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得天衣无缝,那名臣子也不好再问,却又有另一名不知死活的臣子站出来道:“请问夫人,如今天下统一,目前最急着要处理的问题是什么?”

靠,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娘是病猫,夜映月小脸笑得甜甜的反问道:“这个问题,大人是要考本夫人,还要问本夫人?”这一个字的就充分体现,汉字的博大精深,和艺术性质。

若说是“考”,她可以马上推说不懂,女人不应过问朝政嘛。

若说是“问”,在其位不能谋其政,他只能收拾包袱回老家。

这名臣子显然没想到,夜映月会借机挖出一个坑,等着他往下跳,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只好退回到列中。

此时那些初次认识夜映月的人,才知道她受宠,绝不是仅仅是因为脸蛋。表面上看似天真无邪,实则是一只道行高深的小狐狸,脑子里面精明着呢。

想想方才食人鱼一幕,分明就是她故意的,却表演得如真的一般,这个将要成为皇后的小女人,绝不是他们能小觑的,再遇到她定要打醒十二分精神。

经过一番的明争暗斗,夜映月终于明白,这些人虽然誓死追随慕容唯情,实则暗中亦分成几成力量,他们在试探她,就是试探慕容唯情的态度,看来有一件事,必须好好的操办才行,就是——选秀。

大殿之上,群臣唇枪舌剑数番,很多事情就在争论中决定下来,有时候甚至要捋起袖子要打人,夜映月本来无聊得要睡着,此番听着有趣,看着好玩,脑子也渐渐的清醒。

“夫人,是在听我等议事。”

正看得过瘾的时候,又一个别有用心的声音响起,夜映月笑着摇摇头道:“你们争吵的样子,很有趣,每每要打起来的时候,只要唯情哥哥一开口,你们就会吓得满头大汗。还有,你们捋起衣袖要动手时,真的好可爱,呵呵!”

殿内顿时安静,因为讨论的是朝政之事,在场的都是文人出身,蓦然听他们居然做出打架这种,有辱斯文粗鲁的行为,面子不由的一阵白一阵红。

慕容唯情对他们的行为一直没阻止,面上是平静到没有表情的表情,眸光却一直冷眼看着他们,现在一切皆定,这些人的去留就是他首先处理的事情。

好些人不是他挑选上来的,而是原来的国家败亡后,自主的投降过来,因为仓促他还没有时间好好的筛选,现在是时候好好的甄选甄选他们,不然他们个个以为自己就是开国功臣。

待众人平静后,慕容唯情才稳稳道:“本相拟国号为秦越,秦是”春“的上半部分,与禾苗的”禾“字结合在起一起,春是生命开始的象征,”禾“是百姓们赖以生存粮食,”越“即超越工,寓意为新朝廷将会带领天下百姓,不停超越原有的生活。”

“秦越皇朝,是百姓生活超越所有皇朝的皇朝,好,很好。”

殿上诸人立即叫好连不迭,只有夜映月听到“秦越”二字时,唇角不着痕迹的勾起。

秦越,秦为情,越为月,以他们名字的谐音为国号,其意是两情相悦,这个男人真是高明,抱着私心却能让众人心服口服。

慕容唯情自然没有错过夜映月的一笑,让她坐脚边枕在他的腿上休息,他这一点点小小的私心,瞒得过天下人,瞒不过她的玲珑心。

国号定下,接下来便是年号,年号即帝号,一众文臣的提议不少,却没有一个能令众人满意的。夜映月头枕在慕容唯情的腿上,含笑的看着众人,其实她心中早就想一个号,虽是别人用过的,却一定会让所有人满意。

“月儿一直含笑,可是想到什么好号。”

“始,开始的‘始’”秦始皇用过的。

慕容唯情一问,夜映月马上就回答,不是她要讽刺他,而是眼前天下的情况,确实跟秦始皇当初统一六国,极为的相似,所以最合适的莫过于一个“始”字,谁叫他连定的国号,也带着一个“秦”字,好在后面多了一个“越”字,不会重复秦朝的历史。

“始,妙哉!”

正主还没有开口,下面已经有人拍手叫好,并且解释道:“丞相大人是统一天下的第一人,亦是这片天下的第一个帝王,‘始’字确实合适不过,夫人好才思。”

“秦越始皇,太好了,这个号好!好!好!”

“丞相大人的功绩,用此号再合适不过。”

“下官亦同意,定年号为‘始’,太好!”

