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餐时,刘宗伟掏出他的iPAD收邮件,没多久就叫唤起来,原来人事部发了邮件出来,林如辉果然在大肆招兵买马,而且标明是公司内外兼收,且以内部优先。

“这个,你要不要去试试?”刘宗伟拿手指点了下某条咨询师的招聘问成茵。

成茵看了下要求,立刻抽抽鼻子把PAD还给他,“条件太高,而且他要求具备的经验我一条都不占,基本没戏。”

刘宗伟居然没再怂恿她去冲锋陷阵,点点头表示同意,“林如辉人是聪明,但这种人有个毛病,只喜欢聪明人,对脑子不开窍的下属难以容忍,所以一般人跟着他也是受罪。”

眼见成茵的面庞微微扭曲,刘宗伟赶忙解释,“没说你!”复又压低声音,“我也是刚听说,彼得去他那儿应征了。”

“你又知道?”成茵撇撇嘴角,“你怎么跟半点新闻似的,每三十分钟刷新一次!”

刘宗伟得意地直哼哼,“咱人事部有人。”顿一下,又若有所思地笑,“彼得那傻缺这次注定要当一回炮灰了。”

“大哥,嘴下积点德吧。”成茵皱着眉头迎来了她的蘑菇鸡肉饭。

预想中的激烈PK并未如期上演,林如辉的办公室里,各色人等进进出出,倒是格外热闹,有时高翔的身影也会出入其间,一切都显得那么风平浪静,成茵下意识觉得刘宗伟有点神经过敏了。

整理完一份资料后,成茵持杯往茶水间续水,不期然与林如辉邂逅。

“芬妮。”他的声音清晰柔和,成茵觉得自己的英文名被他从齿间吐出不啻于一种享受。

她努力回以最饱满的笑容,这似乎是他们在AST的第一次单独相对。

“你,好像一直很忙。”她捧着空杯子与他寒暄。

林如辉啜一口杯子里的不知咖啡还是茶,脸上现出一抹诙谐的笑,“你说,这世界是不是很小?”

成茵的笑脸立刻绷到最大幅度,他干嘛抢自己台词呢!不过,这是否也可理解为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芬妮,我能请你帮个忙吗?”林如辉继续笑吟吟地望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成茵觉得,在人群中,林如辉是很少笑的,但每次与自己相逢,他却能把最完美的笑容展现给她。

这,是否就是所谓的…缘分?

“你尽管说。”在如此融洽温馨的气氛中,成茵自然想不出来任何拒绝的理由。

“昨晚查资料我发现咱们用的宣传手册版本很旧,我想做一版新的。哦,我知道这种事一般都是由助理负责的,不过,”他轻轻笑了下,“我的助理一时半会儿恐怕不可能到位。”

中午用餐时,成茵已经听说了这位首席咨询师选人的挑剔和苛刻了,外部应聘的候选人面试还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但鲜有入得了他法眼的;至于内部,报名者也为数众多——此次招聘的最低职位级别就是八级,相当于一个高级咨询师,而AST的中低级咨询师目前一抓一大把——情况似乎比外部要好些,只是到目前为止还未听说有正式确定的。

“当然可以。”且不说成茵一贯是乐于助人的,更何况这位帅哥说不定还是她命中注定的有缘人。

“谢谢你,芬妮!”林如辉露出满意的笑容。

成茵花三天时间完成了林如辉要求的手册初稿。她拿着打印出来的效果图兴冲冲跑去给林如辉看,路上与从人事部走出来的高翔迎头撞上。

“这是什么?”他一眼就注意到成茵手上的东西。

成茵心无芥蒂地把手册展开来给高翔观摹了一遍,等讲解完毕,发现高翔脸色不是很好看,心头顿时一凛,她似乎不应该瞒着高翔帮林如辉做事,但她不是故意要瞒的,平时帮张三李四做事做得太习惯了,也从未想过要在高翔面前表功。

幸而高翔没说什么,沉着脸,点点头让她走了。

林如辉对成茵做事的速度和质量都表示满意,不吝赞辞夸了她一顿,成茵难免飘飘然起来。

如果刘宗伟之前所言属实,是否意味着她确实不属于那拨脑袋不开窍的人中的一员?

