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抱着头就缩到了一边,眼泪掉得哗啦啦的,怪道说自己都做鬼了,身上还有这样清晰的痛感,原来这丫没事儿就这样把自己当沙包丢来丢去啊!

受了无妄之灾的白虎愤怒的抬起头不平的哼了声,却又憋屈的趴在了那里。

女人又往前挪动了些,小心的挨着清歌,可怜巴巴的说道:“主人,我饿――”

清歌艰难的睁开泪眼朦胧的眼睛,奶奶的,这情景,这调调怎么就那么说不出的熟悉呢?

“别动!”清歌终于出声,那颗讨好的顶着一头乱发在清歌面前晃来晃去的头颅一下子停住。

“过来些。”清歌又道,野人果然乖乖的往清歌面前挪了挪。

清歌伸出手,哆嗦着揪住一绺头发,慢慢的往旁边掀开,手猛地一抖,一撮乱发晃晃悠悠的落下,――

“啊!”野人痛呼一声,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主人――”

清歌已经语言不能了!上帝佛祖玛利亚!谁能告诉我,为什么野人犀利姐霎时又变身成蒙面刺客傻大姐了?!难道说,自己没死?是刺客大姐,救了自己?!

“主人,”那颗乱蓬蓬的头又往前凑了些,蹭了蹭清歌的胸,撒娇道,“我饿――”

清歌只觉一阵惊悚,刚要说什么,突然瞥到洞边,那只刚才“威胁过”自己的老虎,正柔顺的趴在随着傻大姐回来的那头白虎怀里,傻大姐的动作和那白虎的动作几乎如出一撤,甚至脸上撒娇的表情也相似之至!

“呕――”清歌顿时被雷的外焦里嫩!连刚刚升起的一点儿歉疚也霎时烟消云散!

看清歌没反应,女人又想往前凑,却被清歌死死的抓住胳膊定在那里!

清歌简直是欲哭无泪!大姐,咱俩可都是女人啊!俺已经嫁给若尘了,俺要从一而终啊!你是俺的救命恩人又怎样,俺也不能以身相许啊!大不了,俺不把你扔这儿了,俺带你回家,给你找个男人好了!

“好,傻――”心理建设了半天,清歌终于有气无力的开口,“以后你就叫无名,江无名,是我的姐姐,你也别再叫我主人,叫我清歌或者叫我妹子都行。”

心里却在盘算着,咱们姐妹相处的时间长了,将来若有一天你回复神智,可好歹念着点儿姐妹情谊!

山洞里冷,而且看无名的模样,一副等不及吃东西的样子,看着自己简直是馋涎欲滴,清歌打了个哆嗦,赶紧让她去捡些柴来,无名倒也好说话,乐呵呵的就跑了出去。

清歌叹了口气,果然是傻子最快乐!上一次自己就是这样落跑的,看来自己这次要想跑,应该是也没什么难度的!可想想当初那个威风凛凛的刺客,要是这样就成了野人,也实在有点儿太那个了!

一放松下来,身上的疼痛更加清晰。往自己胸前摁了摁,那儿的疼痛越发尖锐,自己肋骨恐怕断了,而且恐怕有两三根不止!试着抬抬腿,又是一阵刺痛,右腿,竟是也断了的!

自己竟是伤的这样重吗?!

刚简单的包扎完,眼前黑影一闪,却是无名已经抱了大堆的柴禾回来,照清歌说的点着,又从那一堆山鸡里拎出几只递给清歌。那两只老虎忽然动了动,很是不满的盯着清歌。

清歌吓得一抖,手里的鸡啪嗒掉到地上。

“大猫二猫,不许欺负我妹妹。”无名有些生气,也趴在地上鼓着腮帮子回瞪那两头白虎,两只白虎的喉咙里发出一阵类似于咕哝的声音,又偃旗息鼓的趴在了那里。

无名这才爬起来,乐呵呵的捡起地上的鸡递给清歌:“妹妹,给,不怕,大猫二猫欺负你,我揍它们。”

两头老虎的眼神顿时悲愤无比。

清歌有些同情的看看两头被死死的制住的老虎,摇摇头,“姐姐,这样凶猛又漂亮的老虎怎么取了大猫二猫这样的名字?真是太不拉风了!”

两头老虎顿时精神一震,看向清歌的神色也和缓了些!靠,有哪只老虎像自己夫妻一样过的这样憋屈!不但被个弱小的人类役使,连名字都和两只猫一样!

