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就是现成的赞助商么?”周文半开玩笑的说。

“我?我是你的赞助商。”刘子光也半开玩笑的说,不过这话却让周文心里一热,到底是老同学啊,这话说到自己心里去了,自己早晚有一天会离开周市长单飞的,今年才不过三十岁的周文,何尝不是踌躇满志,胸怀天下呢。

“那你准备为周市长推荐哪家赞助商呢?”

“至诚集团,虽然至诚集团是开发商,但是对教育和媒体业都很感兴趣,相对来说财力也比较雄厚,李总在首都、在省城也不乏人脉关系,对了,她和周市长的干女儿江雪晴还是好朋友呢,有这层关系,还有什么话说。”

周文抚掌大笑:“一切尽在你掌握之中啊,对了,老同学你的个人问题解决了没有,现在房子车子票子都有了,就缺妻子和孩子了。”

刘子光淡然一笑:“事业才刚刚开始,个人问题暂不考虑。”

周文笑道:“是没有合适的吧,我上次听周市长夫人说,电视台的江雪晴对你有点意思,要不你就将就一下?”

刘子光摆摆手:“我不太喜欢那种类型的。”

“哈哈,我就知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老实说,你是不是和李总有一手?你行啊,不声不响勾搭一个集团老总,亿万富姐,老实交代,啥时候请我们喝喜酒。”

刘子光很心虚的解释道:“我和李总只是上下级关系”

“说什么呢,来来来,吃水果。”刘晓静端着一盘子西瓜走了进来,“冬天吃西瓜,图个稀罕,来,刘子光你吃这一块大的。”

“呵呵,我们在讨论老同学的终身大事呢。”周文拿起一块西瓜说。

“对了,刘子光,上次回大杂院,听你爸妈说你找了个市立医院的护士,她爸爸还是院长呢,怎么?要结婚了么?到时候让我儿子去给你当花童,咱可说定了哦。”刘晓静笑嘻嘻的说。

哪壶不开提哪壶,刘子光愁得无言以对,周文拿手指点着刘子光,摇着头叹息道:“唉,人心不古,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刘子光啊刘子光,想当年你上学的时候多老实一个孩子,现在咋就这样的呢?”

“哎呀,刘子光你怎么堕落成这样了?你们男人啊,真的有钱就变坏,没有一个好东西!”刘晓静也附和道,同时用略带警示的目光瞅了瞅周文道:“如果我们家周文敢这样,我就半夜把他阉了!”

“瞎说啥呢,咱老同学不是那样人,现在择偶也要与时俱进嘛。”周文呵呵笑着,赶紧打圆场。

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刘子光干脆啥也不说了,看看时间不早了,起身告辞,周文两口子将他送到楼下,又叮嘱了一句:“周市长拜托的事情千万别忘记了。”

立春已经过了,空气依然寒冷,辉腾还在汽修厂,刘子光走在夜幕下,忽然想到李纨,掏出手机打过去,听到的却是电话录音,再打手机,已经关机了。

李总生气了,刘子光暗想,有心去锦官城抚慰一下,但是此时正好走到市立医院门口,看到里面灯火通明的急诊室,不禁想起方霏纯洁无瑕的笑颜来。

算了,女人这种动物,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绝对不能惯,刘子光掉转方向,回家去了。

与此同时,滨江锦官城的豪宅里,餐桌上的菜肴和一瓶葡萄酒纹丝未动,卧室里,穿着真丝睡衣的李纨看着座机上的来电显示,考虑着是不是要打回去,想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没有拿起电话。

重新躺到床上,李纨摸着自己发烫的耳朵自言自语道:“我这是怎么了,像个小女孩一样,还赌气”

旁边的小诚打了个滚,流着口水的小嘴里咕哝着:“妈妈,我要新爸爸。”

李纨气的扬起了手,可是看到儿子单纯无暇的面孔,手还是放下了,轻轻抱住儿子将脸贴上去,两颗热泪流了下来:“小诚乖,小诚有妈妈就行了。”

第13章 拜会南教授

第二天中午,周文给刘子光打电话,让他准备一下,晚上开车去省城办事,要一辆车,一些“土特产”,刘子光心领神会,马上着手安排,辉腾还在修理,玄子不在家也不方便借车,于是他打电话去集团办公室要求借一辆奥迪A6,可是办公室主任吞吞吐吐,似乎很为难。

刘子光顿时明白了,李纨还在和自己赌气呢,他只是笑笑没当回事,直接去和平饭店把疤子新买的克莱斯勒300C借来了。

傍晚时分,刘子光换了套体面的衣服,驱车来到周文家楼下,周文提着一个大包上了车,系上安全带问道:“准备好了?”

