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姐――”陆雪琪忍了怒气,猛然抬高声音。

那幽蓝终于回过神来,却是仓促的要把匣子还给清歌,“这礼物太重了,幽蓝实在消受不起,妹妹还是收回去吧!”

礼物太重了?此言一出,不只陆雪琪等人想不通,便是那些幽蓝的从人也都一惊。以小姐家世,这世上还有什么礼物是连小姐都没见过的?

“姐姐太客气了!这还只是第一件礼物,姐姐喜欢就好。”清歌并不接匣子,冲幽蓝眨眨眼,“姐姐还是赶紧帮我洗刷冤屈吧,不定哪些小鸡肚肠的人,还以为我说送给姐姐宝物是吹牛呢!”

幽蓝抚摸着那匣中之物,感慨道:“幽蓝虽自诩见多识广,可如此精美之物却是平生仅见,若是再加上小姐刚才所说诸般好处,便说是世间至宝也不为过!幽蓝不敢贪为己有,便做一捧匣人罢了!”

说着,把木匣轻轻放在桌上,屏着呼吸取出里面物事――

却是一只雕琢繁复的九凤杯!九只彩凤盘桓旋转,栩栩如生,更有落日的余晖在凤身涂抹几缕金黄,恍惚中,那九只彩凤好像振翅翱翔,甚至有高亢凤鸣声划破长空,在众人耳中隐隐作响!

陆雪琪眼中瞬时掠过一抹狂热!此种手法若是用于琢玉,该是何等的惊世骇俗!自己一定要把那高人救出来,然后拜在高人门下!

“江,清歌!”过于激动,让陆雪琪声音有些嘶哑,“你不是说高人不在你这里吗!那这是什么?现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这是什么?”清歌大为诧异,“这是酒杯啊!啧啧,真是白瞎了两只大眼睛,竟连这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说完又扭头小声对无名说:“大姐,你说,这人不会是睁眼瞎吧?哎哟,还耀武扬威呢,竟是个黑白不分的废物点心――”

说是声音小,却又恰好能让陆雪琪听到。

“小白脸儿都不是东西!”无名忙着吃肉,听清歌如此说,含糊不清的附和道。

“你――”竟当众被这两人如此埋汰,陆雪琪只觉得血往上冲,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江清歌,我告诉你,今天高人和萧家公子我是救定了!识相的,就赶紧把他们给交出来!”

“救人?”清歌嗤笑一声,慢悠悠的掏出帕子擦了擦嘴,“真是蠢材!我现在就把话撂在这里,那高人别说是你,便是人间皇帝,甚至天上诸神,也请不动她的!”

爷爷的,姑奶奶要是不高兴,谁的面子也不会给。

“至于说我家相公和小弟,我还真是奇了怪了,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你是长了两个翅膀的鸟人啊?镇日里不救这个就救那个的?真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东西这是!”

皇帝和神仙都请不动?众人一惊,却又很快反应过来。陆雪琪几乎站都站不稳,抖着手指指着江清歌道:“你是说,那高人,那高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不在人世?这次呆的换成清歌了,姑奶奶什么时候说高人不在了?

看清歌无语的样子,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猜对了。那幽蓝摩挲着手里的酒杯,长叹道:“果然是天妒英才吗?这样的高人,我等竟无缘拜会,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

没了高人,自己又要依仗什么和陆雪菲那丫头打擂台?难道就真的任她始终压在自己头上吗?忽然想到小竹问题还没有解决,当下强打精神,从怀里掏出玉佩冲清歌晃了晃:“你不是问我萧公子和我什么关系吗?我现在告诉你,是萧家委托我帮他们接回两位公子的,这枚玉佩,就是信物!”

清歌眼神一寒,剑一样刺向躲躲闪闪的萧玉琦,心里更是暗暗冷笑,早知现在,何必当初!现在把若尘和小竹当宝了,可惜,晚了!

当下捅捅旁边仍在埋头苦吃的无名,“哎,大姐,你瞧瞧,那家伙手里拿了个什么东西啊?我瞅着也就是块儿玉佩,怎么有人却当成传家宝一样?还真是没见过世面。”

无名推开清歌的手,不耐烦的抬头往陆雪琪处看了一眼,筷子早伸过去,插了很大一块儿红烧肉,刚要送进嘴里,却不知为什么,又猛然一抬头,神情竟是无比狂乱!

