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政委讲完,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在会议桌上磕了磕,点燃抽了一口,注意着大家的反应,围坐在椭圆形会议桌周围的高级警官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但并没有人急着表态。

这起案件性质相当恶劣,命案加枪案,都是必须上报省厅的特大案件,而且事情发生在韩局长上任伊始,这不是摆明了给领导出难题么,李政委做作的案情分析虽然条理清楚,但总有些让人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韩寺清捧着一杯浓茶坐在会议桌尽头的位置上,轻轻吹拂着茶杯上的热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刑警支队长谢华东干咳一声说道:“我认为案情还值得深挖,这起案件虽然出了人命,还出现了枪械,但换一个角度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韩局长微微抬头,哦了一声,微小的举动让谢华东受到了鼓励,他接着说道:“这件案子虽然性质恶劣,但并没有给人民群众的正常生活带来什么影响,我公安干警反应迅速,在犯罪分子没有酿成更大恶果前就控制住了事态,所有涉案人员全部落网,两把猎枪一弹未发即被缴获,我建议,为所有参战干警请功。”

“我同意老谢的意见。”市局新上任的政委率先说道,然后大家纷纷表示同意,韩局长紧绷着的面孔稍微放松了一些,做出进一步指示:“刑警支队要尽全力侦破案件,务必做到绝不放过一个坏人,更不能冤枉好人。”

说完这句话,会议就散场了,警官们拿起烟盒和茶杯陆陆续续离开会议室,李政委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他刻意放缓手上的动作,想等韩局长出门的时候聊两句,哪知道韩寺清根本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出去了。

李政委有些尴尬,灰溜溜的拿起了卷宗正要出门,谢华东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摇摇头说:“老李啊,下次分析案情的时候,不要太主观,更不能戴有色眼镜看人啊。”

韩局长钦点谢华东为专案组组长,直接对韩局长负责,由于这起案件牵扯到的人员比较敏感,所以警方加大了侦办力度,连夜进行调查。

刑警队拘留室,睡梦中的刘子光又被提了出来,这回坐在他面前的是刑警支队长谢华东,老谢一脸淡淡的笑意,打发押送刘子光的刑警出去之后,掏出香烟递给刘子光说:“小刘啊,这次还是要感谢你啊。”

刘子光不动声色接了烟点燃,一言不发。

“玄武集团保安部居然隐藏了这么一伙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要不是你及时揭穿了他们的阴谋,恐怕还要酿成更严重的后果啊,现在犯罪分子已经统统落网,我们一定要追究有关人员的责任,该法办的法办,该处理的处理,决不姑息!”谢支队长手中的烟蒂随着他慷慨激昂的话语而微微颤动着。

“然后呢?”刘子光用略带嘲讽的口气问道。

“小胡都告诉我了,警方赶到之时已经是千钧一发关头,如果不是你提前报警的话,恐怕会酿成更严重的后果。对了,死者的尸体法医已经解剖过了,是突发心脏病导致的猝死。”

“这么说,和我没关系了?”刘子光这回总算来了精神。

“呵呵,当然和你没关系,你真以为自己是无敌剪刀脚了,一下就能把个体重二百斤,身高一米九的壮汉夹死?玄武集团有死者的体检报告,能证明他心脏早就有问题。”

“这样啊。”刘子光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谢支队的来意他已经很明白了,做戏就要做全套,双赢的事情干嘛不干。

“配合公安机关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再说我也不是第一次和警方合作了,那么现在需要我做什么呢?”刘子光问道。

“你的笔录我看了,不够详细,现在由我来为你做一份笔录。”

半小时后,一份双方都满意的笔录终于炮制完毕,刘子光在上面所有牵扯到自己的字眼上按了手印,然后和谢华东握了握手说:“我可以走了吧。”

“当然可以,我们请你过来只是配合调查而已,又不是刑事拘留,对了,听说你有个朋友被歹徒打伤了正躺在医院,我让人开车送你过去看看吧。”谢华东关切的说。

刘子光欣然答应,坐着谢支队长的汽车扬长而去,而谢支队长依然站在台阶上抽着烟,微笑着。

“老谢,就这么把他放了?”李政委不知道啥时候出现了,站在阴影中问道。

谢华东回头瞟了自己的老搭档一眼,淡淡地说:“人不是他杀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为什么不能放。”

“可是,那个人确实是他杀的啊。”李政委有些暴躁了,要不是刘子光作梗,他侄子李志腾也不会从公安干警沦落为劳改犯,要不是刘子光,他这个分局政委早该往上动一动了,这股仇恨刻骨铭心,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报复的机会,哪知道却被视作自己人的老谢放了水。

谢华东抛下烟头,用脚踩了踩,拍拍李政委的肩膀说:“天不早了,早点睡吧。”然后推门进去了。

李政委心中涌起一股酸楚,多年的老搭档也变成了陌路人,看来自己该找个适当的机会急流勇退了。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戴上帽子,整了整风衣消失在夜色中,寂寥的身影在寒风中显得那么单薄,那么苍老。

办公室里的谢华东此时也在暗暗感慨着:老伙计啊,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你太不识时务了,一点大局观都没有,原则也要灵活掌握嘛,更何况你和刘子光的那点恩怨,大家又不是不清楚