“”

其他人纷纷表态,慕容唯情才缓缓的道:“始之一字,本相亦十分的满意,月儿很合唯情哥哥的心意。”完美的手指,轻理着夜映月的发丝,丝毫不掩饰眼眸内柔情。

这从未在众人面前展露过的深情一面,确实让下面的人吃惊不少,心中重新开始估量夜映月在慕容唯情心中的份量,对于之前的传闻再次在心中反复核实。

慕容唯情的不掩饰对夜映月的宠爱,他对夜映月的心不假,对夜映月情不假,对夜映月的爱不假,自然亦引起某些人的不悦。

历代新帝登基后,充裕后宫是必行之事,只是慕容唯情如此宠爱未来的皇后,对于新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一个聪慧、玲珑的女子,对于他们家中那些被圈养在深闺中,只知道无才便是德的女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些人的心思,岂能逃过慕容唯情与夜映月的眼睛,皇宫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第二个丞相府,那些女人跟西苑的女人们没什么区别。

其中一名年纪稍长的官员走出列,行礼道:“丞相大人,历来皇家重视子嗣,如今夫人尚年幼,还不宜孕育子嗣,这选秀充裕后宫之事不能缓,丞相大人登基后,是否应该开始着手选秀的事宜。”

长话为皇家着想一遍后,终于点到正题上,还没有开始封赏,就想着把女儿送入宫中巩固地位,慕容唯情沉默片刻后道:“本相曾经说过,重用一个人只看他的能力,跟他送不送女儿给本相无关,所以”

慕容唯情故意把话停下,众人立即猜测他不想选秀,朝臣中不少一心想用女儿巩固地位的,面上不由露出一丝着急,待看清楚众人的表情后含笑道:“此次选秀以自愿为主。”

“自愿好啊!”

抬起头看一眼慕容唯情,夜映月不由的感叹,再笑着对众人道:“自古以来皇家选秀,有意无意间毁掉多少大好姻缘,唯情哥哥登基必然是要大赦天下的,这选秀之事以自愿为主,倒合这意思。”

无心争宠的女人,放在后宫中多没趣,就喜欢那种为争宠不择手段的女人,玩起来尽兴嘛,下起手来才不会产生罪恶感。

当大臣们都认定慕容唯情不愿选秀时,心中已经失望到极点,突然听到这自愿选透之事,自然不敢再生出反对的之言,当下就马上附和称好。

慕容唯情看到众人无异后,才缓缓的道:“既然是自愿入宫的秀女,他们以后在宫中的命运,就与在场的各位无关,以后他们的荣与损都不累及家人,而家人的荣与损亦累及不到他们。”

意思是他们的女儿入宫以后,这些被入宫的小姐,是生是死与他们的家人无关,朝臣亦不得过问,封赏什么位份亦得益不到家人,想送女儿保官、升官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些文人爱面子,自然不敢承认,他们送女儿入宫为了保官、升官。再加上传统的意识,让他们自信男人都是图新鲜的,夜映月服侍慕容唯情多时,他们的女儿总有出头之日,当即回道:

“臣等遵旨。”

其中有不少人是不屑于此道的,有些本就是水月的旧臣,自然知道那些被入丞相府的女人命运有多悲惨,就算他们有女儿也断不敢再送入宫,以免步他人之后尘。

慕容唯情把夜映月拉到身边,与一同坐在龙椅中对着众人道:“雪冰颜,雪元帅的小女儿,靖王爷的外孙女儿,本相登基之日娶她为妻,册封为秦越皇朝的皇后,封号——明月皇后,掌六宫之权。”

别人或许未体会慕容唯情话中的意思,夜映月心中已经开始感动,先说名字,再说她的身份,有两大开国功臣为后台,他们这些文官自然不敢看轻她夜映月。而先说要娶她为妻,再说封后之事,那说明夜映月在他心中的地位,再赐六宫之权,是断了下面这些大臣对后位念想。

这让夜映月怎么能不感动,小小的她倚在慕容唯情高大的身体上,她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想,欢欢喜喜的过日子,就是回报慕容唯情的这份独一无二的爱情。

这一下午的时间,就把诸事拟定,已决定于五月十五登基,并在同日皇帝大婚,而未来的一个多月,亦是夜映月从未见过的,慕容唯情最忙碌的景象,每天有有早朝一议便到午膳时间,匆匆用过午膳后,便关在书房中,面前永远堆批不远的奏折。

慕容唯情无论怎么忙,依然是把夜映月锁在身边,除了早朝的时间,他在书房中夜映月就在书房中,那怕是怕闲逼她练习写字,这软软的笔尖,倒真是难倒她,也让她没有离开空闲的时间。

