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对她感兴趣,却也并不想更进一步,与女人保持距离,已经成了下意识的习惯。但这并不意外着,女人也会对我保持距离,虽然大多时候也是享受的,毕竟受到异性的喜欢算不上一件坏事——前提是,保持着距离的喜欢。

比如说去年才进手术室的周护士,总会在术前塞给我几块巧克力补充能量,肝脏科年纪比我大的美女医生总跨学科的与我商讨如何同时进行肝脏切除与心脏手术,或者住院部楼下负责登记的张小姐每次和我说话便结巴…这种距离的异性相吸,确实增添了不少枯燥工作的乐趣。

直到章源源的出现。

她父亲得的是比较常见的风湿性心脏病,由风湿热活动,累及心脏瓣膜而造成的心脏病变,本来情况一直稳定,定期由内科潘医生调理,大概是上了年纪或者工作因素,近段时候出现并发症,呼吸困难,眩晕昏厥,病情加重,主治医生决定转外科动手术,瓣膜置换术。

手术后,章源源便拎着东西上门感谢——这类家属不少,将心比心,我很客气的请她吃了顿饭,送她回家,并将那一袋礼盒还了回去。

也是从那次开始,她出现在医院的次数多了,尽管术后调理还是由原来的内科医生负责,她却一天若干次的出现在我面前,都是来不耻下问的。

显然我是个好医生,也就礼貌得力的一一回答了那些可以直接百度的问题,一段时候之后——也就是他父亲出院前夕,章源源忽然伤感的说要请我吃饭,对于她莫名的情绪低落,我不明白,出院明显是件好事情,直到她支吾着说以后见面机会要少了,我才迟钝的反应过来。

不是我退化了,而是那段时间我刚好对简浅产生了兴趣——那么久了,我竟一直没发现,原来她每周六去见的医生是心脏内科的文老头。

那日我刚好有个手术,上午十点开始,我提前到了医院,顺便去病房看下章源源父亲恢复的怎么样,也就碰上他的主治医生潘,他大概有急事,匆忙的将一个文件给我,让我转交给文大夫。

文大夫并不在——我刚上楼梯便看见他办公室的门紧关着,这时周护士来了电话,催我去手术室,我拿着文件转身下楼,迎面碰上了一个人,她低着头在回信息,并没有看见我。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她就是她,直到又向前走了几步,心头蓦地一跳——那个熟悉的大包。

我回头一看,果然是她。

我见她熟门熟路的走到文老头门前,依旧在发信息,结果脑袋直接就朝门撞了上去,我忍住笑,站在楼梯口等她回头,我想看看她的脸。

简浅捂着头,茫然的抬眼,又轻呼了句“哎呀,忘记他今天要去上海了。”

她的声音!

我心里一滞,说不出是紧张还是悸动,又或者是满满的期待,一向平静的我,竟然有点不知所措——在就要进行手术的时候。

我匆匆的下楼,既然已经知道她是来找文老头就好办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调整好状态,努力将心思放到手术上,洗手,消毒,换衣服,很好,眼前只有那个跳动的心脏了。

这一场手术,到下午三点多才结束,我换下衣服,便给文老头打了电话,他死活不肯透露情况,说是病人隐私,后来才勉强告诉我简浅五岁时做过心房间隔缺损手术,但术后一直很健康,并没有什么影响。

文老头一定还瞒着什么,先天性里的房间隔缺损手术,恢复的好,一般对生活没什么影响,而且她是在五岁动的手术,时间也正好,照理说不会对目前的生活产生什么大影响,更不用这么频繁到医院,况且她随身还带着硝酸甘油片,那救命药片最大的用处是抗心绞痛——冠心病心绞痛?

我不确定,这种心脏病发病率较高的是中老年人,后期的原因居多,吸烟,肥胖,辐射,高血压血脂等等,而年轻人的话,或者是…家族遗传造成的代谢缺陷,从而发生高脂血症,内膜损伤等,才会促进动脉粥样硬化形成…我不敢想下去…

后来我也动不动就去文老头那里探口风,可惜他嘴巴牢靠的很,半点底也摸不出,虽说医生有保密的义务,但一般的病情,医生彼此之间大多会交流沟通,可偏偏是他这个老头——他真该为国家保密局去工作。

虽然没有明确,但我大致也了解了,也肯定她便是当初要求父亲做手术的人,七年时间的改变并不大,我还是能认出她样貌的。

我问自己想做什么,该怎么做,直接走到她面前告诉她,“嗨,我很早之前就喜欢你了,可惜一直没机会表白?”

