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簧见状,将纸包打开,露出了里头的东西。

里头是几块黑乎乎油亮亮的东西,曲乔从未见过,一时更茫然了。

“芝麻糖。”舒簧见她如此,解释道,“好吃的。”

听得“好吃”二字,曲乔的眸子一亮。她道了声谢,正要伸手接糖,却不防有人先她一步,将糖一把拿走。

舒簧也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慌忙道:“穆羽师兄!呃……我没对曲姑娘怎么样,我就是给她芝麻糖吃……”

穆羽已经换过了衣服,本是出来找找曲乔,再去见同门的。恰好看见舒簧给糖,便出手阻止。眼看舒簧这般惊慌,他正要安抚,却见曲乔绕了过来,伸手要将糖抢回去。

穆羽叹着气,高举了手臂,只是不给她。曲乔努力踮着脚,却还是够不到,不免恼了,道:“人家给我的!”

“你不能吃。”穆羽伸手将她隔开,道。

舒簧听他这么说,委屈道:“没毒的……”

穆羽叹口气,应道:“我知道没毒,只是她不能吃。”

“我就吃一点点。”曲乔急道。

“不行。”穆羽断然拒绝。

“那舔一口总行吧?”曲乔讨价还价道。

“就这么馋?”穆羽反问一声。

这般言语,让曲乔好生不满。她也不与他理论了,索性专心致志地抢。穆羽知道缠不过她,蹙眉思忖了起来。而后,他纵身一退,趁着曲乔扑上来的空隙,将那几块芝麻糕全部塞入了自己口中。

曲乔登时愣了,动作全然僵住。

穆羽望着她,眼中满是挑衅笑意,更刻意将糖咬得嘎嘣作响。

欺人太甚!!!

曲乔忿然望着他,心中顿起波澜。

还真当她奈何不了他?!

一念思定,她一把揽过他的脖子,不由分说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这一次,换穆羽僵住了。一切如此突然,令他措手不及。心生的震骇与混乱,扰了知觉。他只意识到她的舌尖在他唇齿间轻轻一掠,而后便轻促离开,如点水而过的蜻蜓。一瞬之间,他全身的血气翻腾,涌上头来,烧红了他的脸颊。

曲乔退开一些,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抬眸望向了他。见他红了脸,她不由得意,扬眉笑道:“挺好吃的。”

这一句评价,让穆羽愈发窘迫。他不敢与她对视,只慌乱的移开目光。这一移,倒看见了一旁的舒簧。

舒簧一惊,忙伸手捂了眼睛,急道:“没、没看见!”

穆羽心想解释,偏又不知有什么能解释的,他正尴尬,就见不远处有人走来。他认出来者,忙收敛了心绪。他迎上一步,更顺势将曲乔挡在了身后。

曲乔有些好奇,从他背后探头望去。就见那施然而来的,是一个二十五六的男子,那男子生得眉清目朗,甚是俊雅。如墨长发,青绦为束。水色衣衫,袂裾飘拂。待他走到近前,穆羽和舒簧齐齐行了礼,唤道:“孟角师兄。”

孟角垂眸一笑,出口的嗓音和婉动听:“阿羽,舒簧……还有这位,想是曲姑娘罢?”

曲乔眨眨眼睛,心中不禁感叹:

翩翩公子啊……

第14章 13

“翩翩公子”这个词,是曲乔在书上看来的。她不能远行,时光漫长之中,到底学会了认字。偶尔得了书,便一遍遍地看。其中也有故事话本,讲些才子佳人、风花雪月。而那其中,对于男子,多只一个形容——翩翩公子。

曲乔又细细看了看孟角,笑意渐浓。

原来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啊……

孟角见她打量自己,笑道:“可巧,我正有事找曲姑娘。”

曲乔一听,站出一步,笑问:“什么事?”

孟角深深一揖,道:“姑娘善举,却遭我同门误会,我这里给姑娘赔个不是。说来惭愧,如今还要麻烦姑娘。我虽略通医理,但究竟见识浅薄,到底不解‘芸脂甘露’的药效和用法,还请姑娘指教。”

曲乔想了想,点头道:“好啊。”

孟角一笑,谢道:“多谢姑娘。外头寒冷,且随我到帐中一叙。”言罢,他侧身伸手,道了声“请”。

曲乔也笑,轻快地走了上去。眼见穆羽跟随其后,孟角抬手一拦,温和道:“阿羽,旋宫师姐着我叫你过去见她。”

“……”穆羽闻言,望了曲乔一眼,又望向孟角,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孟角却视而不见,领着曲乔往一边去了。