无名傻乎乎的笑着,“它们是大猫二猫啊。”

“不好听不好听,让我想想,给它们取个拉风一点儿的名字。”清歌便翻动着野鸡便皱眉苦思,叫什么好呢?叫什么好呢?忽然两眼一亮,“对了,叫大白小白好了!我从前喂了一只白色的狮子狗,就叫小白,和它们一样漂亮呢!”

“狗?好啊!汪汪汪――我喜欢狗――”无名很开心,趴在地上学起了狗叫。

两只白虎本来充满希望的看着清歌,却没想到等了半天,竟是得了一条狗的名字,气得猛一扭头,就把屁股的方向给了清歌。一直到清歌把烤好的烧鸡扔给了它们好几个,两头白虎才算气顺些。

闻到烤鸡的香味儿,清歌才意识到自己竟已是饥肠辘辘,先撕了只鸡腿塞给旁边的小翠――神奇的是,小翠身上竟没有一点儿伤,只是明显的受了什么刺激,已经是傻了的!

从自己刚才和无名的谈话里,清歌理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大致明白了后来发生的事。原来石头落下的那一刻,清歌绝望的抬头时,无名认出了下面的人是清歌,当即飞身而下,朝那石头横拍了一掌,然后携起清歌和被清歌揽在怀里的小翠飞出洞口,那巨石在撞折了旁边的大树之后,又快速滚落下来!

清歌倒是没被石头砸着,却没想到刚站好就被树枝挂着甩到了一边,竟是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看外面仍是黑沉沉的样子,难道天还没亮?也不知其他人都到那里去了?好在自己嘱咐莲生哥哥不让若尘知道自己到山上来了,不然,若尘还不得担心死!看天也快亮了,等天明了,自己一定要赶紧赶回去!

可清歌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昏过去时伤势本就很重,又每天里被无名抓着抛来抛去,无疑是伤上加伤,现在终于醒来,却也已是三天之后了!江家屯子那里,江清歌早已是一个死去的人了!

51此心安处是吾乡(二十九) ...

轩敞的江家大院里停了一口黑漆漆的棺材。

那口棺材硕大无比,竟是足有两米宽!但看这口棺材,恐怕没有人会想到里面不过是放了件衣服罢了。

看着那执了刷子又在一遍一遍仔细上漆的身穿白衣的高大男子,莲生眼里的泪又涌了上来。

“若尘,该吃饭了。”

那只手顿了一下,默默放下刷子,端起碗大口的喝下,然后又拿起刷子,静静的来到棺材旁。

不过几天,若尘给人的感觉却好像是走过了漫长的一生,竟是一身的风霜,那双眸子也是死气沉沉。

“若尘――”莲生强忍了泪轻唤,“去泉州报信的人估计已经到了,府里应该很快就会来人。你还是休息下,明天,有得你累的。”

那个白色人影却是恍若未觉。

莲生痴痴的站了会儿,只得收拾了碗筷离开。

从山上回来,若尘倒是没什么特别反应,仍是不哭也不笑。可正是这没反应,却让莲生内心更是惊惧不安。还有那口棺材,是若尘亲手做的,可哪有人家的棺材做的这么大的?!

莲生慢慢蹲□,抱住静静坐在一旁的小竹,“小竹,小竹――”泪水终于汩汩落下。

怀里的小身子动了一下,伸出双臂,小心的护住面前的三个小人儿――清歌临走时送给小竹的小小竹,小清歌,小若尘??????

“咚咚咚――”外面突然响起了杂乱的敲门声,莲生抹了泪,忙上前打开,却不防外面哗啦啦闯了几个差官打扮的女子进来。

“萧若尘呢?萧若尘在哪儿?”为首的是一个尖嘴猴腮的女子,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正是那个张荣。

莲生慌张的上前拦住,“几位大人有什么事吗?”

“嗯,你是萧若尘?”看莲生相貌姣好,后面的王主事眼前一亮,真没想到这山旮旯里还有这样的美人,这样想着,语气就缓和多了。

“若尘,若尘是我弟弟,几位大人找我弟弟可是有事?”莲生大着胆子应道,眼睛却不由的往正屋的那个大棺材看了看。

几个人顺着莲生的眼睛看去,不由倒吸了口凉气,好大的一口棺材,待看到木呆呆的若尘,愣了一下,又反映过来。

“你们家死人了?那个人是你弟弟?”王主事有些不可置信,不会这么倒霉吧,这家主人也被野人给杀了?自己还想着能不能弄点儿油水,现在看来,还真是晦气!可又有些惊恐,那野人,真有这么可怕吗?

“咳咳――”王主事假意咳嗽了下,

一旁的张荣马上明白了主事的意思,腆着肚上前吼道,“萧若尘,还不出来拜见主事大人?”