如果在知道那些病情之前——也许我会。当初只是以为她身体虚弱不适合手术,却没想到会是如此。

没有人比我更能理解这类心脏病人的想法——害怕让别人知道,心绞痛,大多时候是侥幸的,但只要一点点的不幸,就足够了。

我想要认识她,就当从未见面过那样,就当——我根本不知道她的病,也许如此,她才更会接受。

只是我没有想到,她与宗晨竟会有那样的过去。早在我认识她之前,宗晨便已经在她的生活中存在了三年,并且,也一直喜欢了三年。

我与宗晨并不太熟,不过一直知道有这么个人,01年出国念大学的人还不是很多,我大二出去,宗晨高考完便去了,说来也巧,我们同一年出去,是在同一家留学中介办的。

那时我跟着父亲办理最后的手续,恰好看见他也跟着父亲过来咨询,戴着副黑框眼镜,神色漠然,冷冰冰的一张脸,好像谁都欠他似的,不过我也注意到了,他的情绪相当低落,几乎一直没有说话。

父亲和中介的人谈些事情,我便在外头等着,然后听见宗晨的爸爸低声问了句:“你想好了?”

他想了很久,最后只说了句,“我出去走走。”

我跟父亲出来时,看见他进去,那一瞬间他的眼神让我难以忘记,满满的悲伤——是因为这里有了思念的人吧。

我猜对了,只是没料到那人竟然会是简浅。

后来有一回,06年吧,我去伦敦做短期学术交流,遇见一些同胞,自然而然的,我便顺口问他们认不认识宗晨。

他们说,认识啊,建筑业的中国小天才嘛,听说正最近全力以赴准备着想要参与new ideal项目呢,这么年轻,可真了不起…

之后便也会关注一下他的消息,在报纸上看见他如愿以偿的进入时并不惊讶,我惊讶的是,没过多久竟然主动放弃了——他回国了。

再次见到他是在医院,他们家与章家关系好像很不错,自然过来探病,有意思的是,章家希望把女儿嫁给宗晨,这也是我一开始并不明白章源源心思的原因,我一直觉得,她与宗晨是一对。

宗晨似乎对她很好,但是——以男人的角度,我倒觉得那种好像是补偿,又像是照顾亲人,缺少男女之情该有的奇妙感觉,又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恋爱方式?

但我忘了,一般爱情只有两种形式,一种是轰轰烈烈,飞蛾扑火,

一种则是沉淀之后的平平淡淡。

宗晨与简浅的事是章源源和我说的。也是周六的下午,我值班,正打算出去觅食,在门口又“巧遇”了章源源,顺理成章的我请她吃饭。

在广合缘,我们真巧遇了简浅,她在应酬,穿着很正式的职业装,不停的跟同桌的一位中年大叔说笑,桌子边还放着几张纸,大概是合同,那一幕看的我很是刺眼。

也许我盯着太过了,章源源也顺着目光看了过去,很不以为然的说:“你…认识她啊?”那语气让我很不舒服。

我淡淡的说,是,她是我同事的病人。

章源源自顾自笑了,觉察出了我的不高兴,说:“真巧,宗晨以前是她的家教,当了三年,如果不出国,还在杭州念大学的话,可能还继续当呢。”

我心里顿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感觉让我很不安,我只好假装不在意的开玩笑:“哦,那接下来,简浅不会喜欢上了老师吧…”

“哇,还真让你说对了…她,可喜欢宗晨了,一直缠着不放…”章源源的口气又变得不屑起来,她说了很多,基本上把他们之间有的没的都说了——最后结局是,宗晨喜欢的是章媛媛的表姐,可惜表姐死了,宗晨伤心过度出国,简浅,还是什么都没有。

