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中]

红字儿闪亮。

手术室外,候着不少病人家属。里面同时有三台手术,切阑尾跟其他两台手术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木头,今天多亏你了。”孙少晏找个椅子坐下,李木鱼站在他对面,正侧着身子往窗外看。听见他的话,随便笑笑,没说什么。齐薇在手术室门前来回走动,不时抬手看表,面色颇凝重。

“齐薇,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走来走去的,”孙少晏揉揉额头,“我被你晃得直发晕。”

“那你就别看,”齐薇闻言,头也不回的说,口气十分不善。

“你那个小男朋友怎么样了?”孙少晏手支下巴,状似漫不经心。

“好得很,不劳你操心。”

“什么时候领出来给大家正式介绍介绍,闹腾得动静儿那么大,说起来,除了那次我在电梯里有幸见到的半面外,好像连小冬也没见过他的庐山真面吧?”孙少晏不温不火的调调里,透着几许不难发现的挑衅。

齐薇毫不示弱,“没问题,阳阳最爱赛车,周末凤凰山,一起来?”

“哦?”孙少晏挑挑眉,勾起嘴角儿笑眯眯道,“这爱好很彪悍,二世祖耍酷的最佳选择。”

“你!”齐薇脸色一僵,“噔噔噔”走到他面前,“孙少晏,你什么意思?!阳阳招你惹你了?!”

“忠言总是逆耳的,”孙少晏语气不变,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调调。

齐薇正要跟他理论,几许透心儿凉的声音忽忽悠悠飘进耳中,“手术室外,请勿喧哗。”

齐薇恨恨的瞪了李木鱼一眼,对孙少晏说,“这事儿我记着了,过后再跟你算帐!”

阑尾炎,真的是个小手术。麻药劲儿还没过,孟小冬就醒了,隐隐回想起手术前提及的遗书问题,颇为羞愧,挣扎着不好意思睁眼。睫毛颤巍巍的,装睡姿态颇不专业。病房里很热闹,叽叽喳喳,齐薇的声音在不远处,好像正在接电话,难得流露的温柔,对方肯定是她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嚣张男友。眼皮儿小心翼翼的掀开条缝儿,孟小冬窥见二哥坐在床边,拿着笔在素描本上涂涂画画,不知又有什么新灵感。试探着挪了挪身子,伤口没什么感觉,要是麻药劲儿一直都不散该多好。

“醒了?”孙少晏抬起头,正对上她来不及闭上的双眼。

齐薇一听,三两句后挂断电话跑到床边儿,“伤口疼不疼?”

孟小冬挺感动,“没事儿,不疼。”

“还好手术及时,医生出来说,再晚半天肯定得穿孔。说起来,这事儿可多亏李木鱼办的及时。”孙少晏放下手中纸笔,按下床头红纽儿,通知护士台。

孟小冬一听,心有余悸,四下望望,恩人不在,“替我谢谢他啊,那医生人挺好。对了,薇姐你回去吧,热恋期,约会可不能断。”

齐薇摇头,“小妮子甭穷操心,我不陪你要是你想上厕所怎么办?莫非由孙美人代劳?”

孟小冬大窘,这个问题非常现实,提得很有建设性。

“我妹,怕什么,齐薇你思想也忒不健康了。”孙少晏倒是无所谓,云淡风轻的调调,恨得齐薇牙根儿直发痒。

“行了行了,你俩让我安静会儿,有事儿我找护士解决,你俩该干嘛干嘛去。”每当孙少晏遭遇齐薇,回回必应八字真言:烽火四起,硝烟弥漫。

医生巡房,做完术后的例行检查,一切正常。齐薇拧不过孟小冬的坚持,先行离去。本来按照她的意思,孙少晏也是不用陪的。无奈二哥面前,从来都没她做主的份儿。麻药劲儿过后,伤口着实疼了一阵子。想起肚子上被开了道口子,孟小冬难免有些胆儿突,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看了看,白色纱布上很干净,没有热血喷涌浸湿的迹象,心里顿时放心不少。

晚饭时间,孙少晏的助理给他送饭,香喷喷的PIZZA,孟小冬看了,只有干瞪眼的份儿。打发走助理,孙少晏不怀好意的瞥她一眼,“想吃?”

孟小冬悲壮的摇摇头,咬着被角儿双目紧闭,眼不见心不烦!