若尘却是没听到相仿,依然不紧不慢的刷着棺材。

怕若尘吃亏,莲生忙解释,“大人原谅,实在是我家妹妹新丧,弟弟心里难过,并不是有意怠慢上官。”

看莲生梨花带雨的样子,王主事不由心痒难耐,上前一步拉住莲生的手,“小哥莫慌,莫慌――”

莲生一惊,猛地推了王主事一把,“大人,你干什么?”

王主事猝不及防,一下被推了个趔趄,登时恼羞成怒,“啪”的一巴掌就扇了过去,“贱人,你敢推我?”

莲生被打的一下歪倒在地,右半边脸登时肿了起来。

看主事发怒,其他人不敢怠慢,上前一把按住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莲生。张荣哼了一声,抬脚朝棺材狠狠的踹过去,“萧若尘,快滚出――”

一句话还没说完,身子忽然一轻,只觉仿佛腾云驾雾一样“嗖”的一声就飞了出去。

院外顿时传来张荣杀猪一样的惨叫声。

“若尘!”没想到若尘这样冲动,莲生吓了一跳。

没想到区区一个男子,竟如此狂妄,敢对抗上官!王主事气得脸上的肉都哆嗦了,指着萧若尘吼道:“还反了你了!竟敢袭击官差,真是找死!”

对其他衙役吩咐道:“抓起来,把他给我抓起来!”一回头,看到静静坐在一旁的小竹,又加了句,“还有这个小兔崽子,全给我抓到县衙去!”

几个差役轰然应了一声,便凶神恶煞般的朝若尘扑了过来。

若尘眼睛仍是抬也不抬,两手却不住伸出,一手一个跟下饺子一样把几个扑上来的差役全都丢到了院外,扶起倒在地上的莲生,把他和小竹一起护在身后。

王主事已经吓傻了,转眼间,自己带来的那些差役就全被丢了出去,偌大的院子里竟是只剩下自己光杆司令一个!

“你,你想干嘛?敢动我一下,我就――”话还没说完,一只大手已经伸了过来。王主事“啊”的惨叫一声,也和她那些手下一样来了个就地十八滚!

外面顿时一片鬼哭狼嚎声。

“好好好!萧若尘,你等着,我这就去禀明县令大人,我一定让你悔不当初!”说着,顾不得自己鼻青脸肿,爬起来就跑。

“若尘――”莲生惊慌的抱起小竹,“明天他们还会再来,怎么办?”

“清歌说,敢欺负我们的人,只要是打得过的,就打的她找不到北;打不过的,清歌会,阴死她――”若尘喃喃着,又拿起小刷子。

莲生身子一晃,傻弟弟,清歌没了啊!要是那人把县令大人请过来,又哪里找清歌去阴死人家…清歌不在了,也不知秋雁什么时候回来…

虽是江府大门都没能进,可好歹礼物算送出去了。江秋雁现在是无事一身轻。看看身后按清歌嘱托的买的一大堆东西,秋雁乐的眼睛都成一条缝了!

明天去锦绣坊取了衣服,自己就可以走了。想起自己那天定做衣服时,一听说每套衣服最少价钱一百两,自己差点儿扭头就跑;可又想起清歌一再嘱咐,只许做最好的,不许那么小家子气,自己终于哆嗦着说要订十二套――本来是十六套的,家里四个人每人四套,可一听那么贵的价钱,秋雁又不舍得了,便自作主张把自己的四套给减了半――可即使这样,那锦绣坊老板还是很吓了一跳,不敢相信的来回打量秋雁,一直到秋雁把银票拍过去,才确信自己没有被耍着玩儿!

秋雁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再没想到,自己竟也有这样风光的时候!

对了!明天还得再买些好玩的和好吃的东西――

自己真是越来越看不懂清歌了!明明是个女人,却也忒心细了些!本来嘛,女人负责在外挣银子,男人就在家打理家务,如何安排那些吃的用的,本就是男人的事!可清歌却婆妈的紧,不但要求自己去最好的作坊定做衣服,还特地嘱咐自己,一定不许忘了买小玩意儿和各种精美的零食点心!

小玩意儿吧,自己能理解,哄小竹高兴,可让买那么多零食做什么?要真是想讨好若尘他们,还不如买些精美的首饰送上去!自己真是怀疑,说不好让买零食,是这丫头自己嘴馋了想吃!

不过,谁让人家是挣钱的姑奶奶的!让咱怎么花,咱就怎么花好了!