桌上摆着一分笔录,上面没有一个字提到陈玄武,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不用谢支队说什么,刘子光就懂得该怎么做,毕竟出了人命官司,闹大了谁都不好看,陈玄武背景显赫,刘子光上面也不是没人,这一点大家都清楚,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医院病房,卓力躺在床上,脸上包着纱布,那一拳打得他皮开肉绽,颧骨骨折,牙齿也掉了几枚,再加上华清池被扫的事情,卓力更是恨得牙根发痒,但他毕竟不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了,手底下几十号人跟着他吃饭,凡事都不能任由自己的性子来了。

刘子光坐在床头和他谈了很久,卓力终于点了点头答应下来,承诺不在口供中提陈玄武的名字。

“不提他当然可以,反正我也不想条子插手这个事儿,陈玄武的小命我要了,谁也不许杀他,除了我。”卓力嚣张至极的抛出这句话,又捧着脸在床上哼哼起来。

这起案件在发生后5小时内即告破,公安人员再一次用行动证明了自己在警徽前发下的誓言,三名涉案人员被捕,缴获两支土造猎枪,玄武集团保安部、人力资源部的相关责任人也被拘留审查,警方处置之果断,案件侦破之迅速,让全市人民叹为观止,当天晚上的江北新闻播放了市局嘉奖参战干警的一段画面,江北晚报也拿出一块版面来报道这件事,一起恶性案件终于以皆大欢喜的结局收场。

华清池虽然被查封,但只是拘留了一些保安和技师,卓力没有受到任何波及,事实上自从上回事件之后他就学乖了,华清池的法人代表是别人,经理也是别人,卓老二只不过是个本本分分的投资人而已,不参与任何经营活动,所以想抓他都难。

第三天,一伙带着摩托头盔身穿迷彩服的男子闯入了璇宫饭店,将玄武集团办事处砸了个七零八落之后扬长而去,然后道上开始流传一条消息,说是有人花二十万买陈玄武一条腿,但是此时玄武集团的少东早已不在江北市了,事实上当天晚上陈玄武就被连夜送往省城的家里,被他爹好一顿斥责后发配去了香港。

省城郊外的高尔夫球场,湖光山色,草长莺飞,一辆电动四轮车逶迤而来,车上下来两个中年男子,一个风度翩翩,身材瘦长有力,一个矮胖粗壮,面孔透着一股乡镇企业家的风范。

“李主任,江北是你的大本营,这件事我就不麻烦别人了,你一定要帮我搞定哦。”瘦高男子站在大树旁,把球杆放下,解开了裤子开始撒尿。

“陈总,你别给我施加压力,江北的情况很复杂呀。”李主任也和瘦高男子并肩站在了一起,从容的掏出家伙来释放着压力,两道水柱浇灌在嫩绿的草坪上,陈总的那道清亮透明,无色无为,强劲有力,而李主任的那道就逊色多了,混浊无力,臊臭无比,到后来还有意犹未尽之意。

“老李,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要注意养生保健。”陈总收起家伙的时候,李主任还在哪里淋漓不清,他摇着头叹道:“不行了,老了,身体不比以前了,前列腺也闹意见了。”

陈总笑了笑,挥了挥手中的高尔夫球杆说:“老李,你今年多大了?”

“再过两年就到五十的杠杠了。”

“老李,我分析过了,江北那个项目很有前途,如果能操作成功的话,你还是有机会动一动位置的。”陈总奋力挥动球杆,将高尔夫球打出老远,连同地上的草皮都被他铲掉一块。

第33章 亚洲之心

陈总是玄武集团的创始人,五十出头的他保养的很好,身材瘦削结实,看起来只有四十岁,白色鸭舌帽下一双眼睛深邃而忧郁,极具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早年曾经是江东省京剧团的武生,练得一手漂亮的后空翻,却因作风问题被判了流氓罪入狱三年,释放之后开始跑单帮,从广州贩运服装,生意刚有起色,合伙人就卷款跑了,然后又仗着在京剧团打下的底子参加全国青年歌手大赛,这一次霉运依然伴随着他,陈汝宁名落孙山,眼瞅着那个和自己名字仅差一个字的幸运儿捧走了青歌赛冠军。

上帝关上了这扇门,却开了另一扇窗,就在陈汝宁即将对命运绝望之时,老天终于眷顾了他,一个被他舞姿与歌喉所打动的女孩主动找上了门,陈汝宁在京剧团的时候就是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对女孩子的投怀送抱向来本着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态度,但这一次他却不得不认真对待,因为那女孩姓麦,是市长家的千金。

从此陈汝宁的人生道路变得光明无比,当别人都在开摩托的时候他已经开上了波罗乃滋,别人还在住筒子楼的时候,他已经住上了带电梯的三居室套房,生意也做的顺风顺水,靠着市长女婿的金字招牌,他掘到了人生第一桶金,此后更加一发不可收拾,即使在岳父退居二线之后,已经摸到了生意诀窍的陈汝宁的事业依然是蒸蒸日上,随着儿子的诞生,玄武公司也横空出世,成为省内第一家注册资金超百万的私营企业。

玄武集团发展到今天,已经是全国闻名,省内数一数二的巨型企业集团,资产高达数百亿,领域涉及房地产、矿业冶金、物流运输、机械制造等行业,而陈汝宁本人,也成了各种排行榜上的名人,业界的传奇人物。

陈汝宁的球技很棒,挥杆的动作相当拉风,一杆击出,博得一片掌声,而李主任的球技就略微逊色一些,挥动球杆的动作会让人不由自主的联想到挥动锄头的老农,但无论国资委主任的姿势多么笨拙,博得的掌声丝毫也不亚于陈汝宁。

