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情歌却转身往后而去。张汝宁一惊,忙跟了省去。萧燕容张了张嘴,小声咕哝了句“贤媳

”,也屁颠屁颠的追了上去。

两人心里都有些惴惴不安,还以为哪里做的不好,惹了贵人生气,哪知道清歌竟是径直往身后那辆装饰华贵的马车而去,两人不知道清歌要做什么,想想小心的伺候着准没错,便跟在清歌身后,站在两侧。

清歌却是理也未理两人,脚步轻快地来到车前,低声道:“相公,小竹,我们到了。”

车内传来轻轻的一声“嗯”。

清歌笑得更加温柔,嘱咐道:“做坐得这么久了,腿脚有没有麻?稍微活动一下再下车好了。”

车内人似有些羞赧,很快又轻轻的嗯了一声。

所有人再一次被清歌脸上洋溢的刻骨柔情惊倒,而那些正在害羞的少年,隔着面纱盯着清歌温柔的笑脸,一下都痴了。

远远的杨芫,背着手瞧着丝毫不知自己此举如何惊世骇俗,再自然不过的站在车前等候的清歌,眼神突然一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车门轻轻动了一下。清歌忙上前,亲自打开车门,伸手扶了一个牵着孩童的高大男子下车,然后两人自然的并肩朝江府中而去!

若干年后,那些已嫁为人夫的少年,有关青州的回忆里,最美的一幅画便是那静静侯在车前的温柔女子!所有人心中都不觉浮出这样一句话:

萧若尘,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子,也是这世上,最让人羡慕的男子!

一行人进入萧府。将将来到正房门前时,正好和几个男子走了个碰头。几个男子看躲避不及,一时惊慌失措,忙垂着头退到路边。只中间一个中年男子似是有些错愕,来不及躲开,正好僵着身子站在路中间。

跟在几人身后的萧玉清眼圈一红,哽声道:“爹――”

小竹身子突然一抖,下意识的便要避开。

若尘则仿佛被人点了穴般,呆了一下,动作机械的便要屈身下跪,却被清歌搀住。

看到小竹脸色惨白的样子,杨芫脸顿时沉了下来。

小心翼翼的陪着的萧燕荣登时被杨芫身上的煞气吓到,忙气急败坏的上前呵斥道:“贱人!真是没一点儿眼色!这是什么场合,岂是你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人可来得的!还不快滚下去!”

贺岩被骂的羞愧难当,捂着嘴一下子哭出了声。萧燕荣更加恼怒,扬起手来照着贺岩脸上就狠狠的扇了过去,贺岩踉跄了一下,登时扑倒在地。

“爹――”萧玉清再也忍不住冲上前就去搀扶,含愤带悲地冲着清歌几人道:“你们这是,一定要逼死我爹吗?”

张汝宁愣了一下,看萧府中人闹得实在不像话,不由也有些着恼,听萧玉清的称呼,意识到这个挨打的男子当是萧燕荣的小爷,皱眉道:“你们萧府也是书香人家,怎么这么多污糟事?少爷回门,还不快请正君出来?其他人还是赶紧打发了的好。”

萧燕荣忙点头唯唯称是,又有些苦涩的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燕荣正夫平夫均已过世。只是没想到这东西不长眼,冲撞了贵人。”

忙使人拉开萧玉清,又踢了贺岩一脚,“见到各位贵人和少爷少夫人回来,还不过来拜见!”

贺岩被踢得身子顿时蜷成一团,跌跌撞撞的爬到清歌几人面前,泣道:“见过,各位大人,见过,少夫人,见过大少爷,见过大小姐,见过小少爷…”

被死死摁住的萧玉清仇恨的盯着清歌几个,似是要扑过来拼命;杨芫则是不自觉的握掌成拳,只觉心里痛得剜心一般,悦儿当时,到底是何等艰难,才会嫁给这样一个不堪的女子做小爷!杨芫,杨芫,你真是该死啊!

“你下去吧。”杨芫转身对一旁的张汝宁吩咐。

“啊?”张汝宁愣了一下,忙点头哈腰的答应,小心的退出大门,只觉这萧府情况委实诡异。

看陆雪琪还傻乎乎的杵在自己面前,清歌一眼瞪了过去。

陆雪琪这一会儿倒是福至心灵,一拱手:“师傅,将军,你们忙,你们忙,我还有事,先出去一下,先出去一下。”

说完一溜烟的就跑了出去。

院里的仆人也都退了下去,萧玉清忙跑过去把贺岩扶起来,红着眼睛道:“不论你们身份如何尊贵,如此欺侮一个弱质男子,不觉得羞愧吗?”

