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克垒默了一瞬,缓缓道:“这件事确实有蹊跷之处,当初我也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是现在我也想不明白,怎么就有那么狠心的男人置女友于不顾?不过嫂子,真正的答案于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他邵宇寒面对沈嘉凝时问心无愧就行。”

可那个答案却对邵宇寒很重要。在沈家母女和米佧发生冲突后,在得知沈嘉楠是沈嘉凝的妹妹后,在从沈嘉楠嘴里获知沈嘉凝的近况后,邵宇寒去了五院。面对神智失常的前女友,他绷了整个下午的心弦瞬间就断了。

邵宇寒不清楚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令沈嘉凝变成现在的样子。他对沈嘉凝最后的记忆,是分手时她的尖锐和绝情。骄傲和自尊受损,在无法挽回的情况下,他接受了院方安排,到军区总医院进行交流学习。一年后回来,离职的沈嘉凝几乎被院内同事遗忘。而他,终于停止了一直以来持续不断的电邮及短信方式的问候。没有半点回应的付出,被磨灭在现实的残酷之中。然后,他开始准备出国的事。

正如贺雅言所说:是哪儿个环节出了差错,而真相只在沈嘉凝心里。她一天不醒,众人就无从得知,而她清醒的希望,邵宇寒去五院时恰巧碰到贺熹时,小七告诉他:“如果邢克垒唤不醒她的话,或许你可以试试。”

陡然间,有种前所未有的崩溃感。

邵宇寒冷几乎不敢想:如果他真能唤回沈嘉凝的记忆,那说明了什么?!

趁着米佧回家给米屹东取日常用品的空档,邢克垒补了会儿眠,可腿上不自在,他睡不实,所以当米佧轻手轻脚进来时,他就醒了。睡眼惺忪地凝望着米佧,他从薄被中伸出手:“宝宝。”

米佧回家梳洗了下又换了衣服,相比清晨的憔悴精神了不少。胡撸一把邢克垒精短的发,她淘气地把微凉的小手伸到他脖颈处冰了他一下,小声小气地问:“吵醒你啦?”

邢克垒笑着摇头,捉住米佧作乱的小手捂在掌心,示意她坐到他跟前来。

米佧乖乖地坐到他手边,身体微微前倾:“饿了吗?吃不惯我们食堂吧?等会儿我姐给我爸爸送饭来,我讨点来给你啊。”

讨点?邢克垒听得想笑,心尖却有一股暖流划过,捏捏她的小手,他微微嗔道:“当你老公是叫花子啊,还用讨的?”

米佧扯扯他的脏兮兮的衣服,笑话他:“你现在的样子还不如叫花子呢。对了,我用你的手机给贺熹姐打电话了,晚点厉参谋长会把你的日常用品送过来,到时候我给你收拾一下吧,脏死啦。”

她眉眼弯弯的样子是那种娇憨纯净的美,眼底流溢的清澈更是令邢克垒怦然心动。以目光细细流连米佧的五官,仿佛慢镜头重放一样,他缓缓拉低她的身子。在两人之间的距离仅有寸许时,邢克垒凝望着她的眼睛,声音低且坚定:“孩子和我无关。”

保持着倾身的动作,米佧在他眼底看到小小的自己。半晌,她轻轻嗯了一声。

一个含混的音节,让邢克垒松了口气。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有着感谢和感动的双重意思。不再迟疑地吻住她微微开启的口,不复以往那样霸道地攻城略地,邢克垒吻得辗转温柔的动情。

之后米佧很乖地趴在邢克垒胸口,依赖地搂住他的脖子。难得的温柔时光,邢克垒希望它不要流逝得太快,可放不下心的他还是打破了宁静,问道:“去看过你爸了吗?”见她不吭声,邢克垒抚摸她的发:“等会儿就去。我这晚上不用陪护,不想回家的话就去陪你妈妈,嗯?”

“他看见我会生气的吧?”