第二天,秋雁起了个大早,招呼车把式套好马车就赶紧上路了。

“吁――”车猛地一顿,正躺在马车里昏昏欲睡的秋雁脑袋“碰”的一声就撞到了车厢上,不由很是恼火,“喂,老张,你咋赶得车啊?”

“对不住啊秀才,那人跑的太快了,马受了点儿惊!”车把式赶紧道歉,狠狠的冲着远去的马匹吐了口唾沫,“他爷爷的,这青天白日的跑这么快做什么?跟赶丧似的!”

秋雁探了头,只听见一阵哒哒的马蹄声,马上的女人很快便没了踪影,看方向,应该是往泉州城里去的。

秋雁哼了声,又懒洋洋的躺会车厢里。却绝没有想到,刚才那个马上的骑士,不是别人,却是自己的堂妹江秋红。

里长病倒了,可几个长老却知道,江清歌一死,无论江府是不是把她给赶出来了,都得赶紧派人报信!屯子里虽远离人世,可也绝不是不食人间烟火,江家身为泉州唯一的一家治玉贵家,在这泉州地面上自有其至高无上的威势。那江清歌自己没出息被赶出来是一回事儿,就是穷死被欺负死也不管屯子里的事!可现在,江清歌却是为了救人死在深山里,况且,还是死的这么惨!

虽然江家一再扬言和江清歌断绝关系,早不承认她是江家女儿,可那是江清歌还活着,要是真死了,谁知道又会怎么样呢?就怕江家为了堵别人的口迁怒到自己等人身上!要是江家真怪罪下来,到时候可是谁都担待不起!大家商量的结果,还是赶紧派人通知,最不济,不能让江家怪罪到自己头上,弄好的话,说不定江家还会派人来协助追捕那个野人!

因为江秋红是秋雁的堂妹,而秋雁这一段时间来又和江清歌关系很好,几位长老商量了下,就把这报丧的差使交给了江秋红。

江秋红虽满心的不愿意,可也不敢违拗,便只得赶往泉州。

“吁――”看看前面已是江府,江秋红忙飞身下马,拉着马就来到门房。

“各位大姐,我叫江秋红,是从江家屯子来的,有急事求见江夫人。”顾不得擦汗,秋红忙上前道。

门房值班的正好是昨天刚被责罚过的那位,一听说又是从江家屯子来的,眼都要红了:“什么江家屯子,滚!”

“大姐!劳烦通报一下,在下真有急事,是关于清歌小姐的――”秋红恳求道。

“什么狗屁急事!是不是那女人死了?死了的话我就给你通报!没死的话赶紧滚!”门房一把推开江秋红。

“大姐!求您去通报一下吧!清歌小姐,真的,不在了――”秋红低声下气的央求。

话还没说完,江府大门却“哐当”一声被关上,紧接着一声嗤笑声传来,“死透了再说!爷爷的,每天花样百出,连诈死都弄出来了!”

“大姐――”再没想到会碰上这样的事,秋红一下子傻了眼。

眼看着天已过午,那两扇大门却始终紧闭,无论自己怎么敲也敲不开。即使自己平时也不待见那江清歌,秋红此时也不由觉得这江府中人实在太过冷血!

52此心安处是吾乡(三十) ...

带了一大车子东西回来,秋雁颇有些衣锦还乡的感觉,竟是连别人怪异的目光都没注意到。

“清歌,我回来了――”秋雁兴冲冲的推开院子赶着马车就进了院子,“小竹,快出来,看姐姐给你带了――”

入目忽然看到停在院落里的那个黑漆漆的棺材,秋雁手里高高举起的风车“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自己走时还都好好的,怎么不过几天时间,屋里就停了口棺材?难道是莲生…

听到院子里腾腾腾的脚步声,若尘仍是头都没抬,仍是仔细的一点点的擦拭着棺材。

“若尘,到底,发生,发生什么事了?”秋雁几乎连脚都挪不动了,心里惊恐至极。一遍遍对自己说着,不会的,不会的,老天不会这么残忍的,“莲生――”

“秋雁,你,回来了?”厢房的门忽然打开,莲生噙着泪,呆呆的看着院里的人。

秋雁震惊的扭头,看到倚着门框不停流泪的莲生,小跑着冲了过去,再没有往日的顾忌,一把把莲生搂到怀里:“莲生,你没事?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秋,秋雁――”莲生已是泪落如雨,伏在秋雁的怀里怀里痛哭不已,“秋雁,清歌,清歌不在了!”

正咧了嘴呵呵笑着的秋雁一下傻在了那里,清歌?那棺材是,清歌的?!

