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静笑了:“逗你的,跟着你当官太太,这点城府还没有,谁的钱能收,谁的钱不能收,我心里有谱呢。”

周文一听这话就知道要坏事,赶紧问道:“你不会是收了洪辉的钱吧。”

“老公你真聪明,王大姐给了我一张卡,我去银行柜员机上查了一下,有五万块!王大姐平时过日子挺节俭的,没想到出手这么大方,不过这钱她花的值,好歹是正局长一把手呢。”

“谁让你收的,赶紧给我退回去,刘晓静你给我记住,不管是谁的钱,一分都不准收!这是铁的原则,是高压线,绝不能碰。”周文几乎是咆哮出这句话的。

刘晓静明显是吓懵了,半天没敢说话,周文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了,换了缓和的语气说:“洪辉两口子工资都不高,能攒下五万块不容易,这钱咱不能收,再说我还指望他当了局长给我好好办事呢,这就收人家的钱多不像话。”

“我这就打电话让王大姐把钱拿回去。”刘晓静低声说完就挂了电话,周文可以想象老婆这会肯定哭了,但他没办法,摊上这样一个不懂得分寸的老婆,只有严格要求才行。

周文不是那种一根筋的傻鸟,在基层干了这么久,他什么不明白,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官员只存在于小说里,和官场风气格格不入的做派只会让人敬而远之,别说开展工作了,就连交朋友都难,按说凭他和洪辉的关系,这点人情往来不算啥,但这钱决不能让老婆来收,这个口子一开,以后就麻烦大了。

这也是周文研究了无数官员落马案例得出的经验。

第53章 见世面

忽然房间的门被人敲响,从县里带过来的工作人员小王的声音传来:“周县长,有人找。”

周文赶紧起来开门,站在面前的是两位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脸上挂着谦卑的笑,见周文亲自开门,赶紧点头哈腰:“周县长好,我们是南泰县驻京联络处的。”

“哦~~”周文恍然大悟,和两人亲切握手:“自家人,里面请。”

南泰县驻京办成立很多年了,后来国家严令撤销地方政府驻京办,所以驻京办也就改头换面成了联络处,其实县里领导大多数跑的是市里和省里,中央这边没有多少事情,但联络处却万万撤不得,那些整天游荡于最高法院,最高检门口的南泰籍上访人员,必须要有人往回送才行啊。

所以,驻京联络处并没有多少油水,相反是个苦差事,住着小旅馆,拿着微薄的补助,整天和那些难缠的刁民打交道,比起在县里坐办公室,那层次是差远了。

这二位是南泰县政法委和县政府的股级干部,长期驻扎首都接访,此次周县长进京,他俩作为南泰县驻京联络处的正副主任,自然要来拜望。

周文很热情的和这两人谈了一会儿,电话就又响了,周文接了电话,嗯啊了几声挂了,说道:“治丧委员会那边有些事情,我得过去办一下,你们坐,回头晚上一起吃饭。”

两个联络处干部就赶紧起身告辞,说不麻烦了,等有空再来向周县长汇报工作,有什么需要的,一个电话俩人就赶来,周文连说感谢,亲自将他们送出门去,回来后就看到墙角放着四条中华烟,四瓶五粮液,他不禁莞尔,看来这两个干部的觉悟很高啊,以后可以适当的照顾一下。

刚才的电话是刘子光打来的,邀请周文去参加一个宴会,据说层次比较高,能结识一些有用的大人物,周文很是心动,不过时间还早,在这之前他要做另一件事情。

带了小王出门打车,直奔海淀区而去,来到某小区楼下打了个电话,不大工夫楼上下来一个年轻人,二十出头年纪,和大多数大学生一样,丝毫也不起眼,但周文却对他很客气:“徐宁你好,我是周文,受你爸爸的委托来看你。”

徐宁扶扶眼镜,上下打量着周文,心说这就是传说中年轻有为的周县长啊,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老爸还让自己喊他周叔叔,简直是贻笑大方。

他很矜持地伸手道:“周县长你好,幸会幸会,那什么,上楼坐坐吧。”不过那看架势,却没有丝毫想请周文做客的意思。

周文说:“不了,咱们去吃个饭,顺便给你介绍几个朋友,大概对你找工作有些益处。”

徐宁想了想答应了,上了出租车,周文吩咐司机去东亚大酒店,然后便和徐宁聊起了家常,问了些学习方便的情况,徐宁是县委徐书记的儿子,在首都一所院校读大四,眼瞅着就要毕业了,工作还没有着落,考研也没有门路,本来徐书记想让儿子回南泰找个公务员的工作,在眼皮底下看着总归比在外面瞎混强,但是儿子大了不听话,暑假连假都不回,所以徐书记委托周文进京的时候顺便劝劝儿子。

徐宁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周文,心思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在首都上了四年大学,心早就野了,让他回南泰县那个乡旮旯当公务员,简直是天方夜谭,但是最近老头子断了他的经济来源,要不然他才不会搭理这位年轻的县长呢。

周文也知道徐宁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他只是尽自己的义务而已,聊了一路没营养的话,终于抵达了东亚大酒店,三人下车在大堂里坐了一会儿,不大工夫刘子光下来了,笑呵呵的打招呼道:“周文你到了,这位小兄弟是?”