但是,慕容唯情如果要出去巡视,夜映月就得着一起巡视,只忙得跟夜映月顾不上说一句话,真是一点多余的时间都没有。

到最忙的时候,连睡觉的时间往后推,这点慕容唯情自然不让夜映月跟着,只是无论多晚,他仍然睡在夜映月身边,天亮就离开。

夜映月起床时多半看不到他的身影,但用过早膳后,绯蓝、绯绿一定会让她到书房习字,连临摹那几个字,都是安排好的,弄得跟坐牢差不多。

这样的情况,直到五月后才渐渐的停下,书桌上的奏折才渐渐的少下来,夜映月的日子才慢慢的熬到头。

五月十二已是初夏,陵都的天气已经微热,这天早上慕容唯情没有如往常时辰一到就起床,而是继续侧躺在床上,拈起一缕发丝轻拂着夜映月的小琼鼻,绯蓝、绯绿是依时入来的,一看到这情形马上就知道,夫人今天不能睡懒觉。

鼻子上痒痒的,夜映月自然用手拍开,把脸埋在慕容唯情的胸膛上。慕容唯情早就知道,一缕发丝对夜映月起不了什么作用,干脆低头咬在她半露的肩膀上,想来是有些用力,夜映月口中发出一声吃痛的呢喃。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迎面就是一张笑得很邪魅的俊脸,撒娇的往熟悉的怀抱中钻了钻,呢喃低语道:“好累,再睡一小会儿。”

再迷糊中夜映月也记得,他们今天是早起的,因为她的亲爹雪长生、外祖父靖王,哥哥夜映日、表哥玉无情今天要班师回朝,她要自自出到城门外面迎接,证明给众人看,她是雪家小女儿雪冰颜的身份。

但是,某人似乎一闲下来,就喜欢折腾她,昨夜差点没把她累吐血,现在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抗议、罢工不愿早起。

“月儿,今天不行,以后都行。”

高大的身体已经坐起来,慕容唯情平静的,不容拒绝的声音打跑夜映月死赖着睡虫,只好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坐起,软绵绵的靠在慕容唯情的怀中。

见到两位主子已起,绯绿上前挂好罗帐便与绯蓝一起马上退出外面候着,主子、夫人间的贴身之事,从不需要他们动手,他们只管打理日常的起居就行。

慕容唯情从容的下了床,正要取下屏风上一套崭新、明黄的皇子服穿上时,突然听到身后砰一时,还有夜映月吃痛的叫声,马上回过头,看到夜映月正跌坐在地上,而头却撞在床边的小柜上,立即暗骂一声:“该死!”

抱起夜映月马上全身检查一番,床下是他吩咐人特意加厚的地毯,自从上次春满楼的别院中,知道那次她是摔下床痛醒来时,怕真的那天不小心摔伤她,特意在床前铺上厚软的地毯,却忘记他们的床边习惯放一个小柜,存放他们平日喜欢看的书。

这不,一时顾不到马上就出事,夜映月刚一摔,恰好撞在上面,额头上肿起乌青一个大包,难怪她会叫这么大声,大手轻轻的揉着,对候在外面的绯蓝、绯绿道:“送药酒进来。”

睡意再浓,夜映月也已经被摔醒,见到慕容唯情一脸着急,又是揉又是吹的,伸手摸了一下额头上有大包,挺大的,不由的笑起来。

慕容唯情见夜映月摔成这样还笑得出,语气微怒的道:“摔成这样你还笑得出,再过三天就大婚,唯情哥哥可不要取一个丑八怪当新娘子,真丑!”

这自然是气话,他是心痛。

还有,居然是在他的眼皮下受伤,有些人肯定会趁机打击。

夜映月呶呶嘴道:“人家哪知道唯情哥哥会突然下床,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便摔倒地上。好痛!”嫌她丑,她还一定愿意嫁。

呵呵慕容唯情突然低笑了,抱着夜映月坐在床边,继续笑道:“看来我们的床,不仅要大,还要像婴儿床一样,在外面围上一圈活动的围栏,免得唯情哥哥一时看不到,你便摔下床。这么大的人,连睡觉都不会,唯情哥哥深感失败。”宠太过。

夜映月正要回驳,门却被推开,是绯蓝、绯绿二人进来。两人原本正候在外面,突然听主子要药酒,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如今拿着药酒进来,一看到夜映月额头上包青一个包,马上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用猜也知道八成是从床上掉下来摔的。