“哐当――”大门却在此时被人给踹开,随着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几十个衙差一下涌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七品补服的女子,阴沉的扫视了一下院里的几个人,吩咐道:“把所有的房间都搜索一下,找一下贼赃!院里的人全都拿下,一个也不许放跑了!”

那些衙差凶神恶煞一样扑了过来,更有几个一把掀开秋雁刚赶回来的马车,看到里面的吃的玩的登时大喜:“大人,这里有好多漂亮的衣服!”说着哗啦一声就把那些衣裳拽了出来,里面的东西顿时被洒了一地。

“啊?大人!”秋雁把莲生推回屋里后正看到这一幕,慌忙上前阻拦,“大人息怒!小人这里没有什么贼赃啊,这都是我妹子让给妹夫和孩子买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倒剪了双手捆了起来,几个衙役恶意的一阵乱踩,那些精美的点心和各色玩意儿登时被踩得稀烂。

若尘转过头,定定的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

“若尘,从今以后,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和小竹受一丁点儿苦!我去挣钱,然后给你们买好多漂亮的衣服,好多好吃的点心。你和小竹只要乖乖的在家吃好喝好就行!呵呵,我要把咱们小竹养成和小猪一样胖――”

“你,你要干什么?”看着一步步逼近的若尘,刚把点心撒了一地的几个衙役一愣,突然想起昨日被丢出去的情景,一个个纷纷后退。

若尘慢慢的蹲□子,旁若无人的捏起地上的点心沫放到嘴里,闭上眼睛细细品尝着。

几个衙役慢慢的从后面包抄了上去,若尘却仍是一动不动的蹲在那里。

“若尘――”秋雁忙张口要喊,却被一下捂住嘴巴,眼睁睁的看着几个衙差把若尘摁到在地。

一个衙差踩着若尘的头,恶狠狠的说,“他爷爷的!你这个贱货!我看你横,我看你还横不横!”

若尘依旧闭着眼睛,喃喃道:“为什么,这点心,这么苦呢?”

若尘怎么成了这个样子?看着被人狠狠的踢打着却仿佛木偶人一样的高大男子,秋雁难过得不敢再看。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一个有些低沉的女子嗓音突然在院里响起,众人都是一愣,忙回头看去,只见院门不知何时已经大开,一个披着鹤氅头上还严严实实的戴了顶暖帽的瘦削女子正站在院门外。

“大人在此办案,无关人等快快退下。”张荣不耐烦的道,上前一步就要关门。

女子瞥了一眼站在正中间的阳开县令郑?,慢慢的去掉帽子,点了点头,“郑大人。”

郑?一愣,忙迎了上去,“江小姐,您怎么来了?”神情甚是恭谨。

来人正是江清芳。其他人看郑?如此恭敬,知道来人身份一定非比寻常,忙退了开去。

“这是我家祠堂。”江清芳脸色缓和了些,淡淡道。

“啊?”郑?愣了下,下意识的点头,心里却愈发糊涂,明明就是这位大小姐吩咐自己平时多“照顾”一下她那妹子,本来不过是一桩窃衣案,是用不着自己出马的,就是因为听说和她那妹子有关,自己才巴巴的赶了来!

江清芳却不说话,只是眼神复杂的瞧着门里漆黑光亮的棺材,清歌,真的死了吗?眼睛又落到若尘身上,也就是说,那象征家主身份的玉镯,应该在,这个男人手里?

“江小姐?”郑?小心翼翼的唤了声。

“郑大人,你为公事而来,我本不应该阻拦。”江清芳终于开口,声音却更加沙哑,“只是这毕竟是我妹妹的家人,虽然,我妹妹不在了――”说到此处,江清芳掏出手绢在眼角摁了摁,“可我妹子的事就是我的事,能不能请郑大人先放了我妹夫他们?这里有什么误会也未可知。”

郑?一开始有些迷糊,这大小姐,什么时候这么宅心仁厚了?可看到外面围着的百姓,又马上明白了过来!忙不迭的点头,“当然,当然。江小姐请节哀,是下官思虑不周,唐突了您的家人。”说着对张荣使了个眼色,张荣点了点头,悄悄退了出去。

说着一摆手,那些衙役松了手,站到一边。

江清芳向前走了几步,在若尘身前站定,轻声道,“妹夫,是我。你起来说话,有我在,绝不会让别人冤枉了你。”

莲生从屋里冲了出来,扶起仍是傻傻的坐在地上的若尘,怯怯的给江清芳见了礼,哭道:“求小姐给我弟弟做主!他是个老实的,绝不会偷谁家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