曲乔跟着孟角,看着他的衣角随着步伐轻轻曳动,不觉之间,已到了帐前。孟角侧身,挑开帐帘,请她入内。曲乔一走进去,就见帐中还有一人。那是个年轻男子,也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正低着头磨药。听人进来,他略抬了抬头。曲乔就见他神色冷淡,眉宇之间敛着几分阴沉,似是不苟言笑。

“这位是我师弟,流徵。”孟角跟了进来,含笑介绍,“流徵,这位便是曲乔姑娘了。”

流徵点了点头,也未言语,继续手上的活。孟角也不多言,领着曲乔到一旁坐下。取了炉上的热水,沏了壶茶,替曲乔倒了一杯。曲乔看着那茶水,心头蠢蠢欲动,犹豫着要不要喝。

孟角望着她,慢慢开了口,道:“曲姑娘,药理之事倒也不急。我另有一事想问姑娘,不知姑娘可介意?”

曲乔摇了摇头,道:“你说。”

孟角的笑意温柔,和煦如春,只问道:“姑娘可喜欢我穆羽师弟?”

“诶?”曲乔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一时愣住了。

孟角见状,道:“姑娘之事,我已听说。姑娘恩情,鄙派感激不尽。只是姑娘道行精深,要我师弟的余生又有何用?想是儿女之情罢?”

曲乔忙摆手,急忙解释:“没!不是!”

孟角闻言,垂眸笑道:“是么。我猜也是。想来是姑娘跟我师弟开了个玩笑。可怜我师弟心性耿直,只怕是当了真。他自小不懂变通,莽莽撞撞地来找姑娘报恩,定也为姑娘添了不少麻烦吧。”

曲乔听他这话,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偏又说不出什么不对来。她老实地点点头,应了一声:“嗯。”

孟角又道:“不瞒姑娘,我火辰一派弟子虽多,但资质出众能得师门真传者,也不过寥寥。我等‘五音’有幸得教主亲传,更寄予厚望。而其中,也属我穆羽师弟最有天分,亦最得教主喜爱。我本想着,若姑娘是心仪于他,要他一生相伴,那我也不好说什么。但如今既不是,还请姑娘允我师弟自由。”孟角说罢,又是一揖,分外诚恳。

曲乔看着他,心上忽生空茫,怔怔地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磨药的声音乍然停下。流徵一语不发,举步出了帐篷,空留下帐帘掀过的细细风声。

曲乔循着那风声望去,久久没有回头。

孟角见曲乔如此,笑叹一声,唤她道:“曲姑娘。”

曲乔回过神来,转头看着他。

孟角笑道:“我知道我这话无礼。姑娘之恩,不可不报。除我师弟之外,姑娘的任何要求,只要不违背公理正义,我火辰上下愿倾尽全力为姑娘达成。”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来,递给了曲乔,道,“这里是一瓶子仙泉水,可滋育草木,令其跳脱四季之限。想来对姑娘有益。姑娘且收下,权当是我等诚意。”

曲乔看着那瓶子,迟疑着接了下来。

孟角见状,欣然一笑,道:“姑娘深明大义,我等感激不尽。还有一事,请姑娘费心。我师弟看似随和,实则倔强固执。如今既许了余生,只怕我等也劝不过来。还请姑娘说清利害,直言拒绝,断了他荒唐的念头。”

曲乔也不知如何应答,只是默默望着他。

孟角噙着笑,略低了头,避开她的眼神,继续道:“此事倒也不急,姑娘放在心上就是。”

曲乔想了想,问道:“那‘芸脂甘露’的药理,你还问不问?”

孟角倒没料到她有这句,他略微思忖,应道:“想来我师弟之事多少令姑娘为难,终究要在此地耽搁几日的,下次再问想也无妨。”

他的话弯弯绕绕,让曲乔不甚明白。但这弯曲迂回中的排斥与抗拒之意,却再清晰不过。曲乔忆起穆羽曾说过的话,心里隐隐惆怅,却又觉释然:

“到底是委身事人,一场同门,亲如手足,只怕他们知道了,又多添些波折。”

他们并无恶意,只是维护同门罢了。或许她有一日变成了人,有了手足,也会如此罢。

曲乔想到此处,微微一笑,道:“若没有其他要问的,我就先走了。”

孟角自不阻拦,起身送她出了帐篷。

曲乔走到外头时,穆羽也正巧从旋宫的帐中走出来。一见到她,他小跑着过来,问道:“我孟角师兄跟你说了什么?”

曲乔望着他,见他蹙着眉头,满脸不悦又兼焦急,也隐约猜到了旋宫那儿发生的事。她笑了笑,对他道:“没什么呀,他送我一瓶子仙泉水,真好呀。”

穆羽听了这话,看了看她手中的瓷瓶,疑惑道:“就这样?”