“好了。”

刘子光拍了拍自己的口袋,小坦克一样的克莱斯勒300C驶出了市区,上了高速公路,直奔省城而去。

在高速公路上,周文向刘子光解释了此次去省城的目的,经过细致的打探和缜密的考虑,周市长决定把文章发在江东大学办的一份名为《求知》的刊物上,这份月刊是郑书记必读的书目,而且求知的主编南教授同时也是中央党校的教授,和郑书记的私交甚好,在国内相当有名气,如果能请他指点一二,再安排一个好的版面的话,不愁郑书记看不到。

上回车祸事件之后,周市长再也不敢动用官车,各方面盯得都很紧,他本人也不方便出面,便让秘书和刘子光一起去跑这件事情,当然了,这种官面上的事情主要是周文出面,刘子光只是充当流动钱包的作用。

四百公里的路程三个小时就走完了,到地方已经是晚上十点,这种时刻江北市街头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可是省城却依然灯红酒绿,街上人头攒动。

周文经常跟着周市长跑省城,已经是熟门熟路,带着刘子光来到一家KTV楼下,打了个电话,不大工夫下来一个韩式打扮的潮男,仔细一看年龄其实不小了,周文下车和他寒暄几句,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过去,那人很熟练地捏了一下信封的厚度便塞在腰里,拍拍周文的肩膀说了句什么,转身上楼去了。

周文回到车里,长长出了一口气说:“总算安排好了,别小看这个人,能量大得很,别人办不成的事情他都能办成,如果不通过他,咱们在省城排一个月的队,也见不着南教授的面,有他帮忙,明天就能排上号了。”

刘子光惊叹道:“现在的大学教授这么牛逼啊,预约都要排队。”

周文摇摇头,无奈的说:“你以为这些人是老王校长那种啊,他们实际上已经算是官场中人了,到时候出手千万不能小气了,不然事情办不好不说,把以后的路子也给绝了。”

刘子光深以为然,两人找了个四星级的宾馆住下,吃了点夜宵便早早睡下,等待明天去见南教授。

次日一早,两人起床洗漱完毕,驱车来到名闻遐迩的江东大学,这所历史悠久的学府综合实力在国内排行位列三甲,本省许多官员也是江东大学出身,所以这所大学的影响力不管是在民间还是在官场,都极其深远。

江东大学有着尊师重教的优良传统,为教职员工建了宿舍楼和别墅区,这在寸土寸金的省城来说可是极为难得的,南教授是拿国务院特殊津贴的高级知识分子,自然是住在别墅区的。

刘子光和周文按照昨晚那人给的地址驱车来到南教授家门口,只见车库里赫然停着一辆奔驰S级轿车,南教授的品味可见一斑,门口更是停满了豪华轿车,看牌照都是外县市的小号车。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数,上去叩门,是保姆来开门的,见到两人的装束和手里提着的大包,见惯不惊地问道:“有预约么?”

“约过了,这是我的名片。”周文很客气的双手奉上名片,保姆看了看说:“哦,进来吧。”说罢引着两人来到客厅,此时客厅里已经坐了一堆人了,墙角也堆满了礼物,大家拘谨的坐着,不敢高声言语,生怕惊动了别人。

沙发和椅子都坐满了,保姆也没有给他们找座位,倒茶的意思,只是简单交代了一句:“南教授还在休息,不要大声喧哗。”

周文连连称是,很自然的站在那里欣赏着客厅的布置,其实却在观察着沙发上的客人,有几个二十来岁学生打扮的人,应该是南教授带的博士生,还有几拨人,西装革履大背头,一看就是官场中人,想必来此的目的和周文相同。

一直等到十点半,南教授还没起床,正在大家有些焦躁的时候,南教授终于出现了,中等身材,金边眼镜,头发有些稀少,看起来倒是平易近人的样子,但是做起事来却是雷厉风行,他往沙发上一坐,按照次序开始接待客人。