绯蓝嘴快,着急的道:“夫人怎么能这会子受伤,这么重要的时候,三天后就大婚了。”

哈哈慕容唯情大笑着道:“先服侍夫人梳洗,药酒一会再上,医圣老头子估计也到,到时再让他给上点药。”

洗漱过后,又擦了药酒,夜映月手巧的用渡海,把额头前的大包遮盖起来,就算不是因为难看,也不想让人知道她摔下床的事情。

二人刚用完膳,只见宋夜从外面走进来,呈上单子回道:“主子,夫人的东西已经收拾好,稍晚点属下就命人送到元帅府上,夫人再看看有什么要带的。”

这话听得慕容唯情一愣,看着单子不解的问:“把夫人这么些日常用的东西,送到元帅府做什么,只是在元帅府出嫁而已。”紧张的看一眼夜映月。

夜映月马上摇摇头,表示她不知道,宋夜忙上前解释道:“是皇上吩咐的,说主子跟夫人马上大婚,三日内不宜见面,让夫人暂住元帅府三天,雪元帅、靖王,还有日月宫的四大长老也是这个意思。”

“这是皇室的习俗吗?”慕容唯情语气有些不悦。

“这是民间、皇室一直都有的习俗。”只是他们没如主子这般,明明已经老夫老妻,还要再成一次亲。

“月儿,你的意见呢?”

慕容唯情的语气淡淡的,其他三人邓立即明白,主子是不想放人,因为夫人离不开了主子,没有主子在身边,连吃饭、洗澡、睡觉都睡不安稳,只要夫人摇摇头,皇上、雪元帅、靖王三人的目的就不能达到。

沉默片刻后,夜映月很认真的道:“成亲是人生大事,一生只的一次,唯情哥哥我们自然是慎重些,体验一下成亲的感觉嘛。”

出乎众人意料外的回答,三人原本以为慕容唯情会生气,没想到听夜映月这样一说,脸上马上露出一丝丝笑容道:“月儿说得是,唯情哥哥坚持大婚,就是要亲自迎娶月儿,自然要依风俗行事。不过月儿这三天,要不好好休息,唯情哥哥可不要看一个睡眠不足,丑丑的新娘子。”

嗯夜映月用力点点头,心里自然有着她的盘算,三天的时间足够她好好的玩。正盘算怎么玩时,慕容唯情突然在她耳边,低声的笑着神秘道:“你大婚用的喜服,唯情哥哥会随着迎亲的队伍送到,你一定会喜欢的。”

呃!夜映月愣愣的看着,她永远猜不透慕容唯情在想什么,平时一本正经,而且马上要当皇帝的人,居然还有心思玩这种吊人胃口的游戏,心里笑着拍马屁道:“嗯,唯情哥哥准备的,月儿都喜欢。”

准备出门,夜映月先到外面,慕容唯情对绯蓝、绯蓝,还有蓝驰道:“这三天,你们做回本相的人,好好盯着夫人的一举一动,不能出任何差错。”

“是”

三人大声应道,心里在苦,夫人那样的精明的人,是他们能看住的吗?

离陵都十里遥之路,全都铺上鲜红的地毯,两边是摇着鲜花、彩带的百姓,凯旋归来的队伍格外的壮观,雪长生与靖王并驾而驱,夜映日与玉无情在后,后面还跟着一众的将领,好不威风的。

只是他们再怎么威风,也不如前面四个皆是雪须雪发,却红光满面,长得一模一样的老头子吸引人的目光,这四人没有参加行军打仗的事,可是骑着马往前一走,比后面跟着的真正上阵杀敌的人还拉风。

后面四个人当中,夜映日在不停的流汗,当然还跟在队伍中的暗影,汗水流得比谁都多,日月宫的四大长老,就是四大祸害无论是到哪里,哪里都得天高一丈,地矮一尺。

他们离开日月宫,日月宫内的人要放鞭炮庆祝,一路上四人就像四个顽童,弄得众人怨声连天,希望月儿有办法收拾他们,不然面对四个一百五十的老人,就算是有错,他们当中没有一人敢对他们大声说一句。

陵都的城楼上,夜映月远远就看到队伍前面的四人,不由的怒声的对云幽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让四大祸害同时出日月宫。”这婚礼啊绝对的热闹,慕容唯情自重。

云幽长长的舒一口气,好半天后才道:“属下也不知道。”