“对啊。不然呢?”曲乔笑道,“说起来,你孟角师兄长得真好看呀。”

“啊?”穆羽蹙着眉头,眼神之中顿起忧虑。

此时,一阵冷风吹过,引出刺骨寒冷。曲乔抱起胳膊,轻轻抽着气,道:“这儿好冷,我回山上去了。”

穆羽闻言,顿生尴尬。他低眉,道:“你再等我一会儿可好,我还有些事没料理完……”

“你不必跟我回山,留下吧。”曲乔道。

穆羽一听,笑道:“怎么又说这个了。耽搁久了是我不好,我尽快就是。”

“也不是耽搁不耽搁的关系……”曲乔笑叹一声,道,“你看,虽然你说是来报恩的,但我没受着什么实际的好处,反倒多了一堆麻烦。好比先前,我差一点就死在你旋宫师姐手里了……”

“先前之事只是误会……”穆羽急忙解释。

“只是误会也很要命啊。”曲乔又叹一声,“如今他们知道了我的身份,又知道了我的本体所在,若留下了你,将来肯定更麻烦。”

穆羽一时应答不上,怔怔地沉默下来。

“对吧。”曲乔道,“所以,你还是别跟我回山了。”

“你……”穆羽声音低黯,道,“你不是说,收下我的余生了么?”

曲乔点了点头,“是收下了呀。但不必要你一直陪着我……”她看看手里的瓷瓶,道,“我想过了,要不这样,咱们换一个方式报恩吧。”

穆羽不解,等她往下说。

曲乔抬了头,笑意盈盈,道:“你看,我植根于泥土,所以不能到处走。不如你替我走遍五湖四海,看过名山大川,然后画成图带给我,好不好?”

穆羽没答话,只是凝眸看着她。

曲乔正为自己的构想得意,也顾不得细究他的心情,一脸欢悦道:“对了对了,若有什么新奇有趣的旅途见闻,也一并写下来给我。若能再给我带上些话本故事就更好了。”曲乔说完,看了看穆羽,见他还是没反应,便继续道,“你半年来一次也好,十年来一次也好,反正我就在这里,多久我都等得起的。”

穆羽静静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问道:“就这样?”

“嗯!”曲乔道,“这不是比你留在我身边,闷闷地陪我过完一辈子强多了么?”

穆羽垂眸,慢慢笑了出来,应她道:“是啊……”

“是吧。”曲乔抚掌,又想起了什么,“啊,还有!这仙泉水你也给我带些吧,对我最是有益的。”

穆羽点点头,应道:“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曲乔愉悦道,“我就先回山上去了。你记得用我教的心法按时调息,多晒太阳多喝水,毕竟只有身子康健,你才能替我远行呀。”

穆羽轻浅笑着,依旧应她:“好。”

“嗯。”曲乔说完,转身要走,正待凌空之时,她又回身下来,道,“忘了说了。你跟同门走时也不用跟我打招呼,去就是了,我自然知道的。”

穆羽点头,笑道:“好。你快回山吧,别冻着了。”

曲乔也笑,道了声再见,飞身离开。

穆羽脸上笑容随之黯下,望着她离开的方向,久久伫立……

曲乔回到山中,这才松了口气。山间和暖,道不尽的舒适安然。她略走了几步,就听脚下落叶沙沙作响,在一片静谧中,分外清晰。她顿了步伐,抬头一望,就见不远处那巨桑巍峨,参天蔽日。

树下的小屋,要不要拆掉呢?

她静静想着,迟迟没有迈步……

第15章 14

之后,曲乔如以往一般待在山中。林间不辨晨昏,和暖如春,将时光绵延成细密的丝线,柔柔地缠着思绪。偶尔,她会到山崖上去,看看他们是否离开。忽有一日,营火灭尽、帐篷消失,雪地上又复了安宁洁净……

曲乔的心上也如这雪地一般,生出淡淡空茫来。但这份空茫,很快就化作笑意,染上她的眉眼。

他是个守信的人,既然答应了替她远行,就一定不会食言。他会回来,或早或晚,带着书画和故事。这可是件再令人高兴不过的事了。

曲乔想到此处,换上了一心的轻松欢悦,走回了巨桑之下。

既然他还要回来,小屋就不拆了吧。

曲乔笑着点了点头,算作对自己的回答,而后,她走到桑树前,静静闭上了双眼。她并未切断本体与金蕊的联系,但距离一远,联系也会自行减弱,直至断绝。如今,她尚能感觉金蕊脉动,想来他还未走多远。

也不知他们要去哪里……说起来那火辰教又坐落何方呢?