先是那几个博士生,递上论文让导师评点一下,南教授粗略瞄了几眼,直接将论文摔了回去,把那几个学生骂得狗血喷头,诺诺连声,灰溜溜的回去修改了,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

然后开始接待其他人,先是几个外地某市宣传部部长,小心翼翼的递上请柬,说邀请南教授出席他们市举办的文化艺术节,并且剪彩题词啥的,南教授丝毫也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直接回绝道:“那个时间段我要去中央党校,没空。”

部长退而求其次,请南教授赐一幅墨宝,南教授更加不客气,说自己最近没心情写字,下次再说吧,这等于直接下了逐客令,部长也只得陪着笑脸起身告辞,指着放在墙边的礼物说:“一点土特产,请南教授笑纳。”

“拿走拿走。”南教授连连摆手,让保姆直接把东西提了出去,这才开始接待下一拨客人。

周文看的心拔凉拔凉的,这南教授也太牛逼了,虽说自己能通过教授夫人外甥的路子弄到预约名额,可是根本说不上话啊,别说你一个小秘书了,就是宣传部部长都落得那个下场,自己就可想而知了。

南教授时间很宝贵,又打发了一伙客人之后,看看手表惊呼道:“约了人吃饭,我得赶紧过去了。”说罢直接起身出门,将半屋子客人丢在冷板凳上。

大家相对苦笑,只能忍着饿在南教授家里苦等着,保姆也不管他们,自己下厨房做饭吃去了,食物的香味传来,从早晨八点钟一直等到现在的客人们早已饥肠辘辘,但谁也不敢走,再托关系预约是小事,耽误了领导交办的大事就不好了。

刘子光可咽不下这口气,想一走了之,却被周文苦苦劝住,说不差这几个钟头,等等就是。

一直等到下午两点半,酒足饭饱的南教授才姗姗迟来,还带着一个秃顶老头,两人视半屋子的客人为无物一般,径直进了内室,然后就再也不出来了。

客人们如坐针毡,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继续饿着肚子尴尬的坐着,就这样干坐着,众人大眼瞪小眼,就只看到墙上的钟表指针在动,刘子光终于按捺不住了,借着上厕所的空当,走进了南教授的内室。

南教授和那个秃顶老头相对而坐,四只眼睛都紧紧盯住面前的棋局,原来这俩老头把客人们晾在外面,自己在里面手谈呢。

刘子光搭眼一看,胸中顿时了然,直接从南教授棋篓子里拿出一枚黑色云子往棋盘中央一放。

南教授眼睛一亮,不由之主地赞道:“好棋!”这一枚棋子打破了僵局,也给了他灵感和思路,拐出头之后,南教授争得一个先手,继而放弃了边角实地,在中腹取外势围成大空,竟然反败为胜。

“小伙子,你会下棋?”南教授并未责怪刘子光贸然闯入以及乱动棋子的失礼,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问道。

第14章 论文的事情解决了

刘子光点点头:“略通。”

南教授呵呵笑了两声,不再搭理他,对秃顶老头说:“上次XX市一个副市长来求我为他新出的书写序,大老远带了个当地棋手过来陪我下棋,还是个业余七段呢,没想到这一招他们都学会了,以后我这里就快成擂台了。”

言语之间略含讽刺,但秃顶老头却说:“刚才他那一步棋倒是精妙的很,我看这个年轻人也是有些本事的。”

南教授笑道:“既然你如此看重他,你俩不妨手谈一局,我正好去把外面的客人打发了。”

秃顶老头当即同意,也不问刘子光是否愿意,直接命令道:“小伙子,你坐下。”

刘子光也是个爽快人,二话不说坐在老头对面,说道:“请!”

南教授笑笑,径直出去招呼那些客人去了,等他把客人们全打发完,时间也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客厅里只剩下周文一个人了,南教授问道:“你有什么事?”