陆雪琪突然意识到不妙,忙要收起玉佩,却不防无名手臂暴长,竟是隔着桌案,一下掐住陆雪琪!

清歌隐隐觉得不对,眼看陆雪琪眼睛都鼓凸出来了,不由吓了一跳,忙喊道:“无名,快放手!你要把她掐死了!”

哪知无名竟理也不理,冲着陆雪琪嘶声道:“玉佩是谁的?告诉我,玉佩的主人,在哪里?”

陆雪琪翻着白眼,因为身子被举到半空,两只脚如濒死的鸡一样拼命弹腾着。

无名反手把陆雪琪往桌上一按,那些菜了汤了顿时糊了陆雪琪满脸:“说,不然,我杀了你!”

声音冷酷,宛如来自地狱。

陆雪琪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喉咙里却是火辣辣的疼,勉强抬起手指了指想往桌子下溜得萧玉琦,却是再无法发出一点儿声音。

无名身子一旋,倒拖着陆雪琪就飞了过去,一脚踩住萧玉琦露出来的半拉屁股:“说!”

“啊!”萧玉琦惨叫一声,整个人萎顿在地上,哭叫道,“大侠饶命啊!我说,我说!这玉佩是小竹爹爹的遗物,是小竹爹爹的遗物!”

“遗、物?”无名一遍遍的重复着着两个字,好像是怎么也弄不懂是什么意思。

“遗、物?”无名又喃喃了一声,嘴巴一张,忽然吐出一大口鲜血,人更是咚的一声栽倒在地!

“啊,无名!”秋雁一惊,忙要去扶,哪知刚起身,忽觉一阵天旋地转,竟是一下子趴倒在桌案上。

清歌惊慌至极,忙冲外面喊道,“来人――”

明明觉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不知为什么发出的声音却是如蚊蚋般相仿!

“哈哈哈――”江清芳忽然长笑一声,躬身冲着仍然端坐的幽蓝深施一礼,“真是痛快!少主果然好手段!”

清歌又惊又怒,勉强抬头冲着同样笑的得意的幽蓝等人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问那么多干什么?”那幽蓝淡然一笑,“过不了多久,你们便会同我一道上路,到时,自然就清楚了!”

“你要带,我们走?”清歌大吃一惊。

那幽蓝点头,“原本没你的,只是你既同高人有关系,我就好歹救你一条命,也捎上你好了!”

“救我一条命?”清歌愈发糊涂。

“是啊!你杀了陆家嫡小姐,当然要为她偿命了!”幽蓝语气平淡。

“杀了陆雪琪?”清歌喃喃着,忽然抬头,颤声道,“你要杀了陆雪琪,然后嫁祸给我?”

陆雪琪也微微缓过来些,闻言脸儿一白:“大胆!明知道,我是陆家小姐,还敢如此!”

“陆家传人,有一个就行了,你太多余了!”说着冲旁边的阿岳一点头,“阿岳,处置了。”

那阿岳轻笑一声,抽出长剑向陆雪琪走去。

“慢着!”清歌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又无力的歪倒,冲着幽蓝惨然道,“在嫁祸我之前,可不可以请教幽蓝小姐一个问题?”

幽蓝呵呵一笑,“不如等我嫁完祸后你再问?”

“你――”清歌气结,忽然想到一事,冷笑道,“你若是现在就杀了陆雪琪,那个高人的事情,你便再也别想知道一丝半毫!”

陆雪琪愣了一下,忽然冲着清歌吼道:“江清歌,我警告你,决不能把高人的事情告诉这贼子!我看的不错的话,你们,怕是祥丰国草药宗的余孽吧?”

“闭嘴!”清歌不耐烦的道。

幽蓝盯着清歌看了一会儿,终于点头,“好,你问。”

“我实在不明白,明明我这府里已是铁桶一般,你们是串通的哪个,在这饭菜里下药?”