慕容唯情看着前面的四个老人,大长老他是见过的,虽然已经一百五十岁,那脾气就跟五六岁的孩子,阴晴难定,破坏性比较强。至于另外三名长老,他没有见过,看夜映月与云幽的反应,就知道性格是差不多。

队伍到了城楼下面,夜映月一袭雪色的夏款长裙,臂上挽的是明黄的换纱,连头上带的曼佗罗花亦是明黄的,高贵中不失清雅,简约而不素朴。

慕容唯情一身明黄的皇子服,少了白衣的飘逸,更添了一份威严、贵气,从容的站在城楼上面,以他的身份亲自出来相迎,已经是莫大的尊荣,自然不需要亲自走城楼相迎。

夜映月盈盈的上前行礼,而后跪在雪长生面前道:“女儿见过父亲,恭喜父亲凯旋归来。”俗套的礼啊,要是在以前,早就跳上父亲大人的马上,一路高歌而归。

雪长生跳下马,亲自上前扶起来,看着一脸不自然的夜映月,突然想起当日在云城,她盈盈的一笑,是多么美好的画面。

浑厚有力的声音,有点生硬的响起:“颜儿,快起来,在爹这里不用拘礼。”

夜映月站起来,抬头看到雪长生时,将近一年不见华发竟然已经染满他的双鬓,眉宇间愁容淡淡,心里不由的一酸。

别人的晚年都是儿女在侧,儿孙满堂的,而他却孤身一人守着偌大的元帅府,若不是慕容唯情非要她来迎接,岂不是连迎接的家人都没一个,眼泪不由的夺眶而出。

“颜儿不哭,哭肿眼睛,当新娘子就不漂亮。”

雪长生粗厚大的手,习惯流血不流泪,有些笨拙的拭掉夜映月的眼泪,连他都没想到还会有人来迎接,甚至在杀敌的时候,他都生死抛开,别人当他是要抢立军功,其实他只是无所谓生与死。

四个孩子没一个不怨他的,慕容唯情赐给他的元帅府那么大,却只有他一人,所以拿下大皇子之后,只是住了两天,他就连夜赶回到城外的军营中,别只当是绒马大半生习惯军营的生活,其实他只是害怕那份晚景的孤独。

或许是慕容唯情早就看到这一点,借口女儿为后需要有一个强大的后台,特意安排今天的一切,他至少还有一个孩子在身边,不能轻易的放弃。

想到这里,眼内水色一润,马就隐藏好。

雪长生单膝跪下,对着城楼上面一拜,马上就有两人从旁边扶他起来,而扶的人正是不离慕容唯情左右的蓝哲,还有不离夜映月左右的蓝驰。

随行的官员见是他们二人亲自相扶,可见雪长生在慕容唯情心中的地位,但是大多数人都猜到,这份荣耀原自于眼前的女子——雪冰颜,未来的皇后娘娘。

慕容唯情这位三天后,就要成一代始皇的人是爱屋及乌,宠爱雪长生的女儿,自然早格外的对待雪长生,不过也让他们更坚定的要把女儿送入皇宫,指望那天他们也享受这一份殊荣。

“好,爹我们回家。”

横过衣袖抹了一把眼泪,夜映月牵着雪长生走到战马前,雪长生先跳上马,再手给夜映月轻轻一拉,就坐在他的怀中,策马就一路向新建的雪府奔去。

留下一众人在原地,四大长老首先反应过来,齐声道:“这姓雪的小子,抢了我们的宝贝,快追。”说完也策马从后面追赶着。

城楼外,靖王妃带着一家子迎出来,一看就跟靖王、蔓侧妃就抱怨道:“你们怎么让女婿就这样把外孙女儿拐走,还不快带着我去追回来。”说完一跳坐到蔓侧妃的后面,用力的一拍马,扬尘而去。

待身边的人都走得差不多时,玉无情才一腔教育的语气道:“做人还是低调点好,这样被人当宝贝一样捧着,一是惹人嫉妒,二人天天被人烦着,连想安静一刻都不能,你说是不是,小凝儿。”

“是”

从玉无情身后露出一张,跟夜映月一模一样,正咬着糖葫芦串的,不停点头的小人儿,一脸甜甜笑容的不是雪冰凝又是谁。旁边夜映日也认真的点点头,转过头看雪冰凝问:“对了,凝儿,雪大元帅的头发是怎么白的。”

雪冰凝得意洋洋的道:“不告诉你。”狠狠的咬一口糖葫芦,继续道:“月儿表面又冷又硬,脾气又坏,其实心软着呢,只要装得可怜一点,就能让她爱心泛滥,这是我的独家经验。”说完狡黠的一笑。

“你你是逐月公子?”