周文赶紧凑上去说:“南教授,我是江北市代市长周仲达的秘书,周市长写了篇论文想请您点评一下,您看”说着将那本装帧精美的册子递了上去。

“放在这里吧。”南教授接过来,信手丢在茶几下,周文一看,心里凉了半截,茶几下面已经堆积了上百份各种论文、书册,这篇论文往这里一丢,怕是要泥牛入海了,可恨刘子光这小子,关键时刻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如果这个时候给南教授送上一个红包,这篇论文的命运才有可能改变。

见周文似乎不想走的样子,南教授醒悟道:“里面那个人是你带来的?”

周文不解,随即想到不知道跑哪里去的刘子光,赶忙点头道:“对对对,是和我一起来的。”

南教授点点头,说:“那你先等一下吧。”说罢起身回屋,一进门就笑道:“老费,战局如何?”说完就发觉气氛不对,老费脸色凝重,整个人如同木雕一般,再看棋盘之上黑多白少,费老俨然已经惨败。

南教授有些尴尬,打圆场道:“费老旅途劳顿,精力有些不济,该休息了。”又对刘子光说:“你朋友在外面等着呢。”

南教授心里清楚着呢,虽说自己和费老在围棋上都有一定造诣,但只是爱好者而已,在这种专业运动员级别的棋手面前落败并不是出人意料的事情,说来这些地方官员也真是愚蠢,拍马屁不是这种拍法啊,围棋是一种陶冶情操的东西,当成竞技运动来就没什么意思了。

刘子光胸有成竹,作势欲起,却被费老伸手止住,对南教授说:“老南,你看这棋盘。”

南教授定睛一看,棋盘之上黑白棋子并列,并无不妥之处,费老看他一脸狐疑,便道:“你仔细看。”

南教授久久凝视棋盘,竟然产生了一种俯瞰寥廓大地,苍茫众生之感,棋局如战场,黑白棋子如同两支军队厮杀其间,而那个不知名年轻人所持的黑子,竟然潜移默化的形成一幅猛虎下山图。

一阵缄默,南教授被深深震惊了,围棋自古以来就是风雅之事,和抚琴、赋诗、挥毫泼墨等活动一样,都是上流社会陶冶情操、愉悦身心,增长智慧的事情,古代围棋对于输赢不是很在意,而重视盘面的华丽,对弈者的风度,和现在这种竞技围棋大相径庭,而这个不知名的棋手,则融合了古代围棋的风雅和现代竞技围棋的凌厉杀着为一身,称之为棋坛怪才亦不为过。

“你师从何人?”费老目光炯炯的问道。

刘子光说:“我没有老师,这点皮毛是小朋友们上围棋课的时候,我旁听了几节课学会的。”

“哪家学校的围棋课?”

“不是什么学校,是专门教围棋的家庭教师。”

“家庭教师叫什么名字?”费老步步紧逼。

刘子光张张嘴,脱口而出的名字还是咽下去了,只是说:“名字忘了,只记得姓过。”

费老点点头:“那就是了,以你的年纪,过老那时候还在人世,二过老自从六十年代之后就专注于棋艺棋理的研究工作,培养了不少后学,聂卫平就是他们的入室弟子,我却从未听说过二过老还传授过未开蒙的稚童,不过大师所行之事我们常人难以揣测,我看你的下棋的路子,颇有过氏风格,这个绝不会错。”

南教授恍然大悟道:“费老,你说他是二过老的徒弟?小伙子,我问你,你师从过旭初还是过惕生啊?”

刘子光笑笑,心道我哪里认识什么二过老啊,我不过是在元丰上围棋课的时候跟着学了几招而已,皇太子的围棋教师,乃是当时的围棋宗师过百龄,而这个费老所说的二过老,怕是过百龄的孙子的孙子辈吧。

所以他只能装糊涂说:“我那时候年纪小,不记得了。”

费老和南教授意味深长的对视了一眼,然后问道:“小伙子,你现在是什么段位?在哪里下棋?”

刘子光说:“我没有段位,我开保安公司的。”

两个老头再次对视一眼,眼神中传达的信号只有一个:暴殄天物啊!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你是江北市的,回头我给你们领导打电话,给你调一个和围棋有关的工作,你看怎么样?”费老笑眯眯的说,看着刘子光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大号的香饽饽。

“呵呵,谢谢费老的好意,我觉得围棋作为爱好比较合适,当做工作的话就失去了它的本来意义,围棋的奥义,在日常的生活中、工作中可以得到参悟,如果一门心思却研究它,反而未必会有大成。”

“有道理!”费老击掌赞道,又说:“那你留下来和我再切磋两局如何?”

