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轻声地说:“阿罗,不必怕。”

“我是橙香。”橙香吞吞口水,再一次表明身份。

他选择不听,笑得开怀:“还是调皮。”

橙香觉得真是有点头皮发麻了,她哪里有调皮。他的声音,未免太暧昧了一点。

他还在看着她,眼光灼灼其华的,手心里,捏出一把汗来。

橙香跪得久了,脚有些麻,动了动身子。

他反应过来,匆匆地下了座,去扶橙香:“阿罗,起来,让朕给你揉揉。”

她摇头:“民女不敢。”

抬起头,勇敢地看着他:“皇上,民女不是阿罗,民女是橙香。”

“说你是阿罗,你就是阿罗。”他生气了:“不管你是不是阿罗,你都是阿罗。”

吼得橙香闭上眼,心里怕怕的。

天啊,师兄,救命啊。

似乎感应到了橙香的困境,顾倾雪的声音响起了:“父皇,橙香是儿臣最喜欢的人。”

“住口,谁让你进来的,大胆。”他龙颜大怒,一手指着那跪在远处的顾倾雪。

顾倾雪却不怕,扬起眸子说:“父皇,那还请你处决儿臣和橙香。”

“别以为你是朕的九皇子,朕对你就不同。”他怒火冲天。

橙香拜了一拜:“还请皇上听民女说,民女的娘是阿罗,娘亲临终的时候,告诉民女,要把一手镯送进宫里,可是…。”她聪明地没有往下说,他会问的。

果不其然,有关阿罗的东西,他是最焦心的,抓着她的肩头问:“可是什么?”

“可是玉镯被八皇子拿了去。”

“来人,宣倾夜谨见。”他很着急。

橙香舒了口气,看着顾倾雪。

他朝她安慰地笑,告诉她,不用紧张。

他跪走着往前,牵起橙香的手,在她的惊愕中,朝皇上磕头:“请父皇成全我也橙香一片真心相爱。”

橙香有些迷糊,这些,也是做戏吗?可是,这个没有必要吧。

在门口冷冷地传来声音:“真心相爱?那我这个八皇子,薛橙香的男人,是不是当假的。”

顾倾夜冷着脸地出现,事情出乎他的意料,找了很久,没有找到橙香,他就知道她又惹事去了。

这会,还惹到皇上的面前来,估计没好事,要不然皇上也不会匆匆地宣他过来。

他弯腰:“儿臣叩见父皇万岁。”

“阿罗的手镯,给朕交出来。”皇上脸色也不好,直截了当地说。

他楞了下,从衣袖里翻出那紫玉镯,双手奉上。

皇上焦急地接过来看,欣喜地看着,是阿罗的。

是他送给阿罗的,可是物还在,人呢?心里感慨万分。

“父皇,橙香腹里已有儿臣骨血,不宜久跪,还请父皇让儿臣带橙香先回去休息。”他怎么会让他得意了,刚才的话,他可听得清楚。

一回来,就是跟他争东西。

那牵着的手,还太碍眼,像刺一样,让他想拔掉。

混乱的关系,让皇上没有心思去想,拿着手镯,回想着种种的当年。顾倾夜也就是赌顾倾雪和橙香不敢再在皇上的面前火上加油,谎言还是照用,不去看她的白眼。

皇上挥挥手,沙哑地说:“下去。”

一出宫门,他去拉橙香的手,冷着一张脸:“跟我回去。”

“凭什么跟你回去啊,什么谎啊,真是。”真是气死他了。刚才够险的了,关系够乱的了,他还嫌不够。

“八哥。”顾倾雪站定在他的面前:“放开橙香的手吧,她不适合你。适合你的,是公孙小姐。”

顾倾夜那么大的人,那么大的宏图伟志,应该知道的。

他冷笑:“你倒以为你很理解我,可是你不知道,我想要的,没有得不到,包括薛橙香,她是我的。”

凭什么他开始喜欢的人,九弟又来争夺。

“师兄,我们走,不理这种野蛮霸道的人。”橙香才不想跟他多说什么。这人就是这样,霸道习惯了。

他冷眼瞧她,现在倒好,她开始对他冷言恶语了,可是,他喜欢上了她,她岂能说走就走,说留就留。

“橙香。”他定定地看着她:“留下来,在我的身边。”

“听你在唱戏,你不是要去找公孙小姐吗?”