还想继续追问的夜映日,突然听到一把有点熟悉的声音,而且对方居然还认出他是逐月时,不由的猛然回头,便看到一名美丽大方的女子正在看着他,脑海中马上闪过一外名字:“玉歌姑娘,你怎么认出映日是逐月。”

玉歌看一眼他执缰绳的手道:“你执缰绳的方法,跟别人不一样,我有印象。”没想到逐月就是夜少将军,难怪他对月儿那么好,那熟悉,真是个好哥哥,不由的璨然一笑。

这么漂亮的姑娘对着他笑,夜映日不由的一愣,面马上就红,不太自然的道:“玉歌姑娘真是细心,这点小动作可是连月儿,都没有注意到。”

玉无情在旁边偷瞥一眼,心中道:“她不是细心,分明她有心。”不然谁记得啊,嘴上大声的叫道:“提那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做什么,走走,本公子请客到醉仙阁好好的犒劳一下肚子,军营的饭菜吃得我肚子都要起议了。”

玉无情性格随其父,好文不武,自小没有进过军营,偏生这次让他体验了四五个月的军营生活,什么都好说话,就是那饭菜实在是让他食不下咽,难吃得他都想当逃兵,若不是因为元帅是他的祖父,早跑了。

雪元帅的府邸座落在陵都东区,朝中重臣大的住宅大多集中在此,大门的却跟水月雪府一样,唯独上面的牌匾不一样,上面只有雪府简单飘逸,却又不失大气的两个大字,只是写字的人似乎不太善于软笔书法,感觉像初学者。

其他人看到这两个字没什么,只能说写字的人不好,唯独夜映月不由的多看两眼,雪长生发现夜映月的异样,多看了上面的牌匾几眼问:“颜儿,这字有什么不对吗?”

“这字哪有什么不对,就是丑了点,不过挺有意思是真的。”后面追来的四长老插言道,语气中充满快乐。

“这好像是我写的字。”瞪着半天后,夜映月才咬咬牙道,难怪无缘无故让她开始习字,原来是有这一层作用在里面。

哈哈

四个老头子立即像孩子蹲在地上笑起来,二长老却突然止住笑怒声道:“以前不好好习字,简直是丢尽日月宫的脸,丢尽我们夜家的颜面。”

正说说笑笑着,一群家丁、丫头从里走出来,而领头的正是水月雪府的管家,跪在地上叩头道:“奴才恭贺元帅大莸全胜,恭迎元帅回府,恭迎三小姐回府,元帅、三小姐请!”

“你们怎么来了?”雪长生惊讶的问,前段时间初入住时,还没有看到他们。

“回元帅,是公子怕别人侍候不好,让奴才等日夜兼程赶来的。”

管家一脸恭敬的回道,想了想又说:“公子还让奴才,把元帅最喜欢的雪里翠带好些来,还是说今年的新茶,让元帅尝个新。”

雪长生叹了叹气道:“难为他还记挂着,一会泡来让大家都尝尝新吧。”

“是”

管家应道,然后又说:“元帅先梳洗一番,大小姐准备夏天的新衣,元帅是否要试一试。”

欣慰的一笑,似是又顾忌着夜映月,雪长生马上道:“你安排吧,先让人带三小姐到住处,再安排四位前辈的住的地方,还有夜少将军晚上也是住府上的,你也按排吧。估计一会靖王爷他们也会到,准备一上吧。”

“元帅放心,奴才早知道大家要来,已经早预备下。”

见管爱色色安排妥当,夜映月慢慢体会着慕容唯情一片的用心良苦,他什么都替她安排得好好的,即便是她曾经弃掉不要的,依然为她好好的保存着,这一份情不知道要如何回报。

但慕容唯情没有跟过来,是怕一时会忍不住又要带她走,所以在城门就约好他不随她到雪府,现在想给他说一声”谢谢“也不行,不过唯情哥哥,一定不会要她的谢谢。

府中的一切,皆是依照月城水乡的风格,到处是小桥流水,绿树繁花,雅静的亭子,还养着不少的小动物,夜映月随着管家一直往花园深处走。

走到一山石前,中间只有一条小道从山石间穿过,大有曲径通幽的意境,正游玩一番时,突然一阵熟悉的花香袭来,夜映月不由的加快脚步,穿过山石间曲折的小路、小桥后,眼前不由的一亮。

整片的曼佗花林,上面的花开得正灿烂,曼佗罗花不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