周文也不瞒他,介绍道:“这是徐书记的小儿子,在首都上大学,带出来见见世面。”

听到刘子光一口江北话,徐宁顿时就没把这个人放在心上,暗想这个人肯定是江北籍的企业家什么的,和这些土的掉渣的人一起吃饭应酬,真是种折磨啊,但是周文不给他生活费,他也只好忍着。

刘子光看看表,说:“时间差不多了,首都堵车严重,咱们早点出发。”

然后一行人就出了酒店大门,两辆漆黑锃亮的轿车驶了过来,周文和徐宁俱是眼前一亮,前面那辆车是挂京A86开头的奥迪A8,后面那辆更牛逼,奔驰S级轿车前面挂着的赫然是黑底红字的外交牌照。

前面是胡清淞的车,后面那辆则是西萨达摩亚大使馆的外交车辆,上次刘子光答应出资五十万重新装修大使馆,另外赠送两辆2.0排量以上的非进口车辆,这已经让何塞大使相当满意了,没想到后来送来的竟然是奔驰S350,这简直让大使馆上下喜出望外,驾车在三里屯附近进进出出的频率大大增加。

周文捅了刘子光一下,低声道:“这么大排场,我没有准备啊。”

刘子光依然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没事,随便吃个饭而已,大家认识一下。”

说话间,奔驰车的车门打开了,一个西装革履的黑人男子从车上下来,热情的和刘子光握手,刘子光介绍道:“这位是西萨达摩亚的外交副大臣兼驻中国特命全权大使,何塞阁下。”

众人肃然起敬,大使先生倒是平易近人,和周文、徐宁握了手,一口地道的汉语更是让人觉得亲切。

周文到底见过一些世面,谈笑风生还算正常,徐宁可就懵了,他自小在南泰县长大,父亲当时还只是县委副书记,在县里算得上是高干子弟,但是到了首都才知道,自己这种家世简直什么都不算。

本来只是想随便应酬一下,把生活费混到手就行,可是忽然间就被扯进了外交活动中,这让徐宁兴奋而又忐忑,暗想回去之后要给舍友好好炫耀一下,今天自己和大使握手了呢。

众人上车,驶往北四环的盘古大厦,今天是胡清淞做东,请了一些重量级的朋友共同探讨西萨达摩亚的重建问题,所以选择了档次比较高的超白金级七星级酒店,并且是在三十九层的高级宴会厅。

到了酒店之后,稍坐片刻,客人们就陆续到来,胡清淞向大家介绍了这些贵客,有外交部非洲司的司长、国家开发银行的高层,对外建设总公司的副总,铁建的老总,华为通讯的董秘,首钢负责铁矿石进口的业务副总,听到这些名声显赫的单位和人名,周文只觉得嗓子眼发干,自己这位老同学究竟干的什么买卖,能结识这么多的巨头。

至于徐宁,早被震慑的说不出话来,紧张的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好在这些达官贵人们并不在意,宴会的主角是何塞大使先生和企业家们,胡清淞也不过是起到一个媒介的作用而已,西萨达摩亚的大规模重建,港口、铁路、机场、矿山、全套的通讯系统,这么诱人的一块大蛋糕,国内企业无不闻风而动,今天到场的,都是在前期竞争中拔得头筹的牛人呢。

席间大家谈笑风生,聊的都是外交和高端商业话题,周文和徐宁根本插不上嘴,刘子光倒是作为驻西萨达摩亚中资企业的代表,讲了几个和库巴叛军斗智斗勇的小段子,引来一阵阵赞叹。

一个半小时后,宴会结束,今天只是初步沟通而已,后面招标竞标的事情他们自己联系就行,客人们陆续离开之时,徐宁小声对周文说:“周叔,这顿饭我咋没吃饱呢。”

周文笑笑,对徐宁忽然改变了称呼并不惊讶,他说:“今天这顿饭,每客标准起码是三千元,还不算酒水,吃的就是这种氛围,真想吃饱,门口兰州拉面,五块钱管饱。”

徐宁伸了一下舌头:“这么厉害,比我爸爸他们公款吃喝还牛逼啊。”

周文从怀里掏出一张卡说:“这是你爸爸给你的生活费,你先拿着,不够的话找周叔要,工作方面的问题,周叔会帮你想办法的。”

徐宁接过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终于曲终人散,所有客人都满意离去,周文也打发小王把徐宁送走,刘子光走过来说:“周文,再找个地方喝一杯。”