李主任这一杆很给力,高尔夫球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他摘下帽子扇着风说:“这一下够远,老陈你落后了。”

陈汝宁笑了笑,赞道:“老李的球技越来越精湛了。”

正聊着呢,赵秘书从远处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部手机,冲李主任说道:“主任,省里电话。”

李主任脸色凝重起来,接过手机开始通话,陈汝宁不经意的踱到一旁,和赵秘书闲谈起来,赵秘书自从上回被人痛殴一顿之后,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萎靡了许多,后来李书记下野,他也跟着做了一段时间的冷板凳,经历了挫折之后人总会变得成熟,如今赵秘书的脸上就少了一份骄横跋扈之色,多了一份淡定与谦和。

接完电话,李主任把手机交给赵秘书,冲陈汝宁笑道:“你呀你,是不是对我不放心啊,还让你大舅哥来压我。”

陈汝宁道:“这不也是他分内的工作嘛,咱们省的老大难国企可就剩这几家了,再没有起色的话,你不急,我不急,最急的是他啊。”

说罢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江北市,璇宫饭店,玄武集团办事处的牌子重新悬挂起来,此前那起打砸案件已经告破,涉案的十余名社会闲散人员被警方拘留,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在稳定投资环境方面,江北警方向来不遗余力。

华清池彻底歇业关张了,一方面是因为屡次遭到警方扫荡,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卓力的事业重心转移,主要业务都放在滨江大道上那家新的娱乐总汇上,处于边角旮旯的华清池本来就在放弃之列。

这几天道上风平浪静,卓二哥没有任何进一步的举动,有传闻说玄武集团找人说和,给了卓老二五十万,让他放过陈玄武,有人说卓老二这回碰上了硬茬子,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回怕是打掉牙齿和着血往肚里咽了,这不,连卓老二的人影都见不着了。

最近一段时间卓力确实不在江北,他跟着刘子光来到了东方之珠——香港,一来是考察学习港澳深圳东莞的娱乐行业,二来是陪刘子光参加拍卖会。

两人入住了东方文华大酒店,房间是卫子芊帮他们订下的,当他们进入酒店的时候,正好有一群人前呼后拥的从里面出来,统一的T恤和棒球帽,健硕的胳膊和锐利的眼神,礼貌而又坚决的阻拦着客人们,保护着一个戴墨镜围纱巾的女子匆匆走出酒店,外面一群狗仔队顿时躁动起来,疯狂的按着快门,墨镜女子钻进保姆车绝尘而去,卓力还啧啧连声地叹道:“香港就是明星多,刚才那妞身材真不赖,不知道是哪家的当红花旦。”

卫子芊微笑了一下说:“那个不是明星,是新加坡船王继承人,欧氏家族的大小姐。”

卓力长长的哦了一声,然后摇摇头说:“不认识。”

“前段时间她在阿富汗跟随一个基督教医疗队行医的时候被塔利班绑架,是他家里施展影响力,动用了驻阿美军的特种部队将她救出来的,这件事你也不知道?”卫子芊歪着头看着卓力,目光中充满了惊讶,心说这人怎么一点也不关心时事啊。

“我不看电视不上网,这些事儿才不关心。”卓力满不在乎的说道,刘子光却插嘴问道:“奥莉薇到香港做什么?”

卫子芊赞许的看了刘子光一眼,心说还是刘总给力,不但关心时事,甚至连人家的名字都能记得。

“她来香港和我们有些关系,明天的拍卖会,奥莉薇将会是主角之一,东南亚的富商向来喜欢对翡翠之类的珍宝很感兴趣,那么大的一块顶级翡翠,肯定会引起他们的关注,据我估计,这次拍卖定然会有一场惨烈的搏杀。”

入住酒店之后,刘子光打通了梁骁的电话,昔日西九龙重案组专门负责买盒饭的新人已经成为挑大梁的警官之一,他一下就听出了刘子光的声音,寒暄之后却遗憾的表示,最近在跟一桩案子,已经没日没夜的干了一周了,实在没空出来相聚。

“等我拉到那班贼,一起出来饮茶,我买单。”梁骁这样说。

刘子光也不勉强,带着卓力去了一趟澳门,去见识葡京赌场的排场与国际赌客们的豪爽。

拍卖会在香港举行,那块极品翡翠经过了佳士德拍卖行的专业鉴定,估价为四百万美元,每次竞价不得低于十万美元,拍卖现场云集了大批富商显贵,有来自台湾、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的豪门,也有香港本土的巨富,但更多的却是从国内赶来的新贵们。

拍卖师宣布这块暂名为亚洲之心的翡翠底价为四百万美元之后,竞价开始,先是香港本地的一位大亨出价,这位年近古稀的老先生举起了牌子,表示愿意以四百一十万美元买下这块极品翡翠。

陆续又有几位港台富商举牌,但真正志在必得的人都按兵不动,直到价格抬到四百五十万的时候,一位耐不住性子的拍客终于出手,直接加了五十万,报价五百万美元。

富商们这才注意到这位坐在角落里的年轻人,他身穿礼服,打着白色的领结,神采飞扬,气势逼人,尤其是那张年轻到令人妒忌的面孔,更是令在场的富商们感慨,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啊。

作为卖家的卫子芊也在现场,她随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却惊讶的发现出价者竟然是陈玄武!