成茵交了差,美滋滋回自己座位,经过彼得的格子间时,依稀听到他在跟什么人讲电话,语气愤慨。

等她坐回位子,就听见斜后方传来“咚”地一声脆响,好像是话筒和话机激烈碰撞发出的声音。她悚然回望,只抓到彼得疾步奔走的一个背影。

下班回家,成茵坐在出租车里轻揉太阳穴,刘宗伟又给她来电话了,他这两天出差在外。

“高登今天是不是和人事部吵了一架?”他的口气有种“天下终于乱了”的兴奋。

成茵吓一跳,“有这事?不知道啊!”

刘宗伟再度鄙夷她,“瞧瞧你,整天猫在公司都不如我这离开十万八千里的人强。”

“我人事部又没人!”成茵没好气地堵他一句,好奇心跟着上来,“到底怎么回事?”

“为了彼得呗。”刘宗伟语气有点酸溜溜的,“林如辉想要他过去,但高登不肯放,说人事部这样做事不地道,分明是在拆他台,林如辉要人完全可以外面招去。”

“人事部怎么说?”成茵听得也来了兴趣。

“他们的意思是,内部招聘是给员工的优先权,高登作为部门领导,不应该阻拦那些有条件转岗的人,但高登又反驳他们,这样转岗太突然,他这儿根本没准备,很容易影响到项目进度,引来客户投诉,反正双方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

“都挺有道理。”成茵也难抉对错,虽说内部转岗是好事,但这样在同一个部门里换老板就升一两级确实属于奇特个案,对高翔是很不利的,“最后怎么样?”

“没定呢!”刘宗伟道,“表面上是人事部在操作,其实谁不知道这是林如辉的主意啊!不过林大师真是淡定,看着他们吵,什么话也不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光冲这一点就能看出来,这是个狠角色!等着瞧,往后还有热闹看!”

成茵想起彼得愤愤然的背影,还有高翔铁板着脸问自己要手册初稿看的情景,心里荡起一缕忐忑,对着已经挂断的手机轻轻吁了口气,“真是张乌鸦嘴!”

11-1

下班早,成茵没有立刻回家,嘱咐司机在直街拐角处的美味小站略停一停,她下车买了三串肉串方回车上。

这几天,姚远的儿子姚李正天天上他们家报到,这鸡肉串就是给他买的。

三天前,舅舅开电动车在下班的路上跟一辆小车撞了下,造成腿骨骨折,在医院打上了石膏,一下子忙坏了家里人。

本来,才上小学一年级的小李正是由舅妈负责接送的,现如今她得全天候在医院陪着舅舅,姚远和李卉白天又要上班,抽不出时间来照顾儿子。

事不凑巧,李卉的父母正远游在外,也没法接管孩子。

今年恰逢李卉父母结婚三十五周年,姚远夫妇为表孝心,给他们在旅行社报了个韩国十日游。坐轮船过去,价格很便宜,但据说大半的时间都将搭在海上。舅舅舅妈听说后齐刷刷告诫姚远,等他们银婚时,绝不需要这样的服务。

不过即便李卉父母没出去玩,他们人在田坊,李正上学在市区,也很难搭得上手。舅舅舅妈思来想去,亲戚中就只周老爹赋闲在家,人也和蔼踏实,于是这临时接送孩子的任务就落在了他头上。

每天早晨,由姚远负责把孩子送去学校,下午放学则由周老爹接回家来督促他做功课,等孩子吃完晚饭,姚远那头也忙得差不多了,再驱车过来把李正接回去。

周老爹很喜欢孩子,监管起李正的学习来自然是松松垮垮,因此李正在周家那叫一个左右逢源、如鱼得水。再等成茵下班回来加入其中,老老小小三个孩子能把整间屋子掀个底朝天。

成茵举着热腾腾的肉串飞奔回家,开了门,愕然发现杨帆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

“是我叫小杨过来吃晚饭的。”周老爹笑得一脸褶子,“我那幅画他给鉴定出来了,是真迹!”