“不会。”

“那……”

“别说我受伤的事。”

“好吧,可是……”

“他不会问的,不用担心。”

“哦。”

“对不起。”

“……”

“我没想到嘉楠会闹到医院去,我以为……”

“我也没想到我爸爸会打你,你说实话,到底有没有哪儿被打坏了啊?我好给你擦点药什么的。”

“只要你别说不要我,就是最好的止疼药。”

“……想过,被我爸爸从医院押回家的时候,还有,他进急救室……”

“我知道。”邢克垒抱紧她:“以后再不会给你机会有这种想法。”

“现在怎么办呢?”

“交给我。”

“你都挨打了呢。”可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好吧,就交给你吧。”勉强的。

邢克垒轻笑:“那你还能交给谁?”宠爱的。

晚饭时,李念从邢府带来慰问品,邢克垒把其中一份给米佧:“给我老丈人送过去。”

米佧不情不愿地接过来,小声嘟哝:“是不是还不一定呢。”

“什么不一定?”邢克垒掐她脸蛋一下,莫名其妙来了句:“你想红杏出墙啊?”

作者有话要说:此时此刻,某雨还在飞机上,存稿箱什么的,终于发挥了作用。

亲爱的们,让稍后到达昆明的某雨上来时,见到你们铺天盖地的留言吧O(∩_∩)O

☆、城池营垒48

从出生到现在,米佧获得最多的当属亲情。如同邢克垒所言,她被保护得那么好。而这份保护全部来自于她的家人。所以在米屹东突发心脏病时,米佧有过放弃爱情的想法。到底,她不能视父亲的爱于不顾。所以依眼下的情况,邢克垒惟有体贴地退一步,以缓和米佧和米屹东的关系为首要任务。

然而邢克垒不知道的是,在他这件事情上,和当年报考医学院一样,米佧其实是出人意表地坚持。或许没有米屹东的阻拦,米佧还意识不到邢克垒在她心中的份量。她承认,在米屹东说出不允许他们交往,在亲眼看见他挨打,她觉得难以接受和心疼。生平头一回,米佧那么想要和一个人在一起,又那么害怕失去一个人。

米屹东和艾琳的事情米佧也略知一二,毕竟米鱼的存在是所有人回避不了的。但一直以来,米佧仅以为是由于爷爷奶奶的反对才促成了父亲那一段婚姻。直到和邢克垒的恋情被暴光,米佧终于知道父母历经波折的爱情竟与邢校丰有关。

难怪父亲向来不喜欢军人。一切的不可理解都有了答案。想到彼此深爱的父母因李曼和邢校丰的介入错过了六年,米佧不是不心疼米屹东。可让她因此放弃邢克垒,米佧又舍不得。

一边是给予她生命的至亲,一边是让她的灵魂丰盈的恋人。米佧左右为难。

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邢克垒状似熟睡的脸,向来不知愁滋味的米佧轻轻叹气。把邢克垒□在外的手臂放进被子里,米佧亲了他侧脸一下,贴在他耳畔小声说:“你睡吧,我去看爸爸啦。”洞悉她的担心,邢克垒以累为由假寐许久,为的就是让米佧去隔壁病房陪米屹东。

那么粘媳妇儿的一个人,在正经事情上有种毫不含乎的坚持。

站在外面犹豫了片刻,米佧推开了病房的门。她放轻了脚步进来,悄无声息地把盛了汤的保温瓶放下,低头绞了半天的手指才有勇气看向米屹东。见爸爸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她明显松了口气,然后怯怯地与艾琳对视一眼,又默默地退了出去。整个过程,没发出一点声响。

艾琳轻且浅的叹息声中,米屹东睁开眼睛,正好看见小女儿纤瘦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当晚,米佧静静地守在米屹东的病房外,看着艾琳喂他喝了汤,陪他说话,直到病房的灯熄了里面许久没有声音。确定父母休息了,米佧回到邢克垒的病房。

本以为邢克垒睡着了,结果米佧才小心翼翼关上门,就听他问:“伯父他们睡了?”

米佧吓了一跳。捂着胸口镇定了下,她凑过去,轻责:“你怎么还没睡啊?”