玄武集团的少东家显然也看到了卫子芊,他矜持的冲卫子芊笑了笑,一副志得意满的表情,事实上他在江北闯了祸之后,就被他爹派到香港公干,主要任务就是买下这块极品翡翠,对于这种炫富斗富的事情,陈玄武再擅长不过了。

陈玄武出价之后,拍卖才进入了高潮部分,一位电话委托人紧跟着出价六百万美元,直接抬了一百万上去,陈玄武的脸色就有些难看,紧跟着叫了六百五十万,对方用电话沟通了一番后,毅然加价二十万,抬到了六百七十万。

陈玄武眼中冒出了绿光,本来志在必得的拍卖忽然被人搅局,他心里这个气啊,要是在本地的话早就掀桌子揍人了,但是这里是香港,必须按照人家的规矩来,于是他强忍怒气,勉强跟了十万美元,此时价格已经抬到了六百八十万。

对方显然更有底气,也不举牌了,直接喊价七百万,此时陈玄武已经有些坐不住了,临来的时候父亲有过交代,不惜一切代价把这块翡翠拿下,有大用场,但是父亲也给了价格底线,那就是一千万美元,虽说翡翠无价,但总归有个心理价位在那里摆着,超过这个数字就不值得买了。

陈玄武一狠心,站起来喊道:“一千万美元!”

满场皆惊,东南亚的豪门富商们震惊的望着这位大陆来的新贵,心说斗富也不是这种玩法啊,难道说大陆商人的钱来的就比别人容易?一千万美元,那可是六千万人民币啊,就买一个翡翠在家里摆着?

一千万美元的价格叫出来之后,连拍卖师都愣了一下,然后开始落锤:“一千万第一次。”

没人回答,陈玄武得意洋洋的看着四周,如同斗胜的公鸡,尤其让他开心的是,神秘的电话委托人终于认输,向自己做了个您请的手势,坐在那里不再举牌了。

卫子芊一言不发,默默地坐着,虽然拍卖价格令人满意,但是亚洲之心落在陈玄武手里,总让人心里有些不舒服。

“一千万第二次,还有没有出更高的价格?”拍卖师环顾四周,再次发问。

“两千万美元。”一个淡淡的女声在角落里响起,一直没有举牌的新加坡船王之女终于出价了。

第34章 青马大桥

三字经有云:玉不琢,不成器。

亚洲之心虽然是近年来罕见的极品玻璃种老坑翡翠,但毕竟只是一块原石,而不是经过名家雕琢的艺术品,拍卖行的鉴定师给出的四百万美元估价其实还是比较合理的,即使经过各方竞价,最终落锤也应该不超过一千万美元。

当陈玄武喊出一千万的时候,在场的东南亚富商们已经有些动容了,不过并不是震惊或敬仰,而是淡淡的鄙夷,这些内地来的阔少,三代以前可能还是赤贫,手上刚有了点钱就拽成这个样子,把拍卖场当成炫富的舞台,真是一点修养都没有。

而奥莉薇的报价则让这些港澳台的豪门贵族们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一丝震惊,欧家虽然顶着新加坡船王的名号,但是近年来由于全球经济下滑,业务量也在不断萎缩,据说欧家的船队全段时间报废了大批未到期限的货轮,并且取消了五艘海岬型货轮的订单,资金链明显趋于紧张,但是以今天欧小姐的表现来看,这个消息恐怕还有待确认。

毕竟不是谁都能拿出两千万美元来买一块石头的,虽说黄金有价玉无价,但在这些精通古玩玉器的行家眼里,这块翡翠确实值不了那么多钱,欧小姐既然能悍然以超出前者一倍的价格拍下这块翡翠,那么至少说明了两个问题,一,欧家实力依然雄厚,二,欧小姐大概要继承乃父的事业了。

拍卖师一锤敲定,亚洲之心被来自新加坡的欧小姐以高出底价五倍的两千万美元拍走,再一次刷新了拍卖行翡翠原石拍卖价格记录。

“啪啪啪”一串掌声响起,那位电话委托人率先鼓起掌来,看得出他也是一位来自内地的商人,只不过风度气质远比陈玄武要强的多。

拍卖厅内,掌声响起,拍卖会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将拍卖的是一件乾隆年间的白玉雕双耳活环方盖瓶以及一件明末的艾叶绿童子观音摆件,正当富商们还想见识一下内地暴发户们的疯狂之时,却发现陈玄武已经悄然退场了。

同时退场的还有亚洲之心的主人奥莉薇,显然她对接下来的两件拍卖品并无兴趣,直接就是奔着亚洲之心来的。

门厅里,正在抽烟的陈玄武遇到了保镖前呼后拥下的奥莉薇,他倒是挺识相的,只是远远的看着,对身边的穆连恒说:“回头帮我约一下她。”然后目光一直紧盯着奥莉薇窈窕的影子进了保姆车才收了回来,正好那位电话委托人也走了出来,很有涵养的冲陈玄武微笑着,拿出了自己的名片递过去。

陈玄武接了过来,搭眼一看,前缀没怎么注意,就看到名字后面的秘书俩字,顿时觉得折辱了自己的身价,把名片顺手递给了穆连恒,淡淡地说了声:“幸会。”就转身离去了。

穆连恒倒是很客气的拿出自己的名片和对方交换,又简单寒暄了两句,这才追了上来,低声道:“陈少,那个人很有背景。”