好香…

奶酪的浓郁混着菠萝的清新飘进鼻端,她最爱的…夏威夷口味…

“知道你最喜欢这种口味,吃不了,闻闻也好。”孙少晏笑的明媚。

孟小冬欲哭无泪,脑子里突然蹦出木鱼兄的面孔,不知怎的,竟然有点想见他…

第十章

晚上八点多,家里来了个电话,打到孙少晏的手机上,他冲孟小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自己起身走出病房。二哥办事儿向来稳妥,张口就来的瞎话儿得谁忽悠谁,水平极高。

邻床小女孩儿棒棒的妈妈刚刚才过来,风尘仆仆的,神色间极疲惫。棒棒很乖,偎在妈妈怀里小口小口的喝粥,热闹的病房里,母女俩静静相依,很舒心的画面。

无聊间,孟小冬在脑子里回想上次来医院是什么时候儿。她自小身体就好,不要说住院,连打针吃药都不常见,越是这样,心底越是对医院有种莫名的恐惧。想啊想,总也记不清上次究竟因为什么事情入院。只记得,一个人躺在手术台上,白晃晃的无影灯,血淋淋的碎肉,原因呢?记不清了。她甩甩头,抹去眼角悄然渗出的温热液体,有时候,遗忘也是种幸福。

“小冬,小冬,你二哥好像在走廊上跟人打起来了…”对床大姐的妹妹拎着两壶热水从水房回来,一进门儿就冲着孟小冬嚷嚷,惊的她差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什么意思?!”伤口撕扯得她倒抽一口冷气,按着肚子急急问。

“我也不知道,我走出水房的时候儿你那个姓李的朋友已经把他们拉开了。”

二哥会随便跟人动手?李木鱼又是什么时候来的?孟小冬满腹困惑,“我哥他人呢?”

“他…”话没说完,两道高大的身影儿出现在门口儿,“谁让你起来的?!”孙少晏口气很冲,心情果然够烂,莫非在走廊上邂逅了哪个被他始乱终弃的小妞儿,被人当众指认成了陈世美?这是孟小冬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性。

“你在走廊上碰到谁了?”悻悻躺回床上,孟小冬抱着被子小声问。顺道冲李木鱼咧嘴微笑,算是招呼。

孙少晏把凳子让给李木鱼,自己坐在床边,视线直直盯着门外,半天没说话。孟小冬好奇的要死,却也知道,这种时候最好还是乖乖闭嘴,否则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少晏碰到一个朋友,随便聊了两句。”李木鱼的声音。

孟小冬愣了下,视线落在他脸上,仔细瞧了半天,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于是,她偷偷瞥了孙少晏一眼,趁机转移话题,“刘主任的技术很好,谢谢你啊。”

李木鱼点点头,“还是切掉利索,少晏,你的车我下午帮你送修了,估计后天才能取。”

“麻烦了,”孙少晏扯扯嘴角,笑意却没浸到眼中。

孟小冬很迷茫,二哥究竟碰上谁了?这表现可有点反常。在她印象中,二哥跟人针锋相对时比较常见的情况,应该是对方被他撩拨的喷血三升,他自己却依旧是满脸的云淡风轻,能把他气成这样儿的,真乃神人也。

“下午帮你取车时跟名片儿上那个叫叶南的女人聊了几句,说起来她还是高我三届的师姐。”李木鱼似是看出孟小冬的郁闷无措,随口挑起话题。

“嗯?她也学机械工程?”孙少晏收回视线,脸色缓了不少,只是眼底依旧泛着冷意。

“没错儿,我入学那年她上大四,学校的风云人物。”

“那女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孙少晏拉开床头储物柜,拿出瓶儿矿泉水丢给他,抬手的功夫,肩膀上冷不丁儿传来一阵抽痛,眉头极快的皱了皱,细微的动作,却被孟小冬尽收眼底,“哥,你肩膀怎么了?下午那会儿我就发现你总有意无意的去揉那儿。”

“没怎么,刀口还疼不疼?”

“正常范围内的疼,要一点不疼也挺成问题。”孟小冬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却在暗自犯嘀咕,抓心挠肺的琢磨着二哥今天这一连串儿的反常。

“晚上你还在这儿陪着?”李木鱼扭头看看窗外,天已经彻底黑下来。

孙少晏“嗯”了声,想了想,把手机递给孟小冬,“给家里打个电话,就说你为了省长途话费没带手机,告诉他们你白吃白喝玩得乐不思蜀,让他们别惦记,有事儿给我打电话。明天一早他们就上飞机了,嘱咐二老路上注意身体,玩的开心。好了,打吧。”

“二哥,没想到你连措辞儿都给我准备好了,专业的,就是不一样。”

十点多,病房里渐渐静下,大多人已休息。

孟小冬无所事事的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数绵羊。二哥回去了,在她难得的坚持下。李木鱼坐在床边儿看书,很安静。

为什么他会留在这儿?