又冲着若尘小竹道:“枉爹爹抚养了你们这许多年,你们便是这样报答爹爹的吗?”

小竹惨白着脸,更紧的缩进若尘的怀里,小手死死揪着清歌的衣襟;若尘神情惨然,哆嗦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

“萧玉清,你这是何意?”清歌握住小竹的手,和若尘并肩而立,看向萧玉清的神情凌厉,“你爹爹现在如何,和我家相公和小弟,有关系吗?你口口声声让他们报抚养之恩,要不要我把你爹当初如何‘抚养’相公和小弟的一一道来?”

听清歌如此说,贺岩身体突然一抖,也不哭了,拉了拉萧玉清,“大小姐别说了――”

“还有你――”清歌俯□,神情狰狞,“当初,都有谁害我家小竹的,我会一一查明,希望这萧府里的人,还有干净的!”

清歌声音虽低,其他人自是没听清说的是什么,杨芫却是听得一清二楚,眼神顿时如刀一样朝着萧玉清刺了过来。萧玉清身子一软,一下瘫在了地上!

萧燕荣站的远,并不清楚清歌说了什么,兀自激动万分的往房内礼让众人:“快进屋,别让这些子没出息的贱人败了兴!”

又对着杨芫一揖,故作难过的道:“姐姐快请,我那夫郎,已经盼的――够久了――”

杨芫脸色一寒,吓得萧燕荣到了嘴边的后一个姐姐又“咕咚”一声咽了回去。

萧府大厅里早摆上了一桌丰富的酒席,只是让人感到古怪的是,正面的神龛上,并排立着两个灵位。

若尘看了一眼面色忽然大变,扯着小竹急急的到神龛前跪倒,眼里泪水顿时潸然而下。

灵位上龙飞凤舞的几个新鲜的大字,一曰“夫风氏木郎之灵位,妻燕荣泣立”;一曰“平夫温氏蓝郎之灵位,妻燕荣泣立”。

清歌怔了一下,紧跟在若尘后面,冲着两个灵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杨芫却仿佛被钉在那里一样,竟是移动不了分毫。

早已经确知弟弟过世,可没见到之前,总还会不自觉的自欺欺人,兴许自己到了,悦儿会忽然出现,笑着对自己道:“姐姐,吓到你了吧?悦儿和你闹着玩的――”

可现在,这刺眼的灵位正活生生的摆在面前,悦儿,是真的去了!

“姐姐要是,早些到,该多好――”萧燕荣掏出手帕使劲的在眼角摁着,“姐姐早些来的话,兴许,还能见到木郎一面――”

“住口!”杨芫抬起手掌朝着桌案拍下,摆好的饭菜顿时稀里哗啦碎了一地,萧燕荣吓得也不哭了,呆愣愣的瞧着伤心欲绝的杨芫,大气都不敢喘。

“拿笔墨来!”杨芫红着眼睛高声道。

萧燕荣一哆嗦,手忙脚乱的抱了笔墨纸砚过来,胆战心惊的递过去:“姐姐――”

杨芫却是不理,摊开一张白纸在萧燕荣面前,一字一字道:“马上,写一纸,予我家悦儿,的,休书!”

“休,休书?”萧燕荣吓得差点儿趴下,结结巴巴道,“姐,姐姐,这是为――”

“写!”杨芫又是一掌击向旁边的一个石墩儿,本是极硬的花岗岩立时裂成了无数的碎片。

萧燕荣吓得惊叫一声,再不敢问原因,赶紧提起笔就写。好在前几天刚给贺岩写过,这休书写的倒还顺溜。

杨芫接过休书,小心的藏在怀里,神情悲怆至极。…

忽觉手里一软,低头看去,却是小竹,正把小手放在自己掌心里。

杨芫俯□,把头轻轻搁在小竹稚弱的肩膀上,良久,终于抱着小竹起身,对萧燕荣道,“现在,带我们去悦儿和若尘爹爹,睡着,的地方去。”

虽是再不抱什么幻想,可那个冰冷的“死”字,却还是无法吐出口来。

索性萧燕荣虽被吓得过了头,却还没完全傻掉,怔了一下,终于明白过来。虽不知几个人要干什么,却忙乖巧的在前面带路。

杨悦和若尘爹爹的坟墓是葬在野外一个荒凉的小树林里,坟墓旁的墓碑看着应是刚立上去的,上面墨迹也是新的。萧燕荣心里很是忐忑,这两人生前不过是没有名分的小爷罢了,死后就随便葬在了这里。虽是前几天刚在祠堂里禀明族中长老,可仓促之间,却还没来得及把两座坟茔迁到萧家祖坟里去,心里不由惴惴不安。

