”沈啸也展开手臂搂住了他,“我愿意做志愿者。”

“胡说!”严培心里一紧,“我不准你去!”

“我的眼睛在地下城是治不好的,属于无战斗能力人员。”沈啸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半点起伏,“而且,这个计划如果执行了,你一定会去,那么我们不是又在一起了吗?”

严培在他脖子上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口:“我不愿意!”

沈啸宽容地一笑:“我们不是约好了的吗?”

严培没说话,轻轻舔了舔沈啸脖子上那个牙印。两人都沐浴梳洗过了,皮肤上都带着相同的沐浴液的青草香,简单清爽,却是严培最喜欢的。他轻轻吮吸着沈啸的皮肤,慢慢的往上移到耳垂,再移到嘴唇。

沈啸摸索着去解严培的衣扣。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其它感官越发的灵敏。他感觉到严培湿热的舌头滑过自己的皮肤,耳朵能听见严培和自己渐渐粗重的呼吸,鼻子里能嗅到严培皮肤的气味,手指滑过严培的皮肤,甚至能感觉到那上面因为兴奋微微起栗!

“不管你说什么…”好容易等到严培的嘴唇离开,沈啸搂着他的腰,手从衣服下摆探进去,抚摸着他越发瘦削的后背上一颗颗的脊椎骨,“既然答应过了就要算数!”

严培不答,直接把沈啸压倒了。他的衣扣已经全被沈啸解开,直接扯下来就扔到一边,急切地去解裤带。一边还盯着沈啸命令:“不准动!我给你脱!”

沈啸笑笑,当真躺着不动了。严培几秒钟就把自己扒光了,扑上来跟小狼似的扯沈啸的衣裳,一边喘着气说:“这次让我上!”

沈啸身体稍微绷了一下,随即又放松下来:“好。”

“别怕,宝贝儿。”严培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下,变戏法一样从衣兜里摸出一小瓶沐浴露,“我有准备东西哦。”

沈啸嗅到空气中飘散开来的青草气息时不禁失笑。天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偷出来的…

严培很不满意地低头在他胸前暗红色的硬粒上咬了一口:“专心点!”

沈啸一颤,声音有些沙哑:“我很专心…”虽然严培叫他不许动,但他还是忍不住伸手搂住了严培的腰,摸着他轻声说,“你瘦了。”

“你也瘦了。”严培专心地在沈啸胸前连吸带舔,还不忘记威胁地说,“所以不准嫌弃我!”

沈啸忍不住又想笑,摸着严培不如从前圆翘的臀部:“只是有点可惜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养回来。”

严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沈啸突然想起那个变异者计划,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说这句话,连忙伸手往严培两腿间摸了一下,低声笑道:“这里倒没瘦。”

严培倒抽了口气,也一把捞住沈啸身下:“你这里也没瘦啊。”话音没落,他已经移下去,把脸埋进沈啸腿间,含住了那个确实没瘦的东西…

第75章 诀别

严培的第一次反攻未能成功。

并不是沈啸不让他做,而是他刚把沈啸伺候出来,正准备轮到自己爽一爽的时候,杜文来敲门了。

严培那脸黑如锅底,草草把两人身上一收拾,呼一声拉开门,顿时空气里淡淡的麝香味就弥散了出去:“什么事!”

杜文急匆匆过来,原没料到严培和沈啸关在屋里做什么,这时候门一开,那股是男人都明白的味道一飘出来,他就有点儿尴尬了,只是事情太急,只好硬着头皮:“彗星回归的日子,就在四天以后了。”

“哦,知道了。”严培随手就想关门,杜文赶紧踏进一只脚挡住。这时候他真有点急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

“怎么着?”严培看关不上门,索性双手抱胸,“临死之前还不让我来一发?”

杜文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的确很想斥责严培,全人类都面临生死关头了,你却只想着自己爽么?可是他又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说这句话。如果按照军部的计划,严培是要催生出一批变异者然后领着他们去圣地的,至于去了之后生还的机会——是个人都知道那是无限趋近于零的。

杜文自己是军人,他这么多年所受到的教育和责任心让他觉得,在这种时候牺牲就是他的天职!可是他也知道严培并不是军人,他只是个老百姓,还是个从一千五百年前穿过来的老百姓,当你们要把这个老百姓送去牺牲的时候,怎么能要求他不抓紧跟爱人最后的相处时间?

“严培——”沈啸已经穿好衣服下了床,循着声音走到门口,从后面搂住了严培的肩膀,“有什么急事就去吧,不是还有四天吗?”