“等你。”邢克垒往一边挪了挪身体:“过来睡觉。”见她一动不动,他嘶一声扣住她手腕:“还要我抱?”

依米佧的战斗力,当然是拗不过邢克垒的,最后她乖乖躺下。邢克垒只能平躺不能搂她,只把右胳膊伸开让米佧枕着。为免挤到他,米佧侧身躺着,小手搂在他腰上。

邢克垒偏头亲她发顶一下:“睡吧。”

更紧地贴着他硬绑绑的身体,一天一夜没合眼的米佧很快睡着了。

次日清晨,米佧被邢克垒下巴的胡茬扎醒。像小猫一样在他胸前拱了拱,她伸手推他的脸,孩子气地抱怨:“怎么那么讨厌啊你?”

邢克垒轻笑,开口时声音有着清晨特有的慵懒,吓唬她:“我可是听见隔壁起来了,不想被人看见你躺在我床上……”话音未落,睡意全消的米佧一骨碌爬起来。

捂着被她胳膊肘撞到的腹部,邢克垒逗她:“从你迅猛的动作中看来,老爹比老公有震慑力。”

米佧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扑过去打他。

闹够了,米佧先打理好自己,又给邢克垒收拾了一番,一对整齐利索的恋人就诞生了。

除了母亲,邢克垒没被谁这样照顾过,捏捏米佧的小手,他认真地说:“媳妇儿真好。”

米佧脸颊红红,“谁让你生病了呢,难道真把你送护理病区啊?”

邢克垒手上略微用力把她扯进怀里,抱紧:“就知道你舍不得。”

回应他的,是米佧轻却坚定的拥抱。

接下来一段时间相对很平静,米屹东的病情稳定下来。但考虑到心脏病的多发性,邵宇寒和陈文建议留院观察。再说邢克垒,在小女友的精心治疗和悉心照顾下,伤处也在愈合中。至于米屹东和米佧的关系,却始终僵在那。

一日三餐,米佧都会在邢克垒的“监督”下准时送到米屹东的病房,可心中有愧的她不知道该如何获得父亲的谅解,只是像个小哑巴一样在米屹东的病房进进出出,任由邢克垒教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不敢开口道歉。

终于有一天,米屹东的忍耐力到达了极限。在米佧再一次放下保温瓶,悄无声息退出病房后,他对艾琳发火:“越活越回去了,连句话也不会说。”

艾琳嗔怪地看了老公一眼:“换成我是她,见你虎视眈眈的样儿,也不敢说话。”

“我哪里虎视眈眈了?”米屹东不服气:“她瞒着我和当兵的谈恋爱,还不让我发火了?”

艾琳不知从哪里拿出块小镜递到米屹东面前,边照边调侃:“看看某人是怎么虎视眈眈的啊。”

米屹东被气笑了,握住妻子的手,他微微嗔道:“你啊。”

艾琳学着他的语气:“你啊。”

十指交缠在一起,两人相视而笑。

服侍大病号吃过饭,艾琳边给米屹东捏胳膊边说:“克垒那孩子挺好的,被你劈头盖脸打了连声都没吱,又顶着腿伤送你来医院,现在还不能下地呢。”

隔壁住着,邢克垒住院的事米屹东了然,闻言他哼一声:“就他那点儿本事,该回炉了。”

“人家本事多大我是不清楚,我只知道有个打人的人挫伤了手。”艾琳手上用力掐了丈夫一下:“你闺女是闺女,别人儿子就不是儿子了?下那么重的手,看你以后怎么和他妈妈见面。”

米屹东脸一扭:“谁要和他妈妈见面?!”负气的。

然而,有些话是说不得的。

两天后,邢克垒的妈妈,那个成功收服了邢校丰的女人就出现在米屹东面前了。在此之前,夏宇鸿先去看了儿子。

病房里,米佧在给邢克垒检查伤口,她一面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一面温柔地询问:“有痛感吗?不许骗我啊,实话实说。”

邢克垒配合着她的手劲轻轻动了动,模棱两可地回答:“还行。”

“就知道逞强!”米佧抬眼瞪他一下:“疼就是疼,什么叫还行啊?”

