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她觉得他纯粹是妥协,“你说实话行么。”
他点头:“行,我说实话,我没打。”
她还是觉得不可靠:“到底打没打?”
他终于受不了了:“华夏,我说了你又不信,你一直问一直问,
又不是多严重的事情,我打没打电话对你有什么影响么?”
她不问了,能有什么影响啊,“还不都是你惹的,我就是想听实
话。”
“实话是吧,你把那游戏借给我,我就告诉你实话。”
“还惦记那游戏呢,不借。”
“那就算了呗。走,吃饭去。”
华夏抱着雪人不撒手:“咱先把胳膊给它安上啊。”
他眼睛一亮:“哦,都是你胡搅蛮缠,正事忘了。”
也不是什么正事。不过是往年两个人一起堆雪人时,分工滚雪球
,他负责身子,她负责脑袋,搭在一块再贴上五官,最后由她来安胳
膊,因为华夏说,安上胳膊就是给了生命,所以,插树枝就是那神圣
的开幕剪彩。有一次离为故意气她,偏不让她安,她安上,他拔掉,
一而再再二三,她就哭了,哭得惊天动地,无比伤心。从哪以后,他
再也不敢阻拦这场仪式,只郑重的等在一边。
华夏找好树枝,放上去以后回头问他:“对称么?”
离为随便点了点头:“你不饿啦?”
她笑得没心没肺:“饿着呢。”
在离为家吃完了饭,跟姥姥姥爷聊了会天,等他们午休了,就和
离为一起去洗碗盘。她觉得离为真的是长高了,以前要踮着脚尖才能
碰到碗柜,现在只是伸伸手就够到了,以前一起洗碗的时候都是肩并
着肩的,现在却足足比他矮了一头。
萧离为在她眼前伸手比划着:“想什么呢?”
她莫名的问:“你什么时候长的个子?”
他轻笑说:“不知不觉就长了呗,又不是接了一块上去的,哪能
知道具体的时间。”说着抬手拍打着门框,突然想起来,“哦,还没
来得及画杠杠呢。”
画杠杠是从华夏家学来的,她小的时候每过一段时间就在门上比
量一下,爸爸都会帮她划下横线,记下日期,每次都会比之前高一点
,一条一条的画上去,仿佛是树的年轮。后来离为也让姥姥帮他画杠
杠,于是他那间屋的门上也布满了一条一条记录着时间的横线,只不
过间隔长短不一。
她说:“那我帮你画吧。”
他说:“好。”
一起走到他的房间,门背后的记录密密麻麻,大多是离为的,但
也掺杂着华夏的,以前过来玩的时候常规项目就是比身高,每一次都
记录了下来,某年某月,华夏,某年某月,离为。
他把华夏按到门上说:“你站好了,我先给你画。”
她点头:“好。”
华夏贴着门站得笔直,离为拿着尺子放在她脑顶,一脸的认真。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深咖的圆领毛衣,离她很近,呼吸平稳。
她想起了那个暑假,那个捉迷藏的夜晚,唤醒了脑海中那场如闹
剧般迷离又斑驳的记忆。门后面的线这样相互盘升,追溯起来有
十一二年了,有些日子划得频繁,有些日子略显冷淡,只有那个暑假
,没有她的记号,一条都找不到。
他低声说:“画好了。”
华夏回过神转过身去看。
他指了指半年前的那条线,又敲了敲她脑袋,“你也太没长进了
,比上次才高了那么一点点。”
她却没注意,只顾着低头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自己都是比他高
的,她记得,那时候一起洗碗,他需要踩着板凳才刚好能把碗盘放进
碗柜,她站在旁边一个一个的递给他,他再一个一个的放上去,像是
做流水线。
“过来帮我画吧。”离为把尺子和笔交给她,“要给你搬把椅子
么?”
华夏斜睨着:“长得高了不起啊。”
他笑着去拿板凳,故作谦虚:“一般一般吧。”
等两条线都画好了,标上日期和姓名,量了一量,过了大半年,
她长了不到一厘米,而他竟然长了七公分。
离为自己都不敢相信:“长了这么多?怪不得裤子短了呢。”
华夏终于得到机会嫌弃他:“傻小子吧。”
他说:“就觉得跳起来能顶到屋顶了,以为弹跳能力变强了呢。
”
她瞪着眼睛扁着嘴:“顶到屋顶?吹牛也不带这么夸张的吧。”
他学她的模样扁嘴说:“看着啊。”后退了两步,助跑了一下,
接着就跳起来。华夏并没有看得仔细,听见“嗙”的一声,他就抱头
蹲了下去。
华夏紧张的跑到他面前,弯腰问:“磕疼了么?”
他抬起头,一双眼漆黑发亮,却好像蒙着水汽,又好像不是,看
得华夏直紧张,隔了半晌他才咧嘴笑起来:“傻妞。”
她也看明白了,原来不是水汽,是自己,是他眼里的自己。
雪停了以后,楼下打雪仗的人更加多了,扫雪的人自然也全体出
动。萧离为是个十足傻瓜,把雪人堆在了路中间,人家一来就要给扫
走。
华夏刚好路过,赶紧跑过去护着:“不能扫,往年不是都不扫的
么?”