幽蓝一凛,终于开始正视清歌,自己还真是小瞧了这个纨绔女!

“没想到江小姐倒是深藏不露之人!你既问起,我便告诉你也无妨,那里应外合,帮我们下药的人,是你们称他做苍叔的老奴。”

“苍叔?”清歌似是不敢置信,“怎么可能!苍叔明明最疼我相公…”

幽蓝怜悯的看了一眼清歌,“你倒也算聪明,只可惜――”遇到了我!

“好吧,现在,你该告诉我那高人的秘密了吧?”

“好吧!”清歌幽幽叹息。

“江清歌――”陆雪琪嘶声道,“你要是真说出了高人的秘密,就是我们缙云国的罪人!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江清歌,说吧!”幽蓝瞥了一眼阿岳。

“唉!”清歌长叹一声,似是有些苦恼,“幽蓝啊,怎么办?我又不想当替罪羊了,也不想和你去你的窝了,所以,我可不可以反悔啊?”

“混账!”幽蓝大怒,抬起手来就想揪住清歌的衣襟,却忽然觉得不对劲,明明自己脑袋清楚的紧,怎么却好像,动不了了?

“少主!”包括阿岳江清芳在内的几个人也都慢慢瘫倒在地,惊恐的瞧着慢吞吞站起来的清歌!

103、任尔东西南北风(四十三) ...

“你刚才全是骗我的?你根本没事儿?”幽蓝不敢相信的瞧着清歌。

“真是对不起啊,让少主你失望了。”清歌摊摊手,很是忏悔的样子,“天可怜见,我也想倒下的,可这身体它不争气啊,就是躺不下去。”

“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幽蓝喃喃着,这药是自己穷数年心血,刚刚研制而成,这次要不是为了逮走这几条大鱼,却是决计不会使用,连武功高强的杨芫都受不住,怎么可能对这江清歌全然没用?还有,她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竟能把自己这用药的高手给放倒?

幽蓝惨然一笑,“江清歌,果然所有人都看错了你!只是,即使死,我也要死个明白!我现在只想知道,你在我们身上做了什么手脚?为什么,我明明脑袋清楚的很,却是手足无力?”

幽蓝年纪虽是不大,在用药上却是造诣颇高,是草药宗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栽在药上,而那打败了自己的人不但年纪小,更是世所公认的纨绔,这之前,甚至从不曾听说她会用药!

“你说你想死个明白?”清歌换了个姿势,翘着二郎腿道。

“是。反正是要做鬼,幽蓝好歹要做个明白鬼!”幽蓝眼神狂热的瞧着清歌。

“哦,是吗?”清歌懒洋洋的往后一躺,靠在椅背上,撇了撇嘴,“可即是死了,明白不明白又有什么区别?再说了,你当个明白鬼还是糊涂鬼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没听过本小姐的名头,本人向来是横行乡里、无恶不作、鱼肉百姓、恶贯满盈!没什么好处的事,本小姐可不感兴趣!”

幽蓝目瞪口呆的瞧着那张得意洋洋的脸,感到一阵头晕。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有这么被人埋汰还沾沾自喜的吗?亏自己方才还以为这是什么天才,这明明就是个疯子好不好?

“等着当你的糊涂鬼吧!”清歌起身,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来我得到刺史衙门走一趟了,您稍安勿躁,再躺会儿就瞧好吧您呢!”

“且慢!到底要怎样?你才愿意告诉我?”看清歌如此不可理喻,幽蓝很是绝望。难道是天要亡我吗,碰见个这么不靠谱的!

“什么怎样不怎样的!”清歌一翻白眼,指了指躺在地上装死的江清芳,“这家伙一直要害我,现在也撂这儿了,没了这个混账找我的事,姑奶奶便什么都不缺!从此就快乐似神仙了!再说了,你一快要死的人了,还这么白痴,就你这样的怂货,又能给得了我什么好东西?”

语气中的不屑,气得幽蓝简直要失去理智:“混蛋!你知道我是谁吗?敢看不起我?我脑袋里好东西多的是!便是那些上古药方,每一张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宝――”

说到这里,突然一顿,暗暗后悔,自己真是被气糊涂了,这么机密的事怎么能说出来!