邢克垒笑嘻嘻的:“我是真强。”

不搭理他的嘻皮笑脸,米佧手法娴熟地检查完,“晚上我用中药帮你敷一下试试,再保养几天拍片看看断处骨痂生长情况如何,在此之前,在没有我陪同下你不许乱动哦。”

邢克垒敬礼:“是,首长!”随后凑到米佧身边:“小媳妇儿,我想方便一下,你陪同吗?”

米佧挥粉拳捶他肩膀:“流氓!”

邢克垒朗声笑着咬她脸蛋一口。

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夏宇鸿看着米佧把邢克垒扶进卫生间,片刻后又进去把人扶出来,边红着脸抱怨:“伤的是腿又不是手,怎么连裤子都穿不好啊,还要我帮忙。”边把邢克垒安置到床上。

隐去唇边的笑意,夏宇鸿象征性敲了下门,而她身后跟着老公邢校丰。

邢克垒泰然自若:“爸妈你们来了。妈,这是米佧。”然后看向米佧:“我爸妈。”

米佧微愣,随后拘紧地和二老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和艾琳一样保养得极好,看上去既年轻又高贵的夏宇鸿微微点头,开口时声音清冽又不失亲切:“你好米佧。”

想到米屹东对邢克垒的排斥和施以的武力,以及邢校丰曾经对艾琳的爱,米佧觉得邢家夫妇是不可能喜欢她的。于是她在给邢校丰和夏宇鸿倒了杯水后说:“叔叔阿姨坐,我去工作了。”就退了出去。

去到隔壁病房,米佧给午睡的米屹东掖掖被角,就回办公室了。见贺雅言不在,米佧趴在桌上休息。或许是这段时间体力透支得厉害,没有午睡习惯的她迷迷糊糊睡着了。半梦半醒间,米佧隐隐感觉先是手背,然后是脸颊被什么触摸着。

猛地惊醒过来,就见傅渤远站在面前。

米佧倏地站起来,退后两步,一脸戒备和敌意:“你干什么?”

傅渤远的手僵在半空,闻言神色阴郁的脸上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米佧你这是干什么,我不过是见你脸上有东西。”

尽管对感情之事比较后知后觉,甚至是迟钝,可自从上班第一天,米佧就敏感地发现傅渤远看她的眼光有种异样的意味。随后,他总会在她落单的时候隐有若无地靠近,试图和她发生肢体接触,在米佧一次次的抗拒后,傅渤远又会找机会在工作上为难她,比如上次明知道她手烫伤的情况下让她做助理。

并不相信他的话,米佧不满地说:“不劳主任费心。”同时绕过办公桌向门口去。

从见到米佧的第一眼起,傅渤远就对娇俏的她有了非份之想,几次三番的暗示后,这个看似绵软的实习医生居然很不识抬举地拒绝他,这让无往不利的傅主任愈发有了兴趣。而前几天无意间得知026病房的邢克垒是米佧的男朋友,他的所谓兴趣就转变成了恼怒。

傅渤远动作极快地拦住米佧的去路,以森冷的目光盯着她被医生服包裹的身体,“急着去陪男朋友?”回想值夜班那晚米佧进入邢克垒的病房就没出来,傅渤远撕掉伪善的面具,说出的话不堪入耳:“臭当兵的体力不错吧?”不给米佧躲闪的机会,他欺身靠近:“在我面前装得多清纯,却迫不及待爬上别人的床。米佧,你可真让我意外。”

单纯如米佧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着,甩开他试图要碰她的手,后背紧贴墙壁警告:“傅渤远你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我会喊人的。”

傅渤远却丝毫不在意地冷笑,“那你喊啊,正好让你男朋友见识见识他女人被我潜规则的样子。”当然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对米佧怎么样,可此时此刻却控制不住在言语上冒犯她,确切地说是——侵犯!