严培眼神里的东西杜文看不懂,只见他微微勾了勾嘴角,转头在沈啸脸上亲了一下:“听你的!”随即转身干脆地说,“走吧。”

“走?”杜文倒有点糊涂了,“去哪里?”

“你来找我是想去哪里?”严培脸又拉下来了,“要是你不知道,我现在就回屋关门了!”

严培跟着杜文走进小型会议室的时候才发现还有个熟人:“哟,黄医生,你还活着啊!”

黄医生的眼镜已经没了,但是说话的时候手还总喜欢下意识地去托一下那并不存在的镜框:“怎么,你不高兴看见我吗?”

“哪能呢!”严培最初到神女城没看见他的时候,连问都不敢问,生怕一问就只会得到“牺牲了”的回答,现在看见他还好端端地活着,甚至没有缺手缺脚,不由得高兴,“看你好像还胖了点呢。”

黄医生一本正经地点头:“没错,最近注射激素略有点多,所以胖了点。”

“激素?”严培皱眉,“你得了什么病吗?”

“不是。”何钦平静地接口,“是提高变异率的药物实验。”

严培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却镇定地拉了把椅子自己坐下:“这么说,你们是确定要实施这个计划了?”

何钦点点头:“神女城及周边24小时路程之内,共有五万名军人以及一万名平民志愿者;另外其它地下城还有五万名军人和两万名平民随时准备出发前往圣地。”

严培沉默了一下:“你们确定他们都是自愿的?”

“我确定。”何钦很平静,“另外,沈啸中校也填了志愿书。”

“给我看看彗星的事吧。”严培却没有接这个话题,反而另起了个头,“究竟这玩艺能给地球带来多大影响?我觉得以前哈雷彗星无数次光临过地球,也没怎么着啊。”

“报告!我们环绕在近地太空的空中工厂突然开始了缓慢的运动。”有人在门外突然高声喊了声报告,快步走进来。这人严培也认识,是小石。他手里拿着掌上电脑,看见严培也只是点了个头,接着就急促地说:“现已查明,指挥信号来自日前被攻陷的几座地下城。”

“地下城不是没人了吗?”严培一时还有点糊涂。

小石脸色很难看:“但是最近被攻破的地下城,能源都没有被掠夺殆尽,地下城的中央电脑又开始工作了!”

严培仍旧不大明白:“地下城的电脑能指挥空中工厂?”

“不能!”小石沉声说,“所以编写程序的人一定是个高手。”

“是艾伦——”严培顿时明白了,“他利用地下城的电脑来指挥空中工厂?能看出空中工厂的移动是什么目的吗?”

“现在看起来还不是很明确,有些移动像是很杂乱,但——我用软件把移动情况模拟了一下,有可能是要让开一条通道。就是说,”他调开掌上电脑,把他的模拟路线图投射在大屏幕上,那些代表着空中工厂的大小光团看似在杂乱无章地移动,最后却真的像是让出了一条通道,通道一端起于地球与月球之间的某处,另一端直指地球,“这一端是拉格朗日点,哈雷彗星运行到那一点的时候,受到月球与地球的引力正好相当,而那一端——正对着圣地!”

严培还没搞明白啥叫拉格朗日点,何钦脸色已经变了:“就是说,在彗星运行到那一点的时候,如果加以外力,很容易改变它的运行轨道?”

小石没说话,只是用手指在那条通道上划了一道直线。

“撞击圣地?”严培终于明白了,“这就是它们找到的新助力!”

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黄医生首先说:“我们能不能先轰击彗星?”

“这些空中工厂都在移动。”小石指着画面上,“现在它们还没有移动到位,完全是无序的。如果我们从地球发射核弹轰击,目标很难命中。月球上虽然有核弹基地,但现在基本已经失去联系,而且也不知道月球上——是不是还有活着的人。”也许他们早就变成石化者或嗜血者了。从前以为石化病是病毒感染,还觉得空中工厂或者月球上的人是幸运的,现在看来…

严培随手抓过个烟灰缸,在桌子上用力敲了敲,止住了会议室里嗡嗡的议论声,转头先看黄医生:“刚才你们说的提高变异率的临床药物实验是怎么会事?”

“是制订了朝圣计划之后研究出来的反疫苗。”黄医生很干脆地回答,“注射了这种疫苗的人,对振动波更敏感,更容易产生变异。”他没有眼镜遮挡的眼睛里终于闪过一丝痛苦,“参与临床实验的一千人里,已经有二十名成功变异。”

当年迈克尔屠杀了至少三个地下城,合共超过百万人,也不过才搞到了一万人左右的变异者,现在这个反疫苗,已经将变异率提高了一倍!