清歌也是心神巨震,方才装疯卖傻,就是要气得这幽蓝失去理智,没想到这人警惕性还真高!从刚刚意识到自己可能逮住了草药宗中的重要人物,清歌心里就激动不已。若是能从这人口中,得到那位伯伯中毒的药方,凭自己的能力,要给他解毒,便绝不会太难!只是,自己的这个心思切不可被这幽蓝知晓,没得平白增加了对方和自己讨价还价的砝码!姑奶奶就是想要,便必会让你心甘情愿的送过来!

幽蓝偷觑清歌好似并不在意自己方才的话,长舒了一口气之余,又失望不已。

“雪琪――”外面突然传来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紧接着门被人一下推开。清歌愕然抬头,却是陆雪明,脸色惨白的站在门外,他身旁陪着的还有若尘和小竹。

“清歌――”若尘扯着小竹的手急惶惶的奔进门来,没想到却看到躺了一地的人,不由惊慌至极,待看到悠闲的站在横七竖八躺着的人堆里的清歌,觉得自己终于能继续呼吸。

“若尘――”清歌欢呼一声,就扑了过去,跑的急了,也不知踩了那个的手脚,地上顿时传来一阵闷哼声。

若尘张开双手,接住扑过来的清歌,紧紧的抱在怀里,小竹后退一步,歪着头笑眯眯的瞧着两人。

看若尘一直发抖,清歌不禁大是愧疚,这么多日子,自己都不曾对若尘解释一句,肯定把自己这傻男人给伤透了!现在又弄了这么一出,若尘不定多担心呢!

“对不起呀,若尘――”清歌软语告饶,“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实在是,我不想你担心――”

一直对苍叔不放心。实在是觉得,苍叔有些古怪。明明按若尘的说法,苍叔最心疼他了,曾经为了他,连家主都敢顶撞,这次若尘受了这么大委屈,苍叔好歹应该指责自己一番吧?谁知苍叔的样子固然难过,却又隐约露出有些轻松的样子,而且日常言行,不但从不曾指责过自己,反倒说,会帮自己劝若尘,虽是打着男子守夫道的旗号,但怎么想着,便怎么别扭。只是那萧府里,若尘这二十年来,只得这一位爱护他的长辈,自己实不愿若尘难过,没有确切证据,还是不愿拿苍叔说事的。只是这番话却是不敢说给若尘听。若尘这个人,最是不会作假,若是他知道了,说不定便会露出马脚来。

可谁知天不从人愿,这府里的奸细,最后还是苍叔。

只是这件事,自己是绝不会告诉若尘的!

“少爷,少夫人――”苍叔苍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清歌一愣。

若尘脸一红,忙要从清歌怀里挣脱,却被清歌抱的更紧。

“什么事?”清歌淡然问道,却并没有让人进来的意思。

“府里的老爷来了,还带了夫人和老太君一起。现就在府门外候着呢。”苍叔叩了一个头道。

“带了夫人?”若尘听的有些糊涂,小声道,“苍叔老糊涂了呢。定是娘带了老太君和老爷来了。”

清歌一震,深深的看了一眼门外那匍匐在地的苍老影子,这也算是隐晦的提醒自己吧,看来苍叔对若尘还是有感情的!只是,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任苍叔再留在若尘身边,自己不允许存在一点儿会威胁到清歌和若尘的变数存在。

小竹蹦蹦跳跳的拿着清歌给自己的香囊,先是放在无名鼻子下晃了晃,看无名眼皮动了动,便又跑到秋雁哪儿,把同样的动作又做了一遍。

很快,两人便悠悠醒来。

“清歌,我们刚才是怎么了?”秋雁揉着眼睛问,明明正喝酒呢,怎么就睡着了?再一瞧地上躺的都是人,眼睛一下瞪得溜圆,哆嗦着指着地上的人道,“发生什么事了?这是怎么了?”