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不堪,米佧的大眼睛里泛起晶莹的泪光,她破天荒地骂:“你滚!”然后使出浑身力气推开傅渤远,冲到门口要跑。但门在傅渤远进来时就反锁了,她一下没拉开。情急之下,米佧的眼泪掉下来,她害怕地喊:“邢克垒!”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在迟迟等不到米佧回来而来寻人的邢克垒几乎是在她呼救的下一秒就出现了。原本被邢校丰扶着的邢克垒,在听到米佧近乎尖叫的哭喊,他拖着一条伤腿奔过去,砸门:“佧佧?!”

门打开的瞬间,米佧哭着扑进他怀里。

反锁的门,哭泣的人,以及里面站着的猥琐的男人,不需要米佧说什么,邢克垒就明白了。将米佧抱在怀里轻拍她的背安慰,他一身杀气地目光盯着傅渤远。

偷鸡不成蚀把米,傅渤远根本不敢看浑身透出危险气息的邢克垒,他试图解释:“误会误会……”

“是吗?!”邢克垒微眯眼睛,一字一顿。然后将米佧交给身侧的邢校丰,在傅渤远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他忽然近前一步,一记狠猛的拳头砸在对方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刚刚码完,可能有错字,亲们先看着,某雨这就去检查一遍,然后回复留言和送分,爱你们!

☆、城池营垒49

那晚和邵宇寒动手邢克垒并没有下重手,毕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然而这次教训傅渤远,他是没理由手下留情的。腿上有伤行动不便多少还影响了发挥,可正因如此邢克垒的拳头愈发的用力,加之他本来手劲就大,坚硬如铁的拳头毫不客气地砸在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傅渤远身上,打得他根本没有还击之力。

骨外科的办公室因两人的撕打被砸了个乱七八糟,傅渤远起初还叫喊着抱头鼠窜,后来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抱着头不停地求饶,就差给邢克垒跪下了。

有医生和护士听到声响跑过来,见身穿病号服的邢克垒在殴打骨外科主任,有意上前阻止。将米佧护在身侧,邢校丰挡在门口,炯炯的目光如鹰般犀利地扫过众人。

身处陆军医院,但凡看到邢校丰肩膀上闪亮的一麦一星,谁敢对军区首长造次?聚集过来的人都识相地退到旁边,紧张地观望,也有机灵的赶紧去通知院方。很快地,邵宇寒闻讯赶来,米屹东也在艾琳的陪同到了。

与邢校丰有过一面之缘,邵宇寒抬手敬礼:“首长!”

目光掠过他白色的医生服,邢校丰微一点头,侧身放行。

邵宇寒疾步进入办公室,试图在半空中截住邢克垒的拳头,却被一股大力逼退了两步。如果不是清楚邢克垒的身手没敢硬碰硬,那力道足以让邵宇寒腕骨骨折。

阻止米佧靠近,邢校丰终于开口制止儿子:“垒子!”

他的声音不高,却具有十足的震慑力,邢克垒闻言朝傅渤远身上补了两拳,即时收手。瞅了眼傅渤远的姓名牌,邢克垒以手指戳他脑门警告:“傅渤远是吧?记住了,小爷姓邢名克垒,要上军事法庭的话小爷随时奉陪!”

半瘸地站起来,被米佧扶住时,邢克垒把身体的重量依附在她身上,又狠狠踢了傅渤远一脚,话却是对邵宇寒说的:“我不管什么误会不误会,谁他妈碰我女人我就和谁不共戴天!所以今儿这事儿不算完。我上天入地也要翻出他的底,看看这个衣冠禽兽究竟干过多少龌龊的勾当!”不解恨似地蹲□,抬手抽了傅渤远两个大耳刮子:“就他妈膈应你这德性的!行医救人?你也配!”

众人散去,邵宇寒示意外科医生先给傅渤远检查伤处,不无意外的,半个月之内傅主任都下不了床。随后让贺雅言询问了米佧,得知事情的起因经过后,怒极的邵宇寒将手中的资料甩到副院长面前,命令:“彻查傅渤远!”