周文笑道:“你也没吃饱啊。”

两人下楼沿着霓虹闪烁的马路走了一阵,找到一家西北风味拉面馆,要了两碗面,一碟干切牛肉,两瓶啤酒,在面条里浇上红红的辣油,大快朵颐起来,吃的满头大汗,直呼爽快。

周文放下碗筷感叹道:“老同学,你现在生意做得挺大啊,认识那么多有力的朋友,有合适的机会也照顾照顾我啊,别看我现在混的不错,是全省最年轻的正县长,可是压力大啊,我这白头发全是这一年来长出来的。”

刘子光说:“既然那么累,别当官了,跟我做生意算了,商场虽然激烈,但远没有官场那样你死我活。”

周文摇摇头:“这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如果我还是当年的小办事员,或许还能抛下一切跟你走,可是现在我是县长,全县百十万人口的饭碗全指望我了,这话可能有些托大,但确实是实话,我要是走了,南泰县的贫困帽子,再来二十年也摘不掉。”

说完这话,周文脑海里就浮现出朱副县长的嘴脸来,要不是自己这匹黑马,那县长位置就应该姓朱了。

半晌,刘子光才悠悠说道:“周文,你是个好官,不可多得的好官。”

第54章 寻找刘子光

送走周文之后,刘子光回到东亚酒店,他在这里包下了几个房间作为长期据点,现在不比以往了,生意做得大,身边的工作人员也多了起来,东方恪、卫子芊、贝小帅、胡光、还有两个人高马大的俄罗斯保镖亚历山大和瓦西里,这就六个人了,还不算那些外围的人员。

自打前驻华武官菲德尔当上了国王侍从武官后,何塞也跟着水涨船高,王国正值用人之际,给他提了个外交副大臣的官衔,现在也算是政府高层人员了,对于国王和这位刘先生的关系,何塞也从儿子那里道听途说了一些,用菲德尔的话说,刘先生简直就像是陛下的教父一样,浸淫中国文化多年的何塞大使茅塞顿开,深深明白了自己应该紧紧团结在刘先生周围开展工作才是硬道理。

为了感谢刘子光极其同伴在帮助西萨达摩亚人民推翻暴政恢复自由方面所做出的杰出贡献,同时也为了更便捷的开展重建工作,王国政府将港口、机场、铁路的工程承包给了刘子光旗下的红石控股,由红石来全权运作经营,在全球范围内进行招标,对此西萨达摩亚外交部已经照会了各国政府,对于如此庞大的工程,中国政府相当重视,国务院指示外交部和有关部门全力配合,争取确保拿下这些工程。

为了便于开展工作,红石控股在国内开设了数家分支机构,香港一处,首都和上海各一处,都是顶级的写字楼,还聘请了一些业界的精英处理日常事务,生意做得大了,来往的都是几十亿,上百亿的大生意,手底下的人才就不够用了,无论是卫子芊还是东方恪都没有处理如此复杂而庞大业务的经验和能力,所以刘子光聘请了胡清淞作为红石国内的首席执行官,由他负责公司运营,自己做个甩手掌柜就行。

虽然已经深夜时分,东方恪还是一脸惊喜的敲开了刘子光的房门,说捡到宝了,然后就捧出电脑给刘子光看,屏幕上全是英文,刘子光虽然口语过关,但是遇到大量专业词汇也只有抓瞎的料,于是问东方恪:“这是什么玩意?”

“宝,真正的宝贝,上次黛米告诉我说,从索普的电脑里复制了大量的文档文件,我让她用邮件发给了我,结果就发现了这个”

刘子光听完,摩挲着下巴说:“怪不得索普对这事儿如此上心,不过东西虽然好,想搞到手可不容易。”

东方恪嘿嘿一笑:“从长计议嘛,咱们搞不到,他索普不是更搞不到。”

“行,先放着,把铁矿的事情处理好再来研究这个事。”刘子光说。

第二天,华夏矿业发展集团会议室里,两方人马正在激烈辩论,商讨是否撤出塞拉利昂唐克里里铁矿项目,截至目前,合作方非洲矿业公司进展缓慢,铁矿石产量远低于预期目标,并且大都是30%品位的贫铁矿,对于解决国内铁矿石需求意义不大,最近全球三大铁矿石巨头又在更改定价方法,撕毁长协价,季度价格上涨百分之二十五,仅此一项,国内钢企每月就要多支付二十亿美元。

所以,作为国务院重点企业的华夏矿业压力很大,作为唐克里里铁矿项目拍板人的薛丹萍压力更大,集团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多少人觊觎着总裁的位子呢,现在项目搁浅,立刻就有人跳了出来指责这个那个的。

其实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十亿美元而已,轻飘飘一句“权当交学费”就能打发过去,但是一件事的发生却把薛丹萍推到了火山口上,同样是在西非,发现了储量高达三十亿吨的富铁矿,更严重的是,矿产持有人在几个月前曾经找到过华夏矿业寻求投资,但却被拒之门外。