无名却是默不作声,突然上前一把抱住小竹,虎目中突然掉下泪来。

“喂,你干嘛!放开我!”小竹忙挣扎,可任凭小竹的捶头雨点儿似的落在无名身上,无名竟就是不放,直到小竹不经意间摸到无名脸上的泪,才一下惊住,呐呐着说,“是不是打疼你了?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抱的这样紧,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听小竹这样说,无名忙手足无措的松开手,小心的把小竹圈在怀里,温声问:“现在呢?舒服些了吗?”

清歌眼光一闪,盯了无名一眼,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陆雪明也快步上前把陆雪琪抱在怀里,看到亲密的不得了的若尘和清歌,心里突然一阵着恼,竟是觉得刺眼无比!怒声道:“江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听出陆雪明语气里的责难,清歌冷笑,“你问问你那好妹妹,很快就会一清二楚!”

便是傻子也能看出清歌不高兴了,陆雪明心里一紧,不由暗暗后悔。自己竟是又在这江清歌面前失态了!自己这是怎么了?人家夫妻恩爱,关自己什么事?又不是自己的妻主,没得干吗拈酸吃醋?

拈酸吃醋?陆雪明脸上忽然血色尽失!

小竹本是要把香囊递过去的,看清歌不高兴,递就变成了砸,准头倒是好,堪堪撞在陆雪琪鼻子上。

陆雪琪慢慢睁开眼睛,只觉鼻子酸痛,皱眉便要骂,谁知一抬头却是看到身边的陆雪明,吓得立时闭了嘴。

“你怎么如此让人费心?”陆雪明心中又酸又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会弄成这副模样。”

突然又发现陆雪琪咽喉旁青紫的勒痕,看那痕迹,恐怕陆雪琪当时定是命悬一线!刚才的羞愤全变成了怒火,瞪着清歌寒声道,“江小姐,不知我妹妹做了什么事,让小姐竟然下此狠手?”

这江清歌对自己妹妹竟是如此不留情面,亏自己方才还会生出那么羞人的念头!

“哥哥――”陆雪琪艰难的张口,喉咙里实在痛得受不了,可却也明白,今天却是自己孟浪了!竟上了江清芳和萧玉琦的大当!方才若不是江清歌相救,自己这条命早交待了!

“你别怪,江小姐。是她,救了我――”

“什么?”陆雪明顿时懵了,是江清歌救了妹妹?“江小姐――”

清歌却并不搭理,自顾自的吩咐进来的江辰等人:“你们快帮忙,把他们给拖到后面去。”

作者有话要说:俺过了一个有史以来最悲催的愚人节,俺明明说的是实话,为什么大家都一起嘲笑俺这个谎话撒的太幼稚了,所以都不会上当…

望天,俺是诚实的娃,没愚人啊…

104、任尔东西南北风(四十四) ...

“还真是反了!我江家怎么养出你这样的不肖子孙!”笃笃的拐棍儿声中,一个怒不可遏的苍老声音在门外响起,紧接着大门一下子被人踹开,四五个彪悍的女子簇拥着江府老太君进了房间,后面紧跟着推着轮椅的周灵韵,轮椅两边同样是两个彪悍的女子。

看到空荡荡的房间,周灵韵脸色一下变得铁青――

这么久了没收到消息,情知有变,没想到自己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吗?

“清歌,你竟如此恨我吗?”周灵韵泪水涟涟,只是眼底却是无限的愤恨。

“便是你娘罚你时,我无力阻拦,可这些年来,深夜自问,却也当得起父亲这个称呼,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便是你再恨你姐姐,可毕竟血浓于水,清芳好歹是你的姐姐,你在这世上唯一的姐姐啊!”

“你把我娘怎么了?”看着始终闭着眼睛歪在轮椅上的江雨飞,清歌直觉不对劲儿。

“孽障!你若是心里真有你娘,怎么会做出如此残害手足弑杀亲姐的行径?早知这样,当初就不该让那个贱人生下你!”江太君指着清歌怒骂道,“还不快放你姐姐出来!”

“闭嘴!”清歌狠狠的瞪了江太君一眼,心里着实恼怒之极,自己明明派人把娘的房间护的铁桶相仿,这样严密的守护下仍能把娘骗出来的,也只有这个老太君了!