小李正一见成茵给自己带回来的肉串,登时两眼放亮,扑了过来,“姑姑,我要吃肉串!”

成茵把肉串交给欢天喜地的李正,疑疑惑惑望着杨帆问,“真的假的?”

“是真的。”杨帆笑答。

天热,他穿了件紫灰色的T恤,下身一条浅灰色棉质休闲裤,难得见他穿得这么随意。

“我今天刚从上海回来,路上就给叔叔打了电话…”

杨帆还没解释完,周老爹已经抢过话头接着道:“我早就说了这个肯定是真迹,卖画给我的老陶拍胸脯跟我保证过的。”

“不过,”杨帆又道,“古董行的朋友说,这幅画虽然是许先生的墨宝,但属于中前期作品,那个时期他的画作市面上流传比较广,笔法技巧也不如后期成熟,所以这幅画的价值目前还体现不出来。”

周老爹笑呵呵地说:“没关系,我也没打算出手。”他慈祥地瞥一眼成茵,“我是打算把它留给茵茵当嫁妆的。”

成茵两眼一翻,做了个噎着的表情,杨帆抿唇暗笑。

周妈妈端着饭菜从厨房里出来,吩咐老伴,“赶紧把餐桌上的东西挪走!别在那儿发梦了,你们老周家,往上数三代都是贫民!还是踏踏实实过小日子正经。”

成茵一边帮着收拾一边笑,“爸,您看咱妈自从挣了大钱以后,这说话的底气有多足!”

“少学你爸,瞎贫嘴!”周妈妈作势扇了她一把,转头利索地招呼杨帆,“坐吧小杨,没什么菜,就管饱。”

杨帆瞅瞅桌子上五六个菜碟子,每个都装得满满的,笑道:“很丰盛,阿姨太客气了。”

成茵对爸爸偷偷吐了下舌头,这桌菜全是出自爸爸的手笔,就这么给老妈借花献了佛。

周妈妈又说:“以后有空常来,既然大家都是亲戚,是得走动走动,你来之前,给茵茵他爸打个电话就成。”她目含深意地看了眼老伴,“我们家老周可喜欢你了。”

四个大人外加一个小孩,围着一张桌子吃饭,其乐融融。

成茵和父母毫无障碍地插科打诨,整个家里都洋溢着一股温馨的气息,杨帆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和家人这样聚在一起吃晚饭了,不觉心生羡慕。

他转头问李正,“有没有给爷爷捣乱?”

李正当然否认,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爷爷可喜欢我了,是不是啊,爷爷?”

“那是当然!”周老爹附和,呷一口小酒,“哎呀,带小孩累是累了点儿,不过开心啊!等将来茵茵的孩子出来,我这也算是有经验上岗喽!”

说完,一壁直乐。

成茵难堪地瞟了眼杨帆,拖长声调不满地唤,“爸——你瞎说什么呀!”

周妈妈也白老伴一眼,“就是!茵茵的孩子将来有婆婆带呢,轮不到你操心!”

“那可不一定,”老爹正色道,“万一咱亲家不方便照顾孩子呢!怎么说我也能算个后备吧!”

杨帆就坐在成茵身旁,忍不住偷偷与她低语,“你父母真有意思。”

成茵无语凝噎。

吃饭最慢的自然要数李正,平时速度就不快,今天又先吃了三串鸡肉,腹中已经没有多少空间留给正餐。

周妈妈拧紧了眉头责怪成茵,“你给他买什么肉串呀!脏不拉唧的,要让舅妈知道了,心里准又得不舒服。”

成茵辩驳,“我又不是在小摊上买的,都是合法经营,有卫生许可证的。”

“我爱吃!我爱吃!”李正也嘟着嘴叫唤,力挺成茵。

周妈妈瞪他,“你正餐不吃,老吃垃圾食品,小心让你爸知道了揍你!”