一转眼,自己竟离开了数年之久,若尘跪在爹爹的坟墓前,再也止不住,痛哭失声。

清歌和若尘并排跪着磕了三个头,默默祝祷:“我是江清歌,萧若尘的妻主,您虽不是若尘的亲生爹爹,待若尘,却和亲生爹爹一般无二。清歌心里会牢记您的恩情。愿您在天之灵安息。”

祝祷完,伸出手环住若尘的肩,“相公,我们,该去给叔叔磕头了。”

若尘一愣,忙急点头,眼泪却是又下来了。

“叔叔,的墓在哪里?”清歌看着萧燕荣道。

“叔――叔?”萧燕荣愣了一下,又突然明白过来,身上忽然出了一身的冷汗,难不成,自己当年做的事,若尘知道了?

“在哪里?”清歌眼神冰冷,萧燕荣猛然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指向一个长满野草的小坟包:

“那个,那个便是――”

这树林里埋得都是孤魂野鬼,当初温蓝亲手把弟弟葬在这里后,临死时恳求自己,言说他既不能入祖坟,便还是和弟弟做个伴吧,那以后,府里的下人奴仆,便也多埋在这里。前些时日虽是修了温蓝的墓,却完全忘了那个粗苯的傻子的坟了!

若尘颤抖着蹲□,一点点的拔着坟包周围丛生的野草,眼泪一大滴一大滴的掉到荒草上,又融入泥土中。

清歌怜惜的拍拍若尘的肩:“相公,别哭了,你这样,他老人家,也会难过的。等会儿咱们走时,就接两位岳父一起回家,有两位岳父来陪,我爹爹,一定很开心。”

爹爹,清歌感激你,生出了若尘这样好的相公!江清歌在您的墓前起誓,您用生命爱着的儿子,江清歌会同样用生命去爱!

“两位岳父?”萧燕荣终于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倒地上,江清歌,竟是全知道了吗?那不是说,若尘也――

还以为没了杨芫这大姑子,自己好歹还有若尘这个儿子,现在看来,这个儿子,也不是自己的了吗?!

“妻主――”若尘声音颤抖,“你说,爹爹和叔叔,可以迁到公公的陵墓旁?”

看到两位最亲的人死后如此凄凉,竟是和孤魂野鬼没什么两样,若尘早已是肝肠寸断!没想到清歌却告诉她,同意自己把爹爹和叔叔一起接走!

“是啊!”清歌深情的拨开若尘额前的乱发,“你忘了,当初,可是爹爹亲自选的你做我的夫郎,爹爹心里一定很高兴和两位岳父做邻居。将来,我们有了孩子,便可以经常去陪陪爷爷和外公!”

“嗯。”若尘点着头,又一次泪水连连。

另一座坟茔前,杨芫取出怀里的休书,用火镰慢慢点燃,脸上已是泪流满面:

悦儿,姐姐知道你的心思,若不是山穷水尽,你又怎会甘愿嫁给这样一个猥琐女子?便是做鬼,悦儿也一定绝不愿的!姐姐今日还你自由,你便随了自己的心愿,爱去哪里便去哪里吧!从今之后,没有任何人可以勉强得了你,便是姐姐,也一样!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抚养小竹长大,让他幸福…可是悦儿,答应姐姐,不管到了哪里,你也一定,要幸福…

111、任尔东西南北风(五十一) ...

寒风萧瑟,清歌和杨芫伫立于高岗之上,神色沉凝。

身后是一处破旧的庵堂,偶尔,还有一声颤颤的女人的低泣。

“咱们走吧。”清歌率先举步。

“走?”杨芫又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那庵堂。

清歌奇怪的看了一眼杨芫,“怎么?大将军还有什么建议?有什么意见咱们可以商量,只是必须遵循一个前提,不得让我相公伤心。”

杨芫苦笑一声,“没有。”

让一个贪图享乐的人看到美味佳肴就吐得肝肠寸断,让一个最爱流连于风月之地的人,只要见到雄性生物便欲火焚身,可只要和男子**□便痛绞欲死,相信对任何人来说,这种活法无疑比死更痛苦。

萧燕荣如今便在这水深火热之中。只是,还有一句话,叫好死不如赖活着,要真是让萧燕荣这样享受惯了的人自我了结,却也是不现实的。好在,还有个好儿媳,派出了大量人手,好歹给寻到这样一个深山野?ィ?又找到这样一个破旧的穷到只能以野菜果腹的庵堂!