我忽然觉得这家店的菜今天不对我的胃口,便推说要先回医院了。走的时候,又看了眼简浅,她这次在埋头苦吃。

我一直奇怪的是是,简浅竟然会有那么热烈而疯狂的过去,就像是一朵向日葵,不顾一切的释放生命的力量——尽管那力量比很多人都要微弱,但她却用了全部的热情。

这一点,许多人都没有做到,包括我——如果当初我有勇气去问她的名字,此时或许会不一样,不过,我希望现在不会太迟。

就在我准备制造机会,认识简浅前,又一次的,我委婉的暗示了章源源我们不可能——对于女孩子,我总会留下一些情面。

当然我也很高兴她又去找宗晨了——不管是诉苦也好,寻安慰也罢,有时候女人脆弱的,只是需要一个肩膀。自私一点么,最好,她干脆就跟宗晨算了。

宗晨这个时候已经成为我的假想敌了,而事实上,他一直都是。

我还没有行动,宗晨就找上我了。

他直截了当问我,章媛媛有没有可能。

我双手一摊,说,这事想必你比我还明白。想到他拒绝简浅,我心里又是高兴又是不忿——高兴他的拒绝,不忿他的看轻。

他沉思片刻,然后对我说,“既然这样,那请别给她任何希望,不要见她,不要接她电话,不要给她任何可能的暗示,完完全全的,当成陌生人。”

当时我就想,靠,好狠一男人。

宗晨确实狠,单从他对自己,对简浅就看得出来,那么冷漠绝情——换我怎么也做不到。

我带着一点洞察先知的优越感,眯着眼笑道,“既然这样,咱们互相帮忙吧,我让章源源断了念头,你——帮我认识个人。”

我承认我是故意的,也承认自己有私心,我想看看他反映与回答,但没想到,一提起简浅的名字,他的表现会那么强烈。

当我看到宗晨的眼神——那强装冷漠,极度克制却又无法彻底放弃,满是缠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的眼神时,我忽然觉得,章源源说错了,让他伤心到出国的人也许不是她那可怜的表姐。

当然,我也有了一丝危机感。

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然后问:“怎么样?”

我以为他会直接拒绝。

我说:“听说你和简浅认识,其实我对她有好感很久了,不如你帮忙介绍下,这样章源源也明白我的意思啦。”

我看着他的眼睛,细条慢理的。

他站在那没动,像个冷漠的雕像,只是不留痕迹的望着我,我明白,他在伪装,可惜,我很聪明。

但我想错了,他竟然没有拒绝,他说,好。

是不是学建筑的人,神经都短路?

我也不明白自己年少时对于那个倔强简浅莫名的依恋到底算什么,但至少,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对我都有莫名的吸引力——就像磁铁。

番外之卫衡<2>

这股磁力,让我越发的想要接近她。

只不过,我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与简浅认识,也没意识到,她原来是个这么开朗有趣的人,当她打来电话瞎口胡诌时,我拼命忍住笑才没将茶喷出来。

青梅竹马,还小学同学?

我对着手机沉默了很久,然后尽量用十分平静的语气,故意去堵她的话——一当然,我更需要努力去控制笑声。

她怎么会想到用那么雷人而拙劣的一招,还对暗号?真想知道她的脑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我继续与她胡扯着,直到她边笑边试探着提出见面,我自然答应了。

尽管整通电话,她的语气欢快而高调,但我还是听出了她情绪里那不宜察觉的低落。

挂下电话后,我从包里掏出前几日宗晨留下的名片,想了想,还是给他打了电话,我至少得搞清楚这家伙究竟对简浅说了什么。

他的回答让我吃惊,也让我对他处理感情的手段有了更深的认识,他平静的说,“卫医生,我做的比你所要求的更多,让她主动来接近你——我希望你处理章源源的事情也能更快一些。”

他的语气让我很难将他与几日前的那个男人联系起来。

我明白了简浅语气里的低落从何而来,当然这还并不能让我确定在她心底依旧占据地位的,那个人到底有多重要。

第二天我并没有如期赴约,也没有去医院,反而关掉手机在家呆了一天,我需要时间思考,来告诉自己,这究竟是不是我所想要的,以这种差不多欺骗的形式开始。

对于感情,我自认为一向明确的很,黑白分明,无需多说,内心深处对于年少时简浅的那个影子,所持有的模糊而坚持的依恋也一度让我困惑,究竟是为了什么。

从小到大,基本上我所有的一切,都由着家里安排,我并不排斥却也漠然麻木的对待这种安排,成为他们想要我成为的。

直到有一天,也许只是青春期所特有的反叛心理,我拒绝了父亲提出的上医科大学的建议,我厌恶这不成一变的现状,父亲是医生,母亲也是医生,我又成了医生,这实在太枯燥了。

我表现的坚决让父母感到意外,他们原本以为我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我跑到医院去,激烈的和父亲争锋相对,我说我需要自由,我需要自己的决定,他看着我,沉默了很久,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