“不就一董秘么?牛什么牛,也敢跟我称兄道弟的。”陈玄武不屑道。

“易永恒,夏矿业集团的董秘,这可是国务院下属的重点企业,业务遍及世界各地,同时发行A股和H股,证券市值一万亿。”穆连恒介绍道。

这下陈玄武沉默了,虽然玄武集团实力雄厚,但毕竟只是一家民营企业,和国字头的红顶商人不可同日而语。

卫子芊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狂跳,亚洲之心居然排出了两千万的美元的天价,即使去掉百分之十四的佣金,也还有一亿多人民币入账,有了这笔资金,红石控股旗下所有停滞的业务都将重新运作起来,并且在可预见的未来,都不会再为资金发愁了。

她打通了刘子光的手机,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但刘子光似乎却并不惊讶,反而说了一句很让卫子芊摸不着头脑的话:“哦,我以为还会更高些呢。”

“天呐,两千万美元还不够高?”一向沉稳的卫子芊竟然像个孩子般嚷起来,语气中带着娇嗔,带着骄傲,可见此刻她心中是多么的开心。

“呵呵,干的不错,子芊你辛苦了。”刘子光似乎被卫子芊的快乐心情感染到了,也笑着说道,电话里似乎还听到了卓力夸张的喊声,大概他是被这个数字吓到了。

卫子芊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赶紧汇报道:“刘总,我发现了陈玄武,这次拍卖会他也参加了,如果不是欧小姐出手,恐怕翡翠就落到他手里了。”

“知道了,你注意安全,我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电话那边的笑声戛然而止,刘子光的声音瞬间变得很严肃,很冷酷。

香港是法制社会,玄武集团的触手还伸不到这里,但这不代表安全,反而更令人担心,陈玄武卑鄙无耻,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

港澳之间的海面上,高速客轮乘风破浪的行驶着,船尾犁出一道雪白的尾迹,两个彪悍的男子站在船头,戴着墨镜支起风衣领子,冷峻的望着远处雾霭中的香港。

刘子光没有猜错,当陈玄武在拍卖会上见到卫子芊后就动了坏脑筋,拍卖会结束之后他立刻派遣穆连恒打探卫子芊的消息,穆助理干这种事情最得心应手,靠着翩翩风度和机敏的头脑,他不费吹灰之力就从拍卖行那里套到了卫子芊下榻酒店的名字,然后赶到东方文华酒店故技重施,从一个古道热肠的服务员那里得到了想要的消息。

回到陈玄武下榻的半岛饭店,穆连恒向自己的少东家报告说,卫子芊是带着四名保镖前来香港的。

陈玄武鄙夷的一笑:“保安公司请来装点门面的吧,中看不中用。”

“还有另一个消息,陈少可能比较感兴趣。”穆连恒接着说,“前天又从内地来了两位先生,一位刘生,一位卓生,他们也下榻在东方文华酒店。”

这下陈玄武不吭声了,闷头抽了半天的烟,终于把烟蒂一丢站起来说:“订最近的机票,回去!”

不由得他不怕,璇宫饭店地下停车场的一幕至今让他心有余悸,玄武集团保安部雇佣的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先前自己两个贴身保镖被刘子光打成重伤暂且不说,刘子光这家伙明明用手铐锁在暖气管道上了,面对手持刀枪的对手,竟然还能咸鱼翻身,搞得他们一死一伤两个活捉,这还是人么!

案子被硬压下去了,但并不代表刘子光和卓力忍下了这口气,玄武集团暂时以退为进,撤出来驻江北的办事处,还把陈玄武调到了香港避风头,哪知道仇家竟然紧追不舍,一路跟到了香港。

“他们肯定是冲着我来,我得赶快走。”陈玄武惊恐的说,说到底他只是个富家公子而已,虽说也经历了一些残忍血腥的事情,但那都是他杀别人,而不是被别人追杀。

“陈少多虑了,我想他们不是为了我们来的,卫子芊是亚洲之心卖主的代理人,我猜想很可能刘卓二人是受聘前来保护翡翠的。”穆连恒这样分析道。

陈玄武稍稍镇静了一些,但还是不放心:“不行,卫子芊已经看到我了,她肯定会告诉他们我在这里,那俩人都是睚眦必报的小人,好汉不吃眼前亏,小心驶得万年船。”

穆连恒只好答应,去安排最近的机票,陈玄武又补充了一句说:“别回家,要出其不意,别被他们猜到我的行程,去新加坡,对,去新加坡避避风头。”

陈玄武这边惊慌失措,刘子光那边也是心急火燎,上次的事情虽然在谢支队长的斡旋下和平解决了,但绝非化干戈为玉帛,两边的仇恨不但没消除,反而更深了,他一方面是担心陈玄武对卫子芊不利,另一方面也是怕陈玄武溜之大吉,有什么事还是在香港解决比较好,会省却很多后顾之忧。

回到饭店,卫子芊正紧张兮兮的等待着,那四个红星公司的护卫员也处于高度戒备中,大概是大家香港警匪片看的太多了,总觉得这回卖了翡翠发了大财会被那些明火执仗的江洋大盗盯上,其实他们的担心有些多余,这笔钱还未到账,即使到账之后也是存在银行户头里,而不是用几口大箱子装着带走。

刘子光一进门就笑了:“小伙子们警惕性很高啊,不过你们都聚在一间屋里,真有人打上门来的话,直接就把你们包了饺子。”