李正最怕爸爸,当时就不吭声了,有一口没一口地扒饭。

成茵于心不忍,眼珠一转,对李正道:“咱们来玩个游戏如何?”

“什么游戏?”李正瞪起大眼睛。

“比赛谁吃饭吃得快!第一名的叫‘高铁’,第二名速度慢点儿,叫‘动车’,第三名只能叫‘慢车’了,还是绿皮的!”

“我坐过绿皮车,是很慢。”李正皱皱鼻子,表示对绿皮车的不屑,转而又狡黠地问,“那要是赢了有什么奖品?”

成茵还没想好,老爹插嘴了,“大人赢了不算,不过如果你赢了,让姑姑带你去坐高铁怎么样?”

“什么时候?”李正鬼精鬼精地。

老爹瞅瞅成茵,“星期六怎么样?”

成茵愣了下,没想到老爹来真格的,“不一定有时间哎!”

“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嘛!就定星期六吧,”老爹那口气,仿佛他是她老板似的,又转向李正,言之凿凿,“你如果每顿饭都能吃得像高铁那么快,到星期六姑姑肯定带你去乘车玩!”

成茵动了动嘴皮子,刚想否决,老爹却向她眨眨眼睛,她便懵懵然沉默了。

李正漂亮的双眸忽闪了两下,很快又黯淡下来,“可是星期六妈妈要送我去学围棋!”

老爹揉揉他后脑勺,“就一次不去上没关系的,到时候我跟你爸妈商量下,让他们给你请个假!”

“真的?”李正的小脸庞再度雀跃起来。

“爷爷什么时候骗过你?”老爹用自己以往的信用打包票。

李正彻底激动了,“好!”他还从未坐过那种速度快如闪电的火车呢!

成茵乘势敲敲他的碗,大声嚷,“准备好了没有?预备——”

“开始”二字还没喊出口,但见李正已经把整张脸都埋进了饭碗!

结果可想而见。

餐毕,妈妈洗碗,成茵陪吃饭冠军李正在客厅玩游戏,周老爹则把杨帆唤进阳台,两人一边喝养生茶,老爹一边给他秀自己栽种的各类植物。

老爹的植物盆盆枝繁叶茂,富于营养,这都是他翻烂了一摞花卉养植书才修来的成果。

“这盆君子兰真漂亮!”杨帆由衷赞叹,伸手轻抚君子兰油亮饱满的叶片,“叔叔,这种花不太好养吧?”

“呵呵,可不是,君子兰很娇贵,太冷太热都担待不起,不过兰花里我还是最喜欢这种,养了二十几年喽!”

成茵在客厅听到老爹感慨,忍不住嬉笑插嘴,“爸,我也喜欢君子兰,万一哪天闹灾荒,叶子还能摘来吃,里面储存了多少营养哦!可惜太少,就那么几片!”

小李正闻言立刻奔过去,“爷爷,什么东西好吃?我也要!”

“别听姑姑瞎说!”老爹嗔道,“你嘴巴馋,就让她把我昨天买的哈密瓜切出来吃吧!”

打发走了成茵和李正,老爹笑眯眯地盯住杨帆,“小杨啊,我问你个事儿,你可得跟我说实话。”

杨帆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老爹鬼鬼祟祟瞅了眼身后,确定无人偷听,才压低嗓音问:“我听说,你曾经追过茵茵,那你现在还喜不喜欢她?”

“我…”杨帆顿窘,白净的面庞微微发红,支吾着竟答不上来。

“你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说实话我才能帮你是不是?”

“…唔…嗯。”杨帆含糊其辞,但最后那声“嗯”还是对老爹的猜测作出了肯定。

老爹笑得更灿烂了,“是就好,这事没什么难为情的。我一直觉得你不错,不过女孩子有时候不开窍,茵茵这丫头开窍就更晚了,你不知道,她小学和初中的成绩都很平庸,是到了高中才忽然冒尖的。”

杨帆望着周老爹那一脸自豪却显然不知实情的神色,心里有如翻起一阵激烈的浪潮,暖流瞬间遍布周身,他忽然察觉自己刚才的承认并非完全是虚假的客套,他是真的挺喜欢成茵的——那个肯为了他一改懒惰发奋学习的女孩。只是,这种喜欢究竟是兄长对妹妹的疼惜还是另有别的什么夹缠在里面,他一时半会儿无法厘清。

老爹继续循循善诱,“对女孩子啊,你得有耐心,当年我追她妈妈的时候,她也是一副不乐意的样子,后来不还是成了我老婆!”