然而要办傅渤远并不容易。傅渤远之所以敢为所欲为,仗的是傅夫人娘家在政界的威望和影响。先不说查不查的,就凭邢克垒把傅渤远打伤,爱子心切地傅夫人就容不下。她先是暗箱操作要毁了邢克垒的前途,接着又在放□段亲自拜访邵宇寒被拒后,嚣张到试图动用关系拉这位年轻的院长下马。

然而邢克垒和邵宇寒也不是简单的人物,抛开家世背景不谈,一个少校军官,一个医院院长,岂是谁都动得了的?那样的话,这世间还有什么正义天理的存在?

面对重重压力,邵宇寒召开紧急会议,掷地有声地宣布全院人员必须全力配合检查组对傅渤远进行调查,如有人包庇隐瞒,一经查实,一律开除。

众人看到院长的态度,无论是检查组,亦或是其他院领导,对于傅渤远的事情给予高度重视和配合。然后很快地,傅渤远的无耻行径被揭发出来。只不过令人想不到的,第一个站出来指证傅渤远的竟然是和米佧同批的实习医生许研珊。

当着检查组的面,许研珊哭着讲述了入院以来,傅渤远如何利用工作之便对她进行性骚乱,更借值夜班的机会几次要侵犯她。作为一个没有靠山和背景的小小实习医生,她敢怒不敢言,除了与贺雅言和米佧相处一如平常外,她一直都被和傅渤远关系好的医生以及护士排挤。

万事开头难,有了许研珊的大胆直言,开始有人响应。任职院长不到半年的邵宇寒这才知道:傅渤远,医学院的高材生,着名骨外科主任,竟然把陆军医院当成他的风月之地,长年骚扰院内年轻漂亮的医生和护士。

调查结果一出,傅渤远先被吊销了医师资格证,至于后续的处理结果,在傅家的多方活动下,一时还没有公布。不过在邵宇寒坚持的态度看来,他誓必要让傅渤远在医学界无法立足。而他的软硬不吃彻底惹恼了傅家,在院方明显没有责任的情况下,接二连三发生医疗纠纷,让人应接不暇。可即便如此,傅家也没能扳倒邵宇寒。

当邢克垒把一份资料甩到傅夫人面前,问她:“你说如果这些东西见报的话,傅老先生的脸面何在?你们母子又将去何从?”时,傅夫人终于偃旗息鼓。

事后米佧问他怎么知道傅渤远不是傅老先生亲生儿子时,邢克垒漫不经心地解释:“傅家大家大业就傅渤远一个儿子,出了这种事,他妈的反应合情合理,毕竟再不争气都是她儿子。可作为老子,傅老头就显得太冷漠了。”宠爱地轻刮她鼻梁,他眉一挑:“所以我就找人查了查傅渤远的底,结果就发现这个惊天秘密了呗。”

米佧打赏他一个吻,并给予口头表扬:“你怎么那么聪明啊。”

俊脸上写满得意洋洋,邢克垒回答:“好歹我也是半个商人,没点儿脑力怎么赚聘礼娶你啊。”

米佧撇嘴:“奸商。”随后又笑眯眯地搂住他脖子:“我爸爸好像没那么讨厌你了呢。”

邢克垒搂着媳妇儿活动下基本痊愈的腿,感慨道:“不枉我二次骨折了。”

所以说,邢克垒从来都不是个按理出牌的主儿。而他这个特性也在后来的战斗中发挥了个淋漓尽致。

既然傅渤远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就有必要交代一下邢克垒痛揍完傅渤远后,邢、米两家首次会亲家的场面了。

原本邢克垒的腿伤好得七七八八了,结果暴怒之下对傅渤远施以武力时伤口就裂开了。这回他没充小强忍着,而是在打完那两耳光后锁眉向米佧报告:“小媳妇儿,我腿上疼得厉害。”

米佧迅速找来轮椅,把邢克垒推进了治疗室,亲自为他重新包扎了伤口。看着女儿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为邢克垒止血,上夹板固定;看着她处理好一切,含着眼泪为邢克垒擦额头的汗;看着邢克垒一面用指腹为她抹泪一面哄她:“我可不是故意不听你话和人打架啊,那混蛋太不是东西,居然敢欺负你,不一次给他治怕了,他还不老实……”米屹东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