她想着想着,感觉那脉动愈来愈微弱。不知又过了多久,终于消失不见……

她睁开了眼睛,只见月华清冷,自枝叶的缝隙间坠入,如覆了雪的柳绦。她伸手捧起一缕月光,顿生了满心爱怜。此时,夜生的蘑菇们接二连三地从泥土里冒出来,缀出点点荧光。她看着眼前景象,笑意愈发温柔。

“你们看,多好看呀!”

曲乔正对蘑菇们说话,忽有一阵风来,曳动满树枝叶,扰散了月光。她看着自己黯然的掌心,不免怅然。这时,一股震动自巨桑而来,撼入她的心脉。她吓了一跳,愕然望向了巨桑。

这种震动,似曾相识,似乎是源自金蕊……

她不敢大意,闭目细察。

没错,的确是金蕊脉动,而且愈来愈强……

难道是穆羽?

这个念头让曲乔有些欢喜,又不免疑惑。待那金蕊脉动愈近,甚至连脚步声都能听清时,她含笑抬头,道:“忘拿什么东西……”

之后的话,在看到那来者时,被她自己咽了下去。

眼前的人,并不是穆羽,而是个千娇百媚的姑娘。其貌,艳若海棠。其神,傲如秋菊。月华摇曳,映亮她的双瞳。隐隐笑意就铺在她的眼底,粼粼泛光。

曲乔有些惊讶,更有些为难,也不知该对这陌生的女子说什么好。她又看了看身边的一堆蘑菇,心里暗暗叫苦:怎么看都是妖精啊……可怎么办?

她正纠结之际,那女子又上前了几步。就在那女子靠近之时,金蕊脉动又强了几分,让整棵巨桑都颤动了起来。

“诶?”曲乔不解地望着她,犹疑着不知该不该问。

这时,那女子开了口,笑道:“原来如此……”她的声音里满是轻松愉悦,更带着几分佻达。她仰头望着那参天巨桑,道,“竟是你呀。这可有趣了。”

这话听来奇怪,倒像是认识似的。

曲乔愈发不解,刚要问时,就听那姑娘含着笑,唤了她一声:“曲乔。”

这一声,亲昵而又霸道,仿似那不由分说就渗入躯干的初春雨水,不容抗拒回绝。曲乔的记忆便被这一声整个翻起,恍惚之间,眼前似有火焰烈烈,扯出一丝灼痛来。

纵然改了姿容,纵然变了嗓音,但她依然认出了这个人:容她安生、赐她名姓,她一直在等待着的人……

曲乔心中的恍惑一扫而空,绽了笑颜如花,她正要开口时,却听有人道:“主上,此地诡异,切莫大意。”

曲乔循声望去,就见说话的是一个清瘦少年,一身黑衣衬得他的肌肤愈发苍白,略透着灰暗的死气。他便在不远处站着,冷冷望着曲乔,眉宇之间尽是敌意。

“呵呵,夜蛭,你未免也太小心了些。”另一个声音响起,语气分明嘲讽。

那唤作夜蛭的少年冷笑一声,道:“蚀罂,数月之前,你我都来过这里,何曾见过此山此树?能设下如此障眼之法,放眼天下又有几人?我劝主上小心,又有何不妥?”

但见林叶深处缓步走来一名少年,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他虽生得俊俏,但神色里却敛着狠厉,叫人生畏。他看了看夜蛭,语气依旧轻蔑:“何必找这些借口?我看分明是你前日战败,被吓破胆子了吧?呵呵,亏得火辰教的人走远了,不然你还不知怕成怎样……”

女子听得这些,幽幽叹了一声,道:“好了,别闹了。小心的确没错,却也不必太过谨慎。这一位可是旧相识呢……”女人说着,举步走到了曲乔面前,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笑问道,“你说是不是?”

她细长的指甲划过肌肤时,引出微微的刺痛。曲乔有些胆怯,却未避开,只是含笑望着眼前之人,应道:“是。”

女子满意而笑,手指轻轻托起曲乔的下巴,口吻中带着责备,问道:“既然还记得本座,应该也没忘记本座的恩情吧?”

“嗯。”曲乔答地轻快,“我一直等着报恩的。”

“哦……”女子似笑非笑地应了一声,指尖轻轻点上了曲乔的嘴唇,“既是这样,为何将修炼的精元交与他人呢?”

“诶?”曲乔想了想,“您是说神桑金蕊?”

“神桑金蕊……”女子默念了几遍,又抬眸望向了曲乔身后的巨桑。突然之间,她大笑出声,猖狂至极,骇得蘑菇们纷纷躲到了曲乔的身后。“哈哈哈哈哈哈……当年本座竟没认出你的真形,有趣……对,正是神桑金蕊呢。此物有造化之能,能令肢体重生,乃珍奇宝物……”

曲乔听着她的话,心中满是不解。她又想起方才的震动,疑惑便更深一重。这女子的体内似乎就有神桑金蕊,可这说不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