护卫员们就都讪讪的笑了,他们不过是军人出身,又不是专业保镖,哪里懂得这个。

刘子光又说:“香港的治安可比咱们江北还好,不用担心什么,再说翡翠已经卖掉了,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从现在开始,放假三天,好好在香港玩玩吧。”

四个小伙子兴高采烈的去了,刘子光这才向卫子芊仔细打听了拍卖会上发生的一切,听完之后不置可否,却问起了陈玄武的下落来。

“不清楚他住在哪里,不过我听说玄武集团的老总来香港总是住在半岛酒店。”卫子芊答道。

“这样,子芊你先把这里的房间退掉,换一家住,然后再订三张回去的机票,明天的就行。”刘子光交代完,就带着卓力出去了,开始满世界的搜寻陈玄武。

当他们来到半岛饭店的时候,陈玄武已经在两个小时前退房离开了,这更让刘子光疑心,莫非这家伙已经嗅到了危险?

香港虽然是弹丸之地,但是各种酒店宾馆多如牛毛,刘子光不是地头蛇,又不想动用警方的关系,所以陈玄武的踪迹极难寻觅,踏破铁鞋无觅处,刘子光和卓力也只好悻悻地取消了这次行动。

第二天一早,刘子光、卓力、卫子芊三人搭乘出租车前往机场,而那四名护卫员依然留在香港享受假期。

早晨的青马大桥,景色壮美无比,宛如一条不见首尾的神龙盘旋在烟波浩渺之中,大桥上来往车辆并不是很多,出租车司机是个很热心的大叔,一路上不停用白话讲解着香港人的奋斗史,而车上三个人全都心不在焉,卫子芊在筹划如何运用这笔资金,卓力在盘算怎么收拾陈玄武,而刘子光则在注意着大桥上的路况。

“老二,有点不对劲。”刘子光忽然说。

“咋不对劲了?”卓力一脸茫然。

“前面一辆集装箱货车,后面还有一辆,正好把咱们夹在里面了。”刘子光说。

卓力前后看了看,耸耸肩说:“光子,你过敏了,人家是给机场送货的卡车,再说,被夹在当中的又不是只有咱一辆车。”

话音刚落,前面那辆集装箱货车就发出一阵刺耳的噪音,直接横在了桥面上。

第35章 枪在手

青马大桥跨越马湾海峡,是连接离岛和市区的重要桥梁,也是通往赤蜡角国际机场的必经之路,大桥分上下两层,上面一层是双向六车道公路,下面一层是地铁东涌线和机场快线,青马大桥本身就地处偏僻,又是横跨海峡的大桥,出点意外的话,警察很难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支援。

前面那辆涂着赤蜡角机场供应中心字样的集装箱货车忽然急刹车甩尾,将车厢横在了路上,严严实实的挡住了路面,紧跟在后面的几辆汽车不约而同的猛踩刹车,桥面上传出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以及司机们的叫骂声,三四辆车追尾撞到了一起。

最前面的私家车主怒气冲冲的下了车,指着货车驾驶室骂道:“扑街,你搞咩啊!”

哪知道货车驾驶室的窗户降下,伸出一支黑洞洞的枪管,随着拉动护木上膛的声音,一颗子弹擦着私家车主的脑袋飞过去,吓的他当场趴在了地上,再也不敢说话。

子弹射向他身后一辆黑色的箱式旅行车,12号独头弹击中挡风玻璃,竟然只打出一片龟裂的痕迹,是防弹玻璃!

箱式旅行车发出一阵咆哮,迅速倒车试图逃离,戴着鬼脸面具的货车司机跳下车来继续开枪,这回瞄准的是汽车轮胎,一枪下去轮胎就爆了,方向失控撞在隔离带上,两扇后门同时打开,从车里跳出四个身穿防弹背心头戴凯芙拉防弹盔的保安,端起雷明顿霰弹枪和劫匪对射起来。

这一切仅仅发生在几秒钟内,现场汽车横七竖八停了一片,本来还想下车问个究竟的车主们这会儿都变成了缩头乌龟,趴在车里不敢出来,外面的枪声让他们毛骨悚然,惊骇万分,不少人都在偷偷的拨打着999。

陈玄武也在被堵的车辆之中,穆连恒帮他订的今天飞往新加坡的航班,玄武集团驻香港办事处派了一辆奔驰送陈少去机场,随行的还有穆连恒和一位女助理,但并没有带保镖。

货车忽然发难之时,陈玄武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还以为是刘子光在对付自己,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是有人在打劫,那辆黑色箱式旅行车里一定价值不菲的东西。

“快快快,倒车!”陈玄武趴在车厢底部嚷道,现在可不是逞能的时候,万一一颗流弹飞来,那就吃什么也不香了。

司机是香港本地人,第一次为内地来的少东开车,哪敢不尽心尽力,挂了倒挡猛踩油门向后退去,正巧旁边一辆银灰色的劳斯莱斯也在倒车,两辆车咣当一声撞到了一起。

这种危急时刻,谁也不会下车查看损失,两边司机迅速调正方向再次倒车,哪知道后面不远处也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另一辆货车也横在了路上,把退路全部封死了,紧跟着又是几声巨响传来,分明是有躲闪不及的车辆撞到了卡车上。

刘子光搭乘的出租车位置比较靠后,司机又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所以没有追尾撞上去,枪声响起的时候,司机大叫一声:“遇到打劫了。”俯身就趴在了位子上,再也不动了。

