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把乐儿给我。”我恼他的敏锐。

他依然笑着,端起一旁的茶碗,喂了一口给吃完软糕的乐儿。“说实话,我也不喜欢小娃娃。每一回,我兄姊那些娃娃的哭叫,都会惹得我恨不能把他们给丢到外原上,喂了野狼了事。”

我不信。他抱乐儿、喂乐儿、哄乐儿时,耐心较我这个母亲有时都要自愧不如,这样的人,怎可能不喜欢娃娃?

“不过,因为乐儿是你生的,所以,他的哭他的闹他的可爱和不可爱,我都会当宝对待。”

“……”这人,在说什么?

“我已不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用不着转弯客套。云裳,准备准备,五日后,我会来接你。”

“……”接我,去哪里?

“你这里的东西你喜欢的自管带上,衣物首饰不必你管,我会派人送来。”

“……”他,到底……

“还是不说话么?是傻了,还是恼了?”

“你……为什么?”

“你不知道?”

我摇头,心思仍在震撼的云雾里迷绕。

“我喜欢你,这个理由够不够?”

可是……“你不是喜欢忘忘的么?”

“或许,我没有自以为的那么喜欢她。或许,我当时想着接她过来,是为着给你找个亲熟的人做伴。不过,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五日后,你会是轩辕庄的夫人。”

轩辕庄的夫人?“会有几个?”

“嗯?”

“轩辕庄,会有几位夫人?”我心仍是乱的,但脑里的清醒犹存。过往所经历过的,我不会重蹈覆辙。我的人生,一次痴傻足矣,我不会再允许任何人哪怕是我自己来糟蹋。

“你当我是阎觐么?不过,我也不怕告诉你,你的确不是元配。我今年三十岁,十八岁那年,娶了第一任妻子,三年后,她因心疾发作过世。此后两年,我第二位夫人进门,不久,也因病逝了。你是续弦,而且不是第一位续弦,计较么?而且,虽然大夫一再确证我两位夫人都是因为先天的残疾过世,但仍有我命硬克妻的说法在流传,你怕么?”

我闭眸,抑住声音的泣抖:“在遇你之前,我先后爱上过两个男人,你计较么?我曾经做过别人两年的妾室,还有一个孩子做为那段历史的力证,你怕么?”

他大笑,忽上前带着乐儿将我抱住,“如此,我们不是绝配么?”

绝配么?我可以拥有恁般出色的男人么?“隔壁的玛姑,你可曾见过?”

“……和我有关系么?”

“她长得极美,是草原上最美的花朵,她的梦想,就是进到你的庄园里,哪怕是做你的妾室。”

“这个草原上,有这样梦想的姑娘,不会只有她一个。”

我突然气了,推开他,“你很得意么?”

他依然讨厌的笑,将乐儿递到我怀里,又耍赖地拥住了我,“听着,每年各草原上的部落,为了讨好轩辕家,总有数不清的美女送到我兄弟三人的帐里。我的哥哥们,会把她们交给自己的夫人发落,或为婢,或给些银钱放还家去,从不过问。我没有夫人,则是姐姐们给做了安排。以后,这成了你的工作。

“我……”我该说什么?

“但是,我也不是全无条件的。既然做了我的妻子,限你五日里,将这双手给保养回去。我轩辕翰宇被传克妻已经是冤枉了,可不能再因你,再落下虐妻的名声。”

我该哭的,泪也蕴在眶里,但终没有落下,教喜悦的笑意给抹了去。“……我有那么好么?值得你这样的对待?”

“你的好与不好,都值得我更好的对待。”

这个男人的甜言蜜语,绝不会使他跻身情圣之列,但要打动我这个已不敢再爱的人,已然足够。

三年前,走出困囿多年的那方世界时,我便料到,前景必多困扎。而我,也的确差一毫便死在那困扎里。但若没有走出,怕在那困扎来临前,我心较身之前已然死去。所以,纵是在草原上迷失了路径,教饥饿恐惧吞噬了意识的那一刻,我也从未怀疑,自己从“那个地方”踏出的脚步是否迈错。

轩辕翰宇啊,这只草原上的雄雉,自他的脸出现在我清醒后睁开的眼内时,便有梦酝酿在心底。也以为,那梦将永远是梦,会伴我终生到死。可是,梦也有成真的一日,梦里的他,走出来,带我和我的乐儿,以婚姻为名,以幸福为实,搭建了属于我们的堡邸。

不管等在前面的人生最终会是如何,我必将让自己幸福。

我这双手,织得了北夷的白山黑水,也必能织得出我人生的风景,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