据说连总理都听说了这件事情,虽然没有指名道姓的批评谁,但却批示说一定要把国家的资金用在切实可行的投资项目上,不能盲目上马,无的放矢。

这样一来,薛丹萍简直有些如坐针毡了,董事会上她施展浑身解数对付着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不知不觉四个小时过去了,大家都口干舌燥,薛总宣布暂时休会,回到自己办公室,把董秘易永恒叫了进来。

“小易,他们说的事情属实么?”薛丹萍问道。

易永恒汗流浃背,他是薛总的人,如果薛总倒了,他的前途不会美妙到哪里去,虽然换个工作很简单,但这几年的辛苦就都白费了。

“是真的”他小声说。

“大声点,我听不到。”薛丹萍冷冷地说。

“薛总,确实是有这件事,但是那时候我们的唐克里里项目已经到了最后阶段,我不能为了不确切的信息影响到大局。”易永恒答道,虽然心里捏了一把汗,但他还是觉得在当时的情况下,自己的决定是无可指责的。

本以为薛总会大发雷霆,哪知道薛丹萍却如释重负:“确有其事就好,你现在的任务是找到他们,争取把这个项目再拿过来,不惜一切代价,公司的所有资源任你调配,一定要拿下这个项目,你明白么。”

易永恒哪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他立即挺直腰杆说:“我明白!”

“好了,你下去吧。”薛丹萍打发走了易永恒,拿起电话拨通了儿子的号码,身心疲惫之际,能听到儿子的声音是她最大的安慰。

“小冰,最近过得怎么样?”

“妈妈,我挺好的,在江北这边过的很开心,我还写了好几篇博文呢,你有空上网看看啊,对了,我需要用一笔钱。”

薛丹萍坐直了身躯,问道:“多少钱,做什么用途?”

“五十万左右,我想在江北买个房子,温雪他们家生活太艰苦了,顶楼,又是西晒,六十年代的老楼,电线老化没有物业管理,环境又差,简直没法住。”

薛丹萍一惊:“你你们不会住在一起了吧?”

韩冰笑了:“妈妈,你想哪儿去了,温雪家那么小怎么住啊,她和她爸爸住在一起,我和陆谨住在青年旅社,我们三个人在麦当劳打工,可有意思了。”

薛丹萍松了一口气,忽然想到前夫,心里有些酸酸的,问道:“小雪的父亲,他还好吧?”

“温叔叔很好,温文尔雅,博学睿智,我们俩成了忘年交呢,不过他就是健康差一点,常年生病,居住条件又差,把身子都搞坏了,所以我想买个房子给他们住,江北这边房子也不算很贵,市中心的才不到八千元一平方”

听着儿子在那边巴拉巴拉的说着,薛丹萍脑海里却浮现出老温英俊挺拔的身影来,不知不觉眼角就湿了,当年的事情很难说谁对谁错,一夜夫妻半日恩,老温一个人拉扯女儿十八年,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这让薛丹萍很是伤怀。

“妈妈,你在听么?”讲了半天不见回应,韩冰有些纳闷。

“在听,你要买房子给小雪住是吧,妈妈不反对,但是妈妈想让你再仔细考虑一下,你这样做,小雪是否会接受,这对于她的将来是否有好处?你知道,妈妈是集团总裁,别说五十万的房子,就是上千万的别墅也可以轻易地买下,但如果妈妈不是总裁呢,你又将如何处理这件事?”

虽然薛丹萍深爱儿子,但她同样是个很有深度的企业家,这番语重心长的话显然触动了韩冰,他沉默一会儿说道:“我明白了,妈妈,我是男子汉,就要做男子汉的事情,一切靠自己,好了不说了,我要打工去了。”

放下电话,薛丹萍长叹一声,开始筹划后路,她不敢把希望全寄托在易永恒身上,万一项目拿不到,唐克里里撤资再不顺利的话,自己这个总裁就算当到头了,韩家能给予自己的帮助也达不到这个层次了,还是那句话,一切要靠自己。

此时易永恒已经进入了暴走状态,他发疯一般在自己办公室寻找着那份矿石分析报告,报告倒不是很重要,关键是上面有联系方式,毕竟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那份报告早就进了碎纸机,又怎么可能找到,易永恒冥思苦想,回忆了许久,才想起那两个人似乎是北清大学的费老介绍来的,于是当即给费老打了电话。

费老毕竟年龄大了,记忆力不是很好,易永恒再三提醒后,他才想起来:“哦,是有这么回事,那个小伙子围棋下得很好,我是在江东大学南文渊教授家里认识他的,他是江东省人没错的,不过联系方式还真没有。”