对清歌这个儿媳,萧燕荣真是感激涕零。多亏儿媳神通广大啊,才能找到这样一个见不到男人的地方!荒凉些有什么,只要能保住这条老命,那便怎么样都好啊!

杨芫只看得目瞪口呆,对清歌的感觉也更加复杂。原来世上真有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事;原来真有人被坑了对那个坑了自己的人还感恩戴德!

这个江清歌,做事够狠,够绝!

若是她爱的人,便会无条件的纳入自己羽翼之下;若是招惹了她的人――

杨芫不由苦笑,或许只有祈祷,永远不要招惹到她,也永远不要和她为敌!

只是虽不愿,可自己却还要做。这种感觉,委实不太舒服。

“你要带走小竹?”清歌眼神瞬时冰冷,笑声无比凉薄,“凭什么?就凭血缘上的那点儿牵绊?”

杨芫坐直身子,毫不相让的对上清歌的眼睛:“是,小竹是我的嫡亲侄儿,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血亲,清歌,虽然知道你和若尘会不舍,可我还是要带走他。”

“唯一的血亲?”清歌声音里充满着嘲讽。

“是,唯一的。”以为清歌没听懂,杨芫重重的点了点头,“杨芫已经决定此生终身不娶,所以,小竹将是我杨家唯一的继承人。”

“唯一的血亲又怎样?终生不娶又如何?”清歌站起身来,看着杨芫神情激动,“我记得你还和我说过,你曾经和弟弟相依为命,弟弟是你在这世上最爱的人,你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愿有人伤害弟弟分毫!可结果呢?你又给了小竹的爹爹什么?俗语有云,长姐如母,可你杨大将军又是如何做的?你自己醉心武道,偌大一个杨府却要靠一个弱冠稚龄的男子撑着;你要做大女人大将军,你要做忠臣做义士,那全是你的事,却又残忍的把弟弟的终身拿来做衡量的筹码!”

刚得知杨悦死讯时,杨芫曾喝的酩酊大醉,虽是语焉不详,清歌却也能推出五六分。不过是弟弟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杨芫便棒打鸳鸯,以致落得这样的结局!

杨芫身子一点点绷紧,慢慢捏紧拳头。

“当年,杨叔叔流落江湖,四海无依时,你这个唯一的血亲在哪里?当初,叔叔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为了小竹,甚至连萧燕荣那样不堪的女人也情愿下嫁时,你这个唯一的姐姐又在哪里?当日,叔叔产下小竹,缠绵病榻,带着对小竹无尽的爱撒手尘寰时,你这个威风凛凛指挥百万雄师的上将军在哪里?现在竟然还有脸和我说什么血亲!我呸!”

“真正爱一个人,是不论他有什么心愿,纵使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帮他达成;真正爱一个人,是只要他开心,自己便是身在炼狱也甘之如饴!在最艰难的日子,是若尘和小竹相依为命;不管命运如何残酷无情,若尘和小竹都始终不离不弃!这世上最爱小竹的人是若尘,是我江清歌!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自问,比你这个所谓的血亲更懂的什么叫爱!小竹离不开这个家,我们这个家也绝少不了小竹!要想带走小竹,那是绝不可能!”

杨芫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同意我带走小竹?”

――那个孩子果然和弟弟一样聪明呢!

“我嫂子不会听你的。”小竹抱着肩膀,似是有些冷,可当自己靠近,那小小的身子却迅速挪开――

“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你走吧。”清歌冷淡的声音打断了杨芫的回忆,“回你的蓝丰国,继续做你身份显赫的上将军,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你不会的。”杨芫干涩的摇头,果然还是撕破脸皮了吗?自己还是惹得江清歌起了杀心。

“不会?”清歌慢慢坐下,“从前的无名,虽然傻,可那是我的大姐,清歌自然不会。现在的杨芫,却要来抢我的小竹,那便是我的仇人。对于仇人,我自问,绝不客气。”

“你不会。”杨芫仍然摇头,“正如你所说,你爱小竹,所以,你绝不会做任何一件可能会让小竹伤心的事。你虽是不屑我是小竹的血亲,却仍是会因为这一点,放我一条生路,正如,你对萧燕荣。更何况,是小竹自己愿意跟我走的,你和若尘若是真爱小竹,便应该遵从小竹的选择。”

我相信你和若尘一样爱小竹,可这世上,毕竟,只有一个江清歌!被你这样出色的女子宠着爱着长大的小竹,将来,还能有什么样的女子入得了他的眼?一个弟弟为情所苦就已经够了,我杨芫在弟弟坟前发过誓的,今生一定要护了小竹幸福!