用二哥的话说,“都是教育战线上的同志,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借着陪床的机会互相增进增进了解,意义是极其巨大而正面的。”

用李木鱼的话说,“尽一切可能缩短你因为手术而误工的时间,争取尽早返回家教的工作岗位。”

一唱一和,画面异常和谐,言语无比默契,狼与狈的搭档,大抵也不过如此。

那一刻,孟小冬觉得,路西法和米迦勒,挥着黑白两色的翅膀儿,在她面前光荣会师了…

善良的恶魔还是恶魔,堕入罪恶的天使,肯定不再是天使。老天爷啊,你在哪…

五天后,孟小冬被批准出院回家休养。伤口愈合能力之强,令人叹为观止。

这五天,孙少晏基本是公司医院两点一线,李木鱼前来探病的频率也相当之高,齐薇自不用说,反正孟小冬的病号儿生涯非常的圆满,只是那日的走廊之谜始终没有破解,让她心里总惦记着,怪不爽的。二哥的肩膀,后来听李木鱼说,是撞车那晚巨大的冲力下被安全带给勒扯的,瘀青了一大片,看起来挺吓人。

出院时,刘主任过来,特别嘱咐了她些术后注意事项,同时站在专业人士的立场上对她过人的愈合能力表示欣赏。孙少晏听后,笑着摸摸她脑袋,“小冬啊,以后你干脆改个名字好了,小强,就叫孟小强吧。”

就这样,孟小冬结束了这场意外而来的住院之旅,互相交换电话号码儿后,挥别诸位依然在水深火热中奋斗的病友,开开心心回到了自己的小窝。舒舒服服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伤口有点痒,初生的皮肤娇嫩异常,吹弹可破的质感长在肚皮上,绝对不是件让人高兴的事儿。当然,更郁闷的事儿还在后面…

两天后,爸妈回来。紧接着第二天,就是姥爷九十大寿。大舅二舅已经动身从老家往这儿赶,明天下午到。

按照孙少晏捏造的行程,时装发布会已经结束,他们应该在今天下午回到D市。接到三姨的电话,是晚上八点多,二哥刚进门儿,手里拎着几个保温盒,看她在接电话,没说什么,直接走进厨房。电话里,三姨拉拉杂杂的跟她唠了会儿家常,问她这几天玩儿的怎么样,开不开心什么的,孟小冬打起精神万分紧张的应付着,就怕一个不留神说走了嘴。二十多分钟后,如释重负般挂上电话。一回头,二哥正坐在她旁边儿,腿搭在茶几上,翻看手中的设计图。

“三姨的电话。”孟小冬抱着软枕缓缓躺回沙发上。

“说什么了?”孙少晏随口问。

“姥爷过生日的事儿,三姨问我明天下午有没有时间,大舅二舅的火车三点多到。”

“我听见了,你说你有时间。”孙少晏抬起头,淡淡道。

“打个车去趟火车站而已,又不是什么重活儿。”

“不行,我会安排人去接。”

“那多不好,我爸妈难得踏出国门,我没去欢送他们已经够不孝顺了,大舅二舅小时候那么疼我,大老远赶来,我再不去接就太不像话了。”

“情况特殊。”

“家里人又不知道。”

“你再啰嗦我立马让家里人全知道。”

孟小冬鼓鼓嘴,赤裸裸的威胁!

“晚上吃饭没?”孙少晏把设计图丢到一边,活动活动肩膀,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按下POWER键打开电视。

“吃了,你不是让小丁送来的粥,他人挺和气的,比以前那个LINDA强多了。”二哥的助理更换的极其频繁,以前担任此职的大多是妙龄女子。从去年开始,他向公司郑重表示,以后想给他当助理,首要条件:已婚,男性。

“明天想吃什么?”孙少晏视线落在电视屏幕上,心思却明显不在那儿。

“你甭麻烦小丁了,家里有米有面,我自己弄点儿就成。”

孙少晏正要接话,清快的手机铃声从卧室里传出。孟小冬愣了下方反应过来,住院后手机一直丢在家里,今天下午才想起充电开机。丢下抱枕要起身,被二哥喝止,“别乱动,我去给你拿。”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孙少晏盯着上面一串儿省略号,皱了皱眉,把手机递给她。

孟小冬看也没看,直接按下通话键,这个时间给她打电话的多半是齐薇。

“喂?”