他是认真的,她一脸的不屑,让他心里的火烧得旺旺的。

定定地瞧着橙香,瞧得她干脆转过脸去。

顾倾雪拉着橙香往侧边走,顾倾夜大怒,抓紧拳头叫:“站住。”

二人没有理会,还是直接走。

他急了,他怕薛橙香真的走出他的生命里,这种冲动,这种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没有多想,他飞身过去挡住。

三人便打了起来,橙香才发现,这顾倾夜的功夫,可真不是盖的。招招虎虎生风,幸好拳头差点打到她的脸上,都停了下来,反让师兄要制住他的招式。

“八哥,你疯了,这是皇宫。”要是让人看到,会抓着他的把柄,他不是想要做皇上吗?这些能让人抓到吗?

“你倒也知道,每次你说回来就回来,说走就走,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这一次,你错了,她是我的。”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看着她就要让他带走,他心里的火,一个劲地燃烧着。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威严的声音,喝斥住了打斗。

妆扮得美艳如花的宜妃,一张俏脸绷得黑黑的,走到三人的跟前,冷言喝叫:“你们在宫里当成什么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母妃。”顾倾夜抬起眸子:“这事,你别管。”

“在宫里发生的事,我还真非管不可了。怎么,从皇上寝宫里出来,你们三个就在这里打起来,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慢慢说清吗?你忘了,她还怀着孩子。”她打着眼色,要顾倾夜冷静。

这么一说,顾倾夜也就明白了,母妃刚才一翻话,就是说明事由,她都清楚着。

也是,打下去,对他不好。

越发显得他是恶人了,他看看薛橙香,他怎么能放下她呢?

如果要走,也是在他不喜欢了之后才能走。

撩拔起了他的心,就要负责到底。

正文:第四十九章:折伤的夜

三人在宜妃的宫里,也是沉默着。

橙香是坚决要走的,顾倾雪也是要带橙香走的,而顾倾夜是紧瞪着橙香,就不让她走。

骨子里存在着的牛性子一上来,他就什么也不顾。

这也是他打小就养成的,父皇宠爱他,母妃更是拿他当手心里的宝,没有什么得不到,也没有什么要不到的。

“好了,天色也晚了,我看,橙香你就在这住一晚上,倾夜,倾雪,有什么事,明儿个再说。”

顾倾雪想想也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的。

天黑了,明天再走也不迟吧。

橙香朝他打眼色,叫他先回去先,现在说什么也不太好,大家都很冲动,或许睡一觉之后,会冷静一些处置。

她也没有想到,顾倾夜会那么不顾一切。她以为,他是不在乎她的。

顾倾雪看一眼顾倾夜,轻施个礼:“宜妃娘娘,八哥,倾夜先告辞。”

顾倾夜倒也不走那么急,也不顾母妃在场,顾倾雪一出门,他就硬扯了橙香就往内室去。

“干嘛?”橙香甩开他的手,气呼呼地看着他。

他黑眸紧看着她:“薛橙香,你别想一走了之,我告诉你,我喜欢你。”

他喘着气,很认真地看着她。

橙香别开脸,也不说话。

他一倾头,在她的脸上轻吻,抱紧她,使尽力地抱紧着,不许她松开半分:“薛橙香,我真的喜欢你,我会立你为妃,我会爱你一辈子。”

橙香心跳得有些急,埋头在他的怀里。

为他的话,她有些心头甜甜的。

对他,似乎也是有些动心。叹着气,闭上眼睛让他抱着。

“橙香,别走。”他轻声地说着:“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这么求过一个人,薛橙香,不要离开我。”

橙香没有说话,他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放开了她,他大步地往外走。这是自已最后的软弱,他真的怕,橙香会走,他习惯了她的存在,看到她与九弟一起,心里会很酸很酸。