严培闭了闭眼睛:“这种药物已经给志愿们注射了吗?”

“还没有。”黄医生盯着他,“我们一直找不到你,就找不到一个可以掌握变异者的领袖。”

“领袖——”严培笑了,“领袖…”领袖着一群变异者吗?

“严培!”何钦一掌拍在桌子上,“这是为了全人类!”

严培收起了笑容,慢慢地站起来,挺直了身体:“何队长,你们知道这个朝圣计划要牺牲多少人吗?”

不只是何钦,会议室里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数十名军人异口同声:“我们随时准备着牺牲!”

严培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眶有点儿热,但他最终只是笑了笑:“如果不能成功呢?”

何钦一脸杀气:“那就准备着死战!除非所有军人都倒下,否则我们决不任人屠杀!”

“我需要你们对外星胚胎研究出的频率表。”严培不再多说,“我还需要一间屋子和12小时的练习。”

“这些都会马上给你。”何钦盯着他,“朝圣计划已经准备完毕,只是最后的行动细节还需要你来敲定,毕竟你是执行者。什么时候进行变异催化?各地下城的模拟振动器都已经准备启动了,平民也时刻准备撤出地下城,一切在24小时之内都能执行完毕。”

“24小时已经很快了,我们不是还有四天时间吗?”严培摆摆手,“模拟振动器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打开,另外,给我准备一艘单人飞艇,要隐蔽性好、飞行速度快的。不需要配备太多的重武器,主要是通讯功能要强,抗干扰性要好!”

在他提出要单人飞艇的时候,有些人脸上已经露出了怀疑的神色,直到严培说不需要配备什么重武器,重点在通讯功能的时候,他们才消去了怀疑之色——即使严培要逃跑,没有重武器的单人飞艇又能有多安全?遇到幽灵空间马上完蛋!

严培的所有命令都得到了立刻的执行,他拿到了飞艇的钥匙,另外要了高能量营养针剂和药剂,然后就把自己关进了练习室,并且要求所有人都离得远远的,以免被误伤。

沈啸向杜文询问了一下会议的内容以及严培的去向,就再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留在自己的房间里。然而半夜时分,他突然惊醒了。门上轻轻响了一声,是有人进了房间反手锁上门的声音。

“谁?”沈啸问完就知道了,“严培?”那脚步声虽然轻,却是他非常熟悉的。

“是我。”严培轻声回答,走到床边上,整个人都扑到了他身上,双手捧着他的脸轻轻地用手指抚摸着。

“不是12小时之后才会出练习室吗?”沈啸估计一下时间大约也就才过了一半的样子,“练习好了?”

“嗯。”严培凑上来轻轻地吻他的脸。那动作轻得甚至不像吻而更像是用嘴唇在磨蹭,“我想你了…”

沈啸掀开薄薄的被子,伸手去搂他:“我知道。”四天——不,现在说来大概只剩三天多了,最多三天之后,严培就要去圣地面对那些诡异的外星幽灵,而他沈啸,说不定比他走得更早,说不定在变异催化的过程中就变成了石化者或嗜血者,连跟着他去圣地的资格都没有。

“你不知道…”严培喃喃地说了句话,用嘴唇堵住了沈啸的嘴唇,开始摸索着扯他的内衣。沈啸配合着他,半分钟就把自己扒光了,他隐约闻到空气里的沐浴露的青草香,接着就感觉到严培在分他的腿。

“严培——”沈啸摸索着伸手去搂他,触手却是军装粗糙的衣料——严培猴急得甚至并没有脱掉外衣!

“你怎么——”沈啸的话再次被严培打断了,严培直接低头到他腿间含住了他,同时手指醮了沐浴露就试着想进入。

沈啸情不自禁地绷紧了身体。这感觉实在太怪异,前面含在严培温暖的口腔里,快感几乎是沿着脊椎就直蹿进了大脑,可是后面被异物进入的感觉,又让人说不出的别扭。

严培吐出他,喘着气说了一句:“放松点啊,时间不多了。”

沈啸也喘着气:“要不然,要不然我翻过身去?”听说是从后面比较好进。

严培把他的腰折起来,腿架到自己肩上,低头又含住了:“从后面我怎么给你做前面啊?”

沈啸觉得脑子又炸了一下,不由得伸手抓住了严培过长的头发,声音也急促了:“你先做就是——”他一直知道严培惦记着反攻的事呢,时间——确实是不多了…而且这混蛋嘴上说得好听,这时候已经在往里挤第二根手指了!