易永恒心中暗喜,能寻到蛛丝马迹就是胜利啊,他翻开电话本寻找了一番,找到江东省矿业厅的一位副厅长,向他打听南教授的联系方式,幸运的是,副厅长在江东大学读博士的时候,南教授就是他的博导,于是顺利的搭上了线。

如此唐突的打电话过去毕竟不妥,易永恒立刻定了最近一班飞往江东省城的航班,当天下午就飞了过去,那位副厅长亲自带车到机场迎接,然后两人来到了南教授家里。

送上礼物后,易永恒提到了此行的目的,南教授回想了一下说:“还真有这么个人,我记得那是前年的事情了,一个年轻人到我家里,为他们市长论文的事情来得好像,对了,那个市长现在已经是省教育厅长,周仲达,对,就是他。”

“那么,怎么可以找到那个年轻人呢?”易永恒问道。

南教授摇摇头:“我这里没有联系方式,恐怕你要去找周厅长了。”

易永恒和他的副厅长朋友对视了一眼,站起来说:“谢谢您,南教授。”

从南教授家里出来,直奔省教育厅而去,可是到了教育厅一问才知道,周厅长去法国考察基础教育去了,一周后才能回来。

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教育厅没几个人上班,想索要周厅长的联系方式都不容易,好在易永恒也不是寻常之辈,大集团董秘的关系网一旦撒开,没什么办不成的事情,他很快就从其他渠道得到了周仲达的手机号,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国内已经是下午下班时间,欧洲那边还是艳阳高照,当周厅长接到电话的时候,很是愣了一下,回想了一会儿才说:“你要找的是刘子光吧?”

第55章 被人挖墙脚

周仲达从江北代市长的位置调任省教育厅长已经快两年了,文教工作显然更适合这位知识分子型的官员,两年来他的工作可圈可点,深得省委省政府领导的欣赏,据说很有可能会再往上动一动呢。

在周厅长的记忆中,刘子光是个很有心计也很有气魄的年轻人,最后一次见他还是在江东省理科高考状元的谢师宴上,那次江北市公安局出动了上百警力对刘子光进行抓捕,周厅长为了避嫌,当天下午就返回了省城,就是怕别人求到自己,后来也不知道刘子光托了哪方面的关系,居然把一场官司化解于无形,周厅长听说后暗暗吃惊,对这个人的印象便更深了一些。

华夏矿业的董秘找刘子光,而且听起来似乎很迫切,周厅长不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便追根问底,便采取了最稳妥的方式,他答道:“你要找的是刘子光吧,我在江北当市长的时候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不过早就没有联系了。”

易永恒说:“周厅长,我们找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请您回忆一下,还有其他联系方式么?”

周厅长说:“他和我以前的秘书周文是同学关系,你们找到周文就能找到他。”

“那么在哪里才能找到您的秘书呢?”

“周秘书现在是南泰县的县长。”周厅长的语气里透着一丝掩藏很深的得意。

顾不上太多的客套,易永恒表示感谢后挂断了电话,开始联系南泰县方面,几经周折要到了县长的手机号码,对方还很矜持的告诉他,周县长正在首都参加中央领导的追悼会。

易永恒按照号码打过去,响了很久却没人接,他心急如焚,每隔三分钟就拨打一次,一个小时过去了,依然没有人接电话。

他哪里知道,周文此刻正陪着老程头在叶老家里做客,手机调成静音状态,根本就不知道有人找他,直到一个半小时后上厕所的时候才发现手机上全都是未接电话,正狐疑呢,又是一个电话进来,周文接了问道:“哪里?”

“周县长吗?我是华夏矿业发展集团的董秘易永恒。”

“易秘书,你好你好,真不好意思,刚才在开会,手机不在身上。”周文身为负责招商引资的县长,自然知道华夏矿业的规模,那可是全国排行前列的矿业大集团,国务院直接管辖的重点企业,甚至比玄武集团的实力还要雄厚些,易秘书这么着急找自己,难道是为了南泰县经济开发区的事情?

“周县长,是这样的,我们在找一个人,这人是您的同学,他叫刘子光,请问您有他的联络方式么?”易秘书的话打消了周文的幻想,他赶紧答道:“没错,刘子光是我的同学,昨天我们还在一起吃饭来着,他也在首都,长住东亚饭店,我这就把他的联系方式发给你。”

易永恒长嘘了一口气,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自己要找的人就在首都啊,不管怎么说,能找到人就好,按照周文给的号码打过去,对方很快就接了。

“请问是刘子光刘先生么?”易永恒压抑着兴奋和紧张,这位刘先生眼下可是自己的财神爷,万万得罪不起。

“我是刘总的助理东方恪,您是?”