刘子光摇头道:“不行,我朋友还在外面等着呢,我事情办好了该回去了吃饭了。”

南教授赶紧插嘴:“别忙,那篇论文我还没认真看呢,你先陪费老下棋,我去安排饭菜。”

说着就走出去让保姆赶紧做几个菜,又对站在门口惊讶的两只眼睛都要瞪出来的周文说:“你过来,咱们好好说说论文的事情。”

刘子光贸然闯入内室,两个老头下棋他跟着瞎掺和,可惊出了周文一身冷汗,惹怒了南教授,论文的事情可就泡汤了,论文一泡汤,周市长头上那个代字就难去掉,周市长不能转正,自己的仕途也要受到挫折,这一会儿周文的心情如同过山车一般上上下下的跌宕起伏,差点没闹出心脏病来。

好在刘子光这一招险棋走对了,居然博得了南教授的好感,连带着论文的事情也绝处逢生,他赶紧颠颠的凑上去,主动帮南教授从茶几下面把论文拿出来捧上去。

南教授坐在藤椅上,戴上眼镜仔细看了看标题说:“嗯,这个题目不够大气,要换,我看改为《论国民教育在经济发展中的战略性意义》比较好。”

“是是是,这个名字大气磅礴,立意也比较深刻,真是太好了。”周文赶紧附和。

南教授进入了工作状态,拿着钢笔在论文上写着画着,做着各种符号,不时点评两句优缺点,周文心潮澎湃,兴奋地坐不住,又看到保姆端着饭菜进去,更是惊叹,刘子光这小子真有一套,居然把南教授的朋友给搞定了,那个秃顶老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但绝不是等闲之辈。

一直忙到晚上,费老才乘兴而归,末了给刘子光留下一个电话号码,说:“小刘,以后到首都的话,一定要找我下棋哦。”

来接费老的车是一辆省委机关牌照的奥迪A6,费老上车离开了,南教授也长长出了一口气,说:“好了,论文你们先拿回去修改,版面的事情我会考虑的。”

怎么费老一走,南教授的态度就淡了许多,周文刚要说话,刘子光出手了,拿出一个薄薄的信封说:“这是一点小意思。”

南教授搭眼一看就估摸出信封里的含金量,不会超过两千块钱,于是便淡淡的拒绝道:“拿回去。”

刘子光说:“也没多少钱,一万欧元而已,南教授千万不要推辞。”

“唉,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论文先放在这里,回头我找两个博士生帮着润色一些,修改好了直接发表,到时候会通知你们市长的。”南教授很有风度的将信封接过,随手丢在茶几上,态度再次悄悄发生改变。

周文千恩万谢,拉着刘子光走了,回到车上,他肚子里咕咕叫的声音已经很明显了。

“哎呀,这一趟活儿真是惊险万分,好在有你这员福将在,总算是化险为夷了,对了,你在哪里学的围棋?”周文问道。

“咱们初中时候不是有个围棋兴趣小组么,那时候打下的底子。”刘子光说。

周文不可置信的摇摇头,说:“算了,不管那些了,快要饿死了,我请你吃饭。”

怕周市长担心,周文先打电话回去报喜,同时隐隐点出刘子光为这件事出了不少人力财力,周市长心知肚明,知道刘子光背后是至诚集团,这份情算是记下了。

第15章 金三角绑票案

找了家很上档次的饭店吃晚饭,周文拿着菜单很熟练地点了六个菜一个汤,还有一瓶颇为昂贵的洋酒,很抱歉的说:“这事儿大功告成,全靠你帮忙,本来该好好喝一杯的,可是还要开夜车赶回去,这样吧,我先倒满,就这一杯了,你随意喝,回去我开车。”

刘子光也不推辞,自己干了一瓶子洋酒,周文面前那杯酒只是抿了两口,到最后也没怎么动,这顿饭两人吃了一千多块,周文付的账,还要了发票,两人出门上车,踏上归程。

回去这四百公里路是周文开的,倒不是他想怕刘子光喝醉了出事,而是最近想换车,国产奇瑞A3已经不太符合市长秘书的身份了,想换一辆合资品牌的汽车,这阵子正到处试车呢,开一开克莱斯勒300C,也好感觉一下美国车的厚重扎实。