这陌生的感觉,从来没有过,他也不想放开橙香。

他想天天看到橙香,看到她,心情会好起来。交出了玉镯,他知道,她会离开他。

他不想,一万一万个不想在狂叫着,不能让薛橙香离开。他也顺从了心,蛮横地,要留下她。

橙香也叹息着,顾倾夜的话,让她心动了。唇间,还有些灼热,是他轻吻过后的感触。

窗户边的眼睛,悄悄地移开。

枝头上的鸟,叫开了一天的开始。秋天的空气,尤其是早上,特别的湿润宜人,微风轻掠过枝头,带来远处花的香味。

顾倾夜一早就到了宜妃的宫里。

“八皇子,宜妃娘娘尚未起身。”宫女恭敬地告诉他。

“薛橙香呢?”他最在乎的,不是母妃有没有起身,而是那个他表白过的人,还在不在。

宫女弯腰道:“回禀八皇子,薛小姐昨天晚上就离开了宜妃宫,说要回去,宜妃娘娘劝说了许久,薛小姐还是不改变心意。如今宜妃娘娘心气交瘁,三更之后,还宜过御医。”

这个消息,几乎让他站不住,她真的走了。

不带留恋地走了,说好了白天来解决的,她却不顾一切地走。

她的心里,就只有九弟吗?

他一来,她就什么也不顾了,什么也不管了,她就跟他走。

他站得定定的,心里似乎挖了一个空洞一样,橙香的笑脸,离他越来越是远。

半夜走,现在一定还能追到。

薛橙香轻功不如他,薛橙香不太会骑马。

对,一定要追到她。最好她迷路了,她是笨蛋,最好她脚受伤了,她总是走路不看路。

他不顾一惯的稳重冷肃,赶紧往宫外跑了出去。

他没有看见,站在门口的顾倾雪。

当然,顾倾雪也听到了这个消息,拢起眉头,却有些不相信。

橙香怎么会突然就离开呢?也不和他说一声。

他觉得橙香没有必要瞒着他的,而且,橙香也不是那种偷溜的人。

如果橙香是真的走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舒心地一笑,看来可以安然地回龙族山峦了。再在宫里呆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父皇现在是让橙香震住了,不代表他清醒了,不会问什么?那偶尔,他也调皮些吧。什么事都抛给顾倾夜好了,想为王者,不是要有担当吗?笑着摇摇头,往宫外走去。

远离宫里,也可以舒口气了。能与橙香在那僻静的地方,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娘娘,他们已经走了。”宫女走进寝室,恭敬地说着。

宜妃一笑:“极好,说得很好。”

“娘娘,那她?”

利眸一扫她:“这些不关你的事,就别问那么多。”

“是的,娘娘。”宫女噤若寒蝉地不敢再出声。

宜妃自顾自地理妆,镜中的她,花容月貌不胜娇羞,再认真地看,眉目之间淡淡的甜美,有那么点与橙香相像。

她讨厌这种像,可是,她又不得不依靠这一种像。

宫里,一下就变得静悄悄的。

八皇子与九皇子都离开了,到了第二天晚上,只有顾倾夜垂头丧气地回来。

没有追到,她似乎是蒸发了一样。

他现在才发现,他现乎连她落脚的地方也不知道。

只听公孙兰儿说过,橙香是住在山上的,这世上的山,何其之多。

他说喜欢她,他是用什么来喜欢的。

他失笑,看着空荡荡的宫里,没有了她,也变得死气沉沉一样。

她决然地离开他,寻找她的自由,她的快乐,选择与她并肩同行的九弟。他伤,说不出的伤,在横行着。

气恨地一踢墙,只有痛留给他。

第一次的爱恋,伤得这般的重。

他又不甘心,他已经喜欢上她了,怎么能放得开手。

躺在宽大的床上,二天的追逐,让他疲惫至极,却挡不住思念。

她现在在那里,她好吗?

她再回来,他保证会很听她的话,不跟她争什么。

原来一个女人,可以进驻他的心,入得那么深,蚀得那么厉害,五脏六腑都写满她的名字一样。

薛橙香是一种毒,慢慢地,就侵入了他脑子里。

算了,她又算什么呢?天涯何处无芳草,不是吗?

不能喜欢她,那就恨她。

他那么卑微地说,他喜欢她了,叫她留在他的身边,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