“小竹说要和你走?你胡说什么?我不信!”清歌嘴里说着不信,却不知为什么有些惊慌。

“清歌不信的话,就让人喊小竹来。”杨芫叹息说。自己一向以光明磊落自诩,却没想到这次却对自己最爱的孩子用了见不得人的阴谋!

门突然吱呀一声轻响,若尘牵着小竹的手静静的站在门外。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不知来了多久,两人脸上却都淌满了泪。

“小竹――”清歌顾不得问两人什么时候来的,急急跑过去抓住小竹的手道,“小竹也想要和哥哥嫂子一起生活对不对?”

清歌用的力大了,小竹只觉手上一痛,却不但没有缩回来,反而更紧的抱住清歌的手臂,如同一个溺水的人,想要抓住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杨芫一惊,慌忙道:“小竹你忘了和我说过什么吗?

小竹身子一颤,突然使劲挣开清歌的怀抱,拼命地摇着头,“我,我,我和,姑姑,回去――”

清歌晃了晃脑袋,不自觉的揉了揉耳朵,冲着若尘强笑道,“小竹,一定是被吓着了。”

又转头柔声对小竹道:“乖,过来。告诉嫂子,那个女人是不是恐吓你了?有哥哥和嫂子在呢,不用怕,告诉她,你想和哥哥嫂子一起。”

小竹低着头,不敢看清歌的眼睛,大滴大滴掉下的眼泪很快洇湿了脚下的地面。

清歌慢慢蹲□子,朝小竹伸出手:“小竹,过来。”

杨芫心里一紧,下意识的就挡在了小竹的前面。

小竹怔了一下,停住了抬起的脚尖,再次含泪冲着清歌摇头,更加清晰的道:“我要,和姑姑回去。”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推开门,跑了出去。

清歌身子一软,一下跌坐在地上。若尘吓了一跳,顾不得拭泪,忙上前搀起清歌:“清歌――”

清歌恍惚的笑了笑,“我,没事儿,别担心――”

嘴里说着,眼里却直直的落下泪来,捂着脸道:“不用管我,你快去,看看小竹――”

若尘狠狠的瞪了一眼杨芫,疾步跑了出去。

杨芫也不由黯然。

清歌擦净脸上的泪,抱着头喃喃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想一想,想一想。”

清歌不说话,杨芫便也静静的坐着,屋里陷入冰冷的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清歌终于抬头,冷冷的盯着杨芫:“你到底同小竹说了什么?”

杨芫慢慢侧过脸,嘴角有一丝含义不明的笑,嘴里喃喃着,“小竹是悦儿的孩子,今后,也就是我杨芫的儿子,你放心,我只有,爱他的,绝不会让他吃半点苦。”

“杨芫,”清歌沉默片刻,忽然开口,“你说,你爱小竹?”

杨芫愣了一下,重重的点头:“是,我爱小竹,会比爱我自己更多,我用生命去保证。”

“甚至可以为了小竹,放弃你弟弟的仇恨?”清歌进一步逼问道。

杨芫脸色有些难看,“你这话,是何意?”

清歌冷笑出声,“别和我装傻。你敢说,你不知道小竹的娘,是谁?”

“而且,我猜的不错的话,小竹的娘,还活着吧。”

杨芫一下子彻底呆住了,眼里忽然掠过一阵杀意。

清歌毫不避让的对上杨芫的眼神,眼神逐渐冰寒。

半晌,却是杨芫先败下阵来。

清歌缓缓收回眼光,背部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毕竟,自己对面的这个是沙场上绝无败绩的上将军,腰间宝剑,不知曾饮过多少人的鲜血!

很多年后,杨芫曾开玩笑的问过清歌,要是自己当初真要拔出剑来的话,清歌会怎么办?

“当然是你死我活。”清歌毫不在意的说。

杨芫当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真没想到,清歌会那样大的胆子!

“你别不信!”清歌当时狡黠的一笑,“别看你是天下第一的武林高手,若不是小竹突然出现,你当时一定站都站不起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高手,还不是任我宰割!”

“你就,就不怕,被蓝丰国追杀?”杨芫有些结巴,末了又不甘心的补上一句,“我可是蓝丰的上将军。”