“我是华夏矿业的董秘易永恒,曾经和刘总见过面的,关于西非铁矿的事情,您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薛总想和刘总聊一聊,您看能不能安排一下。”

“哦,真不好意思,刘总最近都没有时间,就这样吧,再见。”

对方直接挂了电话,易永恒拿着手机愣了半天,自打当了董秘以来,还没有人这么拒过自己的面子,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给推了,看来那位刘总对于华夏矿业的怨念不轻啊,不过这难不倒百折不挠的易永恒,他当即搭乘傍晚的航班飞回首都,准备亲自登门拜访。

又是一番折腾,当易永恒来到东亚饭店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点钟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向了电梯,待会的说辞他已经想好了,如果对方对当初的事情耿耿于怀,那自己就来个负荆请罪,不论采取什么办法,只要能打动对方就行。

可是按了半天门铃竟然没人开门,恰好有个服务员走过来,告诉他说客人已经离开了。

“退房了?”易永恒问道,心里浮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倒没有,他们是付过一年房费的,应该是出外地去了。”服务员说。

易永恒长叹了一口气,疲惫至极的他靠着墙壁坐到了地毯上。

此刻,刘子光已经坐在至诚一期的家里了,父母突然打电话让他回来,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谈,而且态度相当坚决,没辙,他只好带着自己的一套班子乘私人飞机飞回了江北。

父母坐在沙发上,表情很是严肃,老爸说:“今天把你叫回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上回和你提过的经济适用房,你不当回事,我和你妈就帮你办了,现在表格已经递上去了,但是听人说这里面还有些道道,我们年纪大了,跟不上形势,后面的事情就该你自己跑了。”

刘子光沉默了一会说:“好吧,这事儿交给我办了,你们安心在家休养就行。”

见儿子的态度还算端正,老爸老妈相视一笑,拿出一张存折说:“这上面是咱家的拆迁款,你拿着用,该打点的就打点,经适房小区我们去瞧过了,地方虽然远了点,但是房子还是不错的,七八十平方两室朝阳,将来我们老两口去那边住,这边留给你结婚用,对了,方霏那孩子最近也没见,你俩到底怎么回事?三十多的人了,再拖可真不行了。”

刘子光诺诺连声,看着父母的嘴唇在一张一翕,心思却飞到了九霄云外,最近工作太忙,以至于忽略了父母以及自己的个人问题,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按照中国人的传统来说,别管刘子光混的多么风生水起,都是个不孝的儿子,整天让父母操心,让亲人牵挂,自己确实做的有不到位的地方,是该到了彻底解决后顾之忧的时候了。

捱了一个小时,父母终于数落累了,刘子光起身要走,老爸喝问:“这么晚了,去哪里?”

“去公司值班。”刘子光撒了一个谎,其实他是想去李纨那里,好好抚慰一下李总孤单的心。

“哼,尽说瞎话,我问过你公司的小黄,你根本就没在公司里值过夜班,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外面鬼混,小光啊,你这样下去真的不行啊,耽误了自己,也耽误了别人啊。”

眼瞅二老又来劲了,刘子光慌忙逃窜:“我走了,有事明天再说。”

出了家门,驱车来到滨江锦官城李纨家楼下,刚熄火就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辆熟悉的汽车驶来,雪亮的光柱刺破黑暗,从驾驶位上下来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很有风度的打开车后门,抱出来一个已经睡着了的孩子,然后就看到李纨从车里钻了出来,和那男子说了一句什么,男子微笑着点点头,然后两人并肩抱着孩子上楼去了。

那个男子刘子光认识,正是至诚集团的副总尹志坚。

刘子光愣了半天,怒火攻心,有心想冲上去暴打尹志坚一番,但是最终还是没有下车,这事儿真的怪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自己,经常性的一出门就是成个月,而且没有电话,没有信息,几乎是整个人从世间蒸发了一样。

反观尹志坚,占尽地利人和,一起工作中更容易产生感情,尹总向来不掩饰自己对李纨的爱慕,每天一束鲜花从不间断,而且尹总高大英俊,谈吐不俗,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说,都不输于刘子光。

刘子光点燃了一支烟,望着楼上李纨家里的灯光,先是客厅的灯亮了,然后是小城房间的灯亮了一下便熄灭了,应该是把孩子放在床上了,紧接着卧室的灯亮了,浴室的灯也跟着亮了起来,透过毛玻璃,甚至能看到一个高大的男子身影。

刘子光苦笑了一下,本来此刻应该是自己在李纨家的浴室里洗澡的,真是世事无常啊,不过话又说回来,或许对于李纨来说,尹志坚才是更合适的生活伴侣和事业上的帮手。

他丢掉烟蒂,发动汽车走了。

楼上,依然穿着一丝不苟的套裙的李纨对尹志坚说:“谢谢你了,热水器最近总是坏,物业人员修过三次了,还是弄不好,没想到你这个学文科的人,对于电器还这么精通。”

尹志坚拍拍手说:“小问题,已经搞定了,其实我从小就喜欢理科,学文是家里人的意见。”