后座上的刘子光第一时间就把卫子芊的头按了下去,枪声密集,中了流弹就不好了,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卓力也俯身下来,侧着耳朵听着,嘴里还嘀咕着:“是五连发,起码五个拿枪的,这排场够大啊。”

话音刚落,又有新的枪手加入了战团,封住退路的那辆货车上又跳下两个蒙面劫匪,举着手枪朝押运员不断扣动扳机,当场就有两名押运员猝不及防被击中倒地,失去了抵抗力。

场面非常危急,现场一片混乱,哭叫声和枪声混杂在一起,被殃及的无辜车主们惊慌失措,纷纷爬出汽车躲在隔离墩下面瑟瑟发抖,他们的汽车成了枪战双方的掩护工具,被打得千疮百孔,满身弹眼。

正在形势向劫匪一方倾斜的时候,忽然从那辆银灰色劳斯莱斯里钻出五名干练的男子来,清一色的黑西裤加皮鞋,白衬衫外面罩着防弹背心,上面还印着CID的字样,警察们迅速拔出腰间的GLOCK19型自动手枪,朝劫匪连续发射,手枪套筒飞速往复运动着,十五发装的弹匣在近距离内连续发射,足以压制半自动的霰弹枪。

刑事警察的加入使战局有了戏剧性的变化,刚才还嚣张无比的歹徒们突然偃旗息鼓,躲在乱糟糟的一片汽车后面不敢冒头了,警察们小心翼翼的端着手枪,一边疏导市民撤离汽车,退到安全位置,一边向劫匪喊话:“我们是警察,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投降!”

此时一阵警笛声响起,机动性最强的摩托警率先赶到,两辆红白相间的大马力本田摩托车闪着警灯从青衣方向风驰电掣般驶来,这意味着其余增援部队在几分钟内也会抵达现场。

警察们士气大振,开始越过汽车向劫匪靠近,领头的一人步履敏捷,战术动作相当标准,出租车里的刘子光看到他矫健的侧影,禁不住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来,这不是西九龙重案组的梁骁督察么,怪不得没时间一起饮茶,原来一直在盯这帮劫匪。

现场的警察多达五人,再加上四个武装押运员,人枪远远超过劫匪的数量,三个劫匪被分别压制在道路的两边,以汽车为掩护不敢露头,身处青马大桥之上,想逃都无处可逃,这帮笨贼,打劫都不知道选个好地方。

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缩在隔离墩附近的市民们终于意识到这是一场警方安排的反伏击行动,不禁为神勇彪悍的香港警察喝起彩来。

他们哪里知道,匪徒们此时正若无其事的蹲在汽车后面,一颗颗给霰弹枪装着子弹呢,嘴上叼着的香烟连烟灰都没断,足以说明他们的心理素质之过硬。

陈玄武也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松了松领带对穆连恒说:“好悬啊,不过能亲眼目睹一场货真价实的警匪片也算不赖。”

话刚说完,一阵沉闷有力的马达声由远及近,从隔离墩那边的反向车道上驶来一辆黑色公路赛摩托车,车手也是一身黑色的赛车服,头戴黑色头盔,看起来就像是外星战士一般,他后座上还坐着一个同样打扮的人,身上背着长筒状帆布旅行袋,摩托车疾驰而来,距离现场数十米处停下,赛车手单手抄起挂在胸前的MP2000冲锋枪一阵横扫。

最先遭殃的是那两个刚赶到的摩托警,摩托车在地面上擦出一串火花,撞在了隔离墩上,戴头盔穿反光背心和长筒靴的警察一路翻滚,最后四仰八叉躺在路面上不动了,腰间的手枪根本没有时间拔出来。

现场的便衣CID们立刻伏下身子,下一秒钟瓢泼般的子弹就撒过来了,在单薄的汽车铁皮上钻出密密麻麻的洞眼,幸亏只是冲锋枪发射的九毫米手枪子弹,穿透力不足,如果换了自动步枪的话,恐怕现场早就血流成河了。

爆豆般的枪声刺激着每个人的耳膜,匪徒们无比猖狂,仗着有四排供弹五十发装的超大弹匣,根本无视在场的警察们,大模大样的走在马路中央,尽情泼洒着子弹,先前被警方压制住的同伙们也现身了,他们从车里拿出成捆的绳子从桥上抛了下去,躲在掩蔽物后面的梁骁发现了他们的这一举动,顿时惊呼道:“不好,他们要逃!”

一辆冲锋车鸣着警笛从大屿山方向驶来,悍匪发现了警车,麻利的摘下肩膀上的帆布筒,从里面取出军绿色的美制M72火箭筒,拉开之后瞄准发射,火箭弹正中冲锋车,大屿山赶来的同事们一枪未发,全军覆灭。

呛人的硝烟和橡胶轮胎燃烧的味道扑面而来,黑色的烟拄在青马大桥上高高升起,一度占据优势的警察们被优势火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数名无辜市民被流弹击中,两个警察也受了枪伤,失去了战斗力。

梁骁拿着对讲机心急火燎的呼叫着支援,这次行动是他和他的小组单独负责完成的,没有其他单位的协同配合,十分钟前青衣发生一起交通肇事案,大批巡逻警力被吸引过去处理,五分钟前又陆续发生交通意外,东来西去的路都被堵死,除了空中警力,其他单位的支援很难抵达这里了。

时间意味着生命,等总部派直升机和飞虎队过来,恐怕只有帮着收尸的份儿啊,遇上这帮持有重武器的劫匪,只有手枪的警察只有被动挨打,毫无还手的能力。

就在梁骁一筹莫展之际,一个冷静的声音在远处响起:“阿骁,枪!”