那段日子,我几乎天天去医院证明自己的立场,也因此见到了简浅,她那个时候远没有现在平静,看上去尖锐而锋利,像个浑身充满刺的刺猬,像个会咬人的小野猫,但她却温顺的低着头,几乎天天在父亲的办公室里,低声的请求着什么,一只手里紧紧拽着病历。

到了后来的几天,我也不明白自己去医院到底是为了说服父亲,还是只想看看这个倔强到有些奇怪的女孩。

听了一些对话,也模糊知道了些,她为什么而请求父亲,瞒着父母只身从杭州跑来,为了说服医生给她开刀,捐赠肾脏给她的姐姐。

这实在是比较离奇的事情,为什么要瞒着父母,医院又为什么不答应…我产生好奇的同时,也慢慢的意识到,原来我的行为有多无理取闹。

相比比我年纪小那么多的她,我像个无事生非的孩子,吵着说要自由,却连什么事自由都不明白。

我记得她低垂着眼说的那句话,“只要活着,什么都好。”也渐渐明白了,医生这个职业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存在意义,当抛开束缚在其上的所有光辉与诋毁,只剩下最简单的一件事,挽救生命,比如,答应某个女孩的要求。

这实在是很奇怪的一种经历,没有人教育,也没有人说教,我只是看着一个女孩努力为别人争取着生命,这对当时的我来说确实震撼。

我想当医生。家里对我的转变感到很奇怪,却也没说什么,填报志愿的那天,我对父亲说,帮帮那个孩子吧,或许情况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至少试一试。

很遗憾的是,简浅还是没能如愿,。我看着她离开了医院,回去杭州,心里莫名的感到失落。

回国后,我也没有回到父亲的医院,选了临近的杭州。

不管怎么样,简浅当时有没有意识到都好,总之,她对当时的我,影响真的很大。

而现在,她忽然就要闯入我的生活,这竟然让我感到有一丝的不知所措,就像是突然的测验,没准备的就来了。

直到傍晚,我到底没忍住,还是给她打了电话,意外的是,她并没有生气,我请她吃饭。巧的是,在那里我们遇上了宗晨与章源源,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对情侣,或许,我和简浅看起来也像,几乎是同一时间,我发觉她有些不对头,脸色发白,嘴唇微微发紫,呼吸急促,握着的杯身也微微颤抖,她抓着包跑向了洗手间——我猜到了怎么回事,心蓦地一紧。

看样子,宗晨并不知道她身体的真实情况,他冷冷的站在那,什么都不说,便对简浅产生那么大的影响,我突然很想让他彻底的,离开简浅的生活,不管身心,对她来说都有好处。

宗晨几乎是目送着她跑开,灼灼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的背影,依然带着深深的复杂情绪,他淡淡的扫了眼桌上的盘子,回头对我说道:“她的胃不好,别带她吃冷硬的东西,咖啡…也不行。”

我冷冷笑了一下,这个愚蠢的男人,竟然以为她是胃不舒服。

我眯眼看着他,慢腾腾的回答:“我是个医生,知道怎么样…对她最好。”

章源源脸色铁青的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她显然没有料到我竟然会与简浅在一起,可她却还装模作样的和简浅打招呼,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我感到深深的厌恶。

简浅回来之后,我自然装着什么也不知道,不动声色的准备送她回家,从后视镜里,我一直看着她紧紧拽着包的袋子,力道之大,似乎要将它扯下来。

我换了舒缓的音乐,又说了几个笑话来转移她的注意力,渐渐的,她也放松下来,情绪看起来好多了。

我假装很意外的,抽了抽鼻子,然后问,“硝酸甘油片?”

她愣了几秒钟,眼里是沉甸甸的疲惫与淡淡的低落,那瞬间,我后悔自己这么莽撞。不过之后她笑了起来,眯着眼反问我,“你是狗吗?”