热水器修好了,尹副总就没了继续待下去的理由,他搜肠刮肚想找些话来说,可是却无从说起,只好道:“呵呵,已经很晚了,不耽误你休息了,再见。”尹志坚向大门口走去,心中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呐喊:“留下我,留下我”

但李纨没有任何留下他的意思,将尹志坚送到门口,替他按了电梯的按钮,尹志坚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开口道:“纨,其实我”

“天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李纨微笑着说,客客气气却又拒人千里之外的笑容让尹志坚心灰意冷。

“嗯,你也早些休息。”尹志坚走进了电梯,在电梯门关上之前,脸上一直保持着绅士的笑容。

李纨刚要返身关门,忽然一股劲风从背后袭来,尹志坚居然去而复返,并且一把搂住了自己,强大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铁一般的臂膀箍的自己喘不过气来。

“纨纨,原谅我,我实在太爱你了!”身材高大的尹志坚一把将李纨拦腰抱起,用脚踢开门向卧室走去,他却没注意到,那部入户的私人电梯又开始下行了

第56章 脚踩两只船

刘子光把车开出去几十米之后就突然想到一件事,尹志坚的车是停在小区临时车位上的,按照李纨做事滴水不漏的性格,如果真想和尹志坚发生点什么,那就会让他把车开到地下车库去,而不是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停在楼下。

想到这一点后,刘子光迅速倒车回去,快步走进了大厅,滨江锦官城这种豪宅,即便到了深夜也是有人值班的,两个物业服务人员看到许久不见的刘子光忽然现身,赶紧打招呼:“刘先生晚上好。”

刘子光冲她们略一点头,就走进了电梯,两个物业服务员对视一笑,心中都在说,今晚肯定有好戏看了。

锦官城的电梯有两种,一种是公用的,有选择楼层的按钮,还有一种是直接入户的,根本没有按钮,刷卡就能停在你所在的楼层,恰好刘子光手里就有一张这样的房卡,他进了电梯还在考虑,见了尹志坚可不能动手,大家都是斯文人,不论如何,喜欢李纨并不是尹志坚的错啊。

哪知道电梯门刚一打开,就看到一副匪夷所思的画面,尹志坚扛着拼命厮打的李纨正往房间里走,那副架势怎么看也不像是郎情妾意,反而像是霸王硬上弓。

本来就卧着一肚子火的刘子光哪能容得尹志坚继续放肆,他箭步上前,拍拍尹志坚的肩膀,趁着对方回头之际一拳打了过去,这一拳力道十足,尹志坚当即满脸开花,鼻血飞溅,门牙蹦飞,他下意识的丢下了李纨,惨叫一声双手护头,顾上不顾下,裆下又挨了一脚,这下他连叫都没叫出来,闷哼一声就一头栽倒了,翻着白眼,躺在地上抽搐起来,嘴里还往外吐着泡沫。

“让你丫再装。”刘子光再次举起了拳头,却被李纨拉住:“别打了!”

“你还护着他,要不是我及时赶来,你就被他哼!”刘子光气哼哼的坐到了一边,拿出烟来抽,李纨则跑进了厨房,拿出一根擀饺子皮的小型擀面杖塞到了尹志坚的嘴里,扭头对刘子光说:“他有癫痫的,如果不及时抢救会死,赶紧打电话。”

刘子光虽然不大情愿,但也不想让尹志坚就这样死在李纨家里,于是拿起电话拨了120急救号码,打完电话就看到小诚着泰迪熊站在门口,睡眼惺忪的小脸蛋上写满了迷惑。

“小诚乖,到干爸这里来。”刘子光张开双臂,小诚就扑了过来,嚷嚷道:“爸爸你可来了,我不喜欢尹叔叔。”

刘子光就嘿嘿笑着看向李纨,李纨那边正急得不可开交,翻开尹志坚的眼皮看了看说:“瞳孔放大,丧失意识,这是大发作,会危及生命的,刘子光,这回你真的闯大祸了。”

市立医院急诊科,红十字急救中心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要求他们派车执行任务,两个当值的护士收拾了器械就要出发,坐在抢救室里看书的方霏站起来说:“张姐,我也去。”

“你歇着吧,好不容易回来坐坐,哪能让你忙乎。”张姐说道。

“没事,闲着也是闲着,再不锻炼一下,我的技能都退化了。”方霏说着,拿起一件白大褂披在身上就跟了出去。

省医科大放了暑假,方霏不想留在母亲身边,所以回到江北父亲身边过暑假,本来是想离刘子光近一些,可是这个没良心的根本不挨家,整天满世界的跑,从来不主动打电话发信息,自己打电话过去也总是爱答不理的,仿佛真的很忙似的,方霏虽然单纯,但女孩子的心思总是细腻的,嘴上不说,心里隐隐已经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这两天方副院长去邻市开学术会议,方霏不敢一个人在家睡觉,于是到单位来凑乎一夜,她虽然在省医科大进修,但编制还在市立医院,所以大伙儿也不拿她当外人。

急诊科迅速调遣了一辆救护车赶往滨江锦官城,这段路程本来就很近,再加上深夜道路畅通无阻,救护车很快就开到了锦官城楼下,急救人员带着担架和氧气包就往里走,急救员大声问物业服务员道:“电梯在哪里?”