杨帆忍不住笑,见老爹正得意地盯着自己,赶紧点头表示同意。

厨房里传来周妈妈的喝斥和成茵咯咯的笑声,大约是李正又在给她们捣乱,乘着他们尚未出来,老爹又一脸神秘地对杨帆道:“我这有个好主意,可以让你和茵茵有好好相处的机会!”

杨帆其实已经猜到了,但还是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态度,认真听完了周老爹的“计谋”。

成茵端着一大盘切好的哈密瓜走出来时,刚好看见老爹在向杨帆低语着什么,神情仿似密谋,她用狐疑的目光挨个打量了两人一遍,扬起嗓门喊,“来吃哈密瓜啦!”

老爹赶紧慌慌张张地与杨帆保持一段距离,回过身来故作镇静地笑,“来,小杨,尝尝我挑的哈密瓜味道怎么样!”

哈密瓜消灭到还剩一半的时候,姚远上门来接孩子了。

他没想到会在周家碰上杨帆,所以,一见杨帆坐在沙发上和周老爹欢声笑谈的情景,居然口吃起来,“杨帆?你,你怎么也在啊!”

“我请小杨来给我帮个忙,”老爹笑呵呵地起身打圆场,并盛情邀请姚远也坐下来品尝下甜如蜜汁的瓜。

姚远混乱的神经已经经不起折腾了,他上了一天班,又刚从医院赶回来,疲倦至极,只想带着儿子尽快回家。

李正则乘火打劫,揽住爸爸的脖子央求星期六的那个短途旅行,他知道当着外人的面,爸爸答应的机率要比在家里大很多。

老爹也帮着说好话,“他这几天表现可乖啦,写字认真,吃饭也快,做什么事都有模有样的,将来准有大出息!”

在一片赞誉声中,姚远望向儿子的目光逐渐柔软下来,最终拗不过集体意志,许诺李正,只要他一周都这么乖乖的,出去玩不是问题。

姚远领了李正离开后没多久,杨帆也起身告辞,在老爹的撮合下,当然又是成茵送他。

“我爸刚才跟你在阳台上说什么呢?”成茵心头的迷惑还没有消散,乘这机会问杨帆。

“没什么特别的,”杨帆笑道,“就是聊聊花卉植物。”

成茵哪里肯信,聊花卉需要那样神秘鬼祟的表情配合么。

“是不是他又有东西要你去鉴定?”成茵灵光一闪地猜测。

“不是,真不是。”

成茵却认定了就是这么回事,蹙眉劝道:“你别管他的事了,真的,吃力不讨好!还浪费你很多时间,我爸这个人,有时候会人来疯。”

正烦恼着,脚下忽然踩空,如果不是杨帆及时拽住她,非就着楼梯滚下去不可。

“你看,不能说自己爸爸的坏话吧!”

成茵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抬眼,发现杨帆满含笑意的双眸里漾出一抹温柔的神色,她猝然低下头去,把心底那点揪然的感觉迅速扼杀在襁褓囊中。

“对了,杨帆哥!”走到楼下,成茵想起了正经事,“我听刘宗伟说,公司跟你们合作的事一直搁在新老板那里没动静,高登最近好像也心事重重的。这些,不会影响到你们吧?”

杨帆沉吟了下,没有正面回答,“AST刚刚完成组织结构的重组,真要发生些什么,也在情理之中。”

“这么说,真的有关系了?”成茵狐疑地盯着他,可看他的神情,又不像是很担心的样子。

杨帆笑笑, “该来的总是会来,没什么好担心的。”

“说的也是。”成茵见他泰然自若,也觉得自己的瞎操心纯属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