我松了口气,事实上,我希望她在我面前不需要伪装什么,再说了,我是医生。看起来她很相信我——或者是因为我是医生?总之,她毫不戒备的在我的车上睡着了,尽管眉头还微皱着,但确实放松了不少。

为了不吵醒她,我关掉音乐,一直开着车子,一圈一圈,也不知兜了多久,她才慢悠悠的醒过来,茫然的睁着眼,等到反映过来后又不好意思的对不起。

后来的日子,我们理所当然的接触,虽然我总是有着各种奇怪的借口——但只是借口,我借用她当了几回挡箭牌,而事实上,我只是想见她了。

医院的工作很忙,我也不时要去各地参加交流会,因此见面的机会并不太多,不过这似乎并不是问题,我与她之间,有种奇妙的亲切感——那并不是随着相处时间长短而决定的。事实上,自从她知道我是心脏科医生后,与我的相处轻松了许多,甚至开玩笑说,要是有天又要上手术台,一定不能让我去主刀。

我有点不高兴她质疑我的专业能力,便问她为什么。

结果她说,万一手术过程中,护士被你的桃花眼迷倒了,递镊子的递了剪刀,我怎么办呀。

我哈哈大笑。

有几次她周末事,便也会让我去文老头那帮忙拿药——当看见文老头一脸郁闷的样子时,我的心情莫名其妙的好了很多。有时候我们也会在医院碰见,聊几句,吃个饭,渐渐的,一些同事也知道了,他们开着玩笑,说我终于开窍了,青楼里其他三位医生还闹着要我请吃饭。

直到我对门隔壁的那位急救室兄弟一日忽然打来电话,慌慌张张的说,“你的那朵桃花,昏倒了,在我们这,赶快过来。”

我一听到这消息,只觉得浑身冰冷,有那么几秒钟,竟然连思考的能力都失去了,甚至忘记了问原因,匆匆赶到医院,简浅还在病床上昏睡着。

我看见宗晨站在病床边,整个人紧绷着,僵硬了似的站在那,一动不动。我先是去问了急救室的眼镜兄,他说还好送来的时间很及时,加之病人之前一直有用药,情况并不严重,可能是情绪激动加上室内气闷导致的昏厥。

我转身要走,想了想又回过头问,“送他来的那位先生知道病情吗?”

他摊手,摇了摇头,“她是文大夫的病人,直接由他转走了,并没有说什么。”

我若有所思的走了出去,胸腔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让我喘不过气,不管怎样,我都得找宗晨谈一谈,很明显,简浅这次会昏倒,与他有很大的关系。

我把他叫了出来,直接了当的问:“她和你在一起时昏倒的?”

宗晨看起来很不好,脸色苍白,神色焦虑,我竟然在他脸上看到了几丝不安与恐惧。

他有些烦躁的点点头。

我顿了顿,继续问:“因为什么?”

他沉默了很久,却问了我一个不相关的问题,“简浅…只是因为发烧而昏倒?”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撒了谎,“是的,她的体质…不大好。”

“哦,”他松了口气,似乎放心了些,想了一会回答我刚刚的问题,“或者…可能是因为她洗澡时间过长,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她的情绪有些激动…”

他说完又皱着眉头,重复问了遍“你确定没事吗,卫医生?”

我只觉得心底一阵焦躁,这焦躁让我的语气听起来极为不善没,“目前没事…但可以明确的是——如果你希望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最好离她远点,别让她的情绪波动过大!”

毫无疑问,宗晨的回答让我产生了一些其他联想,更重要的是,他们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的牵连,我搞不清楚面前这个男人的想法。

我知道他现在,似乎试图与章源源在一起,我不止一次看见他们在一起,又或者不是,因为实在不像,换句话说,要么他是很勉强的在试着与其他女人交往,而章源源,恰好在身边而已。

以前我不知在哪看到过这么一句话,说的是,凡是总有个先来后到,但只有爱情例外,可我现在很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如果我能先一步认识她,结果肯定不是现在这样。

简浅醒过来时,我正趴在床头小憩,听到她叫我的名字,便迅速抬头,她看着我,神色漠然,她的语气平静的有些过分:“严重吗?”

我愣了好久,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后来才笑了笑,又逗她玩,最后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但我不确定她有没有相信我的话,或许她自己比谁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