紧接着梁骁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他顿时心中大喜,从受伤的伙计手中拿过一把GLOCK19手枪,顺着地面丢了过去。

手枪飞速滑到出租车旁边,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枪柄,已经注意观察了许久的刘子光毅然出手,他趴在地上,目光紧盯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匪徒脚步,果断击发,一颗子弹击中了匪徒的脚踝,立刻将其放倒,刘子光没有丝毫迟疑,继续连发三枪,弹弹咬肉,那个倒霉的匪徒头部躯干腰部分别中弹,当场死亡。

其余的匪徒大惊失色,火力顿时有了小小的间歇,刘子光跳上面前一辆汽车的引擎盖,单腿跪在上面,双手握枪果断射击,第一轮三发子弹命中了手持冲锋枪的歹徒的头部和胸部,为了确保敌人失去反抗能力,实战射击通常会要求射手连发两枪,但一些精锐的特工和特种军人往往会连发三枪,射击敌人的头部、心脏和脖子,即便对方穿了防弹衣的话也难以保全性命。

冲锋枪手的躯体重重的倒在了地上,眉心位置一个弹眼,脖子上一个,心脏部位的衣服被烧焦了,一颗变形的弹头嵌在上面,显然子弹被防弹衣挡在外面了,但是防弹衣只能挡住一颗子弹,他还是死去了,躺在青马大桥的沥青路面上,两眼圆睁着望着蓝蓝的天空,依然保持着临死前的惊讶神情。

刘子光的悍然登场,立刻将所有的火力吸引到了自己身上,但是对方在惊慌失措之下,准头大降,子弹噗噗的敲在汽车壳子上,打得玻璃粉碎轮胎爆裂,但刘子光却毫发无伤。

他依然稳稳的蹲在引擎盖上,确保着自己的视野开阔,射界清晰,双手牢牢的握住手枪,脸上的表情平静无比,好像在家里电脑上玩射击游戏一般沉着无比的扣动着扳机。

只见GLOCK19的套筒飞速往复着,一枚枚黄澄澄的弹壳带着滚烫的温度从抛壳口跳出来,落到地上弹了又弹,精确无比的射击顿时压制住了劫匪,他们藏在掩蔽物后面,头也不露,手举着枪往这边胡乱射击,以图掩护同伙撤退。

“子弹!”刘子光一个翻滚从车上跳下来,冲梁骁喊了一声,顿时两个弹夹抛了过来,刘子光接在手中继续前行,他盯准一个歹徒藏身的位置,连发两枪穿透汽车单薄的铁皮将其放倒,等绕过去的时候,发现这名匪徒已经奄奄一息,刘子光举枪瞄了他一秒钟,还是没有开枪,只是将其手中的霰弹枪踢到了一旁。

还剩下两名劫匪,失去了重火力支援的他们只得丢下受伤的同伴仓皇撤退,一人娴熟的攀上绳索,朝大桥下面速降而去,刘子光奔到护栏旁,垂手一枪将把他送进了大海。

只剩下一个匪徒了,这是一个货车司机打扮的家伙,脸上戴着猪八戒的面具,身穿花衬衫和牛仔裤,不知道从哪辆私家车里揪出一个吓傻的女人来,用枪顶住了她的脑袋,女人已经吓得不敢动弹了,目光呆滞,手脚发抖。

刘子光发难之后,警察们也展开了反击,此时已经将匪徒团团围住,梁骁见他绑架了人质,赶紧示意手下停止动作,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不用冲动,一切有的商量。”

此时匪徒已经陷入疯狂绝望的境地,他声嘶力竭地喊道:“别过来,再上前半步我就”

“砰”的一声,枪响人倒,最后的劫匪颈部中弹,神经中枢和颈椎同时被截断,当场死亡,人质安然无恙,只是歇斯底里的惊叫起来。

第36章 重案组之虎

没有谈判,没有让步,甚至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枪响人倒,在场的警察和市民们惊讶万分的看着不远处的刘子光,他依然保持着双手握枪的姿势,一缕青烟从枪口冉冉升起,此刻所有人心中都只有一个词:“枪神!”

训练有素的刑警们迅速冲上去,踢开匪徒手中的武器,确认对方死亡,然后通过对讲机向总部报告,维持现场秩序,检查货车。

忽然一阵马达声从海面上传来,一艘小型快艇拖着雪白的浪花高速逃离,警察们立刻丢下手上的活计冲到护栏边鸣枪示警,刘子光更是瞄准快艇连续扣动扳机,将弹匣中剩下的子弹全打了出去,无奈青马大桥距离海面足有六十二米,再加上快艇速度极快,十几发子弹都打飘了。

“没事,我已经通知水警了。”梁骁说道,又揽着刘子光的肩膀向手下们介绍道:“这位是内地公安局的刘长官。”

刑警们立刻立正,脚跟并拢,向他敬英式军礼的同时大声喊道:“长官好!”刘子光抬手到额边还礼,随后拉动套筒确认枪膛里没有子弹,把GLOCK19抛给了一个警员,对大家笑道:“回头一起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