严培在沈啸紧绷的臀部拍了一下,含糊地说:“少废话——”随即做了个深深的吞咽动作,十几秒钟后,他就抬起头咳嗽了起来。

沈啸大腿内侧还在因为快感而微微痉挛,模糊地听到严培的咳嗽声,伸手去摸他:“呛到了?”他的声音里带着高潮后的余韵,微微沙哑,轻得像烟雾似的。

严培咳嗽着压上来,亲吻他的嘴唇:“你也尝尝。”上面深吻,下面已经把第三根手指送了进去。

沈啸的身体本能地报警,但是大脑已经罢工不太想动弹,何况压在身上的又是最爱的人,那些通过系统训练和生死锤炼而刻进神经里的警觉性也就相应地放松下来,所以他只是微微动了动身体,就由着严培的手指出入起来。在快感的余韵里,这种别扭似乎也不是不能忍受的。

“我要进去了——”严培蹭了沈啸一下,抽出手,“现在你翻过去比较好。”

沈啸感觉到他身上的衣料,这家伙竟然还是衣冠整齐的,只把他扒了个精光。不过这时候他也不想计较什么,顺着严培的力道翻了个身,立刻感觉到身后那人压了上来。被侵入的感觉不是太好,但是因为是他,所以在别扭和不舒服之中,又掺杂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精神上的满足感。

严培折腾的时间不短,幸而沈啸体力好,虽然有些不舒服,但最后仍旧是感觉到了一种愉快。不是很能分得清是身体的快乐还是心灵的满足,总之两人拥抱在一起滚倒在床上,沈啸听见砰地一声,不由得伸手去摸了摸:“碰头了?”

床太窄,严培半边肩膀连着脑袋都碰在墙上。他也没管,就着那个姿势紧抱着沈啸,嘴唇贴在他耳边喘息了片刻,低声说:“你不会忘记我的吧?”

沈啸以为他说的是变异催化的事,于是笑了笑,反手摸摸他的脸:“永远不会。”即使成了变异者,我不是一样还是跟着你走吗?

“你说的话要算数啊…”严培紧紧抱着他,手指眷恋地在沈啸脸上来回地抚摸,像是想把他的轮廓印在心里。

“当然——”沈啸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劲,“你怎么了?”

“我抱你去洗个澡吧?”严培没有回答沈啸的问题,反而建议。

“胡闹。”沈啸怎么肯让他“抱”自己去洗澡,他伸手扯过薄被来,“就这样很好。”

“那就这样吧…”严培喃喃地说,手指轻轻滑到沈啸颈侧。下一刻,沈啸猛地抬起手扣住他的手腕,但是没等说出话来,手又渐渐松了。

严培轻轻抽出刺入沈啸颈侧的微型麻醉剂注射器,从床上爬下来,去拧了把温手巾替昏睡的沈啸清理了一下身体,再把被子小心地给他掖好,坐在黑暗中凝视着他模糊的轮廓,轻声说:“你答应过我的话,千万不能忘了,要永远都记着我。”他终于忍不住伸手摸摸沈啸的头发,“十万军人、三万平民,这样庞大的志愿者人群,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把他们变成一具具尸体或者行尸走肉。即便有人向我保证这是最后的办法,即便我知道十三万志愿者比起地球上目前还活着的上千万人来说只是很小的数目,可是我也做不到。”

屋子里一片寂静,只有严培的声音像幽灵一样在房间里回荡:“A、E、I、N、P、Y,其实杜文他们都错了。这些孩子们啊,太年轻了,都肯定没学过汉语拼音呢。说起来,做一个全知全能的神使真是很有趣,艾伦居然连这个都知道。Y、A、N——严,P、E、I——培,这六个字母代表‘严培’,艾伦是在叫我呢,他在叫我去!”

他俯下身亲了亲沈啸的嘴唇:“我不相信艾伦是第二个迈克尔。他或许是被外星人控制了,但他还是个地球人。他已经用一张昆仑地图证明了他没有背叛我们,那么他这第二张图一定也是想证明什么。我想试试,可能我的选择是错的,因为如果我死了,至少在短时间内地球可能找不出第二个严培来。可是我真的做不到。也许是我头脑不清醒不冷静,但我真的做不到亲手把十三万人屠杀殆尽。”

他有些恍惚:“我是不是挺虚伪的?我不杀这十三万人,将来的结果可能是全人类的浴血苦战,我所求的无非是眼不见为净罢了。”最后又亲了沈啸一下,他轻轻站起身来,像是怕惊醒沈啸的梦,“艾伦能够把这副画留在地下城的电脑里,我总觉得空中工厂的移动一定也不像我们所想像的那样。我去了,替我祈祷——祈祷我的判断是对的吧。”

沈啸在三个小时之后被砸门的声音惊醒,他拖着有些酸疼的腰摸索着穿上衣服,又摸到门口把门打开。杜文和何钦铁青着脸站在门口:“你还在?”