江太君气得浑身哆嗦,清歌却是理也不理,只是逼视着周灵韵,“我娘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周灵韵俯首拭泪,“你娘刚刚还是好好的,一听说你把姐姐抓起来,就成了这个样子…你娘她,是气得啊…”

“哈哈哈――”清歌忽然大笑起来,笑到最后,甚至眼泪都下来了。

“疯了,真是疯了!”江太君明显有点儿被吓到,不由后退了一步。

看清歌情绪反常,若尘不由很是担心,反手紧紧握住清歌的手,场中一下静了下来。

“是让我气得,还是被你暗算的?”清歌终于止住笑,看着周灵韵,只觉心里气愤之极,而又凄凉苦涩,这一刻,竟然分不清这情绪到底是自己的还是原先江清歌的。

“是啊,你实在是一个伟大的父亲!三岁那年,爹去世,娘伤心欲绝,老太君因为讨厌我爹,所以自来便厌弃我!多可笑,堂堂五品治玉贵家嫡女,从爹离去的那一刻,明明家里仆役如云,却竟是成了孤儿相仿!那个幼小的孩子,她的爹没了,她的娘不要她了,然后,你出现了!她叫你爹,她拼命的想要抓住世上仅有的一点儿温暖!”

老太君愣了一下,忽然扭了头,有些不敢看清歌凌厉的双眼;周灵韵嘴唇动了动,却是什么也没有说;而始终无知无觉的歪在轮椅上的江雨飞眼角突然流下两行泪来。

“那个孩子,她多爱你啊!甚至怕你会抛弃她,便强迫自己忘了那个那么温柔的疼她入骨的爹;想尽所有的方法讨你欢心。然后她发现,只要她淘气些,只要她多惹祸,虽然娘会不开心,可你却很高兴!你总是在背后搂着她说,好女儿,你是我们江家的嫡女啊,这有什么呀!那些人惹了你,是他们该死,没事儿的,有爹在呐,爹觉得,这么有出息的女儿真是给爹长脸啊…那个孩子,她可以不在乎娘是否会伤心,可她却非常在意你是不是开心!”

所有人盯着周灵韵,只觉毛骨悚然。便是江老太君看向周灵韵时也有些疑惑。周灵韵神情却是平静,静静的瞧着清歌,仿佛清歌在说一个陌生人相仿。

清歌呵呵笑了一声,眼中已是泪光莹然,“然后江清歌终于越来越坏,终于不负所望,成了一个无恶不作恶贯满盈的纨绔女!可只是这样,又怎么够!你又以爱为名,买来各种添加了特别‘作料’的吃食,哄了那个孩子吃!你多爱她呀,每次,都是差你的亲生女儿亲自去买,那个孩子感激极了,每次都是听话的把那些东西吃的一干二净,却没有想过,那么好吃的东西,为什么你和那个姐姐却是无论如何一点儿也不肯吃呢?然后那个孩子小小年纪,便开始出入青楼,甚至在新婚夜,当那个孩子发现新郎换了人时,你的糕点再一次把她送到了娼倌…”

周灵韵脸色终于惨白,不敢置信的看着清歌,自己往糕点里添加药物这么机密的事,清歌怎么会知道?

清歌向前一步,逼视着周灵韵,“但凡你还有一点儿人性,这样不是已经该够了吗?你仍然是所有人心目中的贤夫良父,那个孩子也已经彻底毁了。她的娘扬言,再不会让这个逆女进家门!你想要的一切,都已经到手了!可你,又是怎么做的呢?你却觉得这样不够,因为,你要的是江清歌彻底的毁灭!只有把她的肉体也给毁了,你才放心啊!你纵容你的女儿勾结当地的地痞流氓,你一次又一次的要置她于死地。”

清歌抬头,看着外面沉沉的夜空,凄然道,“你真的达到目的了,从前的那个那么爱你的江清歌,终于,死了!”

清歌的声音悠远凄凉,便是那声叹息也仿佛来自冥世。默默的冲着太空祝祷,江清歌,你的恶名你的屈辱,我都会为你洗刷,所以,你安息吧!相信来世,你终会寻到真正爱你的家人…

“嫂子――”小竹愤怒的攥着拳头,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