大婶说:“留都是留最大的一个,你看这里乱七八糟好几个雪人,不能全留着啊,而且你这个都堆在马路中央了,影响交通。”
华夏母鸡护小鸡一般挡在雪人前面:“这里又不走车,在马路中间怎么了,不影响啊。”
大婶笑着:“姑娘,这…影响我工作了啊。”
华夏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好,再说下去就让人家为难了,可是如
果真的扫了,她又伤心,心里面一遍一遍的骂着萧离为大傻冒,萧离
为大傻冒。
走了两步,她实在不忍心看着它被扫走,好像眼前的伙伴正在失
去生命,折身走过去,摸了摸雪人的头,这个雪人看着小,可也是费
力堆起来的,她知道,他一定堆了很久很久,冻红了双手。萧离为是
个傻冒,玩雪的时候从来不知道戴手套。她最后又紧了紧雪人的胳膊
,然后调头就走,不忍再回头多看一眼。回到家里还是觉得难受,再
跑下去时,真的被扫走了,干干净净的什么也不剩,好像是她生出了
一场错觉。
萧离为从对面走过来双手插着口袋,“下次下雪的时候再堆呗,
反正太阳一出来还是要晒化的。”
她心里本是生了些难过,却被他不期然的出现给安抚了回去,只
问:“你下来干嘛的?”
离为从怀里掏出一张VCD递过去:“给,你昨天不是说要看么。
”
她接过来,是王菲的94年演唱会,“你怎么知道我要看,你昨天
不是下线了么?”
“嗯?和下线有什么关系么?我就是猜你肯定会反悔。”
“你装掉线的吧。”
“华夏,这个问题和我打没打电话是一样的,对你有什么影响么
?”
“没有影响,我就是想听实话。”
“又来了。”他摊开手表示不理解。
华夏弯着眼睛眯眯笑起来:“离为,阿姨说,只有最大的雪人不
会被扫走。原来我们前两年都是堆得最大的啊。”
离为微微皱眉说:“你别这样笑,我心里发毛。”
她嘿嘿着:“别毛,下次咱俩一起。”
他装傻问:“一起什么啊?”
华夏雄赳赳气昂昂着,像是发着多神圣的誓言一般:“下次,一
起堆一个最大的雪人。”
萧离为看着她一脸的坚毅,奇怪这傻妞怎么总是喜欢小题大做,
重新把手插回口袋里,摆了很酷的pose,“再说吧。”
他后来才知道,那不是什么小题大做。那是信仰,华夏的某种信
仰。很坚定。
——第一卷完——
第八章
第二卷 时光再也来不及遗忘
十一月的南方天气已经颇凉,阴天的傍晚感觉尤甚,冷风丝丝缕
缕彻骨,多数人都在默默的行路,校园因为安静而略显空旷。华夏像
往常一样从食堂吃完了饭回寝室休息,习惯性的在宿舍楼下先看一看
新贴的海报,有没有名教授的公开课或是感兴趣的讲座。大
标题一个个浏览过去,只是随便的瞄了一眼,科学讲座掺杂着跆拳道
普拉提的广告,其间一张花里胡哨的彩绘让她皱眉定了会神,标题是
“那一天让我们一起脱光”,看得人心抽,完全的标题党做派。A大
的光棍协会从来这样招摇,口号是,我们是光棍,我们致力
于脱光事业。多么有爱。因为好奇,仔细打量了一眼,活动内容光怪
陆离,华夏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谁那么有病,转身上了楼。一推门先看
到隔壁寝室的关欣正坐在她的电脑前对着BBS发挥热量,看见她进门
了立即扑了过来,两眼放光,好像食肉动物饿了太久忽然见到了散步
的梅花鹿。
华夏伸出手臂一挡:“糖衣炮弹的不要。”
关欣只得改拥抱为揽肩膀,“这样的,我们明天有个版聚。”
华夏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不出版聚和自己的关联,“
那你找我干嘛啊?”
关欣不急不徐的把她按在椅子上,眼神流露着苦口婆心:“版聚
的话人少了不热闹,我诚心诚意的邀请你作为版友人和我一同前去蹭
顿饭。”
华夏琢磨着,“这还不是重点吧。”
关欣像模像样的点头说:“就属你最聪明了,所以说你不拿第一
还有谁能拿啊。”在华夏无奈的眼神里,诚恳道:“其实呢,版聚是
个由头,主要内容是明天在岛屿咖啡厅里有一场拍卖会,拍卖得的钱
让西部志愿者带到希望小学去。”
华夏弄得半明白:“啊,这样啊,挺好的注意。那你的意思是让
我赞助点什么吗,我没值钱的东西给你拍。要不你把我那个兔八哥拿
走?还是你看上什么了?”
关欣觉得这件事情也不好说,咽了咽口水,尽量平静:“看上你
了。十一月十一号不是光棍节嘛,所以…”
华夏把眼睛瞪得老大,想起了之前看的海报,立即打断:“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