半夜两点钟抵达江北市,汽车开到周文家楼下,刘子光一觉也睡醒了,把周文送上楼,自己也回家睡觉去了。

第二天中午,先去和平饭店还了车,然后打车去汽修厂,令人惊讶的是车间里竟然空荡荡的没有工人,喊了两嗓子才有人从办公室里出来,看见是刘子光来了,赶紧招呼:“刘哥,正想找你商量事呢。”

刘子光赶紧走进办公室,玄子平时坐的那张桌子后面坐着个女人,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哭得梨花带雨一般,刘子光认识这是玄子的老婆,名字叫嵇黎黎,在江岸区实验一小当老师,是个挺本分的人,也不知道老公在暗地里干的这些勾当。

刘子光一进来,众人突然有了主心骨,纷纷道:“刘哥来了,赶紧把事情告诉他。”

“弟妹,咋的了?玄子出啥事了么?”刘子光一脸的关切。

“上午有个电话打过来,说玄子在他们手上,让我打一百万块钱过去才放人。”嵇黎黎哭哭啼啼的说。

众人也都愁眉苦脸,看着刘子光,玄子厂里都是些老实巴交的修理工,小事能应付,大事就处理不来了。刘子光沉吟一下道:“电话里具体怎么说的,什么号码,什么口音,你要把每一个细节告诉我。”

嵇黎黎娓娓道来,早上接到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一个外地口音的男子说你老公在我们这里赌博欠了钱,尽快打一百万块钱过来,要不然就等着收尸吧,然后换了玄子的声音说老婆按他们说的办,然后不等回应,电话就掐了,过了十秒钟发过来一条信息,是个银行账号,再打过去,对方已经关机。

“号码给我看一下。”刘子光说。

嵇黎黎把手机拿给他看,解释道:“已经上网查过了,这是云南移动的号码,银行账号也是云南那边农行的卡号。”

“报警了没有?”

“还没有,怕他们对玄子下手,刘哥,现在该怎么办啊?”嵇黎黎又哭了起来,云南距离江北市千里遥远,又是边陲重地,玄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这边根本无能为力,也难怪他们六神无主的。

“走,我带你报警去。”刘子光站了起来,带着嵇黎黎出门上车,直奔刑警二大队而去,路上还给胡蓉发了个信息,说带人去报案,让她在办公室等着。

接到信息之后,胡蓉就有些生气,这个刘子光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居然用命令的口吻说话,正好政委端着茶杯走过来,看到胡蓉气哼哼的样子便打趣道:“小胡,嘴撅的可以挂油瓶了,谁惹你生气了,告诉叔叔。”

胡蓉嗔道:“哪有啊,一个广告信息,对了,你们先去吃饭吧,我还有个报告没写。”

刑警队员们的作息时间和常人不同,现在都快两点钟了才去吃饭,他们离开不到十分钟,刘子光就带着嵇黎黎来了,正好胡蓉在办公室值班,便接待了他们。

听了案情叙述之后,胡蓉问道:“玄子平时喜欢赌钱么?”

“也打牌打麻将的,但是玩的很小,几百块这样就顶天了。”嵇黎黎说。

“他这次去云南,和谁接触?带了多少钱过去?最后一次打电话来是什么时候,说了些什么?”

“玄子在云南有个老朋友,都喊他老史,具体名字不知道,他是提货去的,带了起码十万块现金的样子,玄子出差一般不打电话回家的,就这样。”

“好吧,我给你一张名片,你再想起什么马上告诉我,这件案子我会关注的。”

正好嵇黎黎也要去上班,便先离开了刑警队,刘子光继续留在这里和胡蓉讨论案情。

“这案子你怎么看,小胡?”