两个物业服务员对视了一眼,心说好戏真就上演了,一边指示着电梯的位置,一边悄悄议论着:“真的出事了呢。”

“那可不,这种事非打起来不可。”

“是啊,两个男的争一个女的,不出事才怪。”

这俩人在这窃窃私语,根本没理会身边站着的小护士。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急救员们一拥而上,抬着担架来到了病人所在楼层,两扇大门洞开着,硕大的客厅里躺着一个人,口吐白沫昏迷不醒,脸上还有血迹和明显的青紫淤痕,看来既像是癫痫发作,又像是殴打导致昏迷。

客厅里还有三个人,一个神色焦灼的少妇,一个满脸无所谓表情的男子,还有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趴在男人肩膀上眨着眼睛。

站在最外面的方霏看到了这一幕,心中顿时五味杂陈,刘子光和李纨的关系她是知道的,只是一直没往那方面想而已,看惯了爱情小说和韩剧的方霏深信,刘子光绝不是那种脚踩两只船的人,但眼前的情景却让她不得不浮想联翩,虽然如此,方霏还是不断告诉自己,这肯定是一个误会。

张姐他们把尹志坚抬到了担架上,问道:“谁是病人家属么?跟我们一起去医院。”

李纨挂念着尹志坚的病情,并没有想太多,下意识地答道:“不是,他是我们的同事,刚才突然发病,我们不敢擅自处理就打了急救电话,现在我跟你们一起过去。”

说完拿了提包跟在担架后面向外走去,刘子光把小诚放下说:“小诚乖,自己回去睡觉。”

小诚扭动着身子说:“不嘛,我要爸爸,爸爸你都好久没来陪我和妈妈了”

方霏脑子里轰隆一声,一切臆想都变成了现实,什么刻骨铭心,什么海誓山盟,不过是自己这个傻女孩的一厢情愿罢了,男朋友早就在外面有了人,而且同居了很久,大概全世界都知道,只有自己一个人蒙在鼓里吧。

两行眼泪夺眶而出,方霏不愿意被人看到,悄悄戴上口罩,压低帽子,扶着尹志坚的担架走了出去。

经此一闹,李纨也不敢把孩子单独丢在家里,她让刘子光抱着孩子,自己提着包跟在后面也进了电梯,方霏怕刘子光看到自己,下意识的扭转了头,电梯里异常沉默,大家都很焦急盯着楼层指示灯,平时速度极快的电梯这会儿变得如此之慢,短短十几秒时间竟然漫长的如同一个世纪。

尹志坚被抬上了救护车,李纨也跟着上去,刘子光带着小诚上了自己的汽车跟在后面,救护车凄厉的鸣叫着开出了锦官城小区,蓝色的警报器在夜空下闪烁着,李纨和方霏面对面的坐着,忽然发觉这个护士的眉眼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莫非她是方霏?李纨心里一惊,没来由的一阵紧张,就像是偷汉子被人撞破了一样,但是再一想自己有什么可担心的,感情的事情没有先来后到之分,要怪就怪这个小女孩没把握住机会吧。

虽然给自己找了足够的借口,但李纨看到面前女孩低垂的睫毛和眼角的晶莹闪烁之后,一颗心还是软了下来,刚想解释一下,忽然担架上的尹志坚又激烈的抽搐起来,方霏赶紧进行抢救,李纨刚张开的嘴便又合上了。

救护车很快来到市立医院急诊科,尹志坚被推进了抢救室,李纨想跟进去的时候,方霏把抢救室的门给关上了,脸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尹志坚确实是癫痫发作,但是脸上身上的伤痕也是真的,根据相关规定,院方拨打了110,向警方通报说这里发生了故意伤害案。

不大工夫,一辆警车开到了急诊科门口,从车上下来的警察看到急诊科门口刘子光便惊喜的喊了一声:“刘哥,你怎么在这?”

刘子光见是王星,勉强笑道:“有点事。”

王星说:“有任务,回头再聊。”然后进了抢救室,问刚醒过来的尹志坚,脸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

尹志坚做贼心虚,哪敢说是被刘子光打伤的,一口咬定是自己癫痫发作摔伤的,王星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事儿和门外的刘哥脱不开干系,不过这案子忒小了些,而且当事人明确表示不愿意追究,当警察的没必要非得把事情扩大化了,于是他便向指挥中心报告说是一场虚惊,出门对刘子光说道:“刘哥,摔伤那人是你朋友?”

“不是,他伤势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