“小冬。”

清爽利落的男声,简简单单两字,震的她石化当场!嘴唇动了几动,半天没说出一个字儿。孙少晏把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眉头皱得更紧。

“怎么不说话?”对方笑了笑,很温润的感觉,似和风暖煦。

“那个,你…”孟小冬咬咬嘴唇,视线从孙少晏脸上扫过,心“扑嗵扑嗵”跳的厉害,二哥要知道是他来的电话,不知道会不会跳起来把自己掐死,“你等下,我换个信号好点的地方,这里听不太清…”

“好。”

孟小冬抓着电话急匆匆套上拖鞋,起身准备回卧室。从二哥身边经过时,汗毛“蹭蹭”直竖,总觉得他好像已经知道了这是谁来的电话。果然,一秒后,就听他毫无温度的说,“你家信号最好的地方就是客厅。”

孟小冬步子顿了顿,几乎没犹豫,顾不上刚刚愈合的伤口上传来的痛楚,直奔卧室而去。

锁上房门,喘了口气儿,小心翼翼把电话贴到耳边,“喂,还在吗?”

对方轻笑,“出院了?跑得这么急,刀口疼不疼?”

“你怎么知道的?”他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真的很久了。

“上个礼拜去医院探望病人,刚好碰到你二哥。”

难道说,跟二哥动手的人是他?!

“那个,我二哥他…”孟小冬脑子混乱如麻,有点语无伦次。

“你二哥大概对我有些误会,他一向疼你,我知道。”

“哦,”孟小冬机械的应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又怕若是不说些什么,下一秒,他就会笑着跟她再见,然后挂断。

“正好趁着放假,把身体好好养养,动手术很伤元气。”

“嗯…”孟小冬拼命点头,梳妆镜里,映出张苍白慌乱,却双眸闪亮的面孔。

“别点了,我又看不到。”对方似是猜到她此刻动作,极和煦的笑意,充满安抚人心的魔力。孟小冬轻手轻脚走到床边,缓缓坐下,定了定神儿,终于找回正常的声音,收起心底仓皇而泄的情感,客套道,“林西北,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第十一章

每个女人心中都有这样一个男人,他可能是初恋情人,可能是朋友,可能是同学,可能是别人的男友别人的丈夫,总之,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男人不可能属于自己。可悲的是,这个男人,自邂逅那一刻起,便再也无法从心底抹去,不经意的相遇,不经意的想起,心底的某个隐秘的角落,总会偷偷的疼上一下,余痛久久难散。林西北,就是孟小冬心中的这个男人。

林西北,孟小冬的高中老师,孟小冬的懵懂初恋,孟小冬心中可望不可及的遥想,孟小冬白纸一样的感情世界上,第一抹说不清颜色的印记,如果事情仅止于此,可能这份暗恋的情怀,会成为她心底最美的回忆,无果,却甜蜜。可惜,踏出校门后的戏剧性重逢,让一切都偏离了原本正常的轨迹。有些事儿,做错了,抹去,重新来过。有些事儿,做错了,代价,是一生。

孙少晏曾说,林西北的无耻在于他不负责任的放任,白纸渴望色彩,他明知自己只是一滩污水,却不计后果的肆意泼洒,污秽的水渍,浸到纸上,干涸后,只剩擦不掉的肮脏。说这些话时,他自小到大第一次冲孟小冬真正发火儿,怒火中烧,口不择言。说这些话时,孟小冬看他的眼神儿里,带着恨意。这种恨,让他的怒气决堤,那一刻,他真的很想敲开她脑袋看看里面都被林西北灌输了些什么垃圾,竟愚蠢到如此无药可救。有个词儿,暴怒下,他险些脱口而出,最终,他忍住,[始乱终弃]这四个字儿,对任何女人,带来的都是一辈子养不好的伤。

这样的林西北,事隔三年未见的林西北,用一通电话,几句宽慰,几许关怀,轻而易举的摧毁了孟小冬心底苦苦挣扎的坚持。放下电话,心中奔涌久久难散。她绝望的发现,三年的努力,忘记的,竟只是伤害。飞蛾扑火,是自寻死路的愚蠢,还是情难自已的解脱,又有谁能说得清。

呆坐床边,不知过了多久,刚刚愈合的刀口处传来阵阵刺痛,混着麻痒,激活了她的神经,卧室门外,二哥的声音字字入耳,“开门,我已经给了你四十分钟的时间来平静林西北带给你的冲击,现在我有话跟你说。”很平很淡的腔调,却让她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冷意。缓缓走到门边,打开锁扣,拉开,二哥倚在门边儿,盯着她,眼神儿很利,轻易撕破她脸上的一切伪装,直入心底。这样的眼神儿,她不喜欢。二哥对她的保护太过强势,有时候,她甚至会觉得困扰。

“我没事儿,二哥你回去吧,很晚了。”

“小冬,三年前我已经把该说的都说完了。现在我只想问你一句,除了死,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你忘记林西北?”

孟小冬沉默。

“回答我,你还准备为那个有老婆的男人守到什么时候?”

孟小冬沉默。

“还是说,三年前的那场闹剧,他又想哄着你再玩儿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