“刘子光,你老实说,你朋友去的是哪里?去干什么的?”胡蓉盯着刘子光的眼睛问道。

“去云南一带,收点古董车啥的。”刘子光坦然的面对着胡蓉目光的直射。

“是从境外走私汽车吧。”胡蓉冷冷一笑,摆摆手说:“那是另案,我们先不管,这起绑架案我怀疑是境外犯罪分子见财起意,把你朋友给抢了,然后觉得油水不够足,就搞了一起绑票勒索案,这案子相当棘手,因为犯罪分子在境外活动,我们基本上是无能为力的。”

刘子光说:“我国公民被犯罪分子绑架,身为警官你怎么能这么消极对待呢,你们刑警队如果不行的话,就上报给市局,省厅,让他们和国际刑警联系,抓捕犯罪分子,救出我国公民,这才是正道。”

胡蓉摇摇头:“刘子光,你电影看多了吧,以为咱们像美国佬那么牛,这案子我们真的无能为力,牵扯反方面面实在太多了,你觉得国际刑警会为了这样一个小案子动用力量?再说了,缅甸北部这些小特区都不属于他们政府管辖,缅甸即使有国际刑警,也没有执法权啊。”

“这么说,就只能交钱买命?纵容犯罪分子?”刘子光冷冷地说。

胡蓉叹口气:“我会帮你的,运用一些技术手段确定你朋友的下落,但是你别抱太大希望,你朋友不是皇亲国戚,我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市刑警大队的探长而已,所以希望你理解。”

刘子光点点头:“我明白,国家力量是不会为了这么芝麻绿豆大的事情动用的,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再见吧。”

看着刘子光离开,胡蓉又叹了口气,打开电脑,开始查阅玄子的档案。

刘子光回到公司,把李建国、贝小帅、卓力给喊了过来,三人一进办公室都惊呆了,因为桌上居然摆着厚厚一摞人民币,十万一捆,用银行捆钞票的白纸条扎的严严实实,上面还盖着小名章,足足一百万整。

“光哥,分红啊?”贝小帅新笑颜开的说,但是话一出口就觉得气氛不对,刘子光脸上依稀挂着些杀气。

“都坐下,听我说,玄子在缅甸让人给绑了,要一百万,不然撕票,他的家底子大家也清楚,一时间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所以这个钱我先出了,不过我想听听你们几个的意见。”刘子光语速缓慢而清晰的说道。

“我操,把玄子给绑了,这事儿大了!咱不能当孬种,这个场子一定要找回来!对了,缅甸是在哪?”贝小帅说。

“你中学咋上的,笨蛋,缅甸在云南那边,以前叫金三角,特产海洛因啥的,九十年代香港电影里常见,知道了不?”卓力很不耐烦的用自己的语言深入浅出的做出了解释。

“我操,毒贩子啊,牛逼大了,这帮人绝对是亡命之徒,手上还有枪。”贝小帅的气焰顿时降了下去,想必是童年时期的香港电影给他留下过极其深刻和恐怖的回忆。

“那边人是比较凶猛,我记得曾经在地摊上看过一本平远缉毒辑枪案的内幕大曝光,毒贩子人人有家伙,火箭炮高射机枪AK47要啥有啥,家里都修了炮楼,出动了几千武警才拿下来,死了不少人呢。”卓力又进行了一下科普。

“平远战斗,我的一个战友参加过,确实比较激烈。”一直不声不响的李建国也插了一句。

“建国哥,你们不是陆军么?怎么还打毒贩子?”贝小帅不解道。

“当时是陆军换武警衣服上的,类似情况很多,大多涉密我就不说了。”李建国转头对刘子光说:“你的意思呢?”

“钱是小事,人绝对不能有事,一百万,我给!”刘子光斩钉截铁的说。

众人心头一热,道上成名的大哥都很仗义,但是大多是打打嘴炮而已,真出了事才能看出兄弟之情,刘子光为兄弟两肋插刀,一百万块钱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拿了出来,这份情,还是很值得感动的。

“但是!”果不其然,刘哥的但是紧跟着就来了。

“我刘子光的竹杠不是那么好敲的,我不管他是毒贩子还是枪贩子,惹毛了老子,哼哼”

众人也都跟着冷冷的狞笑起来。

第16章 边陲怒沧自治州

忽然摆在桌上的手机响了,是嵇黎黎打来的,惊慌失措的告诉刘子光,刚才绑匪又打来电话了,质问为什么钱还没有到账。

“你怎么回答他们的?”刘子光问。

“我说一百万太多了,家里根本凑不齐那么打数字,就算借也要一段时间,问他们能不能少点,降到二十万左右。”嵇黎黎说。

刘子光按的是免提,听到这句话,屋里几个男人都差点吐血,玄子的老婆太强悍了点,把上街买衣服讲价的本事都拿出来了,拦腰一刀,再拦腰一刀,再去掉零头,一百万被她压到二十万,够狠!