“怎么了?”沈啸摸摸还有几分刺痛的颈侧,已经料想到发生了什么事。

果然何钦立刻就给了他料想中的答案:“严培不见了!他驾驶着单人飞艇逃了!”他抑制不住地暴怒,神女城也算防卫森严,居然能让严培独自一个摸去船坞并且离开,而且到现在还有几个警卫昏睡未醒!

杜文脸色也很不好看。他倒不像何钦那样就认定了严培是逃跑,但是他也确定严培肯定是不能接受“朝圣计划”:“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朝圣计划必须尽快开始!”

沈啸慢慢摇了摇头:“朝圣计划已经启动了。”他下意识地向窗户的方向看了看。地下城的窗户外面自然不可能是天空,只是为了缓解心理压力,在墙上留出了窗户的位置,还在那里嵌了一块电子屏,播放着白云被风吹过天空的动态图像。

沈啸注视着那块电子屏,好像那真是一角天空,好像他真的能看见严培驾驶飞艇从天空中飞过一样:“严培不是逃跑,他是去圣地了,他想要代替十三万志愿者,去执行朝圣计划…”

第76章 决战

严培的单人飞艇还没到达圣地,就被两个幽灵空间一左一右地夹在了中间。

说不紧张是假的,单人飞艇上连个重武器都没有,如果幽灵们发起进攻,马上就能击落他的飞船。纵然他现在有了异能,肉体可还远不到金刚不坏的程度,飞船一爆炸立马儿完蛋。严培干脆选择了自动飞行方式,免得自己万一手抖按错了哪里出点什么事故。

不过这两个幽灵空间始终没有做什么攻击,倒像是严培的僚机似的,一直伴着他飞抵了圣地。

圣地上空依旧被那个巨大无比的空间遮盖着,像是一片隐隐的乌云。低空里飞行着数十个小空间,地上则有幽灵甲虫在爬来爬去。

严培将飞船在大清真寺前的广场上降落,走出船舱。

深秋的阳光还算温暖,照着洁白的广场和大清真寺,还有不远处雄伟的天房——嗯,还有哭墙上那块被严防死守的黑石。

十余个幽灵空间在哭墙上方来回飞行,地面上则有数十个幽灵甲虫爬动,其中心就是那块黑石。艾伦站在哭墙前面,正出神地凝视着那块黑石。黑石的银质边框已经被上次的能量冲击烧黑融化,不成形状。但是没有了边框的黑石虽然看起来已经四分五裂,却奇迹般地仍旧粘结在一起,并没有碎成几块。在那些裂缝当中,也不知是映着阳光还是有别的原因,不时幽幽地闪过一道深蓝色的冷光。

严培穿过数十个幽灵甲虫排成的通道,走向艾伦。说实在的,虽然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到圣地,但是走到这些甲虫中间的时候,他仍旧不能不紧张——万一突然有只抽风的对他来一道射线怎么办?要知道,虽然死掉的可能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但他还是想活着回去看见沈啸的呀!

严培走在路上的脚步声轻到没有,但艾伦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你来了?”

“嗯。”严培走到哭墙前面看了看,伸手就去摸那块黑石,“它怎么还不碎?”

铮!一根金属的尖针猛地探了过来,严培急忙把手一缩,尖针钉在哭墙上,扎入石头里半截之多。倘若他缩手慢一点儿,恐怕就连他的手一起钉住了。

严培甩甩手,做惊魂未定状:“那么紧张干吗?我不过是想摸摸而已。”

“你最好是不要碰它,否则我可能都控制不住它们。”艾伦抬起剩下的那只手向天上地下的幽灵们一指,又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它很紧张,任何试图碰触黑石的动作都会被它判断为威胁。”

严培好奇地端详他的脸:“它是怎么进去的?”

艾伦淡淡一笑:“不知道,我醒来它就在里面了。”他转过头去重新注视着黑石,“不要试图打听任何消息,它不会告诉你。”

严培挠了挠脸颊:“你现在是它呢?还是艾伦?”

艾伦头都没回:“我和他是一体的,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严培嘻笑:“用泥捏一个你,用泥捏一个它,把两个泥人一起来打破,用水调和,再捏一个你,再捏一个它,你中有它,它中有你——哎,这首词简直就是为你而写的嘛。你们不是硅基生物吗?跟泥也差不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