“那他们怎么回答的?”刘子光又问道。

“呜呜呜,他们不答应,说给我寄个耳朵过来,刘大哥,我求求你了,一定要把玄子救回来啊。”嵇黎黎在那边哭得很伤心。

“好了,这事交给我了,如果他们再有电话过来,你就说你不能做主,让他们给我打电话。”

放下电话,刘子光脸色有些凝重:“绑匪不是一般小毛贼,口气很强硬,大家也都听到了,我感觉就算钱给了他们,人也不一定能放回来,现在时间比较紧迫,大家分头行事,小贝,你去修理厂把玄子电脑里QQ聊天资料给我调出来,看看他最近都和谁联系的,卓力,你去买飞机票,要最近的航班去昆明,建国哥,要不你辛苦一下,跟我去云南走走?”

李建国欣然同意:“好。”

“光子,带家伙么?”卓力问。

“飞机上怎么可能带家伙,再说了,咱们都是良民,哪有家伙?”刘子光一摊手说。

“就是,还带家伙呢,人家都是跑到那边边境上买家伙带过来,二哥,你也有糊涂的时候啊。”贝小帅取笑道。

四人立刻行动起来,李建国回去准备,刘子光坐镇中央,等待着胡蓉那边的情报,不大工夫,胡蓉果然打电话过来,说通过技术手段确定了绑匪手机所在的位置,是在云南怒沧自治州境内,案子已经上报,但是目前警力紧张,肯定分不出人手来办这个案子。

刘子光表示理解,说:“谢了,有事我会再找你的。”

刚要挂机,胡蓉突然说:“你千万不要冲动!”

刘子光笑了:“冲动什么?”

“不要一时冲动,铤而走险,这种事情不是你能解决的,我会想办法帮你的,但是你一定不要给我找麻烦,明白么?”

“你想哪里去了,我也就是在江北市混的有点名气,到了人家地头上还不是吃瘪的份,我明白自己的斤两,放心好了胡警官。”

放下电话,刘子光暗骂:胡蓉这丫头的嗅觉真是灵敏啊,这事儿瞒不住她,回头只要一查航空公司的资料,就知道自己去过云南,不过事到如今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再耽误下去的话,玄子的小命恐怕就保不住了。

傍晚时分,贝小帅拿了一个移动硬盘过来,他去把玄子电脑里的东西全考了过来,接到笔记本上一看,里面五花八门什么玩意都有,光日本色情小电影就有上百个G,还有大量单机游戏和收集的汽车图片啥的,聊天记录也在其中。

通过对聊天记录的梳理,找到一个重要线索,玄子在云南的朋友的网名叫“十个胆”,聊天记录里玄子称呼他为“史哥”,那人声称自己手头又一辆越战版的威利斯吉普车,还出示了图片,开价十五万,玄子还价到八万成交,但是必须去当地提车,两人约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然后聊天记录就结束了。

接头地点在云南怒沧自治州,也是和缅甸接壤的边陲地带,不过和怒沧州接壤的地区不属于缅甸中央政府控制,而是军阀控制的自治特区。

在那张吉普车的照片中有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中等身材面目黝黑,穿着短袖衬衣和皱巴巴的西裤,一副云贵高原老实农民的样子,应该就是所谓的史哥了,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照片的背景中有一个模糊的招牌,上面印着怒沧州宏发招待所,还有一行模糊地电话号码。

刘子光用打印机和这张照片打印下来,放在包里备用。

卓力打电话过来,说江北市机场飞昆明的航班要到下周五才有,想尽快抵达云南只有乘坐省城机场明天早上的一班飞机,现在昆明方向机票紧张,他已经预定了两张全价的电子客票,只要按时抵达机场就可以了。

李建国已经收拾好了行囊在待命了,事不宜迟,两人马上动身,让贝小帅开车把他们送到火车站,找肖大刚帮忙送上一班过路的动车组,两个小时就抵达省城,打了辆出租车直奔机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